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杰放下东西,直接朝着船舱走去。
“大哥,时间紧,得赶紧发船了,赶在前半夜下网,下半夜好把鱼卖了。”
萧振东点了点头,既然说好把船借给潘杰,那他开船去哪,干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萧振东找了个位置坐下,直接把钥匙递给潘杰。
“会开吗?”
“不行你给我指路,我来开船……”
潘杰看着眼前的操作台,熟练地把渔船打着火。
上一世他离开东港村后,就承包过这种机帆船,虽然乍一看有些手生,可只要一上手,肌肉记忆就全找回来了,简直是如鱼得水。
坐在他身后的萧振东,本想指点几句,可他看着潘杰启动发动机,一次性打着火,紧跟着,低温预热,观察仪表,再逐步提高转速。
紧跟着,手握住舵轮,没有大开大合,只是轻微的晃动,就让船顺利出港。
萧振东一肚子的话,硬憋了回去。
这手法,他能做到,可那是因为这十几年,他漂泊在大海上,沉浸其中,几千次出海磨炼出来的。
可潘杰呢?
论岁数,潘杰比他小了七八岁,说起船,潘杰家里爹妈去世之前,只留给他一艘破舢板,连那柴油发动机,都是潘杰自己淘弄来的。
比起出海打渔的次数,他天天出海,次次不落,更是东港村的捕鱼标兵!
再看看潘杰……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些年还能勤劳一点,这大半年,每天不是打骂老婆孩子,就是钻进曲国泽放局的赌桌上。
就这样,今天潘杰上手开船,竟然还能把船开成这样?
萧振东一阵犹疑,难不成是自己看走了眼,自己这妹夫,其实是个不出世的人才?
潘杰没时间关心萧振东怎么想,他把船开出了渔港,直奔东港村往南三十海里的位置而去。
昨天晚上他跑这一趟,花了一晚上。
如今鸟枪换炮,开着萧振东这艘船,三十海里的路程,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到了。
钓一网东星斑,要是有时间,再捞一网鱼,后半夜赶去卖鱼,刚好来得及。
一路向南,直到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消失不见,夜幕低垂,只剩下船上的大灯,照亮着前方几十米的距离。
坐在船上的萧振东,随着船一摇一晃,昏昏欲睡。
潘杰渐渐降低了船速,直到关停了发动机。
萧振东猛然惊醒:“停船了,到地方了?”
他朝着船外张望了一阵,这不是东港村那边吗,附近这片岛礁,他相当熟悉,这地方,有东星斑?
这不是开玩笑吗……
潘杰给船下了锚,尽量稳定住船身。
“大哥,还得拜托你帮忙,跟我一起把延绳钓的钓钩放下去,差不多三四个小时,捞起来就行。”
潘杰走出船舱,拿出自己带来的钓钩和钓线。
昨天那个五百米的钓线,显然是不够,他又从镇上买了条五百米的新钓线。
一下午,他都在家里系钩子,刚好赶上晚上出海。
萧振东一愣:“延绳钓?在这?钓东星斑?”
他一连三个反问,满脸的难以置信,这地方距离东港村不远,平常一船一船的拖网,都快把鱼捞没了。
倒是有人钓上来过东星斑,可想要一下子弄几十条东星斑,那不是跟开玩笑一样。
“潘杰,要不听我一句劝,咱们俩捞两网鱼,想办法卖到黑市去。”
“运气好,一晚上能赚个一百多块钱,你先把钱给曲国泽,让他宽限咱们几天。”
“到时候,再想其他办法!”
“你不能拿燕燕开玩笑啊!”
萧振东有些失落,要是今天潘杰带他到了远海,找到一片他不知道的钓场,一网下去,上来几十条东星斑,那倒是有可能。
可就这地方?
他一年开船得从这路过几十次,这底下有东星斑?
潘杰苦笑一声,他也知道,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是有东星斑的样子。
要不是上一次,东港村有人在这捞到了东星斑,他也不敢相信,这么个上面鱼苗都要捞没了的地方,下面居然有东星斑。
可恰恰是灯下黑,这地方,下面礁石乱布,路过的渔船,就算是拽着拖网,那也是抬高到二三十米的位置,生怕礁石把渔网给刮漏了。
可东星斑这类石斑鱼,正好生活在下面深海区的礁石堆里。
四十到八十米的深度,足够躲过这些渔船的拖网。
“大哥,你就相信我这一次,两排延绳钓钩,三四个小时,就能有结果了。”
“咱们俩先把鱼钩扔下去,再到附近捞两网鱼,也来得及。”
萧振东看着潘杰坚决的态度,长叹了一口气,他今天跟潘杰出海,就是个错误。
要是这会没出海,他还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凑齐一千八百块u爱群。
这一排延绳钩下去,能钓上来几条东星斑?
萧振东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可还是没办法,只能接过一卷钓钩,挨个挂上小虾,再把鱼钩扔到海里。
铅块带动着鱼钩,一路向下。
两人都是老渔民,动作很快,一挂一扔,偶尔调整一下铅块和浮漂的位置。
一个小时不到,两个五百米长的延绳钓钩,就被放了下去。
萧振东叹了口气,潘杰翻遍了口袋,递出一根烟,给了萧振东,他穷困潦倒,兜里只剩下两根烟。
昨天出海没舍得抽,今天便宜了萧振东。
萧振东点着了,抽了一口。
“阿杰啊,别白费事了,这附近的渔场,都让人给捞空了,一网下去,都赚不回来个油钱。”
“咱俩就在这等着吧,要是没有东星斑,立马回村里,我豁出去这张脸,想办法借点钱。”
“总比在这瞎胡闹要强。”
潘杰沉默着,他知道,这一网鱼没捞上来之前,萧振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的。
想想也是,出海跑到这来,就用了大队不少柴油。
要是再捞一网鱼,被大队发现了,后果更严重,反正两排鱼钩已经放下去了,捞上来的东星斑,也够还欠曲国泽的债了。
他抽了口烟:“行,听大哥的,等着吧。”
海上的夜,没有光亮,乌云蔽日之下,黑的更透彻,船上亮着灯,像是迷失在黑暗世界里,世界的中心,除此之外,四周再没有一点光亮。
海浪拍打在船板上,哗啦啦的声音。
潘杰昨晚一夜未睡,这会还是紧盯着时间,四个小时一到,他就站起了身,刚好惊动了旁边昏睡的萧振东。
萧振东揉了揉眼睛:“起网?”
潘杰点了下头:“起网,该上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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