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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那是皇后娘娘留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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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不知是谁第一个承受不住这恐怖的画面,手中的腰刀脱手掉落,砸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哐当……哐当……”

接二连三的金属坠地声响起,短刀,甚至是头盔,所有守军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手中的武器纷纷掉落。

这次换成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再无半分刚才的凶悍气焰。

“……饶命啊……”

“我们……我们是被逼的……”

哭喊求饶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喊杀。

谢云景的目光没有在守军身上多停留一秒,他只在意怀里的沈桃桃。

她倒飞出去时,那张写满痛苦的小脸,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眼底。

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蝶翼覆盖在苍白的脸上,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

那只刚刚为了格挡熊奎而脱臼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指尖还在微微抽搐着,沾满了泥污和血迹。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瞬间攥住了谢云景。那感觉比面对任何生死一线的绝境都要来得猛烈。

“张寻,”谢云景的呼声带着近乎破音的急迫,“收押,清点,敢有异动者,杀无赦。”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沈桃桃横抱而起,高大的身影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玄色大氅在身后猎猎作响,抽开地上的雪沫。

他一脚拨开试图接过沈桃桃的沈大山,动作看似粗暴,实则小心。

“小妹……”沈大山带着愧悔的呼喊被谢云景完全无视。

“陆太医……陆太医在哪?”谢云景的声音里一片焦灼,他抱着沈桃桃,径直朝着陆太医家的木屋发足狂奔而去。

陆夫人远远听到了喊声,急忙收拾出来一处暖炕。

陆太医小心地诊断过后进行了紧急处理,并且将最后一点带着清苦药香的黑色药膏,用竹片小心地抹在沈桃桃的右手腕上。

那手腕肿胀得厉害,即便隔着厚厚的敷料,也能看出不自然的轮廓。

他动作极其轻柔,生怕牵动一丝筋骨。

“腕骨错位已正回原位。”陆太医的声音难掩疲惫,“万幸,骨头没碎,主筋脉也没断。但这伤……”

他顿了顿,看着沈桃桃苍白的脸,“需得静养百日。筋骨生长最忌挪动牵扯,尤其这头一个月,这只手,半分力都不能用。虎口的伤倒无大碍,按时换药便是。”

他又仔细搭了搭沈桃桃另一只手的脉,眉头微不可查地蹙紧了些:“外伤尚可,内腑却受了震荡。气血翻涌,经络紊乱。这是被那巨力冲撞,伤了根本。需得静心调养,辅以温补气血、固本培元的汤药,慢慢将养。以后切忌大喜大悲。否则……”

“那岂不是以后只能做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赶来的何氏声音颤抖,看着女儿那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心如刀绞,“桃桃……”

沈桃桃躺在炕头铺的厚厚的被褥上,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雪。身体内钻心的痛一阵阵袭来,让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嘴角却一动不动。

谢云景一直沉默地站在炕边,他听着陆太医的诊断,眼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自责。

他看着沈桃桃强忍痛楚的苍白小脸,看着她那只被层层包裹的手臂,只觉得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难当。

就在这时,厚重的棉布门帘被掀开一道缝隙。

张寻闪了进来,他脸上还带着外面风雪的气息和一丝未褪尽的肃杀,对着谢云景抱拳低声道:“主子,熊奎手下那帮杂碎都捆结实了,关在牢里,派了重兵把守,插翅难飞。流放所这边受伤的兄弟也都安置妥当了,陆夫人正过去带着人熬药。”

谢云景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胶着在沈桃桃身上,未曾移开半分。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去我房里。床头暗格最里面那个檀木小盒。取来。”

张寻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他张了张嘴,不赞同地说道:“主子……那……那是皇后娘娘留给您,保命的……”

他后面的话在谢云景刀锋般的目光的逼视下,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眼神里的决绝,让张寻明白,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徒劳。

“是。”张寻一抱拳,再不敢有丝毫迟疑,转身冲出门去。

屋内的气氛因这个插曲,变得更加沉重。

陆太医收拾药箱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深重的忧虑。

何氏和沈二嫂面面相觑,虽不知那“小盒”里装的是什么,但看张寻的反应,也猜到那定是极其珍贵,甚至关乎性命的东西。

片刻之后,张寻去而复返。他双手极其小心地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方盒。

他走到谢云景面前,双手奉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谢云景的指尖在盒面上轻轻拂过,仿佛在触碰一段尘封的记忆。

他沉默地打开盒盖。盒内铺着一层深紫色的天鹅绒。

绒布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的琥珀色药丸。

那药丸的颜色如同凝固了千万年时光的蜜蜡,一股极其清洌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屋内浓重的血腥味。

只是闻上一下,便让人精神一振,仿佛连五脏六腑的浊气都被驱散了几分。

“给她服下。”谢云景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递出的不是世间罕有的救命神药,而只是一颗寻常的糖丸。

张寻捧着盒子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看着那枚静静躺在绒布上的琥珀药丸,眼中充满了不甘。

这药是当年皇后娘娘临终前几个月,耗尽最后心力,用尽天下奇珍,才为年幼的谢云景炼制的唯一一颗“九转回魂丹”。

传有生死人肉白骨,洗髓伐毛之神效。是真正的第二条命。

当年谢云景在北境与狄戎血战,身中数箭,高烧昏迷数日,命悬一线,都未曾舍得动用。

如今……如今竟要……

“主子,”张寻还想再劝,“三思啊……”

“给她,”谢云景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张寻浑身一震,再不敢多,转身将药递给陆太医。

陆太医深吸一口气,极其小心地用竹镊子捻起那枚琥珀药丸。

他走到炕边,在何氏和沈二嫂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将药丸递到沈桃桃唇边。

沈桃桃的意识其实一直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模糊状态。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撕扯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真正沉睡。

陆太医的诊断,张寻的禀报,谢云景那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那枚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丸,所有声音都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中。

当那枚带着温润触感的药丸抵在她的唇上时,一股清洌的气息瞬间钻入鼻腔,让她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了一瞬。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张寻那张写满痛惜的脸,还有谢云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不……”她下意识地想抗拒。这药太珍贵了,她听到了是谢云景的娘留给他保命的药,也许可能也是唯一的念想,她不能……

“乖。”谢云景手指一点,将药丸推入沈桃桃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甘甜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那暖流所过之处,原本灼痛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柔抚平。

她紧绷到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安稳的睡眠。嘴角甚至无意识地弯起了如同解脱般的弧度。

谢云景看着沈桃桃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脸上那抹令人心揪的死灰气被一丝淡淡的红润所取代,他才稍稍心安。

他挥了挥手,示意张寻,陆太医和何氏她们都退下休息。

屋内只剩下灶膛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沈桃桃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谢云景拖过炕边一张矮凳坐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沉默的剪影。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如同守护着稀世珍宝的沉默石像,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桃桃沉睡的脸上。

时间在寂静中无声流淌。窗外风雪依旧,呜咽着拍打窗棂。

后半夜,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光线骤然黯淡了几分。

炕上的人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沈桃桃缓缓睁开了眼睛,带着劫后余生的清明。

右手腕的痛并未完全消失,但那股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的灼痛感,却减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暖流滋养着疲惫不堪的身体。

她微微侧头,目光第一时间就对上了那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眸。

谢云景依旧坐在那里,姿势似乎都未曾改变。看到她醒来,那双沉凝的眸子里,瞬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一圈涟漪。

那里面翻涌着难以喻的欣喜和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感觉如何?还疼得厉害吗?”

沈桃桃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极小,生怕牵动伤处。

她看着谢云景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里干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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