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妄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放下时，语气更加随意：“对了，今日潇洲书院放榜。府上公子季澈，一举夺魁，摘得榜首。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恭喜岳丈了。”

“什…什么？”

季昌国声音干涩发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季澈？榜首？潇洲书院的榜首？”

那个被他视若无物、甚至默许孟氏随意欺辱的庶子？

那个住在偏院、连笔墨都需他姐姐省下脂粉钱去买的季澈？

竟然…考中了潇洲书院？

还是…榜首？

季昌国混迹官场多年，虽无大才，察观色的本事却早已炉火纯青。

程妄今日特意找他喝茶，提起季仪的“忧心”，再抛出季澈高中榜首的消息，这哪里是闲聊，分明是在告诉他季仪在宣化侯府很受宠，她的弟弟季澈出息了。

他季昌国若再像从前那样苛待这对姐弟及其生母，便是打了宣化侯的脸。

季昌国端着茶杯轻抿一口，心中思量下扯出一抹笑来：“澈儿读书向来刻苦，他考潇洲书院的荐帖还是贤婿给的，我最近便也注意了些。我虽知他能考中，但没想到是榜首，假以时日，也能入朝为官，为陛下分忧。”

程妄放下茶杯，微眯双眸，心中了然。

这老东西。

松涛居另一间临街的雅间内，季仪和季澈临窗而坐。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果子，季澈小口吃着，眼睛却亮晶晶的，依旧沉浸在高中榜首的巨大喜悦里，低声跟姐姐描绘着考场里的情形和自己答题的思路。

流云尽职地侍立在雅间门口，身姿笔挺如松，目光沉静地扫视着走廊。

他偶尔会看向窗边，少年兴奋的声音和女子温柔含笑的侧影落入眼中。

只是季澈到底不能多留，聊了不过盏茶的功夫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程妄处理完季昌国那边，刚踏上松涛居二楼的楼梯，抬眼便看到了雅间门口这“和谐”的一幕。

季仪微微侧身，阳光透过窗棂，柔和地勾勒出她优美的颈线。

而流云，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姿挺拔，目光似乎也落在那个方向。

程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深眸微眯，视线在流云沉静的侧脸和季仪含笑的眉眼间极快地掠过。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冷沉下去，大步走向雅间。

“主子。”

流云立刻察觉，躬身行礼，敏锐地感觉到主子身上散发的冷意，心头一凛。

完蛋，主子该不会连他的醋都吃吧？

季仪盈盈起身：“侯爷。”

程妄“嗯”了一声，目光在季仪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清晨被他画上的墨痕早已洗净。

他径直走到主位坐下，伸手将季仪直接扯到自己怀中。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