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131.这一路上不抛弃不放弃，直到死亡的尽头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一一死亡的尽头。」

南云雨月幽幽道。

空气瞬间沉寂了几分。

丰川祥子久久的看着这个神秘的少年，他的眼底仿佛有淡淡的金色水波荡漾，恍然间让她回忆起了那幅画卷之中，少年和少女彼此相视的场景。

他的身份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神秘啊·

难不成自己身上的血统其实早就已经初步觉醒了，而且—还是因为在月之森上学时见到他的缘故？

不然的话，那怎麽解释自己在为春日影谱曲时，所描绘出的那幅画卷的景象？

丰川祥子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是什麽时候？

丰川祥子的记忆伴随着南云雨月的那句话，一直回到了他最初插班入学月之森的那一天。

最后，她轻声说道：

「我愿意。」

轰！

不知道为什麽，在开口说出这句话后，丰川祥子又一次感受到了某个神秘存在的降临，就好像她体内所蕴藏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归于己身。

她想起了在Livehouse弹奏《春日影》时，当电子琴音符伴随着乐队众人的演奏，一同将曲子推向高潮的瞬间，她的意识里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

那一次，丰川祥子只是看到了『灵视」的画卷在脑海里缓缓铺开。

但如今，当签订契约这句话说出口后，她却感觉画卷仿佛与自身融合了一般，看到的景象更为细致和逼真了不说，而且一种深邃悠远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蕴藏在我血统中的东西麽—」

丰川祥子有些惊讶。

她突然间很想豪陶大哭一场。

灵视」定格在了为春日影谱曲时的另一张画面上。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医院，她的母亲躺在病床上，神情是那麽哀伤。

这幅画面，丰川祥子只在自己最初绘下画卷的时候见过，

而从此以后，无论是与乐队里的其他成员打交道，还是登上Livehouse的舞台演奏春日影，乃至在尼伯龙根内见到奥丁这样的存在，都再也没有出现过这幅医院中的场景。

因为这幅画中的景象，与那幅世界树长阶上，少年少女对视的画面还不太一样，

它从中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悲伤与无助，似乎母亲在因为什麽而感到绝望。

医院丰川祥子不由自主的思绪流转。

可惜这幅画面远远不如世界树的那一幅详实，她只能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这是.我刚刚出生的时候—」

「还是说，是母亲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

她回想起自己在国中时听闻的那场噩耗。

那一天跟往常并没有什麽不同，丰川祥子和母亲约好了，在放学回家后，母亲会再教她几首新的钢琴曲。

但是，当丰川祥子从月之森回到家中时，却没能找到母亲的身影。

丰川祥子以为可能母亲是有事出去了，于是就先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

但过了好久好久，母亲也始终没有回来，倒是原本那一天要加班的丰川清告突然推开了旧古河庭园的大门。

丰川祥子本来想问父亲，母亲去哪里了？

但是她还没有开口，便听到父亲焦急的对她说，母亲因为生病去医院了。

去医院了？

年幼的丰川祥子回想起上午母亲的状态，尽管心中担忧万分，但她觉得母亲肯定会尽快好起来，

毕竟母亲的身体一向都非常健康，可能只是因为最近是传染病高发季节的缘故，一不小心有些身体不适，只要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当时丰川祥子而且还主动给父亲说，要去医院里探望母亲，不过被他一口拒绝了。

第二天，丰川祥子照常去月之森上学。

但当她回家后，却发现母亲仍然没有回来。

那时候，祖父丰川定治正好在家中，于是便告诉了她母亲的情况。

「医生说病情很严重，现在瑞穗正和你的父亲在办理住院手续。」

当时丰川定治这麽说道。

住院？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丰川祥子从小就很少生病，连吊瓶都没打过几次，在她的心目中，只有非常严重的病情才会到不得不住院的程度。

她怎麽也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生这麽严重的病。

丰川祥子当时就急切的想要去医院探望母亲，但却再一次被拒绝了。

本来，丰川定治非常不想让丰川祥子前往医院，但是在她的硬泡软磨之下，最后不得不答应了这个要求。

于是，他就随便指定了家中的一个女仆，让她开车载看丰川祥子，前往了那家东京有名的私立医院。

在医院里，丰川祥子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她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母亲。在她心中，母亲一向乐观温柔，与眼前这生命烛火摇摇欲坠的身影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丰川祥子忍不住大哭起来，母亲则不停地安慰她，让她别太悲伤，还说自己很快就能康复，到时候就能和她一起弹钢琴了。

丰川祥子等啊，等啊··

但她最终也没有见到从医院中康复的母亲，而是在一个清晨，收到了母亲的死讯。

那一刻，丰川祥子只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突然离她而去。

丰川祥子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暗淡了下来。

过去她从来没有思考过有关「死亡」的问题，然而死亡却竟然如此突然的降临在了她最为亲密的母亲身上，让她完全无法接受这场变故。

整个旧古河庭园里也都弥漫上了悲伤的氛围，丰川清告以泪洗面了好几天，才终于有勇气去参加妻子的葬礼。

那一天葬礼上来了很多人。

丰川家族的成员自然是全部到场。

丰川定治丶丰川清告。

丰川祥子作为女儿，也强撑着自己，来到了母亲的灵堂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与丰川家族交好的朋友们。

丰川祥子的幼时好友一一若叶睦同样参加了这场葬礼，她就站在丰川祥子的身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若叶家和丰川家交好已久。不过相较于丰川集团仍然与蛇岐八家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而若叶家中，早已和混血种社会之间关联不深。

尽管若叶睦的父母一一若叶隆文和森美奈美都是混血种，但是他们的血统阶位都并不算高，事业上也主要以演艺界为主，从来没有参与过混血种社会之间的任何争端。

这一次，前来参加丰川瑞穗的葬礼，也主要是看在两家交好的缘故上，过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哀思。

葬礼是传统的日式葬礼，遵从了死者生前的意愿。

丰川定治联系了东京一处寺庙的主持，还有一处葬仪社。

逝者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寿衣，额头覆着白布，枕边还供奉着线香与素烛，

丰川祥子和自己的父亲在佛坛前躬身上香，白色的灯笼与素雅的花环环绕着整个灵堂。

周围还有其他的宾客在低声交谈逝者生前的故事，但除了少数人以外，其他人并没有太多的哀伤。

咚一过了许久，寺庙的主持开始吟诵佛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这是《般若心经》，最着名的几部佛经之一，

此刻主持在葬礼上颂念，一是引导人们超脱生死轮回的苦厄，二就是对于亡者而言，

助其灵魂摆脱尘世的羁绊，走向解脱。

但丰川祥子不知道这些佛经表达了什麽，她只是混混沌沌的听着主持念诵的内容，连主持后续换了好几部所念诵的佛经也并不清楚。

「七重栏，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在主持的诵经声中，棺木覆盖着菊花装饰的白布被缓缓抬起。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

人的一生从天地间来，然后又从天地间离去，整个过程简直如同一场幻梦。

丰川瑞穗被很好的安葬了。

可能她还有很多想要跟丰川祥子说的话，但是都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丰川祥子也是如此。

但也正是因为母亲的离世，让她对『生命』这个词的概念又有了全新的领悟。

这也正是她为什麽会在南云雨月插班入学月之森的第一天，

当看到南云雨月在高台上，想要把身子伸出窗外时，会以为他想要自杀的缘故正是因为见到了生命如同夏花一般绚烂，然后又枯萎所以丰川祥子心中才会有着如此感触。

灵视」的画面来时如潮水一般，但退去的时候却很慢。

丰川祥子缓了好久，这才稳住了心绪。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一—死亡的尽头。」

这个世界上除了南云雨月以外，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了。

丰川祥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的眼角已经流下了几滴泪水。

但这短暂流下的泪水并没有演变成豪陶大哭，因为在丰川祥子说出「我愿意」之后，

南云雨月笑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让她的脸颊又一次满面羞红。

「你——」

丰川祥子先是紧张了一瞬，然后浑身便像酥软了一样放松了下来。

不过，南云雨月并没有再去做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少女的眼睛。

少女的眼晴相较于与以往更为明亮了，过去的还能说是稍有色差的金色，已然转变为了澄澈的纯金。

这种级别的血统.

南云雨月心道：

「放在那种传统的屠龙家族之中—-估计都能从小被当成下一代家主来培养。」

他感觉隔着一张桌子抚摸小祥的长发还是有些距离感，于是便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丰川祥子身旁，将她拥入怀中。

「好软——」

南云雨月心道。

丰川祥子也并没有反抗，就这麽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似乎想要直到地老天荒。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源氏重工，隐蔽夹层。

橘政宗和明智阿须矢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你是说那个丰川家族的赘婿，和你派出的四个关东支部的组长同归于尽了？」

「是。」阿须矢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情况我之前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虎彻丶长船丶影秀丶小葆都从卡塞尔学院毕业，而且血统和战斗经验都很优秀，没道理会和丰川清告给拼个两败俱伤。」

「这件事还是下属办事不力，请大家长责罚。」

明智阿须矢低头道。

围杀丰川清告的计划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本以为自己策划的万无一失，但万万没想到这场席卷东京的暴雨过后，却迟迟没有收到那几个组长的信息。

于是他派出关东支部的其他成员前去调查，同时启用了辉夜姬的权限，最终却得出来了这麽一个令人意外的结果。

虽然阿须矢的脑海里感觉这件事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出来究竟奇怪在哪，一回想也没有什麽问题，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大家长汇报。

「不必。」橘政宗摇了摇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毕竟丰川清告从卡塞尔学院离开了这麽久，或许身上有什麽底牌也说不定。」

「不过既然如此，那你们关东支部有关丰川家族的计划也得稍微改变一下了。」

「请大家长指示。」阿须矢恭敬道。

「有关丰川家的那个小孩子的计划，先稍微推迟一下吧，家族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橘政宗道，

「现在她的父亲已经死了，身旁也再也没有能够保护她的人了，我已经让出入境那边特别标注了她的身份，只要她一想离开东京，就会被立刻抓回家族。」

「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离开日本，即使是她想要去卡塞尔学院求助，也没有任何机会。」

「这有可能就是她人生最后的自由时间了，等到家族完成对『他」的探测，我们就会立刻启动那个，能够让蛇岐八家重回巅峰的计划。」

「到时候—你所统领的关东支部，正是其中的关键一环。」

橘政宗拍了拍阿须矢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