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仁垕在返回朝鲜的路上,就已经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仔细的想了一遍。
对李倧的担心,他自然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具仁垕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压低了声音对李倧道:“殿下,崔、沈二人的家眷、族人不还在朝鲜吗?”
“臣会和他们好生谈谈,定不会让二人胡乱语。”
李倧闻,顿时放下心来。
“好,好,好。”
“那此事你要上心,和他们好生谈谈,只要他们……孤定不会辜负他们的家人。”
李倧早已是六神无主,自然是具仁垕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具仁垕见自己的提议,全都被李倧接受,也没有再留在王宫里耽搁,辞别了李倧后,他连自己家都没回,径直来到了前舟师上将林庆业的府上。
得知具仁垕来访,被软禁在家的林庆业,赶紧迎了出来。
“仲载兄,你从大明回来了?”
林庆业率先施礼道。
“英伯,快快起身。”
具仁垕急走几步,上前一把托住了林庆业。
林庆业起身后,正欲张嘴说话,就听具仁垕道:“英伯,进府再说。”
“对,对,对。”
“仲载兄,里面请。”
两人进入正堂后,待侍女奉上凉茶,林庆业挥手示意侍女退下后,这才对具仁垕问道:“仲载兄何时回汉城的?”
具仁垕面色凝重道:“具某今日刚从大明回来。”
林庆业有些意外的看了具仁垕一眼。
你这刚从大明回来,不回家,来我这里是作甚?
具仁垕也不等林庆业开口,继续说道:“倭人的事已经被宗国知道了。”
“啊?”
“这……”
“祸事矣!”
林庆业听具仁垕说完,瞬间就变了脸色。
“英伯,坐。”
具仁垕对林庆业压了压手。
“仲载兄,宗国那边怎么说?”
“大王那边又是怎么说的?”
林庆业并未坐下,就那么站在那里,双眼看着具仁垕,语气急切的对具仁垕问道。
具仁垕也不再劝,干脆利落道:“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命朝鲜督师和义州总兵将大王和相关人等,尽数押解进京。”
“啊?”
闻,林庆业有些失魂落魄的,瘫坐在了地板上。
具仁垕的神色依旧平静,语气同样没有什么起伏。
“英伯,具某已经和大王商议过了,此事乃是领议政崔鸣吉,以及舟师上将沈器远两人,背着大王所为。”
林庆业听具仁垕这么说,也缓过神来,皱眉道:“仲载兄,这件事并非领议政和沈器远两人主谋,而是金自点和扶桑的保科正之密谋。”
“金自点回来了?”
具仁垕常年不在汉城,对朝鲜现今的局势,并不是很清楚,闻,当即眉头紧锁。
林庆业点头道:“崇祯五年八月,金自点就被大王召回了。”
“那这件事铁山和义州那边知道吗?”
林庆业有些不确定道:“想来应该是知道的,王国内不少官员、士绅和宗国的关系向来紧密。”
“不少人现在和义州那边都有生意往来,或许消息早就已经被义州方面知悉。”
林庆业的话,让具仁垕原本轻松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自己想要借此除掉崔鸣吉和沈器远等人的谋划,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要落空了。
同时,具仁垕对李倧的不满也愈发的浓烈了。
事到如今,自己那位表弟,竟然还不对自己说实话。
幸亏自己来见了林庆业,不然等大明的人到了汉城,那自己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呼……”
具仁垕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眼神锐利道:“那就将金自点一起交给宗国。”
林庆业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说完后,林庆业又忽的对具仁垕问道:“仲载兄,如事不可为,那朝鲜……?”
具仁垕幽幽道:“世子业已加冠。”
林庆业的瞳孔猛地睁大。
“院君!大王……”
“大王被义州之事冲昏了头脑,竟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宗国皇帝陛下震怒!”
具仁垕身体前倾,咬牙切齿。
平息心中的怒气后,具仁垕又继续道:“事到如今,大王竟然还不知道悔改,关于金自点的事,竟是一个字都没对具某提起。”
想起这件事,刚刚平息下的怒火,又重新升腾了起来。
“这……”
林庆业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具仁垕继续道:“英伯,此事和你无关,你最近还是待在府里吧,等宗国的天使到了,你再出来。”
“仲载兄……”
“好了,今日先到这里,具某就不叨扰了。”
说完后,具仁垕也不等林庆业反应,径直起身离开。
林庆业也赶紧追了上去。
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具仁垕对负责看守的总旗命令道:“看好这里,没有大王的令旨,任何人不得出府。”
“ye!(是)”
看着具仁垕头也不回的离开,林庆业长长的叹了口气。
具仁垕离开林府之后,还是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崔鸣吉的府上。
作为朝鲜的领议政,崔鸣吉这个时候并没有在府上。
具仁垕也不着急,就在崔府静静的等着。
直到天色见黑,崔鸣吉才乘猫车,回到了府上。
“老爷,具仁垕具院君,已经来了一个时辰了。”
府上的仆人,守在府门,见到自家老爷回来,赶紧上前禀报道。
“具仁垕?”
“他回来了?”
崔鸣吉在仆人的搀扶下,下了猫车,心念急转,开始思索具仁垕的来意。
能够做到领议政,相当于大明首辅的职位,崔鸣吉自然不是什么笨人,只是略一思忖,就想到了月前的事。
想到这里,崔鸣吉有些担忧起来。
但在见到具仁垕时,崔鸣吉还是收敛起脸上的忧色,满面春风道:“仲载,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正在假寐的具仁垕,猛地睁开眼睛,忙是起身道:“下官见过领议政。”
“无须多礼,坐坐。”
崔鸣吉压了压手,一提衣袍,跪坐在了具仁垕的对面。
“仲载何时回来的?”
崔鸣吉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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