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慢悠悠地从地平线的一侧爬出,染红了附近的一片云彩。
床上躺着的人眉头紧紧皱着,额前的金发凌乱地垂下,黏在微微发汗的皮肤上。
时文柏抱紧怀里的衣服,翻了个身,试图寻找到一丝重回梦境的可能,但脖颈间的筋骨传来刺痛感,迫使他放弃挣扎。
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的目光没有聚焦,茫然地落在天花板上,虹膜的绿色像是一汪枯竭的潭水。
头疼得像是要裂开,时文柏攥紧手里的布料,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用力按在脸上,大口呼吸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安慰。
织物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玫瑰香味,但气味已经极其微弱,几乎要被时光的流逝吞噬。
不够。
“唔……根本不够啊……”
一小瓶向导素正孤零零地摆在桌角,透明的玻璃瓶壁上只剩下寥寥几滴液体。
哪怕他再怎么小心翼翼珍惜着,不直接喷在耳后、只是在衣服上点一下,他从阿多尼斯那里顺来的向导素,还是在这一个月里迅速见底。
他也从最初能安稳睡满十个小时,到现在,只要气味挥发完,便立刻会被迫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肩膀不住地轻颤,拼命忍耐精神力崩溃带来的撕裂感,五官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眼下的青影浓重,脸上一片颓败。
贴在太阳穴上的阻隔器被他用力扯下,随手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破玩意儿一点用都没有。
“好疼……好想休息……可我睡不着——!”
他把衣服抱在怀里,指尖紧紧抓着布料的边缘,指甲泛白,青筋隐约可见。
微弱的光透过窗框的裂隙洒进房间,窗玻璃上布满细小的裂纹,让透过来的光晕显得支离破碎,笼罩在他身上。
那微微蜷缩的身体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挣扎却无力冲破束缚。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发呆,房间里的气氛一片死寂,只有偶尔穿过缝隙的风声还带有一丝生气。
他苦笑了一声,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我还能撑多久呢?”
安静的环境被突如其来的通讯提示音打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文柏皱眉,朝床头柜上的光脑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禾舒宜。
手指慢吞吞地滑过连接键,他起身,拿着光脑向后靠回床头。
屏幕另一端的画面晃动了一下,禾舒宜的面孔出现了。他脸上的神情复杂,既有些许担忧,又掺杂着微妙的不安。
“时文柏,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哪儿?”禾舒宜率先开口,“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没事,不需要你操心。”
时文柏疲惫的神情未变,手指在衣服的布料上摩挲。
禾舒宜沉默了一瞬,随即轻叹一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说真的,看到你还活着就好。”
有什么好的?
时文柏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别拐弯抹角了,说重点吧。”
禾舒宜一时语塞,但很快调整了情绪,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些:“好吧,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不绕圈子了。渊启想和你谈谈。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说了。”时文柏直接打断了他,“我不会再去帝星。”
禾舒宜咬了咬牙,声音稍微拔高了些:“时文柏,那些‘传送门’的存在已经是公开的事实了,它们被确认和其他外星文明有关,已经有几支先遣队穿过传送门,引发了小范围的混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战争已经不是‘可能’,而是‘必然’!……时文柏,你清楚的,帝国一旦开始动员,像我们这样的人要么活得更痛苦,要么根本没机会活下去!”
“所以呢?”
时文柏的声音透着冷漠,他微微眯起眼,绿色的瞳孔幽深至极。
禾舒宜深吸一口气,说:“我们需要你,渊启需要你。只有你能和议会碰一碰,再加上你和威尔科特斯接触过还活着,说不定他就是最大的变数……”
“闭嘴!”
时文柏突然怒喝,手里的衣服被他狠狠地甩到一旁。
他猛地站起身,俯视着光脑投影,语气决绝:“不要再提他,也不要再提那些计划。我已经做好决定,这里就是我的墓地。”
禾舒宜沉默了片刻,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挤出一句:“好吧,但如果你改变主意……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通讯挂断,房间内恢复了平静,只有印在地板上的影子和他面对面。
时文柏骂了一声,弯腰慢慢捡起被甩到地上的衣服。
往外看,窗外的阳光越发耀眼,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际被一股巨大的火光点燃,随后一团黑烟升腾而起,遮蔽了初升的阳光。
惊天动地的巨响划破寂静,时文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哨兵敏锐的五感让他的耳边充斥着遥远的爆炸声和大气撕裂的震动。
那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共鸣,像是提醒着什么不可忽视的威胁,将他扯回现实世界。
“……飞船?”
这里怎么会有飞船?
难道是禾舒宜说的外星文明先遣队?
飞船坠落的地方在旧城区,高楼和浓烟都很遮视线,哨兵的视力再好也看不清飞船的涂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中此刻倒是很安静,没有炮火或者射线的痕迹。
时文柏没有精力也不想被牵扯进麻烦事,只想在这里安静地避世终老。
但有一种难言的冲动让他无法无视。
他该去看看,第六感这么告诉他,否则一定会后悔。
哨兵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衣服妥善叠好,自嘲地笑了笑,“最后还有机会做个好人好事,也算是提前为下辈子积德。”
曾经繁华的城市如今变成了一片荒凉而又充满生命力的废墟。
高楼的钢铁结构早已锈蚀,玻璃窗碎裂,取而代之的是蔓延的藤蔓与枝条,像无数条生命的脉络,将它们紧紧包裹。
飞船的解体在钢筋水泥和植物构成的“森林”中砸出一片创口,空气中充斥着焦糊的气味。
时文柏带着武器,穿过满是碎石和残骸的区域,目光迅速扫过现场,很快锁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阿多尼斯背靠着一块突出的残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义肢在坠毁中受损,左腿的金属关节被扭曲,将西裤的膝盖位置撕开一个大口,穿了出来,布料边缘泛着烧痕。
时文柏用力在自己小臂上掐了一把。
不是在做梦。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阿多尼斯,那张熟悉的面孔让他体内躁动的精神力加剧波动,像是长久压抑的深渊在沸腾。
他不知道该惊喜还是愤怒,只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呼吸瞬间乱了节奏。
他的脑海里翻涌着无数问题——为什么阿多尼斯会在这里?是谁袭击了他的飞船?为什么要对其他人笑得那么温柔?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名字:“阿多尼斯?”
两人目光交汇。
“时文柏……?”
大腿和义肢连接处的皮肤传来剧烈的疼痛,阿多尼斯的背后已经满是汗水,他咬紧牙关,往残骸后方藏了藏,右手死死按住腰间。深色的西装外套湿了一片,这一按,他的指缝间也全沾上了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确定哨兵有没有看到自己腰间的伤,尽管虚弱,还是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藏得更远一点。还是说,又是联公约的鬼把戏?”
时文柏能肯定这一切和联公约没有关系,否则,禾舒宜刚才在通讯里一定会得意洋洋地提到这件事。
“明明是你,不讲理地又出现在我面前。”
时文柏听得出阿多尼斯在讽刺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回应。他声音低哑地说,“这里说不定还会爆炸,我在这里有住所,有药,你还能走吗?”
阿多尼斯正欲开口拒绝,左腿的义肢突然爆了个电火花,在西装裤上灼烧出几个孔洞。
他的拳头紧了紧。
义肢是用神经触点链接的,短路会带来更严重的问题,应该要拆下来。可飞船坠毁时他为了保护自己,透支了精神力,现在他孤立无援,又没法确定哨兵的立场,拆下来的话……
还没等他做好决定,看到火星的哨兵已经快速来到了他的面前。
时文柏嗅到血腥味就感觉不对,抬眼一看,向导白皙的手此刻已经被血覆盖,“怎么伤得这么重!你的护卫呢?”
阿多尼斯没有答复,反问道:“这次是演好心人英雄救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文柏没心情多争论,伸手去扶阿多尼斯,但阿多尼斯倔强地推开了他。
“别装了,”阿多尼斯的嘴唇因剧烈的疼痛微微颤抖,声音却冷得让人寒心,“要杀我现在就动手吧。”
“麻烦。”
时文柏半蹲下,麻利地把断了一半的金属义肢强拆下,原本就破了个大洞的西裤直接被扯破。
义肢短路,被粗暴拆下的时候没有触发电流刺激,阿多尼斯只觉得腿上一轻,随后一阵天翻地覆,眼前也因为失血阵阵发黑。
他哑着声音道:“你放开我,不要得寸进尺!”
时文柏拒绝口头的无效沟通,手臂微抬,将阿多尼斯向上颠了颠。
怀里的人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借此稳定重心。
时文柏满意地笑了,说:“不想摔下去的话,就安分点,抱紧我。”
他攥紧被拆下的那条义肢,挂在上面的布料因为重力滑落,手指触碰到金属的冰冷,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抱起来很轻,时文柏不确定这是因为他身上少了一条义肢的重量,还是没见面的这段时间里向导又瘦了。
怀里的人急促地喘息着,额头贴在了时文柏的颈侧,他才发现向导身上的热度高得惊人,无识间散发出的向导素闻着热乎乎的。
沾了汗水的长发溜进了他的衣领,有些痒,时文柏顾不上把它们捋出来,抱紧怀里的人加快脚步往家赶。
回到屋内,阿多尼斯已经失去了意识。
时文柏把损坏的义肢扔在地下,小心翼翼地抱着阿多尼斯绕开茶几,将人放在床上。
解开西装的扣子,铅灰色的衬衫上洇开一大片血迹。
他将人轻轻抬起,想把碍事的衣服全部脱掉,耳边传来阿多尼斯的呢喃:“疼……”
“你也知道疼啊,刚才还冷着脸赶我走。”
时文柏一鼓作气脱掉阿多尼斯的全部上衣,用自己的医疗包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消毒清创。
创面整齐,应该是被飞船的金属残骸割出来的,虽然割开了肌肉,但万幸没有贯穿进腹部,清理完就可以缝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给自己准备什么医疗物资,这个医疗包还是上次被“追杀”时,阿多尼斯提供的物资之一——幸亏不是他自己准备的,包里有麻药也有镇痛剂。
哨兵认真地为他缝合伤口,力求愈合后不会留下伤疤。
意识不清醒的阿多尼斯皱着眉,眼皮轻颤。
他睡得并不安稳,絮絮叨叨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精神力被过度使用后的头疼牵扯着他的意识,不让他陷入彻底的沉睡。
高烧让他的呼吸炽热,但没多久,一阵凉意渗入唇缝,额头上也覆上了寒冷的东西。
他又做梦了,梦见自己被推进了海里。
海水呛进气管和肺里的感觉很难受,他咳嗽着努力挣扎四肢想逃里大海,却喘不上气来。
恐惧还没浮上心头,似乎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有人哼着母亲留下的曲调。
梦境也随之陷入了更深的一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小的阿多尼斯因为落水发了烧,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穿着合身的、正式的礼服,乖巧地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得知母亲要来,他是欣喜的——在那天之前,他还从没面对面见过自己的母亲。
可是,女人看着他,冷漠地像是在看一个陌生路人,“就这点小事?”
阿多尼斯攥紧了外套的下摆,“……妈妈?”
“你知道我的研究有多重要吗?就为这点小事打扰我,真是废物!”
女人冷着脸丢下这句话,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妈妈……?”
呢喃。
时文柏轻拍安抚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你在喊什么呢?我才不是你妈,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文柏抬起光脑打开摄像头,开启录像,轻轻捏了捏阿多尼斯的脸颊,“快点,再喊一遍,等你醒了我放给你看。”
阿多尼斯嘴唇嗫喏,喉结耸动了一下。
又长又密的白睫毛颤动着,一颗晶莹的水珠从中冒出。
失血让他的皮肤看上去更加苍白,脸颊处因为高热呈现出冷调的红,泪水从眼尾落下,展现出令人惊艳的破碎感。
……你也会哭吗?
时文柏把调侃的话咽了回去。
“…别走……”
向导的声音含糊不清,饶是以哨兵的听力也只分辨出两个字。
又是一颗眼泪。
时文柏倏地回神,用手指抹掉阿多尼斯脸上的泪痕,舔了下指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向导的眼泪里,没有向导素啊……
哪里…
有向导素?
时文柏攥住了阿多尼斯的手腕,喉结涌动,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白皙透粉的指尖。
直到眼白再次泛起明显的红血丝,他才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哑着嗓子低语道:“啊……我,真的要疯了……”
话音未落,他扯着向导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发着烧的人指尖却冰冷刺骨,冻得时文柏下意识地打了个颤,他双手并用把阿多尼斯的手拢在掌心,移到嘴前捂着,哈了几口气,试图将它们捂热。
隐约的玫瑰和广藿香在手掌和脸颊构成的狭小空间里打转,时文柏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忍了一会儿,伸出了舌尖,轻轻舔了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四处都是火,树木、房屋,一切都在燃烧,通红、炽热,熊熊燃烧的火将帝星的一切点燃,甚至连湖泊和海洋也化作了岩浆。
仿佛整颗行星正在用自焚的方式,向着成为恒星转变。
在极度的干渴和灼痛中,阿多尼斯醒了过来。
大脑胀痛,像是生锈了的齿轮艰难运作,他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
……是时文柏。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时文柏?
他原本是在去往总部行星的路上。
因为“门”内新出现的外星势力正在帝国各处挑起骚乱,他出行时有公司的舰队护卫。这样的行程他最近这个月已经进行了几次,这次却遭遇了一支奇怪的舰队。
没有涂装、陌生的造型,奇怪的武器装备——那支舰队发射出的“炮弹”是蓝紫色的,不引起爆炸,只一击就让舰船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多尼斯所在的飞船也没能幸免。
被击中之后,飞船的仪表板显示各个部件都没有损坏,却没了仪器运转的声音。来源未知的外力拖着他们不断向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艘飞船进入了异空间,大片的紫色云雾掩映下,星系在他们的四周快速掠过。船上的其他人都像是定格在被击中的那个时刻,直到他们“重回现实”,才纷纷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飞船的仪表盘也亮起了各种颜色的报错。
阿多尼斯被未知的能量冲得头昏脑胀,却是整艘船内唯一还保持清醒的人,他勉力维持舰船的航行,最终不敌行星的引力,和飞船一起一头撞在了地表。
因为迫降弹射的装置坏了,向导的精神力也不能像哨兵一样干涉现实,阿多尼斯只能尝试自曝精神力缓解飞船撞向地面的速度。
再之后,就是他拖着受损严重的义肢,从残骸里走出来,遇到了时文柏。
他对着时文柏提起过“联公约的鬼把戏”,但他清楚联公约没有这样的本事。
琼没和他乘一艘舰船,他不确定对方是死是活,必须尽快联系……
嗓子隐隐作痛,阿多尼斯轻咳了下,牵动了腹部的伤口。
他皱眉想要起身,右手腕上传来阻力。
绷带在他的手腕上缠了几圈,另一头牢牢地捆在床头柱上,打了好几个结。
左腿空荡荡的,令人不安,阿多尼斯抬起左手就去够那几个绳结,印在手指上的齿痕印入眼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几排,层层叠叠压在一起,从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一直蔓延到指根,最深的地方是虎牙压出的小坑,皮下透着深粉,几乎破皮。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被反复啃咬吮吸的麻木感。
是时文柏!
阿多尼斯气得额角刺痛,反手攥着床柱往上挪了挪,努力地解开那一堆复杂的绳结。
他的一条腿蜷起,膝盖顶在床垫上助力,睡裤的另一条腿松垮地铺在床上。盖在他身上的毛毯在滑落到地上,睡衣的下摆被扯起一段,露出腰间裹着的纱布,尚未愈合的伤口渗出的血让它染上了一小片红。
白发的发尾因为他微微侧身的动作显得杂乱,鬓角处的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侧。
他紧抿着嘴唇,唇瓣没有一丝血色,全神贯注地解着绳结,偶尔还皱眉不耐烦地用力拉扯一下腕上的绷带。
时文柏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退热贴还好好待在阿多尼斯的额头上,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门被打开的动静,这符合时文柏对现状的预估——向导必然是在先前的事故中伤到了精神力,否则早就甩精神鞭笞过来了。
时文柏刻意抬手敲了敲房门,唤回向导的注意力,问:“饿了吗?”
阿多尼斯扭头看到他,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你想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礼尚往来罢了。”
时文柏无视他警惕的神情,走到床边,把一碗热汤放在床头柜上,语气轻描淡写,“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别有用心吗?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阿多尼斯眯起眼睛,“你这是想要报复我?还是联公约让你把我困在这儿?”
“别什么都往联公约扯,阿多尼斯。”时文柏愣了一瞬,随即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的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向导空荡荡的裤腿上,阿多尼斯没从中感受到嘲弄或是戏谑,却还是忍不住攥紧拳头。
久违的……屈辱。
他侧过脸,既是藏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又是刻意忽视哨兵的存在,自欺欺人般地让自己从现下脱离。
时文柏不如他所愿,弯腰伸手,攥住了他自由的右手,指尖摩挲着自己啃出的痕迹,“阿多尼斯,再次遇到你之前,我从没觉得,命运对我格外眷顾。”
阿多尼斯冷笑,任由他作弄,没理睬他。
“说起来,”时文柏慢悠悠地说,“你之前还在我怀里喊我‘妈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猛地回头,“你说什么……”鬼话?
没说完的字句消失在两人的吻中。
阿多尼斯躺在床上,时文柏的另一只手撑在他脸侧,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受制于人的感觉让阿多尼斯十分不适,他毫不留情地咬住哨兵的舌头,手臂发力推拒。
哨兵吃痛退开,向导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试图从哨兵的言行中找到破绽。
仔细看来,他才发现时文柏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眼下也是青黑一片,整个人比上次见面时更显颓废和疲惫。
哨兵背着光的绿色虹膜幽深一片,浓烈的情绪翻涌而出。
“时文柏!”
阿多尼斯还没从失血的虚弱中恢复过来,伤口处传来的刺痛更是让他起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多动拆了义肢的左腿,抬起右腿踹向时文柏。
攻击被轻而易举地拦截,时文柏翻身上床,屈腿把他的义肢死死压住,双手攥着他的手腕,把向导的手臂向上扯,用没用完的纱布和另一只手绑在一起,一起固定在了床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文柏,你放开我!”
这回和喝醉了酒的情况完全不同,阿多尼斯先被埋伏受了伤,又受制于人,真的起了火气。他少见地骂了几声脏话,随后直直盯着压制着他的时文柏。
“想用精神鞭笞,精神力能用吗?”
时文柏看透了他的意图,笑嘻嘻地舔掉嘴唇上的血,说:“我的精神力现在一碰就炸,如果亲爱的想和我殉情的话,我很欢迎。”
时文柏掐着他的下巴,在他的嘴角又啄了一下,轻声说:“你已经没得选了,不是吗?你一直都知道我要什么……”
哨兵想把他当作向导素的供给源!
“别做梦了。”
阿多尼斯咬牙切齿,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你不给,”时文柏往后退了退,换手按住他的义肢,另一只手勾着他的睡裤裤腰向下扯,“那我只能自己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切混乱至极。
阿多尼斯从未遇到过如此失控的场景。
失去了睡裤的遮挡,他左腿残肢赤裸裸地袒露着,他像是被撕掉包装纸的糖果,碾碎外层的糖壳后,露出早被蛀蚀一空的内里。
每一次试图挣脱,都只会让手腕上的绷带缠得更紧。
愤怒、无力、沮丧……复杂的情绪令人不适。
而制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卖力地吞吐着他的性器。
哨兵的口活全是在他这里练出来的,对他的敏感点了若指掌,尽管阿多尼斯内心不情愿,该硬的地方还是硬着。
这绝对是报复。
阿多尼斯紧咬嘴唇压制喘息,腰腹的肌肉因为快感收紧,牵扯到了尚未愈合的伤口,刺痛感让他皱眉。
精神力还没恢复,尽管他已经不再发烧,头还是隐隐作痛,再加上失血后的虚弱,他心底生出一丝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偏过头,刻意不去看时文柏。
他睡衣的领口没有完全扣上,脖颈的线条因这动作完全凸显,手臂上举让锁骨也向斜上方勾勒出弧度,胸腔起伏时偶尔颤抖一下。
漂亮。
时文柏莫名地品出了几分“强迫”的香,繁杂的思绪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动作不停,俯身吞得更深,喉头涌动,满意地看着阿多尼斯用力攥紧了床柱。
“舒服吗?”
他伸出舌头,慢条斯理地舔干净残留的液体。
阿多尼斯没有应答。他的嘴唇上残留着齿痕,有些微肿,因为喘息微张着,水润润的。失血惨白的脸颊如今浮上一层浅粉,以往总是冷漠或锐利的金瞳覆上水光,多了几分柔软的脆弱感。
贴在他额头上的退热贴边缘翘起,勾着几缕发丝。
时文柏眨了眨眼,突然发应过来自己正在欺负一个伤患。
但他从没在阿多尼斯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瞬间,他突然想起了迟谦展示给他的那张照片——向导笑得明媚温柔,看着的却是其他人。
现在却不看他。
时文柏咧开嘴笑了一下。
他单手捧起阿多尼斯的左腿,脸颊在那片狰狞的疤痕上蹭了蹭。
这一举动果然吸引了向导的注意力。阿多尼斯怒目望向他,喝道:“你做什么!”
时文柏保持和他对视,头微侧,嘴唇吻上疤痕,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微眯起的绿色眼睛带笑,在阿多尼斯看来无异于挑衅,向导恨不得一脚把人踹出去,可他完好的右腿义肢被死死压在床上。
他想努力将左腿移开,却被钳制着,动弹不得。
半截残肢在哨兵的手里,像个丑陋可笑又任人宰割的瓜。
阿多尼斯眼睁睁看着哨兵舔舐截断处的疤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处皮肤被疤痕覆盖,表皮神经也早就被高温灼伤,理应没有知觉,却因为心理作用,变得格外敏感。
温热濡湿的感觉随着哨兵的舌头一起,一路向末端去,甚至连神经触点也被仔细地舔了一遍。
阿多尼斯从没被这么对待过。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者说,他恐惧着失去自由、失去掌控权的未来。
这感觉太屈辱,他的额角沁出细汗,眼眶红了一圈。
但他说不出求饶的话,求饶也从不管用。
“时文柏……?”阿多尼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委屈,“这就是你的报复方式,折辱我、看着我崩溃?”
时文柏愣了愣,精神力紊乱让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本能”,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
他只是想在阿多尼斯脸上看到更多表情……
“不是的,对不起。”
他单手保持着压制向导义肢的动作,另一只手撑在向导的腰侧,向上挪了挪位置,俯身将额头贴在向导脸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体温已经下去了。
“别生气,阿多尼斯……不舒服吗,怎么不看我?”
他身上却还热着。
“为什么不看我?”
他没想过能再见到阿多尼斯,就像他之前说的,阿多尼斯像是命运送给他的临终礼物。
原本只是想要一点向导素,得到了之后又想要亲吻、想要拥抱、想要…更加亲密的接触。头痛已经不怎么明显,心口却空空的。
欲望不断膨胀,盖过了理智。
时文柏抬头,鼻尖蹭过阿多尼斯的耳垂,随后轻轻咬了个印子上去,“让我也舒服一下,好不好?”
他凑得太近,呼吸的热气全洒在阿多尼斯的脸侧,其中还混杂着向导素的味道。
阿多尼斯手臂发力扯动,既没能用手肘揍哨兵一下,也没能挣开束缚。他冷笑一声,忍无可忍地问:“我说‘不好’你就不会继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向导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笔账,做好了会被哨兵按着干一场的心理准备。
耳边却传来软乎乎的央求:“那求求你肏肏我,好不好?
“阿多尼斯,我没有背叛你,我是真的……”
哨兵没有说完这句话,就没了声音,沉默地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将向导困在怀里。
哨兵的精神力已经混乱到不需要仔细感知就能体会的程度,阿多尼斯突然意识到,时文柏已经濒临崩溃。
他从没想过他们会再次重逢,也想不到重逢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景。
阿多尼斯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复杂的情绪,感到一股说不出来的空虚。
“阿多尼斯,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长久的沉默中,时文柏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点哽咽,“我快要死了,阿多尼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名其妙。
煽情的不像是哨兵会说出的话。
阿多尼斯还能感受到手腕上和腰上的刺痛,他抿了抿嘴,语气冷淡地说:“死之前把光脑还给我。”
半拥着他的人笑了声,直起身来,“亲爱的,你怎么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时文柏放开对他的钳制,双腿挪动,避开伤口部位,跨坐在阿多尼斯的身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嘴角勾起,脸上看不出一点悲伤或是失落,动作利索地脱掉了衣服裤子。
他这段时间饱受失眠和头疼的折磨,瘦了不少,但哨兵的体质撑着,没怎么掉肌肉,身上的线条反而因为体脂的降低更加凸显。
此刻他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洗过了澡,扶着阿多尼斯对准后,进去的过程丝滑,绝对是提前扩张过还涂了润滑。
向导仿佛能看到“早有预谋”四个字贴在了他的头顶,一下又起了火气,抬起右腿就往他身上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文柏往下坐的姿势缓了缓,爽得长舒一口气,夹得阿多尼斯也爽到了。
“我就知道,”时文柏撑着床垫,一边喘一边说,“我们俩很合拍。”
他没心思修剪头发,发丝的长度接近向导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长度。
他们正在做的事也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不同的是,如今掌握节奏的一方是哨兵。
他的手略过阿多尼斯腰上缠着的纱布,伸进睡衣底下,缓慢地摩挲着细腻的皮肤,然后一颗颗地解开碍事的扣子。
向导的身体因为快感轻轻颤抖着,白皙的皮肤上漫出了粉色。
时文柏爱死了阿多尼斯情动的反应。
以前总是很快就被干的迷迷糊糊,没机会好好欣赏,现在,哨兵得到了“机会”。
他知道阿多尼斯喜欢什么样的节奏和深度,甚至有些惊讶自己的身体把它们记得很清楚。
他一边动作着,一边微微俯身,小心仔细地沿着向导的腹肌线条一路向上摸,锁骨、喉结、下颌,他捧着向导的脸,不错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没法偏过头,只能感受着两人呼吸交缠。
“舒服吗?”
时文柏注视着他金色的虹膜,满意的看着其中只映出自己的身影。
跨坐在他身上的人展现出与S级相匹配的体力,阿多尼斯抿紧了嘴唇,不想配合对方的动作,却又被不上不下的快感牵扯着,焦虑到了极点。
“要不要再快点?”
时文柏向下沉腰,一直盯着他,没错过向导那突然轻颤的眼睫毛,也没错过掌根处的波动——阿多尼斯吞咽了一下。
“阿多尼斯…?”
回应他的,是干涩沙哑、轻的如同落叶触地的一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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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身影交叠,老旧的床板发出吱呀的细响。
过热的情绪、动作不用考虑后果,无法使用精神力沟通的向导和哨兵,在纯粹的肉体碰撞声中,对抗着。
阿多尼斯的白发凌乱地铺在床头,衣襟被撕扯得布料开裂,他攥着纱布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手臂肌肉绷紧,试图挣脱不受控的混乱境地。
而时文柏的动作稳健有力,每一次感受到阿多尼斯的挣扎,就熟练地变换节奏反制,牢牢地占据了主导权。
他本有一肚子话想说,真枪实弹地干起来之后,那些文字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只剩下哨兵满是占有欲的本能。
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玫瑰味,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却没人说话。
时文柏的绿眼睛牢牢盯着阿多尼斯,没有错过后者眼中闪过的焦灼和倔强。心中情感涌动,让哨兵的动作越发急切,生怕下一秒就会从这个美好的梦境中醒来。
手麻了。
在连绵不断的快感中,阿多尼斯眉头微蹙,脸色白了两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上的哨兵明显只把他当作获取快感和向导素的工具,这是一场报复……以己度人,换做是他,他当时也没在意哨兵感受如何、受不受得住。
混蛋。
阿多尼斯试着活动手指,但绷带挤压造成缺血引起的麻木和肌肉僵硬的麻木完全不同,一番动作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不适。
不想求饶。因为小时候向巴尔克求饶示弱的阿多尼斯只会挨更狠的揍。
……但时文柏不是巴尔克。
阿多尼斯想起对方不久前,软乎乎放低语气的样子。
不如赌一把,即便输了,也不会有再差的境况了。
“时文柏……我的手麻了。”
他的声音很小,被不规律的呼吸冲得颤抖。
但哨兵一直关注着他的状态,没有错过这句话。
享乐的动作中止,时文柏当即伸手解开了禁锢着阿多尼斯的绷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之前挣扎得厉害,手腕和小臂上留下了明显的勒痕,痕迹发紫,不像有血色的深粉色那样诱人,反倒像是会因为触碰而脆裂。
时文柏一下又从混乱的精神世界中找回一丝理智,他小心仔细地握着他的手臂揉捏按摩。
紧张的氛围骤然变缓,窗外原本遮着太阳的云被风吹远,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
温暖的,照在时文柏的半边身体上,也将阿多尼斯银白的发尾点亮。
像是洁白无瑕的雪,下一秒就会融化在阳光下。
即使身体能被填满,被满足的感觉还是如水般流走——不知多少个日夜,他抱着属于向导的衣服,汲取着上面残留的气味——渴望和不安重新在心口挖出一个空洞。
他需要确保阿多尼斯留在这里,留在他的身边。因为失去对方,便意味着再次陷入那无尽的孤独。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时文柏,感受到一丝恐惧,恐惧阿多尼斯突然挣脱,恐惧那些曾经如美梦般美好的过去瞬间破灭。
恐惧自己根本没有从那个矿区走出去。
恐惧那如故事般的觉醒、在军部屡立战功平步青云、潇洒肆意地享受生活,真的只是故事。
只是一个注定要被时间遗忘的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这是他死前的幻想,他希望这样美好的梦境可以持续到永远。
时文柏眼皮猛然一颤,手指的力度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些许,但旋即又放缓下来,仿佛害怕自己的力度会让那手臂再次受伤。
阿多尼斯暂时没有反击的力气,纵使手臂重获自由,也没有再动,他躺在床上侧过头眯着眼睛,虚虚盯着窗户框出的蓝天。
爽归爽,疼归疼,向导没有哨兵那样能靠着向导素止疼的作弊能力,汗水已经把鬓发完全染湿。
他不想理睬时文柏。
也不想承认自己在被解开束缚的瞬间,混乱的一拍心跳。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会儿,恢复体力,哨兵却不如他所愿,又把他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牙齿轻咬指节,濡湿的舌头绕着指尖打转,时不时还嘬几下。
阿多尼斯往后收手没能成功,额角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挣开束缚,扇了过去。
脸颊上的血色更盛,时文柏毫不介意自己被扇了巴掌,甚至咧开嘴笑了笑,抬头露出脖颈,抓着向导仍要用力的手,引导它往脖子上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他又开始动作起来。
阿多尼斯手指用力掐紧,时文柏呼吸受阻,胸膛剧烈起伏,心脏加速将血液泵到身体各处,在耳内震响砰砰的鼓声。
标准的骑乘动作逐渐走形。
在意识飘忽即将无法控制肌肉的临界点,时文柏屏住一口气重重地坐了两下,双手撑在向导腰部两侧,微弯腰,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张着嘴喘息着,再含不住阿多尼斯的手指,涎水淅淅沥沥地落下,落在向导的下腹,和那片白浊混作一团。
糊了层晶莹水光的手指死死抓着床单,阿多尼斯也在喘,受限于腰上的伤,再加上时文柏现在卸了力道坐在他身上,牢牢压着他的胯骨和腿根,他喘息的幅度比起哨兵来说要克制很多。
“滚,重死了。”阿多尼斯没好气地说道。
时文柏抬手抹掉嘴唇上的口水,另一只手的掌根在眉心揉了揉,哑着嗓子道:“亲爱的,怎么能用完我就丢?”
情欲勾起的红逐渐消退,他脸颊上的巴掌印变得明显一点,脖子上的掐痕也显出深色,但感觉不到痛,他没有在意。
向导素像是强效药,抚平了尖锐的头疼和无止尽的耳鸣,身体和精神力都像是泡在了暖洋洋的水里,舒适得不像现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恨他和阿多尼斯的匹配度不够高,不然他绝对能借着这个理由、死不要脸地缠着阿多尼斯一直做,直到精神力痊愈。
恢复了正常思维能力的哨兵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撑着床起身,依依不舍地在离开的关口用力“嘬”了下。
阿多尼斯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他暂时没了能压制哨兵的精神力,义肢还坏了一条,体术也打不过对方。
和时文柏做是爽的,但他头疼伤口疼,现在不想再做了。
时文柏像是知道他的担忧,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一边道:“你那义肢我会尽力修的,但不保证能修好。”
他屁股和腿上的肌肉绷紧,硬是留存住了阿多尼斯的体液,动作僵硬地把裤子套上后,他苦恼地看着杂乱的床铺,和凌乱的向导。
这颗行星是废弃的,这栋楼是保存得比较好的建筑,这间房子,是装修和风景都有中上水平的房子。
房子面积挺大,有两间卧室,但时文柏来这里不是为了享受生活,也没什么精力收拾,阿多尼斯现在睡的床就是他之前睡的。
也就是说,另一间卧室里灰很大,床铺很旧,没法睡人。
他刚把向导带回来处理伤口时已经弄脏了一床被褥换了新的,现在又换一床,物资不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沉默让阿多尼斯不安,向导抿了抿嘴,说:“把我的光脑给我。”
时文柏望向他,自私的念头占了上风,“不行。”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冷了下去。
阿多尼斯垂眸,面无表情地撑着床坐起来,额头上的退热贴早已经在汗水的侵蚀下失去了粘性,“啪——”地落下,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没管,扯过一旁的毯子,擦拭身上的水痕。
好不容易把时文柏留下的体液擦干净,阿多尼斯看着乱作一团的床单,抬起尚能使用的那条腿,把自己往干净的角落挪了挪。
他半靠在床头,金色眼睛此刻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疲惫与脆弱。
时文柏坚定了去补充物资的念头,他想起城郊有不少仓库,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不过,在出门前……
他缓缓俯身,伸出手指勾起一缕白发,用指尖轻轻摩挲,“亲爱的,我要出去一会儿,汤应该不烫了,饿了记得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盯着窗外,没有应答。
时文柏的手更近一步,按在了向导的义肢上。
“别乱动。”
阿多尼斯警觉地回头,与此同时,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伴随着腿部一轻,让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你!不要……!”
他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抓住那即将被带走的部分,但时文柏的力道远大于病弱的他,没能坚持几秒,义肢就被哨兵拿着远离。
“你放手!”
他那金色的眼眸中闪现出愤怒、绝望、以及一丝难以言表的恐惧。
冰冷的金属,是支撑着他站立的全部力量。
最后一丝自我掌控的能力也被剥夺,阿多尼斯紧咬牙关,嘴唇紧抿着,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抽动,仿佛在抗拒着不可避免的现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给我……”
他的声音染上一丝哽咽。
时文柏的指尖沿着金属义肢的边缘划过,仍能感受到链接处遗留的体温——属于阿多尼斯的体温。
为了修理另一支义肢,拆下这个完好的作为参考是必须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拆除的好时机。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向导的表现也如他所预料的一样。
不过无所谓了。
窗框的阴影落在床上,形成了囚笼似的框格,时文柏抓着义肢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阿多尼斯伸手的动作,走进了阴影中。
“我很快就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关门声像是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
他真的走了。
阿多尼斯的目光停留在截断处的伤疤上,手指颤抖着捏住睡衣的衣角,指尖用力直到掌心刺痛。
冷汗洇湿了睡衣的后背处,阴冷的濡湿感顺着脊背缓缓滑落,令人不适。
他猛地打了个冷颤,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胸腔内的窒息感十分强烈,不论怎么努力,都很难顺畅地吸入空气。
空间仿佛无限缩小,小到只剩下一张床,和一个无法站起来的人。
获得权力后养尊处优的十几年,阿多尼斯记住了被队友背叛的愤怒,却忘记了曾经自己的恐惧。
时文柏拿走了他仅剩的完好义肢,把他重新变回了那个无法行走、只能依赖他人的人。
就像他刚失去双腿的那几个月。
但阿多尼斯不再是刚上战场的他。即使愤怒、屈辱和恐惧交织,即使精神力受损、身上有伤,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仔细审视四周环境。
这间屋子不大,门是普通的木门,没有锁,地面铺着瓷砖,边角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木质家具表面干燥开裂,很老旧。
结合飞船坠落时他在半空中看到的景象——地表的建筑大半都被植物覆盖——可以判断出,这里是一颗被废弃的殖民星球。
在帝国境内,如果一个星系内的资源都被采空、星系位置没有战略价值,星系中宜居行星的居民都会被迁移到其他星系。
时文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多尼斯的视线快速扫过房间内的一切,筛选和推测,试图在脑中构建出几个逃脱方案……
但仅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义肢的支撑,没有一个方案可以实现。
还是得尽快找到光脑。
他撑着身体,弯腰去拿之前被脱掉的睡裤,勉强穿上,又仔细地把睡衣扣子一颗颗扣好,随后挪动残肢抵住床垫,在力气用尽前,勉强换边到了有床头柜的那一侧,把手伸向床头柜的抽屉。
不知道时文柏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有任何能用的工具都能成为突破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什么有用的都没有,他就只能把汤碗摔了——用碎片杀掉哨兵的可能性很低,但不是完全为零——他不可能真的被囚禁在这里,成为供给向导素的工具。
抽屉被拉开,里面只有几个空喷瓶和一堆衣服,像是被胡乱塞抽屉的。
阿多尼斯认得出那些喷瓶是装向导素用的,他没放在心上,令他好奇的是那堆衣服。
他微微皱眉,把衣服拿了出来。
衬衫、长袖T恤、背心和内裤交缠在一起,抖两下才完全分开。
熟悉的面料、熟悉的刺绣装饰花纹、熟悉的尺码。
他的衣柜有专人打理,如果少了衣服,会被补上同款,所以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见到属于他的衣服。
深色的衬衫褶皱得厉害,领口边角有些磨损,能看到明显的折痕,就像是有人无数次攥紧、展开、再攥紧……
内衣的状态就更别说了。
时文柏一直把它揣在怀里,还是枕着它入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几个向导素喷瓶的来源也有了定论。它们并非紧急救护所提供的人工向导素,而是属于他的。
阿多尼斯脸色一黑,心底升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觉得讽刺,又觉得无语和心酸。
如果只是想要向导素,即使不愿使用有成瘾性的合成制品,哨兵能找到售卖自制产品的向导。
可这些衣服呢?
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哨兵想要安抚的不仅仅是生理性的依赖?
阿多尼斯的拇指碾过面料,没有被这种联想冲昏头脑,也没有天真地认为时文柏带走这些东西就能代表爱。
硬要说,更像是……占有欲。
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简直是同类。区别在于,他更习惯于将控制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时文柏……却选择了更加失控的方式,将一切展露无遗。
哨兵的精神力状态多半是他表现的根源,要死的人哪有闲心伪装自己的意图?
阿多尼斯嗤笑一声,将衣服塞回抽屉里,冷静地调整自己的思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需要找到能够作为支撑的东西,让自己站起来,毕竟他的残肢不等长、无法提供支撑,单靠手臂爬行的效率不高,还可能造成新的伤口。
房间里除了床和床头柜,还有一组设计简单的木质桌椅,阿多尼斯盯着椅子看了一会儿,在脑海中拟定了可行的路线。
困难点是床和椅子之前有一段距离,而且床比椅子高一些,如果坐在床尾伸手去够椅背,他可能因为重心不稳摔倒。
他扫了一眼床头柜,决定把它挪到床尾借力。
他单手撑着床垫,另一只手拖着床头柜,将它和自己往床尾的方向挪动。床头柜不是沉重的材质,这一步本不需要花费太多体力,但仍然让他累得够呛。
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那碗汤水颜色清亮,在随着柜子被一起挪动的过程中洒出了不少,切成小块的蔬菜和肉类沉在碗底,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阿多尼斯抿紧嘴唇干咽了一下,不打算吃它。
将柜子挪到床尾处,他用力在腰侧按下,血色渗出,疼痛像一柄利刃,劈开了昏沉和疲惫感。心跳加速,血液在体内奔涌,阿多尼斯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将疼痛转化为力量。这种短暂的强化是以身体为代价换来的,但他别无选择。
手掌撑在柜子上,他调整好姿势,核心发力将上半身撑起,慢慢脱离床铺。
他将残肢末梢抵在柜子上维持稳定,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椅背,双臂同时发力,靠近床的腿用力垫了一下,借助惯性,将身体推到了椅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后背撞在了桌子上,肩胛骨被磕得生疼,但他一声没吭,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将碍事的两条裤腿分别扯起打了个结,转头看向另一把椅子——比他现在坐着的这把稍远一些,靠近房门。
阿多尼斯一手抓稳自己坐着的椅子,一手缓缓伸过去,指尖触碰到了目标的椅背,将它挪近了一点点。
他耐着性子一点点把椅子拉近,直到自己可以用手掌抓住构成椅背的木杆,才顺利地把它挪到方便自己行动的位置上。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新椅子,小心地将身体往前移。随时会随着椅子一起翻倒的恐惧让他的肌肉过分紧绷,在动作过程中不断颤抖。
但他做到了。
他的身体成功地从第一把椅子,转移到了第二把椅子上。
没有停下的理由。
尽管手臂肌肉的酸痛逐渐袭来,之前用伤口刺激出的激素也逐渐没了效力,阿多尼斯还是要继续向前。
他靠着椅背喘了口气,短暂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用相同的方法,交替利用两把椅子向前移动——重复这个动作,耐心调整重心,避免摔倒。
他的额角渐渐渗出了细汗,银白色的发丝凌乱地垂落,金瞳因为疼痛洇上了水色,但眼神依旧锐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在经历了对他来说漫长而艰难的移动后,他到达了卧室和客厅的连接处。
客厅的窗帘拉着,光线略显昏暗,透过窗帘底部的空隙,阳光照亮了地板上零星洒落着的碎屑。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机油味,混合着一丝金属烧灼的气息和熟悉的玫瑰香味。
黑色的光脑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外壳上还留着几道磕碰的痕迹——大概是在坠机或是被时文柏带走时留下的。但无论如何,它看上去没有损坏。
就在光脑旁边,放着一条金属义肢。
不是哨兵走之前拆走的,是他之前损坏的那一条。
义肢的金属外壳已经被拆开,露出复杂的内部结构。它的四周散落着几块沾着油渍的棉布,几颗螺丝被整齐地放在一旁。
茶几边的地上有一个半开的工具箱,里面凌乱地摆放着扳手、螺丝刀和几根用过的焊条。
时文柏没说慌,他确实尝试修复过它,或者至少研究过它的构造。
……为什么要修?
视线再往旁边移,阿多尼斯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受伤时穿着的身,被叠好放在了沙发扶手上,没有灰尘和血,是已经被清洗后该有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熟悉、侵略性的占有欲在此刻变得陌生,阿多尼斯先前的猜测被推翻,一时无法判断时文柏的真正意图。
他的身体状态支撑不了他再往深处想,趁着还有力气,他用之前的方法把自己挪到了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拿到了属于他的光脑。
按下启动键,熟悉的全息影像跃入眼帘。
阿多尼斯没有犹豫,迅速进入通讯界面,连上了星网。
时文柏没有设置信号屏蔽、没有损坏他的光脑、没有抹掉他的认证信息,或者说——哨兵根本没有对光脑做出任何改动,只是把它拿走了,然后放在这里。
难以计数的未读消息在他出神的时候涌进光脑,阿多尼斯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压下心头的悸动,挑着最紧要的联系人先查看。
光脑的屏幕闪烁几下,信号连接成功,琼·迈尔斯的影像被投影出。但这次,他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冷静与从容。
一道已经缝合的伤口从他的额角蔓延到颧骨,他的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发青。背景的噪音很大,像是有人在远处吼叫,机械设备运转的声音和说话时交杂在一起。
“老板?!太好了,您还活着。”
琼的声音略带喘息,显然状态不佳。他换了个较为安静的角落,过程中找回了不再紧张的状态,迅速汇报起自己的情况:“舰队遭遇袭击后,我们经过了一个奇怪的空间,和其他舰船分散……然后操作系统就失灵了。船员里的哨兵一个个都疯了,我侥幸靠着跳伞捡了条命。我一直在试图联系您,但您的通讯没有人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看出了他不在公司、甚至不在公司的势力范围内。
如果琼也不可信的话……
阿多尼斯确信自己在过去的合同里给足了琼报酬,现在情况特殊,他在追问公司状况前,多问了一句:“你受伤了,还好吗?”
琼被他人性化的关心惊到了,道谢表示自己已无大碍,就接着道:“我现在的位置太偏了,运输航线一个月才来一次,只能远程和公司联系,在您失联的这顿时间里,公司遭到了不止一波攻击,有针对数据库的,还有物理上的袭击……我们在外环星域的好几个分部都遭到了轰炸,伤亡和损失还在统计。”
阿多尼斯皱着眉听完。
显然,针对他的袭击和针对他公司的动作是同一批人策划的。
帝国这段时间忙着应对外星舰队的袭击,原先被压制的反叛势力也纷纷冒头,在这种情况下,有政敌对他和公司下手,也没什么奇怪的。
“老板,您现在在哪里?”
琼没注意到阿多尼斯的脸色很差,一是昏暗的光线影响了画面,二是他也很少盯着阿多尼斯的脸看。
他能顺利收到通讯,就知道老板还活着,自己也没有被“抛弃”,还能继续保留这份高薪高地位的工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舰船也坠落了。”
阿多尼斯把定位发了过去。
“老板,……您坠落的地方很难进入。”琼的脸色变得难看,“按照战时规矩,帝国封锁了几条航线和不少区域。我得先去申请审批。”
未尽的话很明显了——猜猜审批过程会不会被袭击他的人干扰?
阿多尼斯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目光锐利而冷静,“那就先全力稳住公司,不要透露我遭遇袭击的消息,也不要去申请审批暴露我的位置。我会自己想办法离开。”
琼一怔,随后皱眉道:“那里是废弃星系,还有舰船可以使用吗?您真的能自己脱身?”
暂时还不行。
阿多尼斯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条被拆开的义肢上,轻轻点头,语气不变,“不用担心,保持联系。”
通讯结束,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阿多尼斯低垂着眼,指尖缓缓收紧,攥成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
短时间内没有救援,而他身处这里,身边没有可用的武器,甚至连最基本的行动能力都被剥夺。
唯一有效的武器,就是他的精神力。可当他试图催动精神力的时候,如生锈铁钉嵌入颅骨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疼痛至少能提醒他,他还活着。
阿多尼斯重新望向茶几上的义肢。
他得抓紧时间,在时文柏回来之前,恢复一点行动力。
如果做不到……那就只能……
坐在沙发上的向导被黑暗笼罩,只有金色的眸子映着阳光在地板上反射出的光斑。
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静静磨砺着爪牙,耐心等待着一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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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子里装着简单的食物——加热过的速食米饭和鱼类罐头。
将餐盘放到向导面前后,时文柏在他身边落座,拿着把水果刀,慢条斯理地削起水果。浅红色的果实是这颗行星的特产,大约半个拳头大,其貌不扬,胜在果核小,果肉脆甜。都是时文柏状态好的时候摘的。
今早起来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少了言语交锋,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室内,勾勒出些许温暖的氛围。
阿多尼斯朝时文柏瞥了眼,见哨兵没有要喂他的意思,拿起筷子,夹起食物送入口中。
速食米口感一般,罐头的咸度比他习惯的要高,刺得本就干疼的嗓子更加难受,但还算能吃。
水果的清甜气息凑近鼻尖,是哨兵递了块从削了皮的部位切下的果肉过来,道:“将就下,我没想过会有客人来。等我找到点像样的食材,给你做好吃的。”
阿多尼斯沉默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张嘴叼走了那块水果。
果子放了有一段时间了,水分不如新鲜时那么充足,但甜度变得更高,冲淡了先前残留的咸味。
坏处就是,吃完它再吃罐头的时候,咸的变得更咸了。
时文柏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这点,喂了他一块就没再继续,而是把它们切好堆在小碗里。
阿多尼斯安静地继续吃饭,即使是在吃再简单不过的速食,也能从他的动作里看出餐桌礼仪的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他就把碗里的饭和肉吃完了。
“吃饱了?”时文柏抓准时机把装满了水果切块的小碗推过去,笑着说,“真好养活。”
阿多尼斯瞥了他一眼,没搭话,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把嘴里的咸味冲走,才开始吃水果。
时文柏把不容易切下的果肉啃完,随手把果核扔进垃圾桶,端着向导用过的餐盘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洗了手收拾好。
他伸了个懒腰往门口走,边走边道:“我出去找芯片,也顺便找点吃的。”
阿多尼斯喊住了他,“所以你今天也打算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时文柏停下动作,回头问:“你要出去?你出门不方便。”
“我不想待在这儿。”阿多尼斯靠在椅背上,语调缓慢,“而且,你的状态太差了,我怕你死在外面。”
一起行动至少能有个照应。
阿多尼斯和时文柏对视,见后者不接话,接着说:“我要去舰船废墟那里看看,说不定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时文柏忽然开口:“你的飞船是怎么坠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他状态不好,又被突然再遇的狂喜冲昏了头脑,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对一切源头一无所知。
“受到攻击。”阿多尼斯答。
“谁?”
“还不确定。”阿多尼斯回忆起和舰船一起穿越奇怪空间的感觉,皱着眉道:“有点像我们在地下遗址里遇到的……算了,等回去查一下就能知道了。”
说完,他沉默地看着时文柏,话题无声地回到了“出门”这件事上。
几次呼吸后,时文柏啧了一声,有些妥协地往回走,“行吧,那就戴上你的义肢,有一条还能用,对吧?”
阿多尼斯垂眸,“只靠一条义肢,我走不了多远。”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又因为刻意压低,听上去比平时更加无害。
时文柏原本没什么感觉,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阿多尼斯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侧脸,白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
他的眼睑下带着些许病态的浅青,嘴唇还有些偏白,金色的眼睛透过半垂的睫毛看过来,像是蒙了层雾气的琥珀。
看上去委屈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见识过他昨天的表现,时文柏知道,他现在才不是真的委屈——真委屈的时候,他反而不会直白地表现出来。
“我背你。”哨兵没去拆穿,顺势接了话,拿起桌子上完好的那条义肢,走到阿多尼斯身边,递给他。
阿多尼斯的视线跟着他的行动移动,定格在微微抬头的位置,却没有伸手接,“手上脏了。”
语气有点无奈。
时文柏看着他,视线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沾上透明的果汁后,多了一点莫名的、几乎有些暧昧的意味。
分明有水果叉……阿多尼斯就是在耍小手段,想再试探、或者说,再拿捏一下。
但偏偏,时文柏就吃这一套。
“行吧,我来。”
时文柏将桌子推开些,顺势蹲下,单膝抵在地上,伸手把睡裤裤管往上卷,一直到露出神经触点的位置。
皱起的伤疤再次暴露在空气中,阿多尼斯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适应能力会这么强,也许昨天的“变故”有不破不立的效果,他的情绪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文柏没抱着他的腿再舔那些伤疤,先是检查了一遍残肢的连接口,确认没有新的伤口或感染迹象,然后熟练地对准义肢的神经触点,将它卡进正确的位置。
整个过程里,哨兵都看着他的腿,毫不掩饰眼中的耐心和专注。
阿多尼斯抿紧嘴唇,视线落在了时文柏的手上,食指的指节处有大片、层层叠叠的血痂,它们边缘翘起,像是久治不愈又被反复撕裂后留下的,以哨兵的愈合能力,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你咬的?”阿多尼斯问。
有必要弄清楚哨兵的状态,他既不想独自待在这里等待,也不想外出途中遇上哨兵的精神力暴乱。
时文柏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把卷起的裤腿归位,“随便弄的。放心,我向你保证,这三天里出不了问题。”
他抬头看向阿多尼斯,伸手把向导的睡衣下摆撩起,“我再看看你的伤口。”
“才换过药。”
时文柏没再多说,把衣摆放下,叮嘱了一句:“出门别乱动。”
阿多尼斯挑眉,道:“那你打算让我怎么行动?”
“不是有我背你?”时文柏比划了一下伤口的位置,“也许抱着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懒得纠结这种小细节,“随你。”
时文柏嗤了一声,赌气似地捏住向导的一缕发尾,轻轻扯了扯,问:“这会儿不装了?”
撩完虎须的哨兵反应极快地松手,攥住了向导正拍过来的手,毫不介意地把人的指尖含进嘴里。
阿多尼斯微微皱眉。
水果汁液甜津津的,舌头扫过时能感觉到一点黏性。
时文柏漫不经心地反复舔着。
阿多尼斯没说话,指尖却突然用力,狠狠夹住了那条湿热的舌头。
哨兵吃痛,皱着眉下意识张开嘴,向导趁势抽回了手,语气冷淡地说:“无聊。”
“无聊?”时文柏抬眸看他,似笑非笑地伸出舌尖,“我之前明明让您很舒服~”
阿多尼斯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这个话题,控制着失而复得的右腿,转动脚踝,确认神经触点的链接正常。
时文柏失望地啧了一声,起身进卧室,从以衣柜里找了件外套披在他身上,“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没有拒绝,把外套穿好,手指搭在外套摆上轻轻拽了拽,感觉到那明显宽松的尺寸。
哨兵已经在他面前半蹲下,看来是选择了“背”而不是“抱”。
阿多尼斯并不习惯穿不合身的衣服,但没多说什么,随手整理了一下被领子压住的头发,随后搭上时文柏的肩膀,顺势靠了过去。
时文柏托住他的腿,站起身的瞬间,肩上微微一沉。
阿多尼斯动作熟练地调整姿势——经验来源于他康复时期——以尽可能减少哨兵的负担。
他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带着难以忽视的真实感。即使加上义肢的重量,他还是很轻,背上去几乎没有负担。
这次总不可能是装的。
时文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叹了口气,但一时间想不到说点什么,只能冷硬地叮嘱一句:“抓紧点。”
……
他们一路穿过残破的街道,往飞船坠落地点前进。
时文柏走得很稳,阿多尼斯被他背在身后,目光冷静地观察着四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废墟遍布,城市曾经的秩序已经彻底崩塌,风穿过断裂的建筑,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情况有点像他之前被联公约逼到某个行星上,但又不完全一样。
那次他身边没有可靠的人手,所有情报资源都断了线,只能进入地下建筑隐蔽行踪、孤身潜伏。而这次,他受伤不便,暂时被困在这里,但局势仍在掌控范围内,至少,他还有办法联系外界。
至少,他还有个能信任的哨兵……
一颗不定时炸弹。
令人担忧的是,这颗炸弹的状态也不好。
时文柏的呼吸明显不平稳,精神力时不时波动一次,强烈得让无法使用精神力的阿多尼斯也能察觉到。
他的肩膀和背部肌肉,每迈出几步就会有一次僵硬,都像是在用力压制什么。
阿多尼斯垂眸,手臂用力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他不是天生会隐忍的孩子,他只是没得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有权力,所以可以冷漠地忽视一切,不受任何束缚;巴尔克有精神力,所以可以肆意践踏比他弱小的存在,不受任何惩罚。
而他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被推入海里,被夺走珍视的东西,被无视,被遗忘,被困在无能为力的泥沼里挣扎。
而后,他觉醒成为向导,摸到了通往世界顶端的道路。渐渐的,他从习惯隐忍,到不需要,到忘记。
他应该是恨时文柏的,因为在这里他又重新体会到了曾经的弱小。可现在,被时文柏背在背上,感受着哨兵同样隐藏的疼痛与疲惫……
食指上的那些伤口果然是哨兵自己啃出来的吧?
如果不想被别人看出来,就可以装得很好。
——他们在这一点上意外地很像。
阿多尼斯微微侧过脸,在时文柏的颈侧停了停,像是在判断什么,又像是在思索什么。
然后,他缓缓靠近,气息擦过哨兵的皮肤。
时文柏的脚步顿了一瞬。
下一秒,属于向导的白发滑落,发丝擦过他的下颌,带起一阵痒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向导素透过皮肤,如同一阵温热的水,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安抚着疼痛且紧绷的神经。
时文柏被突然的安抚击中,声音有些沙哑:“……你在干什么?想做的话你就不应该跟着我出门。”
“别乱发情,只是支付报酬。”阿多尼斯语气淡淡。
被一句话定义为“随地发情”的哨兵哼了一声,轻轻舔了舔后槽牙,继续往前走。
两人没继续交谈,大约十分钟后,他们抵达飞船坠毁的地点。
破碎的金属残骸散落四周,深陷地表,爆燃的火焰早已熄灭,焦黑的痕迹从断口处蔓延开来,空气中仍残存着烧焦后的异味。
阿多尼斯撑着时文柏的肩膀,微微抬起身,目光从舰体损毁的部分扫过,最终落在驾驶舱区域。
“先去那里。”他道。
时文柏没多问,背着他往前走去。
绕过崩塌的舱壁,内部的状况更加狼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控制台被冲击力震碎,线路暴露,支离破碎的屏幕反射着微弱的光,地面积满碎片,许多地方已经无法通行。
阿多尼斯一眼就确认了现状,抬起手指了个方向:“能打开那边的存储柜吗?”
时文柏把他往上踮起些,重心偏移,托牢他的右腿,另一只手用力扯开了柜门。
柜子里原本储存着一批便携装备,但现在大多已毁损,只有角落里还堆着几个勉强能用的物资箱。
东西不多,食物和水都因高温变质或受到爆炸破损,剩下的只有些紧急医疗用品,还有少量可再充能的便携能源。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聊胜于无。
“你有没有学过机械电子工程的专业课?或者,你学过精密焊接与纳米制造吗?”时文柏的视线落在一侧。
“你想用控制台的芯片改造义肢控制芯片?”阿多尼斯也跟着看了过去,“可惜,没有,我的兴趣在作战与指挥,辅修也是机甲工程方向的。”
无法使用精神力的哨兵无奈放弃,“那还是给你找个拐杖凑合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里有医疗设施,废弃了但应该有点存货,等下回去的路上去找找。”
说着,时文柏背着人走到了舱室边缘一块相对完整的金属板边上,随手扯了块破布擦了擦那块地方的灰,然后才让阿多尼斯靠着墙坐好。
“你在这儿歇一会儿,我继续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他说。
阿多尼斯应了一声,声音不高,没有拒绝。
时文柏直起身,朝控制台的方向走去。
主控系统已经彻底损毁,但副控舱那边还有一小块没完全烧毁的框体。他扒开几块金属碎片,拉开底座的冷却槽,视线在焦黑的线路间一扫,很快注意到那块镶嵌在中枢通讯位上的芯片。
不是义肢专用型号,但他一眼认出那是战术用调频芯片。
芯片的外壳局部烧蚀、标记模糊,不过接口还完整,数据缓存区也没烧断。
不一定用得上,但以防万一——他动了动手指,将芯片拆了下来,收进了外套内袋。
拆完芯片后时文柏没急着回去,侧头朝阿多尼斯那儿看了眼。
那人白发微乱,落在侧颊与衣领之间,正闭着眼靠着墙,脸上没什么血色,睫毛垂着,一动不动,显得格外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口袋里的芯片边缘轻轻摩挲。那是块调频芯片——他记得,调频参数的设定往往因人而异,映射出使用者的动作习惯、神经反应时差、甚至潜意识里的用力偏向。
可以说,这种设定本身就是某种身体印记,一种能窥见他人习性甚至心性的微妙窗口。
他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便问:“你的义肢调频精度……是你自己设定的?”
阿多尼斯睁开眼,眉头微蹙,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解:“为什么问这个?”
他显然不明白这个问题背后藏着什么意义。
时文柏没回答,只把那点意味藏进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里:“随便问问。”
又花了点时间四处搜寻一番后,时文柏将可用的物资打包提着,单手背起阿多尼斯,准备往医疗设施的位置去。
这时刮起了风,带着碎沙和阳光的味道。
哨兵走得很稳,阿多尼斯趴在他背上,能清楚地察觉那稳只是维持出来的假象。
可哨兵没出声。
阿多尼斯也没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把头微微侧着,靠在时文柏的肩胛附近,眼神掠过他们走过的街道——茂密的植被、坍塌的墙、与植物茎杆不分你我的能源线。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还是指挥官的时候,也曾因受伤伏在同僚背上转移战场,不过那人后来叛变了。
慢慢的,远处的一栋矮楼显出轮廓——建筑残缺,门口斜斜贴着一块标志板,已被磨损得看不清楚字迹。
时文柏停了一下,将阿多尼斯从背上放下来,动作缓,但没有迟疑。
“这里原来是医疗点,我进去找找。”哨兵说完,看他一眼,“你在这儿别乱动。”
阿多尼斯靠着一段半塌的石墙站稳,点了点头:“别死在里面。”
“真出事了,记得进来救我啊。”
时文柏没头回地抛下一句,身影很快没入黑暗走廊。
阿多尼斯站着,指尖隔着裤子缓慢地扣着义肢和肉体的连接处。
阳光落在身上,像温热的水汽包裹住皮肤,又慢慢渗进骨头。风从那些高大的植被间掠过,拂过耳侧时卷着一股潮润的香气,不似花,更像是某种鲜活且生机勃勃的苔藓。
阿多尼斯站得笔直,但不知何时,他的肩慢慢放松了些,指尖也从义肢上撤了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他意识到的时候,动作迟了半秒——那半秒像是被偷走了。
他皱了皱眉,试图重新挺直,却忽然想起那句话:
“记得进来救我啊。”
时文柏说得太随意,仿佛相信他真的有能力用一条腿冲进建筑、制服精神暴乱的哨兵。
一句话既嘲讽自己,又能刺到别人。
阿多尼斯试图转移注意力,去想义肢的损伤、琼那边的消息……可脑中还是浮现出时文柏离开时的背影,洒脱得像什么事都不足挂齿。
有点……羡慕。
他扯着外套宽松的领子往上提了提,把下半张脸埋了进去,在阳光和植被的环绕下,缓缓放松了身体。
没过多久,脚步声响起。
时文柏出现了,他的金发被阳光照得发亮,手里拎着一根削短的金属拐杖。
“找到了。”他说,“这东西原本是医用悬架支柱,强度够,我改了一下,应该能凑合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接过,金属接地时发出干脆的声响,他试着把身体的重量压上去,挺稳的。
他站直,动作没有多余的晃动。
“行。”他说。
时文柏“啧”了一声,半是挑剔地扫了一眼他站立的姿势,“要不……我继续背你吧?”
“不用。”阿多尼斯看他一眼。
哨兵转过身,“走吧。”
两人并肩离开那座残破医疗点。
走了没多远,一道低矮的围栏后露出几颗果树的枝叉,倔强地生在断墙的缝隙里,挂着果实。
“想不想吃?”时文柏问。
阿多尼斯放慢了脚步,望过去。
时文柏没等他回答就走过去,手指在断墙上一搭,轻松爬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站在下面,靠着拐杖,仰头看他。
阳光从树叶缝隙打在时文柏的侧脸上,头发乱中带卷,眼里是明显的疲倦,却还撑着在给他摘水果。
他忽然觉得这种事很荒唐。
误会、冷战、重逢、囚禁、再被背着、再吃他摘的果子……像是某种蹩脚里的情节。可此刻真实发生了,他居然没有感到违和。
时文柏丢下一颗果子:“接着。”
阿多尼斯伸手接住,毫不介意地低头擦了擦果皮,咬了一口。
是酸的,但汁液没有杂味。
他轻声说:“还行。”
时文柏在树上轻笑了一声,“这么好养,酸的也吃?”
他跳下来,把另一颗果子塞进阿多尼斯手里,换走了那被啃过一口的酸果。
“吃这个,这个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新果子,颜色更深,皮上还带着刚摘下来的树枝痕。他没急着吃,只是半抬眼,瞥了一眼对方。
“你刚才是故意的摘错的?”
时文柏笑了笑,“你不是说‘还行’吗?”
说完,他低头,在那颗果子上咬了一口——就咬在阿多尼斯咬痕的位置上。
酸味直冲天灵盖,他脸皱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抬手抹了嘴角果汁,下意识舔了舔指尖,结果又酸得一哆嗦,眉头几乎拧成一条线。
“你是专门等着我上当吗?”时文柏嘴角抽着,半笑不笑地看过来。
阿多尼斯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咬了一口自己手里那颗,甜得发腻。
“……太甜了。”
“我收回说‘你好养’的那句话。”时文柏一边吐槽,一边用转着那颗残果,“酸的吃得干脆,甜的又嫌。要不要我再上去给你摘一颗七分酸的?”
阿多尼斯扫了他一眼,语气不紧不慢:“你看起来挺在意我吃不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文柏转果子的动作顿了一瞬,笑出声来。
“那当然。”他抬眼看他,“你昨晚吃饭那副样子,谁看了不在意?捧着碗坐着,像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我不投喂点什么,良心都不安。”
阿多尼斯神情没变,只是视线缓缓落到他手里的那颗果子上。
时文柏挑了下眉,“怎么,”他晃了晃果子,“还惦记?”
阿多尼斯抬手,干脆利落地从他指间接了过来。
那果子已经只剩三分之一,被他们各咬了一口,形状不算好看。可他没在意,低头咬下最后一口,动作从容。
“我不喜欢浪费,尤其是我先咬的东西。”
说完,他把剩下的果核丢进一旁的草丛,拄着拐往来时的方向走。
时文柏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身上一晃一晃的。那片草丛像是悄悄吞下了什么,再也没发出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舔了舔牙齿,那一口果子还在嘴里残留着酸味。
“真会。”
他又折回断墙上,仔细挑了几个成熟度足够的果子装进口袋,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叶片和灰尘,迈步追上阿多尼斯。
“再吃一个吧,这个是甜的。”他掏出最完美的果子,擦干净,递了过去。
阿多尼斯看了他一眼,抬手接过,思索片刻后,没有立刻吃,而是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现在还不渴。”他少见地解释了一下。
时文柏没再打趣,也没回头看那片他们摘果子的断墙。他调整步幅和阿多尼斯并肩而行,距离保持得不远也不近。
向导拄着拐走得很稳,身姿挺拔,没人会在意他空荡荡的那条裤腿。
时文柏偶尔偏头看看他,看到他鼻尖和额角的汗珠,想说什么,又觉得没必要。
他隔着口袋摸了摸新摘的果子,脑中闪过的是阿多尼斯昨晚安静吃水果的模样,一会儿又冒出那人刚才强势地把他吃过的果子吃掉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现在沉默地走着,不再需要他的帮助,也不再需要他……
时文柏有点不甘心。
不是被抢了主导权的不甘心。是被回应了,却又被切断的那种不甘心。
从胸腔深处返上来的酸味比嘴里的酸味更涩。
回到房子还有一段路。
阳光正盛,远处传来不知名昆虫的鸣叫,碎声藏在树叶缝隙里。
时文柏偏头看了阿多尼斯一眼,说:“前面有片树荫。”
阿多尼斯抬眼望去,前方是一处坍塌的建筑残骸。
几棵参天树从断裂的地面间生长出来,枝干粗大,根系爬满了早已风化的石板。藤蔓顺着断墙往上爬,把原本的门廊遮得只剩一小道阴影。
阳光从叶隙洒下,斑驳不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慢慢走过去,到一块倾斜的石台边缘。他把拐杖靠在腿边,手撑在另一侧,动作精准地坐了上去。
时文柏随后跟上,把提着的包放在另一块碎石上,自己随便找了平坦处坐下。
风从林间吹过,带着土壤、植物与金属混合的气味,还有某种淡淡的果香。
几只不知名的小兽从灌木丛里窜出,动作飞快,像是鼠类,背上有一小丛银灰色硬毛。
它们绕着残壁跑了一圈,见两人没反应,便也不再理会,钻进树根间的缝隙,消失得干净。
阿多尼斯看着它们消失的方向,静静坐了一会儿。
然后,他擦干净手,从口袋里摸出那颗之前没吃的果子。
是时文柏给的那颗。
他低头,慢慢咬了一口。
比之前吃到的所有的都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糖分和水分摄入让人自然地心情愉悦。
阿多尼斯略微侧了下身,另一条手臂撑在身后,坐姿也随之松动。
时文柏看见了,也没出声。他只是往后靠了靠,手臂搭在身后的树干上,仰头看天。
阳光透过树叶打在他半边脸上,眼睛微眯着。
他原本还存着点不甘心,可现在,看着那人坐在光与影交错的废墟下,安静又放松,整张脸的轮廓被阳光烘得柔和了几分。
他忽然觉得,那点不甘心也没那么重要了。
挺好的。
气温升高了些,但风还在。
他们就在一棵从废墟中长出的树下,坐着,什么也没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傍晚时分,天边的云层已被落日的余光染得一片赤金。
他们回到了那栋楼。
阿多尼斯走在前头,手撑着金属杖,动作熟练地上楼。
时文柏跟在要强的向导身后,并不说话,只在对方的身体因为脱力摇晃的时候,抬手撑他一把。
“还行吗?”?
阿多尼斯转头看他一眼,“你背我?”
“可以啊,我们出来的时候不就是我背你。”时文柏轻笑一声,手还在他背后撑着没收回来。??
阿多尼斯瞥了眼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东西——吃的、用的、可能用得上的零部件——回头,拐杖一撑,又上了两层楼。
房门没锁,也不需要锁。
屋里依旧是早上离开时的样子,光线从窗缝中漏进来,灰尘在空中翻滚,早餐时加热罐头食品后的气味已经消散干净。
阿多尼斯径直往沙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把拐杖靠在一边,坐下去,腰一歪,整个人靠在沙发靠背上,吐出一口极轻的气。
他搭在腿上的手臂在轻微的颤抖,一副完全脱力的样子。
时文柏没打扰他休息,把今天的收获收拾好,从里面翻出水果和罐头,走进厨房,挑出熟透的果子洗了一遍,又煮了一锅热水。
他在做饭方面很有天赋,即使食材有限也能组合出好吃的料理——今天的早餐除外,那只是简单的把罐头食品加热。
新的香气在小屋里扩散开。
阿多尼斯的指尖摩挲着腿和义肢的连接处,有点疼,但他又不想把新拿回的义肢再拆下,只能用手指轻轻按压缓解一下。
耳边传来靠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看到哨兵走到他身边,手里端着一份食物。
“吃饭。”时文柏说,“午饭只吃了几个水果,不够的。”
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往阿多尼斯面前推了些。
向导没有拒绝,拿起碗,低头吃了一口。
罐头里常见的炖肉,加了点香料,还有切块的果子混在里面,味道挺特别的,意外的好入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饭的?”
“以前在矿区,食堂配餐太难吃了,就学着自己再加工。”时文柏把之前他挪出来的椅子拉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阿多尼斯看了他一眼,问:“你不吃吗?”
“头疼,没胃口。”时文柏单手托着下颌,“不怕我下毒了?”
阿多尼斯没了继续对话的心思,专心吃饭。
他吃得不快,每一口咀嚼都很有耐心,看不出喜好。
时文柏看着他,忽然说:“累吗?”
“嗯。”
“还以为你会说‘不累’……”时文柏顿了一下,“我们算是停战了吗?”
阿多尼斯抬头,眼神没有嘲讽也没有否认,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
时文柏没再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阿多尼斯吃完后,他收拾了碗,擦了桌子,走回来时,发现阿多尼斯又在鼓捣那条坏了的义肢。
时文柏这回直接在沙发上、阿多尼斯身边坐下,状似无意地开口:“你的义肢调频参数,还记得吗?”
阿多尼斯正用锉刀打磨着今天新捡到的零件,下意识地回:“当然。”
回完他才察觉到这个话题很突然,偏头看时文柏:“你找到了可调频的芯片?”
“型号不匹配,要蚀刻新的线路,还要改焊点。”时文柏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芯片——从飞船残骸里拆出来的——展示给阿多尼斯看,“我目前没法做到那个精度。”
精神力能用的话,这种操作对他来说只要一秒,即使是几个月前,他也能纯靠手工做到这个程度。但如今的他能维持手不抖就已经谢天谢地,面对这样的情况……只有无力和不甘。
“我可以试试。”阿多尼斯从他掌心接过芯片,翻转仔细看了一遍,“我的精神力恢复了一点。”
时文柏猛地直起背,像是看到了挣脱牢笼的野兽正对他龇牙。
“什么时候的事?”
“现在怕了?”阿多尼斯将拆开的义肢横置在腿上,身子向后靠,脸上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但嘴角扬起了一点。
楔尾伯劳凭空出现,在屋子里耀武扬威般地飞了一圈,先在时文柏的头顶降落,狠狠把哨兵的金发抓成稻草窝,才落回向导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自家主人的脸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怪不得不怕我下毒了。”时文柏想通其中门道,笑了一声,“我们的向导大人,重回掌控位的感觉如何?”
阿多尼斯抬手摸了摸伯劳,直白道:“比我想象中要平淡。”
这句话不带情绪,听上去就像他在评论一场无聊的剧目、或者一场预料中的胜利。
但时文柏听完,却像被什么轻飘飘地刺了一下。
他没再笑,靠在沙发靠背上,说:“你知道吗,你这副样子最让人火大。”
阿多尼斯挑眉,没接。
“上次我拆走你的义肢,你崩溃得像是要哭出来。现在倒好,一副‘早就知道自己能熬过来’的表情。”
阿多尼斯抿了抿嘴,“因为我确实知道。”
伯劳啾了一声,像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扑扇着翅膀飞到窗边的支架上去了。
时文柏没有再继续,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值得闹情绪——就算他确实不爽:不爽阿多尼斯那种压根不需要别人担心的冷静、不爽他一个人憋着精神力快崩溃的时候,另一个人却连“我快好了”都不肯说出口。
阿多尼斯没法从哨兵混乱的精神力中感知到真正的情绪,只当自己没感觉到,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支蚀刻笔,说:“有酒精?和焊接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不要试试说‘请’?”
“不请。”
“喂,芯片是我带回来的。”时文柏把他要的东西找来,放在桌上,“我就该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你舍得?”
“啧。”
阿多尼斯把芯片擦拭干净,看向身边还生着闷气的时文柏,道:“我该怎么刻?”
“说‘请’。”
“……请你教教我,时文柏。”
时文柏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皱着眉抽了张纸出来,用笔画出了芯片的模样,然后用另一个颜色的笔把需要修改的线路标注出来。
他没有用绘图辅助工具,但纸上的线条横平竖直,转角弧度完美。
“记清楚了,别刻错,我们只有一张芯片可以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多尼斯低头盯着那张纸,视线在一层层回路、节点上缓慢扫过。
时文柏倚在沙发上看他,见他迟迟未动,问:“你真不会?”
“我说过我没学过这个。”阿多尼斯语调平稳,“作战指挥没这门课,辅修也只是基础的机甲框架构造与战术运用。”
“所以你刚刚在装什么——像个专家一样拿着笔要我帮你准备材料。”
“我说了‘请你教教我’,时文柏。”
被再次点名的哨兵揉了揉眉心,指着纸上的线路,把蚀刻的要点说了一遍。
阿多尼斯微俯下身,开始照着线路图在芯片上缓慢地刻第一条线。
他的手很稳,动作有条不紊。
趁着他抬手的空隙,时文柏道:“这里,角度调一下,往左五度。”
“哪里?”
时文柏往他身边靠了靠,伸长手臂绕过他的后背,握住了他的手,几乎把向导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你刻的线有点浅了,用手指发力。”
向导本人默认了他的动作,顺着他的指导修正了刚刻完的线条。
靠近的距离再次拉远。
客厅里只剩下蚀刻笔在芯片上轻轻划过的声音。
十几分钟后,阿多尼斯停下休息,忽然问:“你以前也是这么改造你的机甲?”
“翡翠?那是我和朋友一起设计改造的。以前有精神力,芯片只要蓝图画好了,可以随便刻。”
时文柏的语气带点回忆往昔的感慨,随后,他问:“你呢?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在花园里玩泥巴。”
“倒也不用提醒我我们的年龄差……我只是好奇你在学校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他以为阿多尼斯不会回答,没想到向导语气不带起伏地说:“罗兰那样的,当然,私生活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兰?!”时文柏眨了眨眼,“你是说,你在学校是个交际花?你?”
阿多尼斯手指微动,蚀刻笔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很意外?”
“你不像是那种会在人群里笑脸相迎的……”
话还没说完,时文柏想起了迟谦给他看过的照片——向导笑意吟吟的,站在哨兵之间。
阿多尼斯起了些许好奇,追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
时文柏顺着这个话题联想,猜测着说:“冷着脸、高傲的,会在心里记仇的优等生?”
阿多尼斯笑了一声,“可我那时候就是,对着想攀关系的哨兵们微笑一下,就有人把课程资料、战术题、甚至是午饭、甜品、花送到我桌上。”
“啊……合理利用自身资源,也算是一种社交上的战术策略。”时文柏双手交叉撑在头后,透过向导的白发盯着对方的睫毛看。
他忽然想起他在军部见过的某些向导,笑得明亮大方,身边总有一群哨兵围着,争着做任务、抢着出风头。
明明他对他们都没有过偏见,为什么他偏偏在看到迟谦给的照片时,反应那么大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色的发丝微晃,那双金色的眼睛望了过来,眼睛的主人说:“但谁会喜欢‘卖笑’呢?”
是了。
因为照片上那个对着别人笑的向导是阿多尼斯。
时文柏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咬一口,指节凑到嘴边,才想起自己现在不是独自待着,身边还有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时文柏喊出了他的名字。
向导的视线从哨兵伤痕累累的手指上收回,与那双绿眼睛对视,带着困惑。
时文柏咽了下口水,一字一句慢慢说:“你的精神力恢复了,那你,还打算给我向导素吗?”
向导挑了下眉,目光沉下来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在判断他这句话背后的成分是什么。
空气静了两秒。
“今天早上给过了。”阿多尼斯语气平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只是浅层安抚,”时文柏脱口而出,“我现在——”
“你现在怎样?”阿多尼斯盯着他。
时文柏呼吸微顿,嘴角动了动,片刻后,他低头笑了下,像在自嘲:“算了,当我没说。”
他正准备起身出门找个安静的角落熬过去,手指却被扣住了。
来自向导的拇指和食指的轻握,没用力,一甩就能挣开。
“想做就直说。”阿多尼斯道,“看在你为我准备食物的份上,还有,我也不希望这时候你的精神力出问题……”
时文柏俯身将他拥紧,“我很难受。不是性,不只是精神力……”
阿多尼斯的眼神微动了一下,“那就不做,只要向导素?”
时文柏没有立刻答,手臂收紧些,慢慢将额头抵在对方的肩上。
“是你。”他说,“……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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