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莲轻轻拍着秦念舒的后背,哼起了《东方红》的调子。阳光透过糊着报纸的玻璃窗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墙上的挂历还停留在上个月,画着丰收的麦穗和红旗。
"咱们念舒最勇敢了是不是?"云南莲用粗糙的手指抹去孩子脸上的泪珠,"你妈妈是去纺织厂当光荣的工人阶级了,多光荣啊!"
秦念舒抽噎着,小手紧紧攥着云南莲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襟:"可、可是以前妈妈都会给我扎小辫......"
正在玩玻璃弹珠的秦念安突然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妹妹别哭,等妈妈回来,我的糖分你一半!"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已经有些化了的橘子糖,糖纸黏糊糊地粘在糖球上。
堂屋里的老式座钟敲了三下,云南莲看了看窗外日头,起身去灶台生火。砖砌的灶台上放着铝制水壶,她往大铁锅里舀了两瓢井水,准备煮些玉米面糊糊。
"念安,去菜窖拿两个土豆来。"云南莲往灶膛里塞了把稻草,火苗"呼"地窜起来,映红了她布满皱纹的脸。
秦念安应了一声,拖着塑料凉鞋往后院跑。他掀开木板盖着的菜窖时,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声。
"爸爸!"
秦念安顾不上拿土豆,转身就往门口冲。云南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惊讶地看着推着永久牌自行车进院的秦鹤山。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绿军装,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还没到下班点呢......"
秦鹤山把车支好,从车把上解下个军绿色挎包:"今天训练结束得早,跟教导员请了假。"他蹲下身接住扑过来的儿子,目光却往屋里张望:"念舒呢?"
仿佛回应他的询问,屋里传来"哇"的一声大哭。秦鹤山大步跨过门槛,看见女儿坐在藤椅上,哭得小脸通红,鼻涕泡泡都冒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秦鹤山急忙把挎包放在八仙桌上,从兜里掏出手帕。云南莲跟进来,往灶膛里又添了把柴火:"想她妈了,午睡起来就闹。"
秦鹤山把女儿抱起来,军装上的铜纽扣硌得孩子扭了扭身子。他走到墙边的五斗柜前,从最上层拿出个铁皮盒子:"看看爸爸带什么回来了?"
盒子里装着部队特供的奶粉,淡黄色的粉末散发着甜香。秦念舒的哭声渐渐小了,好奇地伸手去摸铁盒上印着的红五星。云南莲"哎呦"一声:"这可是稀罕物,给孩子吃多浪费......"
"不浪费。"秦鹤山用搪瓷缸子冲了半杯,奶香立刻弥漫了整个屋子,"云舒第一天上班,孩子们得补充营养。"他说着又从挎包里掏出个油纸包,"还有这个,压缩饼干,上次拉练剩下的。"
秦念安眼睛发亮地凑过来,小手刚要摸饼干,就被云南莲轻轻拍开:"洗手去!你爸说得对,你妈不在家,咱们更要把你们照顾好了。"
暮色渐浓时,沈云舒骑着借来的二八自行车回来了。车筐里放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个扎羊角辫的布娃娃,还有一包用黄草纸包着的水果糖。她老远就看见自家烟囱冒着炊烟,院门大开着,秦念安正蹲在枣树下看蚂蚁搬家。.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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