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阁内烛火轻摇，将母子三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墙上，短暂地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眉小娘脸上浮现一丝忧虑，她拉着季仪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儿，今日澈儿在寿宴上固然解气，可也彻底将季凌轩和季晴敏得罪狠了。孟氏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我担心他们后续的报复会更厉害，尤其是你...在宣化侯府本就举步维艰。”

季澈闻也沉默下来。

季仪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又给了弟弟一个安抚的眼神。

“娘亲，澈儿，不必忧心。今日之前，我们难道就能独善其身吗？孟氏母女何时放过我们？季凌轩何时视我们为手足？隐忍退让，换来的不过是更肆无忌惮的践踏。澈儿今日争这一口气，争的不仅是脸面，更是我们母子三人在这侯府立足的根基。”

“反抗会痛，会流血，但不争不抢，我们何时才有出头之日？不反抗，我们只会被这吃人的侯府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这条路，女儿已选定了。只要娘亲和澈儿平安，女儿自有周旋之道。”

季仪心中决绝，她本就不是菟丝花，她要做，就做折不断的绿竹。

眉小娘心中酸涩又骄傲，千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好...好...娘信你。忠节侯府的事情你不用管，娘自有办法。若是季晴敏再拿我和澈儿要挟你，你只管去做你自己的事，万不用在意我和你弟弟，我们能护好自己。”

“姐姐放心”

季澈点头道：“我在书院会谨慎行，也会更加努力。老师是我的倚仗，你只管做你想做的。”

前厅的喧闹隔着庭院隐隐传来，更衬得这偏阁一隅的安宁珍贵。

眉小娘笑着轻抚她面庞，看着自己这一双儿女，心中有刷欧不出的骄傲。

还没等再说什么，季澈肚子便叫了起来，让这个早熟的少年红了脸颊。

季仪掩唇轻笑道：“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才多大一会儿就饿了？”

可她刚说完，自己的肚子便也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窘迫的看向眉小娘，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竟同时笑了起来。

季澈揉揉肚子道：“那前厅的菜哪儿有娘亲做的好吃？”

眉小娘笑着点他鼻尖，袖口弯起去了小厨房。

季澈和季仪对视一眼，如儿时那般一同去小厨房给眉小娘打下手。

眉小娘动作却极为利落，生火，淘米，煮粥，炒菜，不过盏茶时间，那香味儿就惹的季仪流口水。

过片刻功夫，母子三人便围坐桌旁，没有珍馐美馔，只有粗茶淡饭，却吃得格外香甜。

季仪给母亲和弟弟夹菜，看着他们吃得香甜，也笑的开心。

一顿饭的功夫，前厅的喧嚣渐歇。

夏蝉脚步匆匆地进来低声道：“主子，前边寿宴快结束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传话，请您去前厅候着，稍后一同回宣化侯府。”

季仪放下碗筷，恢复了惯常的温顺模样。

她起身对着眉小娘和季澈柔声道：“娘亲，澈儿，女儿先过去了，你们保重身体。”

眉小娘和季澈都明白，在短暂的轻松之后，她又要回到那龙潭虎穴之中了。

季澈抿了抿唇低声道：“姐姐万事小心。”

季仪点点头，带着夏蝉走出留香阁。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