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3-ep5：百年孤独（7）

【个体的自由程度取决于人类整体对自身承诺的程度，而捍卫并暂且获得自由的人允许整体表述这种承诺。一个人愿意前往战场是好的，但他不能一边去战场，一边歌颂战斗。他必须在前往战场之前或之后歌颂战斗。】——让-玛丽·格维路，2032年。

……

多年以前，通过了veda的层层选拔后得以成为天人组织第一代高达（0高达）驾驶员利邦兹·阿尔马克在前往克鲁吉斯共和国的战场上进行一项常规武器装备测试任务期间，于被gn粒子的洪流荡平的废墟之上见到了那个或许永久性地改变了他此后人生轨迹的幸存儿童兵。时至今日，利邦兹仍能清晰地记得自己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刹那注视着0高达的那目光背后复杂的心态后内心所受的触动——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本该安分守己地担任着高达驾驶员、为天人组织以及舒亨伯格计划的事业鞍前马后地效劳的利邦兹走上了一条背叛的不归路。

以神明自居的拟变革者领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内情的外人和那些资历较浅的天人组织成员或许会把舒亨伯格当成算无遗策的先知，殊不知这所谓的先知形象全靠历代天人组织和第一监察者成员的维护才得以树立起来。与一部分第一监察者私交甚密的利邦兹听说过那些曾风靡一时的留言，veda内部的记录也明确无误地告诉他，在过去的一两百年时间里，舒亨伯格计划曾不止一次地遭遇近乎脱轨的危机。诚然，伊奥利亚·舒亨伯格在进入冷冻休眠前已大致猜测到了计划在执行过程中可能遇上的阻碍，但那些似是而非的【正确断言】却终究无法代替切实可行的计划——而前赴后继地为舒亨伯格计划奉献的先人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事后将一切归功于舒亨伯格的远见。

正是这些人的迂腐态度和对于舒亨伯格的过分尊重令利邦兹无法忍受：与拟变革者相比，舒亨伯格只是一个从各方面而言都显得落后的人类，甚至在人类这一群体之中也称不上佼佼者。放任一板一眼地按照舒亨伯格计划行事的天人组织和第一监察者推动计划并非明智之举，坚信拟变革者尤其是自己更有资格修正舒亨伯格计划向着正确方向前进的利邦兹因而与早已野心膨胀的科纳家族勾结起来、共同策划了篡夺舒亨伯格计划和天人组织全部遗产的阴谋。

他几乎成功了。包括毕赛德·佩恩在内的竞争者死无葬身之地，身为工具而不自知的科纳家族也以无比丑陋的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然而，就在他几乎成功地操纵着地球联邦完成舒亨伯格计划第二阶段的时候，那些不起眼的人类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虽然地球联邦内部仍存在不少主张缓和事态的声音且利邦兹也有办法与容易动摇的地球联邦高层周旋，一次接一次地失望的拟变革者领袖已经不再打算给这些视野永远被过去所限制的旧人类改悔的机会。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在这场决定人类文明未来命运的战斗中输得一败涂地的会是他和他的拟变革者仆从军而非他眼中由乌合之众拼凑而成的地球联邦。

眼下，连思维都被隔绝在veda之外的利邦兹手中的底牌只剩下了一张，那正是他亲自驾驶的重生高达。从未指望其他拟变革者部下会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利邦兹小心翼翼地和前来追击的00高达周旋着、不断地使用量子化传送争取时间。两架双炉系统高达以【天人号】为核心在战场四周持续不断地折跃，每两次传送之间的平均时间间隔不到1秒，以至于把【天人号】团团包围的地球联邦宇宙舰队始终找不到插手战斗的机会。

结束了又一次量子化传送后，与重生高达一同出现在00高达后方的利邦兹以最快速度锁定目标并开火，但目标在橙红色的gn粒子光束触及的前一刻就消失了。猜得到刹那会从光学传感器观察死角扑过来的利邦兹及时地再次进行折跃、转移战场，然而00高达也紧随而至。两架高达的gn粒子光束剑在太空中高速撞击，爆发出的gn粒子光晕一时间胜过了折跃余波带起的辐射光。未等到对手寻得反击的时机，利邦兹又一次逃之夭夭、迫使00高达继续追击。在战场上a-laws部队已确认重生高达拥有进行超远距离火力打击的战斗模式后，确保利邦兹没机会故伎重演就成了00高达的首要职责之一。

二者脑量子波之间的联系是无法中断的，利邦兹还需要依靠舒亨伯格和veda赋予他的这项功能更灵活地使用重生高达所配备的所有无线遥控装备（包括所有的gn长牙无人机）。停止使用脑量子波固然有可能让刹那迷失方向，但双方之间相当激烈的战斗并不会给利邦兹留出足够的时间——倘若他恰好在00高达追来时切断自身和外界的脑量子波联系，重生高达顷刻间就会被敌机拔光全部的爪牙。

【看来veda选择了人类，而非你们。】那陌生的脑量子波再次将只会令利邦兹发火的宣言送到了他的头脑中，【你也只是拟变革者中普普通通的一员，并不比你的同类更高贵，更别说胜过真正的变革者了。】

【刹那·f·清英，你能够从克鲁吉斯战场上一个父母双亡的儿童兵成长到今天的模样，都是因为我的恩赐。我要把你得到的一切收回，也易如反掌。】其实利邦兹在确认麦克尼尔已经成为变革者时就有些动摇了，而刹那成为变革者更是给了他的信心以重创。他不明白事态为何会这么快地逆转，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坚信自己得到了veda毫无保留的支持，否则他也无从掌握部分第二监察者权限，但一切在他杀死蒂莫西·格兰杰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因同质化而心安理得，因异质而不安，他们是不会容忍你的，除非由变革者来统治人类。你没有理由为他们或者是地球联邦卖命。】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资格进入新时代。】麦克尼尔告诫过刹那，千万不要试图在战场上和利邦兹争论，而刹那也听从了麦克尼尔的建议。事后他们有数不尽的方法驳倒利邦兹的歪理，为此就算专程在veda内保留利邦兹的人格而不将其删除也无所谓——围观理屈词穷的拟变革者领袖哑口无言的模样或许会成为未来时代的新马戏团节目。【另外，你已是孤身一人，也不配代表任何群体发言。】

利邦兹愣了一阵子，他一面躲避着00高达的袭击，一面用脑量子波感受着战场上的其他变化。不同位置gn粒子浓度和压缩度的变化告诉他，地球联邦宇宙舰队疑似放弃了对【天人号】的围攻并赶去对付另一个目标，而这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漫无目的的大范围炮击距离威胁到重生高达还远得很，第一轮火力压制仅限制了敌机的行动、让利邦兹的转战方向仅剩下了几个有限的区域。

情知围着【天人号】打转也不会有任何收获的利邦兹焦急地考虑着对策，他明知敌人以这艘航天母舰和veda为诱饵却还是束手无策。不过，参与进攻的地球联邦宇宙舰队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况且veda的所有权问题也极易引起不同派系武装之间的争执。于是，利邦兹又将重生高达折跃回了【天人号】附近，他计划从这里夺走尽可能多的gn粒子电容器，想必其他手下会在关键时刻无条件地——

迎接他的是gnz系列ms的还击。

【看来你们也缺乏自知之明。】如果说雷杰尼·雷杰塔的背叛尚且在利邦兹的预料之中——前者长期以来和第一监察者集团中的反利邦兹派系秘密勾结——那么这些已跟随他战斗到现在的拟变革者同胞出人意料地选择了背叛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人类本就愚蠢，你们却比他们更愚蠢，当然也只配与他们为伍。】

【你说得对，利邦兹。既然我们在你眼中是和人类一样只配由你来统治和奴役的家畜，我们若继续追随你，不管胜利还是失败都没有好下场，还不如试着在人类那里找找出路。】希林·凯尔头一个向重生高达开火，余下的拟变革者也纷纷效仿。gnz系列装备的部分武器能产生足以击穿重生高达gn粒子护盾的gn粒子光束，与同类们在【天人号】内狭路相逢的利邦兹也只得狼狈地躲闪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死亡线。【别让他跑了！把附近所有通道封锁！】

就在此时，00高达不偏不倚地出现在了重生高达背后。多亏了脑量子波的敏锐感知，利邦兹惊险地在敌机的gn粒子巨剑砍中重生高达之前折跃离开，这次他的目的地是距离战场足有上千千米远的一处太空垃圾带。重生高达已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gn粒子，而00高达却能通过原始太阳炉自行补充gn粒子，再这样战斗下去，重生高达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正因为考虑到了重生高达的缺陷，利邦兹才在战斗开始之前预先往地球联邦宇宙舰队鞭长莫及的太空区域部署了补给物资，可惜他不敢完全关闭t型太阳炉后利用全球太阳能轨道系统的无线充电装置为重生高达补充gn粒子——敌人随时都会追击过来，再说轨道环上的工作人员察觉到异常后也会及时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