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八张秘籙,亿劫神符
「不行,它们把四妖强化到了这种地步,绝非凡人能对付得了的。」
钱晨念头转动,心生一念:「我也得把秘史孕育,隐隐克制四妖的三神强化一遍才是。」
念罢,当即唤来罗庙之中剩馀的三位执事。
造化三尊的圣坛下,三位身披黑袍的执事跪俯在下,钱晨伸手一招,他们身上那三卷天魔秘籙就浮现出来,只见有符籙乃是太岁肉捏的人脸,千百张脸谱重重迭迭,犹如无数栩栩如生的面孔……
此符名为《百相千面万变奸奇真符》。
另一张符籙却是无数绳结,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起,犹如一张笼罩天地的罗网。
此符名为《亿劫万玄一心恐虐真符》。
最后一张符籙,却是一块烂肉,它几乎腐烂成了暗黑的血水,糟烂的看不出那块肉原本是什麽器官。
它就像是将无数眼珠,无数肢体,无数内脏器官混在一起,砸成肉泥,然后挖了一块出来,放置腐烂生蛆,然后将上面无数的蛆丶虫揉进去一样。
混乱,恶心,腐烂,这就是它给人的第一印象。
但这却是钱晨见证了魔祖开辟,蕴含生命道果,不可思议繁荣的血海之后,开创的《无量众死血海纳垢真符》!
这三张符籙,连同之前在常燕等执事手中出手过的《太始不动金钟籙》丶《十八泥犁奈何途》丶《万鬼月魔绣画皮秘籙》丶《太演天商甲骨河图》。
以及最后一张犹如一个活生生的胎儿,甚至脐带还连着子宫的《受胎圣降原罪色孽真符》。
便是钱晨为了画出《无上大天魔秘籙》而书写的天府真符——天魔八籙!
「四妖将至,秘史的升华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是让四妖齐聚,刑天之劫便将降下,好在直沽有三位旁门修士,所修法门隐隐克制四妖,更兼气数所锺。只是此劫来自于诸位司辰,凭藉他们的手段,未必能应了那命数。」
「你们去将这三张符籙交于他们,应对四妖!」
台阶下,三名执事惶恐抬头:「教主!」
「去吧!」钱晨挥挥手:「周廊已身陷天后娘娘算计,你们面对司辰,并无一丝机会。这是你们唯一能帮到我的了!」
听到钱晨这麽说,台阶下的三人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点头应道:「是!」
三神中的头一位,殃神崔不二,是在北城门楼上找到的。
他依旧是那身破旧的道袍,往日得过且过,轻松自在的神情却已经消失不见,相反,他一脸凝重的在城门楼上俯视三岔河口,一只手掐诀推算,另一只手不住猛拍大腿。
玄真教的执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崔老道没有半分意外,只是嫌弃的巴砸嘴。
「晦气,晦气啊!出门撞太岁,流年不利!」
「不对,是太岁找上门,和流年没关系,就是八字太硬,太硬啊!」
崔不二摇了摇头,抬头才看到一根碎布条束成的绳子将自己的两只手捆了起来。
听那玄真教执事道:「奉教主之命,我将此符赐予你!」
「符?」
崔不二举起被捆住的双手,诧异道:「你说这是符?没朱砂没黄纸没受籙,你画哪门子的符啊!」
执事执事有些僵硬的微微一笑:「如果你真的是教主说的那尊神,那你就一定看得出来,这是张符!」
崔老道双手一挣,欲施展江湖手段摆脱捆住自己的破布条,但只是双臂一张,他便愣住了。
捆住自己的绳结没有如愿解开,崔老道低头却入了迷。
「妙啊!玄之又玄,这果然是一张符!」
崔老道一点点的解开绳结,那些布条乱糟糟的不知打了多少个结,其中有些好像是人皮绳索,有些却是一条一条黄白的筋,崔老道唯一看出来的,就是有几根红绳,却是天后宫中栓娃娃的那一种。
「天后宫用的红绳,材质平平,唯一不凡的就是它是天后宫用来拴娃娃的,代表着生命诞生的脐带。但这几根红绳,看起来十分陈旧,应该是栓过娃娃的。」
「也是,脐带怎麽能打结?」
「打结不成死娃娃了?」
「但从旧娃娃身上脱落的红绳,代表人和天地脱离了关系,上面的绳结便是人的一生……」
崔不二摸到了红绳的第一个绳结,他微微一怔。
因为那是个旧绳结,看上去,在红绳还系在泥娃娃身上的时候,这个结便已经打成了。
「娘胎里便是劫!这是个怪娃娃啊!」
明明是两根线头,崔不二硬是摸到了第三根线,犹如小尾巴一样,缀在这个结上。
整个绳结,就犹如托着一条腿像是没有完全褪去尾巴的金蟾,但崔不二摸索着绳结,没有发现犹如铜钱一般有方有圆的内结,而是断断续续的结。
「六亲缘浅,天生三足。本是招财的金蟾,却还是个蝌蚪的时候就丢了性命,一辈子也没有化蟾的机会!」
一个个绳结摸过去,一劫跟着一劫。
直到摸到一个新的绳结,崔不二的手才微微一顿。
「这是一个被人新打上的劫……不,不是劫!是结!」
崔不二此时仿佛看到,一个被摆在天后宫娃娃山上的三腿残娃娃,被人轻轻请了下来,连同九个同样怪模怪样的娃娃一起,它们一同拉着一根红绳,生生拉住了一座沉重无比的铁船。
这些娃娃被人带到一座庙宇中,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年轻人接过了它们,笑着说:「逆天改命?」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什麽命!但你们也算帮了我玄真教一回,我就破例出手,重续你们的命数,让你们能重新做人。」
说着他接过泥娃娃身上的红绳,将它系在一个巨大的,无数绳结构成的网络上。
崔不二解开绳结的手到这里便微微一僵,他已经知道,自己感觉到的那个人是谁!
正是那神秘莫测的玄真教主。
顺着玄真教主打上的结,崔不二终于摸到了那无数结,无数绳子纠缠而成的网罗……
「是命运?」崔不二的心中一沉?
玄真教主将众生的命运系成结,织就一个巨大的网罗,让人挣脱不得?
似乎有一点,但又不太像。
崔不二能感应到这红绳对应的泥人在玄真教主系上那个结后,发生了一种惊人的蜕变。
泥塑的身躯似乎蜕变为血肉,天生的残缺也渐渐完满,随着玄真教主随意的编织,九个泥娃娃就这麽一点点的蜕变,它们的『命数』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真的有命运,那麽泥人的运,就是成为摆设,似是而非的体验人生。
而能被称为『命』,却是永远也挣脱不了的既定结局。
就像人看到了鸡鸭,一眼就知道它的『命』。
碗是用来盛饭的。
筷子是用来夹东西的。
剪刀是用来裁剪的……
这个世上,大多数事物一定型便注定了结局,这便是它们的『命』。
但在玄真教主的指间,泥人的『命』变了……
这也是崔不二第一看到『逆天改命』,泥娃娃的泥塑身躯,那三岔河口捞出来的河泥,经过过滤,摔打,塑形,捏成的身躯,注定的『命』,发生了蜕变。
泥成了肉,水成了血,一个活生生的身躯,一个白胖胖的娃娃就在那指尖翻转的绳结中诞生。
「这绳结是『命运』?」
崔不二摇了摇头:「不,它还是历史。一种秘史!」
崔不二感觉到随着他解开那些绳结,似乎触摸到了红绳上泥娃娃那过去的命运,似乎随着绳结的解开,重新打结,他甚至能触摸,改变,塑造那段历史。
结绳记事,本就是人类最早记载的历史。
崔不二顺着绳结往上触摸,他仿佛沿着那无限蔓延的网罗追溯最古老的历史,那些绳子代表的命运,那些绳子打结交错而成的网罗,似乎织成了一张网罗时光的大网,这张网名为『历史』。
「命运丶历史丶隐秘……这便是弦!」
崔不二突然领悟到了这张『符籙』的一丝秘密。
他从自己道袍的袖口,抽出一根丝绦,将其系在了那网罗之上。
伴随着丝绦系上一个个劫。
崔不二的发丝由黑转白,又由白转黑,他的面孔时而苍老,时而童稚。
他的身躯一时间高,一时间矮,甚至他的性别,他的修为,他的人种都在变化着。
最后他甚至噗嗤放了一个响屁,整个人炸成一团黄烟,烟中冒出一个半人高的白毛黄皮子,两只手拿着那一团绳结正在打结,毛茸茸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连忙编好绳结,崔不二才恢复了原样。
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看着手中那满是绳结的『符籙』,终于知道玄真教主交给他的,是何等逆天的存在了!
「此符名为《亿劫万玄一心恐虐真符》。」
崔不二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亿劫万玄我已知晓,果然是无穷劫数,无尽玄妙,是秘史,是命运,但一心和恐虐,又有一些别的意味。似乎,我参悟出来的,并非此符真正的秘密。」
「而且,玄真教主把这麽可怕的东西给我干嘛?」
「莫非真的是要我对付那四妖?」
崔不二不久前发现九眼火魃挣脱封印之时,便感觉不妙,因为那旱魃挣脱封印后,威势完全出乎了预料,若非西北方一股水汽莫名而起,只怕大半个北方都要沦为旱土,生灵涂炭。
他本就有出手之心,但玄真教主莫名送来一张几能逆天的符籙,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这符籙不是要对付旱魃的吧?」崔老道捻了捻下巴的断须:「什麽旱魃需要这般符籙来对付啊?」
「这玄真教主似乎生怕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会吧!」
遥望三岔河口冲天而起的热风暑气,崔老道一时心中有些发麻:「人间只有长生境,不会真冒出来一个成仙成神的旱魃吧!旱神女魃,这等神祇第一纪后就再无音讯了。太古时的传说,怎麽可能如今现世?」
直沽城天津港的老鱼市飘着咸腥,窦大憋宝依旧牵着他那条大青驴,背着手蹲在青石板上,指尖摩挲着半块残缺的铜镜。
铜镜的裂纹间渗出暗红血锈,在窦大憋宝对着光的调整下,渐渐构成了「阴钱买路」四个篆字。
「错不了,沉河尸的关键布置就在这河底……「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纸包里裹着三枚铜钱——天启通宝的「启「字缺了半笔,崇祯通宝的「祯「字多了一横,顺治通宝的「治「字三点水泛着诡异的蓝光。这是憋宝人代代相传的「三朝问路钱「,专破阴墟鬼打墙。
「玄真教主夺我的神眼,去炼那逆六根,着实魔性无比。」
「我百般查探,才摸到玄真教凑齐仙骨,似乎谋算的是青皮门六位祖师数百年前的布局。」窦大憋宝的独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若非玄真教的举动,谁能想到直沽最下九流的青皮门,早已经暗暗凑齐了一道飞升秘仪。」
「青皮门六祖师中,沉河尸在三岔河口,那地方凶险无比,传送直通阴曹地府,我不敢擅闯。」
「但我却查到了那场斗法之前,沉河尸似乎还有布置,应该就是保证他沉河而死,发生长生异化,诡异蜕变的关键。」
「禹王沉宝处!」
「我窦大憋宝,寻了一辈子的宝贝,竟然不知道自己眼皮底下还有这麽一桩重宝。」
岸上梆子响,窦大憋宝含住一枚死人指甲(取自乱葬岗的百年荫尸),纵身跃入海河。
河水触肤如刀,他摸到河底一方石碑,碑上无字,却嵌着九颗青铜钉。钉头刻着《山海经》异兽,其中凿齿兽的铜钉已经松动,在水中渗出缕缕黑雾。
「第一钉,凿齿镇水眼!「
窦大憋宝咬破舌尖,将三朝问路钱按在铜钉上。
钱币突然发烫,河水翻涌如沸,河床裂开一道缝隙。
他看见缝隙深处有一只巨大无比的鼋,它被人用海碗粗的锁链锁在了海河底,它的背甲上躺着一具尸体,似乎已经嵌入了巨鼋的背甲中。
「养命宝!」
他浑身发冷,想起父亲临终前才肯告诉他的江湖上最为诡异的几种憋宝门道:「寄命于宝,养宝即养命。这是逆天改命的秘法!」
「青皮门的那位祖师不知从何处,寻到了这只神鼋,想到了水解的法子,要借它的命数来蜕变成仙!」
「这里应该是禹王藏着镇水之宝的地方。」
「但那沉河尸将禹王的镇水之宝取出,用一具和他命数相连的尸体,背负于大鼋背上,然后布置了养命如养尸的秘法之局,让那具尸体和神鼋几乎融为一体,暗中改变自身的命数,使他拥有如巨鼋一般在水中气息悠长的体质,撑着一口生气不散,不死不活。」
「又暗中窃取神鼋的庞大生机,帮助自己完成长生圣境的蜕变。」
「其命如妖,由此蜕变成仙!」
窦大憋宝持着一柄钢刀,凝视着捆缚者巨鼋的铁链。
正犹豫间,腰间从南海购来的「分水犀角「突然自燃,犀照如烛,映照着河底灯火通明,一只浑身白毛,巨大无比的水猴子不知什麽时候来到了他的头上。
窦大憋宝慌忙掷出铜钱,三枚铜钱摇摇晃晃,落向巨鼋的背甲。
「昂昂——「
巨大的驴叫声从岸上传来。
长手长脚的水猴子毛发在水中散开,露出一张犹如人的面孔……不对,那就是人!
窦大憋宝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就被『水猴子』一把抓住了腰带,提出水中。
「萨满教主!」
窦大憋宝语气肯定,萨满教主并不应是,而是凝视着岸上被一只神骏的海东青抓着鞍的大青驴,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窦大憋宝果然名不虚传!」
「你能牵走太阴宝镜,取宝的手法自然是天下有数!但你藏宝的本事却更胜一筹。」
「究竟用了什麽法子,将太阴宝镜封印在驴皮之中,最妙的,是你将宝镜的灵性引了出来,旁人不知其中奥妙,若是以为宰了驴就能拿出宝镜,必然会引得宝镜的灵性自主反击!」
「此乃镜主之宝,仅仅是本能的反击,天下也没几个人挡得住。」
「能设下这以宝守宝的法子,足见你见识不凡……只可惜……」
萨满教主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似乎是爱才心起,负手道:「你若自行献出宝镜,本教主还能给你一个皈依本教的机会!」
「好!」窦大憋宝一口答应。
「别急!」萨满教主施施然道:「我知道你有一手掀驴皮,借镜光的本事,所以你不能动。」
窦大憋宝想了想,从腰间的百宝袋中拿出一柄象牙刀,递给萨满教主道:「以教主的眼光,应该知道此物非生非死,所以既不能不能用金铁丶竹木,也不能用玉石丶寒冰!但凡五行之属的东西,都解不得这造畜之皮。唯有这柄缅甸寿终正寝的四牙佛象的象牙雕刻的小刀,才能挑开驴皮,取出宝镜!」
萨满教主看了一眼象牙小刀,笑道:「四牙白象乃是缅甸佛宝,你竟能取其牙为刀?」
「不然我为何是直沽的大憋宝?」窦大憋宝自得道。
萨满教主却摇了摇头:「四牙白象真有其物,可你手中的这柄象牙刀绝对不是,应该是北方冻土出土的上古猛獁象牙,虽然你用秘法敛去了其埋藏冻土数万载的死气寒气,但依旧瞒不过本教主的眼睛。」
萨满教主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而且,你说封印太阴宝镜的,乃是造畜之秘法,若是碰不得五行之物,虽然也有道理——毕竟造畜之法禁忌颇多,不能吃盐,喝水,宰杀不得用铁刀,似乎暗合你那不碰五行的说法。」
「但我偏偏知道,你这大青驴根本就不是什麽造畜秘法。」
「而是一件宝贝!」
萨满教主翻开身上的羊皮袄,露出身上五彩带子系成的萨满神袍,他走上前,揪住了大青驴的耳朵,回头看向窦大憋宝,眼神似乎一直看到了窦大憋宝内心深处。
「乙木精灵!」
「这种东西我还以为已经是传说,没想到能在你手中看到,窦大憋宝果然名不虚传……」
看着萨满教主给大青驴顺毛的手法,窦大憋宝凝重道:「关外……牵羊……」
萨满教主朗声长笑:「既是乙木精灵,就逃不出五行相生相克,你故意误导我,不能用五行之物,实则真正想要完整掀开乙木精灵,取出藏在其中的宝物,需得以庚金克之!」
说着,萨满教主手中握住了一柄小簪子,黄金一般的簪尖探出指尖。
「好巧,我昔年于长白山上捕获一只白毛小鼠便是庚金之精!我将它制成这金簪,本是为了定住玄华之神,震慑群仙……」
大青驴看到那纯白的金簪尖,吓得不住顿蹄,向后退去。
窦大憋宝额头满是汗珠,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萨满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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