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是熊斌那一边打给王栩的电话。”万钧纬解释道。
万钧纬调出通话时长的详细数据。
他将三个号码的拨打频率和时间分布逐一分析:“而且这三个号码都采用境外服务器,很难追踪到具体的位置。”
“而且通话都选在深夜,明显是刻意规避监控。”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放大某几个关键时间点,“你看,这些通话时段与熊斌运输盆景送给王栩的时间段完全吻合。”江昭阳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们已经在迷雾中找到了一丝光亮。
但是这显然还不够为王栩脱罪。
这只能说明熊斌的手段诡秘。
“下一步呢?”万钧纬完全是被江昭阳牵着鼻子走了。
“明天到他家去!”
“他家在哪?”
“白岭乡!”
“白岭乡?”万钧纬瞪大了眼睛。
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他家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万钧纬的尾音像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白岭乡地处偏远,交通不便。
在他的印象中,那里是个落后的地方,除了空气好,别的什么都是一塌糊涂。
与眼前的琉璃镇里有着天壤之别。
“是的,他老婆在白岭乡中学教书。”江昭阳道。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用以缓解一下头部的胀痛。
“他为什么没有调他老婆调到我们这儿中学?”
“毕竟是镇里啊,条件不比乡中学好?”万钧纬指尖摩挲着保温杯杯盖防滑纹路。
他疑惑地皱起眉头,额角的皱纹像被风吹皱的水面,眼中满是不解。
在万钧纬看来,以王栩分管文教卫生的身份和权力。
他若要动用手中人脉疏通关系,把妻子调到镇中心中学,不过是打几个电话、签一份调令的小事。
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为什么他却一直没有这么做呢?
江昭阳靠在椅子上,手中的茶杯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热气裹着茶叶的苦涩在两人之间弥漫。
“这个?我真不知道。”江昭阳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我只知道傅正亮当书记时,还催促过他将妻子调到镇中学来。”
“他一直虚应着,就是没有办。”
江昭阳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来听说镇中校长找教育局批编制,报告都准备好了,结果......”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结果什么?”万钧纬急问道。
“结果卡在王栩手里了。”
“他不签字,自然这事就胎死腹中,黄了。”
“这是为什么?”万钧纬一脸诧异。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不懂这道理?”万钧纬抓起烟盒抽出一支烟。
打火机火星迸溅的刹那,映出他眉间拧成的死结。
却在点燃的瞬间,又烦躁地按灭在烟灰缸里。
江昭阳轻笑一声。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他智商又不低,否则也当不了副镇长,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那是怎么一回事?当年一把手书记亲自督办教师调动,王栩居然推了?”
“还拒绝签字?”
万钧纬将保温杯重重拍在斑驳的办公桌上,保温杯里的浓茶溅出褐色水花。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发出清脆的声响,“除非...白岭乡有他不得不守的东西。”
“明天去了也许会有答案的。”
“也是!”
万钧纬从电脑中调出档案照片。“他老婆叫林秀琴,还曾经被评为县级优秀教师。”
像素斑驳的证件照上,女人左眼角有颗泪痣。
她的眼神平静而温柔。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笑。
江昭阳凑近电脑,仔细端详着照片。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个林秀琴,会不会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人物呢?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雨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窗外的梧桐叶被穿堂风卷起,阴影掠过万钧纬紧绷的下颌线。
沉默持续了片刻。
万钧纬突然猛地一拍大腿:“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里面绝对有鬼!”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的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熊斌平时在镇里行事并不低调。”
“可在这件事上却反常得很,肯定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江昭阳没有做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照片上林秀琴的浅笑像是一把钩子,将他拽入更深的迷雾。
再一细看。
发现对方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自己,欲说还休。
次日破晓。
五菱宏光车在在九曲十八弯的盘山路上颠簸前行。
晨雾笼罩着盘山公路,车内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847。
江昭阳喉结动了动,伸手摇下车窗。
潮湿的山风裹挟着腐烂的松针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泥土的腥甜,让人鼻腔发痒。
“前面就是白岭乡界碑。”万钧纬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惊起一群乌鸦,“林秀琴应当在上课。”
白岭乡中学锈迹斑驳的铸铁校门矗立在雾霭之中。
透过铁门的缝隙,可以看到校内青灰色教学楼在雾中若隐若现。
操场旗杆上的国旗湿垂着,旗杆顶端的金属球在雾气中闪着冷光。
门卫室的窗台积灰厚得能清晰地写下字迹。
窗框上的玻璃也布满了裂痕,被透明胶带歪歪扭扭地粘着,模糊了屋内的景象。
江昭阳和万钧纬上前敲玻璃窗口。
许久,门卫室的门打开,一个跛脚老校工探出头来。
老校工身材佝偻,脖颈挂着一枚铜制校工牌,边角磨损得辨不出年份。
唯有“白岭乡中学”几个篆体字泛着幽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校工浑浊眼珠盯着江昭阳:“你们找谁?”
“林老师!”江昭阳下意识地回答道。
“林老师?”
他警惕道:“你与她是什么关系?”
江昭阳一愣神,没想到会被这样追问。
他支支吾吾,硬着头皮回答:“我是她朋友。”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跛脚老校工一脍狐疑,上下打量着他。
江昭阳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血液迅速涌上脸颊,腾地一下红了,瞬间红到耳尖。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应答。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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