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一贯钱买越处子
双峰尖北岸,主石窟。
从北岸渡口到主石窟,一路上都是残肢断臂,碎甲血衣。
东林大佛背靠的崖壁,倒塌崩裂了大半,金身大佛此刻有些黯淡失色,只剩下一些金色馀辉洒在下方的高台上,笼罩重伤喘息的众人。
而没有金光护体的白虎卫甲士与白衣女官,已经死伤大半,负隅顽抗的拱卫在高台附近……这是最后的防御力量。
暗金色大佛孤零零的端坐原地,失去了后方崖壁支撑,依旧屹立不倒。
这既有【文皇帝】神通转化虚实的庇护,也有东林大佛本身做工用料极好的缘故在里面。
可想而知,欧阳良翰与江州大堂从未偷工减料,一直是用最精湛的工匠与工艺来铸造。
不过此刻并没有人会关注这点,全场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腾云驾雾的白蛟与金发高大胡姬身上。
雪中烛站在白蛟的狰狞蛟首上,冷漠寡淡的俯视下方的众生,像是传说中的神女一般。
一女一蛟背后的穹顶上面,有一副刻有铭文的莲花绽放图,充当了背景。
雪中烛冷冰冰说出持簪者不杀后,全场陷入短暂的死寂。
高台上,刚被易千秋搀扶起来的容真,一张巴掌大的苍白小脸正充血涨红。
感受到众人默默投向她发鬓处那根鸳鸯翡翠簪子的视线,宫装少女羞愤欲绝,猛地抬手拔簪,高高举起,像是要狠狠摔地,可是在攥簪玉手即将落下的一刻,又陡然缓冲下来,最后……她把鸳鸯翡翠簪子狠狠的塞入袖中。
失去唯一的发簪束缚,她一头乌黑秀发散落两侧削肩,容真猛地推开易千秋丶宋嬷嬷,小脸仰起,怒视半空中的「龙女」与白蛟,原本清亮的嗓音喊的沙哑:
「胡言乱语!本宫还没输!更不需要尔等假惺惺施舍,谁能活着走出去犹未可知,各凭本事!逞这口舌之利,来扰我士气,真是心思卑鄙。」
雪中烛唇角微微扯了下。
这时,远在南峰山巅的魏少奇,宛若轻羽飘至,飞入主石窟,来到雪中烛身边,他身旁漂浮有一副摊开的桃花源图。
今日又是目睹神话生物白蛟龙,又是见到金身大佛显威,还近距离观摩了两位上品练气士眼花缭乱的交手。
主石窟内残存的朝廷众人早已心累疲劳,看见御空飞行的中年文士,已经没有多少诧异惊讶的了。
虽然御风而行是上品炼气士的特权。
远在双峰尖南岸的南峰山巅,魏少奇走后,吴道子手拿一根朱笔,身前有一副水墨的双峰尖画卷,老人回头笑问元怀民:
「小怀民想不想飞。」
元怀民畏畏缩缩,忍不住看了眼吴先生面前的画卷上丶主石窟内正在和雪中烛汇合的魏少奇。
刚刚魏少奇还在这儿的时候,吴先生莫名取出朱笔,在画卷上属于魏少奇的小人身上,点了一下.
旋即水墨画小人像是被画龙点睛一样,轻若鸿毛一般,飞向了北岸石窟。现实中的魏少奇,也紧跟着失去重量一般,漂浮空中,携带桃花源图卷轴飞向了北岸的主石窟。
动作同步,一模一样。
元怀民忍不住看向那副双峰尖画卷,上面的山水与人物虽然都是水墨画风,但是此刻都像是有灵智一般,活灵活现的,画卷伴随着现实中人物与景色的变化而变化着。
说起来,这张画纸本来是元怀民准备的,准备今日用它临摹贡画献给洛阳女帝,这也是秋娘的安排。
结果被吴先生拿去,不仅将双峰尖景物事无巨细的画在了上面,还注入了灵性,点活了一样,玄妙无比。
此刻,不等元怀民回答,吴道子淡然一笑,用朱笔先是画了个红圈,旋即笔尖点了点画卷中属于元怀民丶杜书清的小人儿身上。
「泠然。」
老人笑眯眯,轻吐二字。
现实之中,元怀民突然感到自己脱离地面,浑身轻飘飘的,可能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走。
他转头看去,旁边的同伴杜书清也是如此。
二人像是获得了在此地「泠然善也」的御空权限。
「老夫圈画了此地,外面杂人进不来的,小怀民可在此地等候,陪着杜少侠,老夫去和老友道别一声就回,至于你好友欧阳良翰,好像暂时不在双峰尖,只有你堂妹易千秋在,过会儿送走了老友,大女君尽兴过后,老夫会把她带来,你带人走,后续若是看见欧阳良翰,老夫也会帮你护住……算是谢你今日借画之举。」
吴道子放下朱笔,再度背手,走入面前的双峰尖景物图画中。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着这一幕了,元怀民还是有些怔怔出神;一旁的杜书清依旧闭目,前方悬有一柄青铜长剑,他像是沉浸其中。
与此同时,北岸的主石窟内。
巍峨大佛无依无靠的独坐,下方的高台内外,高台气氛死寂,竹林那边的琴声依旧还在,可东林大佛散发的金光却越来越淡,宛若落日黄昏一般。
穹顶下方,雪中烛却站在白蛟头上一动不动,白蛟同样没有再去攻击大佛与高台,没有去继续消耗某座佛像大阵。
一女一蛟一剑,就这麽安安静静的等待。
携画赶来的魏少奇看了眼下方高台上的众人,又看了看金光黯淡的大佛。
「刚刚是个好机会,大女君阁下为何不擒住真仙郡主,是不是她主动送上门来,怕有圈套?」
雪中烛不答,魏少奇瞥了眼上方穹顶处的莲花铭文图案,继续温声道:
「不过真仙郡主看样子,是很在意此图,刚刚正与鄙人交手的关键时刻,那般重要,都急着脱身而出……」
魏少奇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山体中的石窟容易产生回应的缘故,他的话音传荡全场。
容真一双泛红眸子死死盯着魏少奇,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雪中烛抬了抬下巴,有些冷傲:
「不光是因为小七的心善怜悯,你别忘了咱们今日是来干嘛的,仅仅只是毁一尊佛像,宰几条朝廷走狗,未免太无趣了些。」
众人听到,这位金发高大胡姬语气不无遗憾的说:
「可惜张时修走的早,他不是总喜欢问本座丶问咱们,云梦的面子和里子如何同时保住吗?现在正好能让他好好瞧瞧,可惜人不在了。」
魏少奇有些无奈的点头:
「是,大女君言之有理。」
雪中烛突然朝下方道:
「准备了这麽久,你们就这点伎俩吗,有没有新花样,拿出来试一试吧,别磨蹭了,本座很忙。」
易千秋怒目圆睁,卫武面色阴沉滴水,老杨头皱巴巴的老脸有些麻木。
容真手攥白玉佛珠,低头默默凝视着它,看不清面容。
宋嬷嬷有些狼狈,白发披散,紫金宫装破损褴褛,汉制宫灯歪斜落地,烛火将灭不灭,如风中残烛。
这位白眼老妪右手紧捂右肩伤口,伤势不轻,已经止血,破口处的皱巴巴皮肤上,隐隐可以看见一些暗青色的奇怪花纹。
她手掌遮住花纹,眼睛上翻,盯着占据上风的雪中烛丶魏少奇二人,脸色阴鸷,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雪中烛的话,一时间无人反驳。
魏少奇忍俊不禁。
因为他知道,大女君这番话确实不是什麽临时显摆的侮辱之言,她确实是这麽想的。
魏少奇清楚的记得,当初张时修当面质疑说「面子里子难以保全」的时候,这位骨子里高傲无比的大女君阁下的回答很简单。
总结起来,就三个字:碾过去。
云梦的面子和里子全都要,很简单,碾过去就行,像是路边的车轮随意碾过一只蚂蚁一样,势如破竹,镇压全场!
最好还是让朝廷那边竭尽全力的准备,给那边充足时间,然后大女君和他们降临,摧枯拉朽一般碾过去。
只有这样,云梦的面子与里子全都得以保全,只有这样,伪周朝廷才真正的痛了怕了,才能深深忌惮,才能清楚记起在天南江湖是谁说的算。
就是这麽的简单粗暴。
包括今日,朝廷这边准备万全丶千军万马防御,而他们这些「天南江湖反贼」只来了四人,外加一条白蛟,便杀出了如此局面。
没有比实力人力悬殊却输赢两转的局面,更有威慑力的了……
这就是云梦剑泽要拿的面子。
雪中烛眸子冷漠,无视众人,等待片刻,眼神微微落在高台上某位手下败将身上。
宋嬷嬷残破右肩处露出的古怪青色道纹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雪中烛原本索然无味的眼神,升起一些兴致。
故意等待起来。
就在这时,高台上怒目的易千秋突然摘下银白色虎面,一把捏碎虎面,有白银色光团在她掌间亮起。
与此同时,出现异变。
原本笼罩双峰尖两岸的白雾,突然朝主石窟内疯狂聚拢。
这些白雾原本是不进入主石窟的,可是此刻,它们疯一般的涌了进来,大江上的白雾正被抽空。
主石窟被灰蒙蒙白雾填满。
半空中的雪中烛丶魏少奇视野被完全遮蔽。
白雾之浓郁,离得近的二人甚至连对方身影都看不清楚。
更别提下方高台与大佛处的景象了。
雪中烛微微歪了下头,脚下白蛟陡然下沉,独自钻进下方粘稠如水的雾海中,四处横冲直撞起来。
除了山石和地面碎裂之声外,没有其它任何动静。
白蛟凶威,如石沉大海,一无所获。
雪中烛微微挑眉。
魏少奇也有些诧异。
不远处,一座竹林小院,有笑眯眯小老头推门而入,走到一位老乐师对面,重新坐下。
老乐师低头奏琴,不理来客。
吴道子看着这一人一琴,好奇问:
「还不走嘛,要来不及了。若不是老夫,那位大女君已经过来摘你脑袋了。」
他两指轻捻一根朱笔,含笑承认:
「不过嘛,也正是因为有老夫在,你不管躲在哪里,她们都能移位前来,近身斩首,你逃吧,别再做无用之事了,为了那群酒囊饭袋,不值当。」
老乐师认真纠正:「没为他们,是为我自己。」
吴道子忽然转头,看了一眼院外,笑道;
「又在拖延时间,这阵法是白虎卫的?有意思,原本是想对付谁?和你琴声一样,都是无用功。
「真是碍眼,搬走吧。」
眯眯眼小老头举起手中朱笔,在面前的空气中画了个圈。
主石窟内的雾海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南峰山顶处,元怀民突然瞪眼,他面前悬空的双峰尖水墨画内,一团白雾陡然出现,遮蔽了画中的双峰尖。
但现实之中包括主石窟在内的双峰尖两岸,白雾消失的一乾二净。
皆被老画师搬入画中。
主石窟,失去白雾,东林大佛与脚下高台重新显现。
高台上的情形有些变化。
卫武的身影有些恭敬的站在矮他许多的容真后方,从怀中取出一物,严肃递出。
易千秋丶宋嬷嬷丶老杨头三人把紫衣宫装少女围拢在最中央,隐隐拱卫。
老杨头手指沾了沾口水,低头快速翻阅儒经。
易千秋站在在前方,拄着银枪,覆面已碎,一张虎脸恢复了些血色,嘴中咀嚼着什麽,像是某种疗伤补气的丹药。
她背上的白袍披风消失不见,正裹在旁边的白眼老妪身上。
宋嬷嬷身姿佝偻,紧裹染血白袍,遮掩了肩处伤口,手中掌有一盏汉制宫灯,烛焰恢复了些,照得老妪的皱巴巴面容有些阴森,特别是配合上她那一双上翻的白眼,正直勾勾盯着上方的二人一蛟。
魏少奇微微眯眼,直觉告诉他,这位「老而不死是为贼」的司天监副监正此刻散发出气息,隐隐危险了些,像是……某种死气。
危险程度相比于刚刚交手时而言,犹甚。
容真一袭紫衣,三千青丝如瀑披肩,唇角血痕已拭,原本粉嘟嘟的唇儿殷红如熟樱。
此刻,她默默听完卫武言语,无声无息接过他郑重其事递来之物,回过头,容真一双漆眸冷冷看着后方这位魏王心腹,后者埋头。
隐约可见,她所接之物是一团红布,包裹一物。
雪中烛背手身后,垂眸俯视。
眼见容真等人似乎都整顿完毕,淡然开口:
「这才对嘛,别私藏了,有何伎俩,死前都使出来。」
容真冷冰冰不理,安静打开红布包,红布揭开,露出其中一枚幽绿。
是一枚十分少见的翡翠弥勒佛,圆润深绿,瞧着有些富贵喜庆。
此物又叫「随身佛」,在洛阳的仕女圈子中十分流行,听说携带身边,可以庇护平安。
拿到这口真正且唯一的赝鼎剑,今日经历过一次「哀莫大于心死」的宫装少女胸口起伏了一阵,侧过身子,她朝竹林方向认认真真的行了一礼:
「多谢俞老先生相助,这儿就交给晚辈吧,按照约定,您可以返乡了,宋前辈那些苛刻要求还望勿怪,此事晚辈做主,您快些走,后面是晚辈与天南反贼的事情,与您无关。」
琴声渐渐停下,有一声老人叹息隐隐传来。
竹院内,老乐师抚琴稍停,抬头说:「老夫可以走,其他人可不管,但别伤容丫头,老夫带她走。」
「这放一个,那放一个,今日乾脆都回家算了。」
吴道子笑呵呵了下,眯眼说:
「她姓卫。」
老乐师沉默。
主石窟的高台上,容真眼眶通红,攥紧一枚翡翠弥勒佛,大袖纷飞。
一瞬间,有三尊各异的大佛虚影出现,分别在主石窟的三个方向,与重燃金光的东林大佛一起,东南西北,四面围困白蛟。
雪中烛满意点头:「终于来了。」
她脚下白蛟竖瞳冷冰,看着四尊大佛,旋即,白蛟载着「龙女」,宛若陨石,俯冲而下。
「轰——!」
巨大撞击声,震耳欲聋。
是真正的地动山摇。
下一刹那,四尊大佛里齐齐传来琴声。
一道金色剑光随着琴声远隔万里降临浔阳石窟。
一抹天青色从天空坠下,像是蓝天褪下了颜料。
魏少奇大笑:「真仙郡主,您对手是鄙人,莫要分神。」
蓝天之下,白云之上,【寒士】与【文皇帝】,剑锋撞击。
雪中烛携白蛟游战四尊大佛。
前者可以御空,于是游刃有馀,越战越勇。
但是大佛却固定不动。
高台这边,除了宋嬷嬷会御空外,易千秋丶卫武丶老杨头都无法升空,没有出手机会,周围的高楼箭士已尽数亡于白蛟之爪,众人只能任由雪中烛在上面逍遥。
完全失去了制空权。
更糟糕的是,仅仅十息过后,四尊虚影渐渐黯淡起来。
容真唇角溢血,脸色苍白。
还是撑不住吗……
高台上众人见状,脸色再度凝重起来。
雪中烛似是觉得无聊,开始带着白蛟游走高台,将高台周围那些没有金光暂时护体的女官丶甲士们一一屠戮。
天上的猎手,地上的猎物,这一幕宛若野外的老鹰猎杀兔子,轻松写意。
一时间,血染高台,朝廷一方的人越来越少。
「就这吗。」
金发高大胡姬口吐雅言,有些生硬,内容简直嘲讽拉满,可是令易千秋丶卫武等人浑身颤栗的,是他们能隐隐意识到她不是故意的,是真的这麽想,是真的低情商。
相比于敌人的讽刺骑脸,更令人恼火的,是敌人确实无所谓的漠视态度。
对于同样高傲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高台上,有人眼神渐渐绝望起来。
宋嬷嬷脸色阴晴不定,伸手捂住右肩道纹,遮住的同时,另一手在袖中去摸某粒碧绿丹丸。
雪中烛任由白蛟屠杀,碧眸斜瞥着高台上受伤后似乎不起眼的白眼老妪,似是在等待着某种反扑。
就在四座大佛的金光即将耗尽之际。
后方大江上,突然有一叶孤舟驶来。
孤舟停靠在北岸破损的渡口,下来一行人,其中的一位儒衫青年独自前行,随行的蓝衣捕头和一对姐妹留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目送着他。
半空中,雪中烛丶魏少奇停手转头,眼神眯起。
高台上,易千秋丶宋嬷嬷等人愣住,一一侧目。
看着这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这位青年,一袭青衫,腰悬葫芦,头戴面具,怀抱琴盒,跳下舟船,登上北岸,缓步走来。
儒衫青年有些轻车熟路,在主石窟前方停步,顶着一张青铜面具,仰头望着空中的雪中烛和魏少奇。
今日把朝廷众人逼到绝境的二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儒衫青年。
若从高处往下看下去,他文弱修长身躯,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众人接连认出了儒衫青年身份。
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地上的,都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的到来。
「欧阳良翰……」易千秋呢喃。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容真,发现这位郡主殿下一张小脸有些呆然。
远处竹林中,准备朝老友开口的笑眯眯小老头也微微偏头,看向大佛那边,老乐师也跟随他的目光看去。
主石窟上空,雪中烛碧眸倒映儒衫青年身影,自顾自的颔首:
「没逮你,你倒自己送上门。」
高台上,宋嬷嬷丶卫武二人本来有些惊疑不定,以为他们是串通一夥的,但是在听到雪中烛的话后,二人不禁对视起来。
这是回来找真仙郡主与他们的,是来……帮忙的?
容真矗立原地,已经回过神来,眼见直勾勾盯着这道化成灰她都认识的熟悉身影,攥簪手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魏少奇一脸好奇的问:
「阁下就是蝶恋花主人?您到底是何人,鄙人刚刚听到一点传闻,说您可能是一位旧人,能否摘下面具一示?」
儒衫青年置若罔闻,环视一圈左右,平静说:
「都在啊,那正好,知霜小娘,请问贵宗越处子在哪?」
听到他喊的称谓,雪中烛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样,冷冷盯着他面上那张熟悉的青铜面具。
细细琢磨儒衫青年的嗓音,魏少奇目露追忆,愈发感兴趣起来:「你声音很耳熟……」
欧阳戎无视他,耐心询问左右:「你们有人知道越处子在哪吗?在不在这儿,有偿答覆。」
魏少奇代替雪中烛问:
「阁下找七女君何事?」
「哦,是这样的。」
儒衫青年回正头,语气温和,从袖中摸出一串铜板,约莫一贯钱,他随手一抛,落在了前方泥土里:
「我买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儒衫青年语气轻松,像是寻常人出门逛街看见了喜爱的东西,心情不错,略微大方了点一样。
全场静悄悄的。
魏少奇面色疑惑:
「阁下说什麽?买……买什麽?」
雪中烛点头,雅言生硬:
「再说一遍。」
儒衫青年左右张望了下,笑呵呵说:
「赎买贵宗的越处子,一贯钱还不够?嗯,是过了挺多年,涨点价也正常,那……那就再加上你们的命吧。」
儒衫青年大大方方的商量,右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打腰间酒葫芦。
主石窟内外像是陷入一片死寂。
一道道异样眼神落在这位前来赎买越处子的儒衫青年身上。
金发高大胡姬破天荒的笑了,混血容颜笑得很好看,眸底是万年寒冰般森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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