谷地两侧的沙丘在残阳下投出狰狞的阴影,常茂勒住战马,望着远处如黑云压境般涌来的突厥轻骑,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他将手中的长柄环首刀在掌心磕出脆响,声如洪钟:“弟兄们,让这群突厥蛮子瞧瞧,谁才是草原上的真狼!”
“大明威武!杀——”
话音未落,汤鼎已率左翼五千骑向侧后方迂回,马蹄扬起的黄沙在风中拧成一道黄龙。
常茂则亲领右翼,将一千弓弩手布置在沙丘背风处,其余四千骑兵呈雁形展开,马刀斜指地面,刀刃上的寒光与天上的残阳绞成一片刺目的亮。
突厥轻骑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像闷雷滚过戈壁。
阿史那·骨笃禄一马当先,狼牙弯刀在手中转了个弧,身后的突厥骑兵突然齐齐发出“嗬嗬”的呼喝,那是他们冲锋前的战吼,带着生食血肉的凶戾。
距离不过百步时,骨笃禄猛地俯身,从马鞍旁抄起一支铁簇狼牙箭,弓如满月,箭头直指常茂——他要先斩敌将,震慑明军。
“放箭!”常茂的吼声与突厥弓弦声同时炸响。
一千支明军弩箭骤然升空,在夕阳下织成一张密集的死亡之网。
突厥骑兵的皮甲在弩箭面前形同虚设,前排骑士纷纷坠马,惨叫声与战马的悲鸣混在一起。但突厥人的冲锋并未停滞,后续骑兵直接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冲,骨笃禄射出的狼牙箭擦着常茂的头盔飞过,将身后一名亲兵的咽喉射穿,鲜血喷溅在常茂的铁甲上,温热而粘稠。
“冲锋!”常茂猛地踹踢马腹,环首刀划出一道圆弧,将迎面冲来的突厥骑兵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鲜血混着内脏泼洒在黄沙上,那名骑兵的头颅滚出数步,眼睛还圆睁着,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已死。
两军瞬间撞在一起,像两柄铁锤狠狠砸在一处。
明军骑兵的马刀更长,更适合马上劈砍,而突厥人的弯刀则灵活刁钻,专刺甲胄缝隙。
常茂的环首刀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断骨裂筋的力道,一名突厥百夫长试图用弯刀格挡,却被连人带刀劈飞出去,半截身子挂在马背上,鲜血顺着马鞍往下淌,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汤鼎在侧翼已杀得眼红。他的战马被三支箭射中,却依旧嘶吼着往前冲,直到被一名突厥骑兵用马槊捅穿脖颈,才轰然倒地。
汤鼎顺势翻滚落地,手中长刀横扫,斩断了那名骑兵的马腿,随即跃起,踩着马身将刀送进对方的胸膛。
突厥骑兵临死前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一口咬在他的肩甲上,竟将铁皮咬出一道凹痕,汤鼎反手拔刀,连带着对方的半张脸一起削掉,黑红色的血喷了他满脸。
沙丘下的厮杀已变成一场血腥的绞肉机。
一名明军骑士被三支长矛贯穿身体,他却用尽最后力气,将马刀掷出,斩断了一名突厥千夫长的咽喉;另一名突厥骑兵的战马被绊倒,他刚爬起来,就被数柄明军马刀同时劈中,头颅与躯干分离,滚到常茂脚边,眼睛还死死盯着他。
骨笃禄在乱军中如同一头狂暴的黑熊,他的狼牙弯刀已砍得卷了刃,却依旧挡者披靡。
三名明军骑兵试图合围他,被他反手一刀削断中间那人的手腕,随即俯身撞开左侧骑士,战马前蹄扬起,将右侧骑士踏成肉泥。
骨笃禄眼角的余光瞥见常茂,那道狰狞的刀疤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双腿死死夹住马腹,胯下黑马吃痛人立,前蹄刨着沙尘,竟带着他斜向冲出混战的人潮。
狼牙弯刀在他手中划出一道腥红的弧线,刀风裹挟着沙石,直取常茂的心口——那是铁甲衔接的缝隙,最是薄弱。
常茂瞳孔骤缩,却不退反进。他猛地沉腰,将环首刀竖在胸前,刀柄死死抵着小腹,铁铸的刀身与铁甲碰撞,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两柄刀在半空悍然相撞,火星如碎雨般炸开,溅在两人脸上。
骨笃禄的臂力竟如蛮牛顶架,常茂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刀身传来,手臂瞬间被压得微沉,虎口发麻,铁甲下的肌肉都在震颤。
“找死!”骨笃禄狞笑一声,左手突然松开缰绳,铁靴带着风声狠狠踹向常茂的马腹。
那马本就被刀光惊得躁动,此刻被靴底正中软肋,顿时痛得疯狂人立,前蹄乱蹬,险些将常茂掀翻。
千钧一发之际,常茂却借着马身起伏的力道,猛地从鞍上跃起。他像只扑食的苍鹰,手中环首刀被抡得浑圆,刀背带着破空的锐啸,朝着骨笃禄的头颅狠狠劈下。
骨笃禄仓促间回刀格挡,两刀再次相撞,这一次常茂用上了全身重量,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骨笃禄的狼牙弯刀竟被震得脱手飞出,他自己也被震得虎口迸裂,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淌出,染红了手腕的皮甲。
没等骨笃禄去捡刀,常茂已如巨石般砸落地面。他落地时顺势一滚,避开骨笃禄踢来的马蹄,随即猛地起身,右腿如钢鞭般甩出,正中骨笃禄的膝盖。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声音在混乱的厮杀中格外刺耳——骨笃禄的膝盖关节被生生踹碎,胫骨刺破皮肉,白森森的骨茬混着鲜血刺了出来。
骨笃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从马背上栽倒,重重砸在沙地上。他挣扎着想爬起,左腿却软得像面条,只能用手撑着地面,半跪半伏。
常茂踏前一步,踩着他的后背将他死死摁在地上,环首刀的刀尖抵住他的后颈。
“服了?”常茂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冷得像冰。
骨笃禄猛地回头,脸上沾满沙尘与血污,独眼里全是血丝:“狗贼!我要啖你血肉!”
常茂冷笑一声,抬脚踩住他的侧脸,狠狠碾进沙砾里。
骨笃禄的口鼻被沙石堵住,发出嗬嗬的闷响,嘴角被磨破,血沫混着沙粒从齿缝里挤出来。
常茂俯身,一把揪住他那满是汗臭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撞向地面的一块尖石——“砰”的一声,骨笃禄的额角被撞开个血洞,鲜血顺着眉骨流下,糊住了他的独眼。
“再嚎?”常茂又撞了一下,这次是鼻梁,清脆的骨裂声后,骨笃禄的脸瞬间肿起,鼻血如泉涌。
他终于没了力气嘶吼,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浑身抽搐着,被碎骨刺穿的膝盖在沙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绑了!”常茂的声音带着喘息,却不容置疑。两名明军骑士立刻扑上,用铁链锁住骨笃禄的双臂。
骨笃禄疯狂挣扎,竟将两名骑士甩开,他张口欲骂,却被常茂一脚踩在脸上,狠狠摁进黄沙里,嘴里灌满了血和沙砾。
此时突厥骑兵已失去指挥,阵型大乱。
汤鼎带着左翼骑兵从侧后方杀回,如同一把利刃将敌军切成两段。
残余的突厥骑兵开始溃散,却被明军骑兵追着砍杀,逃到沙丘后的也没能幸免——那里早有弓弩手等候,弩箭穿透他们的后背,将尸体钉在沙砾上。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时,厮杀声渐渐平息。
谷地里到处是人和马的尸体,断肢与内脏散落得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流顺着沙丘的沟壑蜿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明军骑士们拄着刀喘息,甲胄上的血渍已开始凝固,变成黑褐色。
“打扫战场!”常茂抹了把脸上的血,声音沙哑,“取走所有箭矢和完好的战马,伤兵抬上,尸体……不必掩埋,让秃鹫替咱们处理。”
汤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看了眼被铁链拴住的骨笃禄,又望向满地尸骸,低声道:“走吗?”
“走!”常茂踹了骨笃禄一脚,“连夜进草原,天亮前必须撤出三十里!”
明军骑士们迅速行动起来,没有人说话,只有马蹄声和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他们拖拽着俘虏,带着缴获的物资,消失在茫茫草原深处。
身后的谷地中,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吸引着远处盘旋的秃鹫,它们知道,这里将是它们的盛宴。
而被铁链锁住的阿史那·骨笃禄,望着明军消失的方向,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嘴里的沙砾混着血沫,发出嗬嗬的怒响——他从未想过,自己这头草原的苍狼,会栽在大明骑兵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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