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在被事实教育之前,往往会倾向于先挑好听的信。好些人因此笃信当时的房价肯定会降,谁买了就是接盘做冤大头。
那时的学区房还没火成现在这个样子,按照邱纪闻的意思,他在大厂已经工作了有些年,花销不大,钱也都攒在手里,尤其两方老人都还没换武汉现在的大房子,也都愿意帮忙,每家能支援不小的一笔,正好能帮他俩凑够首付。而且那时他和江宜芗的收入也都算可观,按他的意思,就是先买个小户型上车,以后两人再慢慢还房贷,小换大。
但是,江宜芗从小到大都没住过五十几平的房子。一想到好几十斤重的一堆百元大钞,最后才只能买套巴掌大的小房子,她心里就很不平衡。
那时邱纪闻本来都替她把定金交了,可好巧不巧的,她当晚又看了一期财经访谈。
受访专家激辨房价已见顶,之后必跌,让大家赶快逃顶。看完节目后,她整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一早,班都不上了,竟然又去找了卖家,好说歹说商量退定金,反悔不买了。
这些年,邱纪闻不止一次地想,也不知那是不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但凡那户人家强势一些,咬死了不还定金,江宜芗也就放弃了等着跌的念头,那房子,也就买下了。
结果偏偏碰上那家人特别好说话。人家说了,反正守着所超级“牛小”,那房子并不愁卖,正好退了他家的定金后,就可以重新挂个更高的价。本来就后悔卖便宜了,这正好买家也改主意了,还省了他们的麻烦,当即就非常爽快地把定金原路退了回来。
最终,那房子就没买成。
现在再看那一片的房价,那连个电梯都没有的破烂老小区,五十几平的同户型,最低报价都超了800多万,个别不着急卖的,还有挂到9打头的。他也只有望房兴叹的份儿,这辈子,都够不着那里了。
现在,每当想起那段过往,江宜芗就会怪自己。邱纪闻则会尽力安慰,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怨天尤人,没用。
而且,如果当时是他看错了,买贵了,凭江宜芗对他的感情,也肯定不会埋怨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比家财更贵重,妻子,也远比房子更重要。往开处看吧。
再说,北京的房子买不起,还有其他城市的房子可以买。中国这么大,他不相信没一处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只不过是江宜芗认定了北京,一定要让孩子在这里接受最优质的教育。
但是邱纪闻这段时间在家呆着,确实是挺上火。尤其那天晚上江宜芗喝醉酒,他背着她往家走的时候,更是下定决心,要快点找到一份工作。
随后,他便更密集地投简历,其中有两家公司,跟他约了面试。
一家,是一个高校老师做的孵化项目。聊了之后发现,不管描画得多好看,明白人一听就能听出门道。说白了,就是白捡本校在读研究生、博士生用的一个草台班子,一个月没几个钱,办公条件极简陋,甚至男女需要共用一个厕所。回想他在大厂时的工作条件,就像不是一个世界的,根本没法比。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创始人敢画饼,什么技术有多先进,填补多少空白,将来上市了会如何如何。俨然新贵之路正在招手,自我感觉极为良好。
另一家倒还可以,是家正规公司。但公司人力一看他的年龄,就知道是个可以拿捏的,待遇只开到了之前的三分之二。但也明说了,初创公司用人狠,要长时间加班。
他算了一下,晚上到家,经常得十点以后。
他把这些情况都跟江宜芗说了,他倾向于第二家公司,比第一家能多挣些。但是江宜芗坚决反对,让他再找找看,找不着就在家里接着歇两个月再说。
她说,眼见着他已经秃了一半了,她不想自己的老公,以后洗头,都用不上洗发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尤其她觉得他这段时间在家,把海海带得很好。孩子四五岁这个年龄段,正是很多基础能力养成的时候,非常关键,与其让他出去挣那几个有数的钱,还不如把精力投放到孩子潜能开发的无价事业当中去。
况且大厂辞退员工的流程规范,舍得给钱,他被“优化”精简了之后,是给足了赔偿的。他的工龄本来就长,最后相当于拿了近一年的工资,也够他们过一段时间了。
江宜芗算是说足了暖心安慰的话,尽力让他不要有压力。
邱纪闻知道妻子是心疼他,怕他累坏了。想一想,孩子之前是老人帮着带的,多少有些宠过了头,确实也有很多行为举止上的毛刺要修剪。所以他也就强迫自己,把这段赋闲在家,当成一个假期,好好关注下孩子的成长了。
周末,他带着海海去上跆拳道班。
到点一开课,孩子们就跟着老师嘿嘿哈哈地练了起来。那跆拳道的吼法和咱们传统武术的不一样。本来小孩儿的嗓音就尖,一帮没几岁的孩子凑到一起,嗓门真是一个赛一个地高。
屋里的很多妈妈,则都在一旁的座椅上激动地给孩子捧场喊加油。本来女的一多,就爱叽叽喳喳聊家常,再加上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邱纪闻呆得一阵脑仁疼,隐隐都觉出了耳鸣,于是他干脆出了屋,在外边等着。
这家儿童跆拳道馆所在的同楼层,还有很多其他公司。旁边那家的门上,就贴着理财产品的广告。
他晃悠了几步,就站到了那广告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家p2p理财基金的屋子,进进出出的,净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那些年轻工作人员,一个个西装革履的,对老头老太太们那叫一个嘘寒问暖,看上去比对自己的亲爹亲妈都尽心。
没有一个出门的老人是空着手的,要么拎着油,要么拿着鸡蛋,外带着,还抓着一把宣传单。
“骗老人的棺材本儿,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邱纪闻一转头,说话的是钱茂才,就是跟海海一起练跆拳道的钱闯闯的爸爸。海海和钱闯闯现在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连带着,家长间的话也多了起来。
看来,这位钱爸爸也是受不了屋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出来躲个清静,只等着练完了,把儿子领回家就能跟老婆交差了。
“可不,都14个点了。”邱纪闻上次听过这家理财拉业务的,跟路过的一个老太太推荐,当时他一听这数字,都惊着了,“这么高的收益率,太吓人了。”
钱茂才双手叉在胸前,“就是拿高收益率骗老人的,老人贪图那几个利息,结果人家是奔着本金去的。”
看着又有一个拎着桶油乐颠颠地出了门的老爷子,邱纪闻摇头低声道,“这么大岁数,一旦爆了雷,摊到头上,还不得有个三长两短。”
“刚捡了几个甜枣,就得血本无归……”钱茂才也摇了摇头。
邱纪闻取下眼镜,从兜里掏出眼镜布擦了擦镜片,“所以说,太缺德了。”等他擦好了再戴上,突然想起来,钱茂才是在银行工作的,便随口问道,“唉,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的理财产品推荐的?”
“理财产品都是有风险的,就是风险高和低的区别。”钱茂才抬手挠了挠脸颊,然后继续抱着臂,“超过6%的,你就得掂量掂量。我们银行的一般都控制在5%。不过我有些是存在那个达金宝上,能到8%。”
邱纪闻侧身朝钱茂才转了转,“那是你们银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我们银行的,我也嫌有点低,不过好在更稳健,我是大部分钱都在我们银行了。又在6%到10%之间的找了个……风险虽高一点、但又没有那么高的,应该还可以吧。”
邱纪闻慢慢点了点头,“叫什么来着?”
“达金宝。”
“哦,我想起来了……”邱纪闻记起那天路过一处地下通道,看到了那大幅的灯箱广告,“是不是还请了个大明星代言,那明星一直以来公众形象不错。”
“不能信那个,明星的公众形象,就是公司包装好了给公众看的商品形象,可千万别当真。本人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嘴脸,都不好说的。说不定爆出来件什么事,就一夜声名扫地。”钱茂才他们银行以前请过一个明星,没少花钱,结果广告投放没多久,就被扒出了丑闻。行里负责这一块的人,没少跟着上火。一想起这往事,他嗤笑道,“再说,公众形象再好,他不收代言费?他愿意白搭上他的名气,给老百姓免费指一条来钱道?”
邱纪闻听得可乐,不住地点头。
“所以,哪怕是我们行的理财产品,我也是买了好几种。至于达金宝,我更不敢把钱都放到它那上。”说着,又有一个老太太被盛情邀请进了这家基金的门,钱茂才脸上多了几分“看出殡”的神情,随后幽幽道,“鸡蛋,还是不能可着一个篮子装啊。”
第62章她可是有儿子的人。
牛学荷在儿子家的第一晚,睡得出奇地好。
可能和坐长途火车累有关,也可能和晚上邵燕飞给她找的枕头枕着舒服有关。
她睡觉挑枕头,本来还打算用自己带来的那些棉籽,过来现填个枕头,没想到儿媳妇找的叫什么带记忆功能的,能这么舒服。所以那些棉籽,就被她扔回了大行李袋里。
不过头天晚上,她可是跟儿子信誓旦旦地承诺,来北京之后她是要做饭的。所以她专门定了闹钟,早上不到5点,就把自己闹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简单拾掇了一下自己,然后就进了厨房,从冰箱里翻出肉,用微波炉解了冻,又找出昨天邵燕飞买回来的韭菜,便在厨房砰砰砰地跺起了肉馅,要给儿子烙馅饼吃。
结果肉馅儿刚剁了一半,吴家盛就从卧室里出来,头发乱蓬蓬的,眼白都是红的,没好气地质问,“你这是在干嘛?”
牛学荷一见儿子出来,剁得更起劲了,“我在给你做馅饼呐。”
“大早上的天都没亮,你这么砰砰砰地剁,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还以为谁家怎么的了呢。”
牛学荷抬刀把一旁的碎肉渣收了收,“是妈在剁肉,忍忍,马上就剁好了。”
“你可消停点儿别剁了!都有邻居在微信群里喊了,”吴家盛没睡好,头顶嗡嗡的,“干嘛啊这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牛学荷一愣,“怎么,邻居都能听到?”
吴家盛胸口一堵,“牛学荷,这是楼房,你还当这是山里的平房大院子,你在家里扯着嗓子喊,别人也听不到?”
“那……行吧,你这些邻居,毛病可真多,”牛学荷的脸垮了垮,“管天管地,还管着人家里剁肉馅了。”
“牛学……”吴家盛抬手揉搓了一把脸,“妈,我跟你讲,不是我们邻居毛病多,是你得讲公德。你住在楼房里,就得讲楼房的规矩。我的邻居们,有的下班,恨不得半夜才能到家,就指着在家攒点觉。现在都在睡觉,你震得满楼响,你让人怎么休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哎呀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这怎么办?”牛学荷皱眉看着菜板上介于肉块和肉末之间的肉丁,咕哝了句,“那一会儿就炒了吧,你也回去睡觉。”
吴家盛一阵烦躁,“再说,家里有电动绞馅机,就在台面上放着,肉放到里面几下就好了,你偏要这么一下一下地剁?”
牛学荷斜眼瞅着儿子,“绞馅机绞出来的,能和剁出来的一样吗?绞出来的哪有剁出来的筋道?”
她要是说“不会用”,吴家盛还不至于这么生气,这是明知故犯呐,吴家盛胸口一阵憋闷,一句都不想多说,转身就要回卧室,却被牛学荷一把拽住胳膊,“哎,儿子,你帮我看看……”说着她就开了扇橱柜门,指着一台机器问道,“你看,这是不是榨油机?”
吴家盛冷冷道:“是,怎么了?”
“能用吧?”
“能用,是好的。你要干嘛?”
“你别管了。”
吴家盛也不愿跟她多废话,“你回去躺着吧,你要是总吵得四邻不安生,我们在这住,脸就被你败光了。”说完,就转身回了卧室。
牛学荷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小卧室,又睡了一个小时,到了六点来钟,起来把饭做了。邵燕飞要给她帮忙,她没用,让儿子和儿媳去洗漱,收拾他们上班的事。
早饭吃完,儿子和儿媳都出门忙去了,她就自己留在家里。
她先是继续把自己带的那两大包东西给收拾出来摞好,最后剩下的两包棉籽,她想了想,正好可以用家里的榨油机给榨成油。在老家,吴先富就买过一样型号的榨油机,她经常和吴先富一起榨油,怎么操作一清二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收拾完了,就到了中午,凑合着吃完早上剩下的饭,她走到客厅往窗外一看,天挺好。
昨天她过来的时候,阴云密布的,搞得她心情不好。结果一看今天,外头晴空万里的,路途的劳顿也就不算什么了。她找出来最鲜艳的那身衣服,带着邵燕飞给她的房门钥匙和门禁卡,毫不犹豫地就出了屋。
这是她第一次来北京。终于脱离了她那刁婆婆的视线,她可要趁这次机会,好好在北京转一转玩一玩。
她刚锁好门,正要下楼梯,就见一个比她还要年长不少的老太太,正在领着个小女孩上楼。于是她没继续下楼,站在自家门旁等着让路,又随手理了理身前斜挎着的小钱包。
小汪妈妈抬眼一愣,然后带着孩子走到了自己家,开开门,人刚要往里进,牛学荷便高声道,“原来是邻居啊。”
小汪妈妈顿住,“你是……”
“哦,我是这家吴家盛的妈妈。”
“哦,你好,我是这家的。”
牛学荷看了眼跟在小汪妈妈身后的汪苗苗,“这是孙女还是外孙女?”
小汪妈妈骄傲道:“是小孙女呢。”
“哦,”牛学荷却一边摇头,一边撇嘴道,“将来都是要泼出去的水,指不上的,要是孙子就好了。”
她这话一出口,小汪妈妈直接定在了门口,一时都忘了关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汪苗苗低低问了句,“奶奶,什么是‘泼出去的水’,为什么说,我‘是孙子就好了’?”
孙女的话让小汪妈妈回过了神,确认刚听到的确实是那混账话,她一时气血上涌,探出头对着正往楼下走的牛学荷高声喊道,“我们家不重男轻女!怎么说话的呢!”说完,便重重地关上了门。
牛学荷听到那沉重的撞击声,回头冷笑着看了眼那扇门,心道,本来就是明摆的道理,还不让人说了。孙女有什么用?女儿有什么用?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人,要泼出去的水。没儿子的人,将来出殡,都没人给摔盆。也就是大城市这种地方坏了规矩不讲究,要是放在她老家那里,没儿子,不得被人戳脊梁骨笑话死?
她一家七姐妹,她是最小的。老爹老娘本来以为她是个儿,结果又是个丫头片子,气到再也不生了。老两口一辈子被村里人嘲笑,成天抬不起头,到死也是个没儿子的名声,也就勉强比孤寡好上一点点。
哪像她,不光有儿子,儿子还在首都安了家呢。这第一次见面的儿媳妇,看起来也没什么脾气。这么一想,她在北京躲两个月的清静,看来问题不大。一想到这,她心里就更欢快了起来。
出了楼之后,她就开始四处逛。她对附近有哪些建筑,都不太清楚。不过她并不怕走丢,反正身上带着钱,兜里揣着手机,而且儿子家的地址她已经背到滚瓜烂熟。找不着方向了,就打个车,肯定能把她送回来。
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可就留心了一下她见到的人,都穿了些什么衣服。
到底是首都,穿什么的都有。她这身衣服要是放在她镇子里,东家西家的,保不齐在背后就会议论她穿这么艳,是老不正经。可放在北京,就显不出来。有那头发白透了的,穿的衣服都可鲜艳了,她不觉又直了直腰板。
等终于到了一处公园,她也走热了。出来忘了带水,她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有处售货亭,便走了过去,高声问道,“有没有雪糕?”
热天的下午,人格外犯懒。那售货员正在刷着手机,一听动静,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牛学荷一眼——
大红的短袖上衣,绿花裤子,暗紫色的系带凉鞋,脚上还穿着肉色的尼龙袜,关键还顶着张黢黑油亮的脸,一看就是长时间日晒没保养的,一头小卷儿短发,只显得人更老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售货员一见这身极不协调的突兀打扮,还有这相貌,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懒懒地说了句,“这里是北京,雪糕,很贵的。”
“你说啥?”牛学荷想当年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绝不是个傻的,一下就听出了话里带的味儿,“你怎么个意思?”
关键她听这卖货的说话,也不是北京口音呢。
她这火一下就窜了起来,如果说北京本地的小看了她,她可能也就忍了。一个看小卖部的外地的,竟然上来就这么堵她,她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外地的,你凭什么觉得我连根雪糕都买不起?我儿子在北京可是有房的,你在北京有房吗?”
“没房呢,像我这样的哪配有房?租地下室呢。”那卖货的懒懒地拉开冰柜的盖子,拿出来一盒哈根达斯丢到柜台上,“30。”
“多少?”牛学荷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还没拳头大的小纸盒,只以为听错了,“30?你是抢吗?我们老家两块钱就能买一根!”
“那你回你老家买呀,你儿子不是都能买得起北京的房吗?怎么30一盒的雪糕你还觉得贵?”
牛学荷气得想转身走掉,但是望了望四周,也看不到其他卖货的地方,想了想,又没好气儿地问道,“最便宜的多少钱?”
售货员冷笑一声,“5块。”
牛学荷黑着脸喘了几口粗气,终于从身前的小钱包里掏出5块钱甩到那柜台上,“给我拿根5块钱的。”
那售货员收了钱,取出一根雪糕放到柜台上,就继续刷起了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牛学荷上前一步拿走雪糕,撕了两下才给撕开,她一边走,一边没好气儿地把包装扔到了地上,刚想咬一口,便听身后有一个童声喊道,“奶奶,你不能随地乱扔垃圾。”
牛学荷知道是在喊她,瞅了眼地上的包装,刚想装没听见继续走,就见从身后跑来一个小孩,站在她身旁继续盯着她,“奶奶,你要把那个捡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牛学荷一阵烦,再一转头,孩子的不远处,还站着个大人,应该是爸爸。她咽了口吐沫,俯身把那包装捡起来,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刚扔进去,就隐约听到身后那买雪糕的在耻笑,“什么素质,连个孩子都赶不上,还北京的房呢,真是张嘴就来。”
这趟出来,真是让她心里堵得死死的。
她快走几步,捡着旁边的一张空长椅坐下,缓了几口气,刚咬了一大口雪糕,还没尝出味儿来,手机就响了。
连吃个雪糕都不得消停。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吴先富的,随后皱着眉接通了电话,劈头盖脸地发泄道,“死老头子,我都来北京了,你也不放过我?”
“什么不放过你,我怎么你了?连个电话都不能打。”
“说吧,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叮嘱你几句,在北京千万别讨儿子儿媳妇的嫌,他们特别不容易。也别像在咱家这边这样打四邻。”
牛学荷突然明白了,今天是忘了看黄历啊!肯定是“不宜出行”,不对,是“诸事不宜”!
早上剁馅不能剁,下楼被对门邻居甩脸子,刚才又是卖雪糕的,又是陌生的小屁孩子,一个个的都来欺负她,现在,隔了那么远的老头子又追着打电话,她一时怒火中烧,高声回敬道,“我怎么打四邻了?”
“你看你和周围的邻居哪家处好了?你可千万记着,一定不要给孩子惹事。这次放你去北京,我是越想越后悔。”
牛学荷隐约听到了电话那头婆婆的咳嗽声,她更是一阵厌烦,“行了行了,你有什么可后悔的,非得我死你妈前头,你才不后悔?有事说事,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正烦着呢。”
吴先富也不想再说了,“没什么事了,那挂了吧。”
挂了这电话,牛学荷坐在那里,觉得无端又惹了一肚子的气,她几口把整根雪糕吃完,最后又嘬了一下雪糕棍。
这次她有了经验,先朝四下看了看,刚才那小孩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确认没人盯着她,就悄悄把雪糕棍顺着长椅的缝隙扔到了地上,然后抬起屁股拍拍裤子,眼望着别处,抬脚又往那雪糕棍儿上蹬了点土遮了遮,才往回走去。
虽然刚才很恼,但她却越走,头脑越清醒。
刚才吴先富给她打那个电话,再次提醒了她,如果她早早回了老家,那受的气,可要比在北京多多了。她一定要收敛,好好表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争取在北京,能呆多久,是多久。
第63章接亲,差点就亲到了。
林芳照结这个婚,林英耀是出了大力、帮了大忙的。
在农村办一场既有里子又有面子的婚宴,各方都照顾周全,可不是简单吃顿饭的事。
而林芳照早都不在老家生活,除了当新娘,其他的,她是真不会了。
有了林英耀这个得力帮手在,很多琐碎的细节,他都提前和父母商量,然后无声无息地处理妥帖了。
比如伴娘和伴郎,就是他从两头亲戚家找好的。同辈的弟弟妹妹们,一听说要给阿照姐当伴娘、给阿照姐夫当伴郎,一个个的,全都欢欣鼓舞,跃跃欲试。
最后,林英耀不得不选出形象更出挑的去组队,而对遗憾“落选”的,他也是说了好话、发了红包,并且表示还有放鞭炮等任务可领。
再比如,婚庆公司,就是林英耀找他的前兽医同学小冯,两人交情一直很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死党的姐姐要结婚,肯定要给办好。于是小冯贴心地提前发来了很多方案,供林芳照和戴守峥挑选。林芳照对这些不太在意,最后是由戴守峥定了个最具乡土气息的——彩虹门、气球柱外加礼花筒等等。
林芳照打趣戴守峥,“你要是当作家,能比山药蛋派,更像山药蛋。”
戴守峥却真心期待,“没经历过啊,电视上看的也不解渴,新鲜。”
如果是相邻村镇的两家人结亲,结婚当天,新郎要把新娘从娘家接到夫家。但戴守峥家在北京,肯定没法这么安排了,连婚宴都要在林家摆。
但戴守峥觉得那太敷衍,很想有个车队把新娘接回家。小冯此时就展现出其非凡的专业素养,立即想出了解决方案。他提议,可以提前定个接亲酒店。
即,婚礼当天早上,戴守峥先到酒店接人,酒店里还可以安排结亲游戏,拍照录像。等忙活完了酒店的流程,从接亲酒店把新娘接回林家,车队便可以浩荡地从县里开到村里,主打一个“接”字。等把新娘接回来,时间就快到中午,正好和家里的结婚仪式相衔接,录出的像也更热闹,更有氛围。
戴守峥对这个方案非常满意,林芳照再次依着“准新郎”的意。
婚礼的头天下午,林芳照就和几个当伴娘的堂妹和表妹,一起住进了接亲酒店。
等到晚上,和林家人吃完晚饭,西屋里,就只剩戴守峥一人,孤零零地躺在炕上了。
他两手枕在脑袋下面,望着龙凤呈祥大窗帘,迟迟睡不着。
他所有的同学、朋友,婚礼几乎一水儿的酒店、西装婚纱,ppt。好不容易有个户外的,那次他还去当了伴郎,偏偏那天还赶上刮大风扬沙,新娘子头上的婚纱被刮得到处乱飞,都看不着人脸。后来新郎方强,也是戴守峥的发小和死党说,亲吻环节里,他和新娘子亲了一嘴沙子,回想起来都牙碜。等再后来两人一起看现场照片,新娘子说,自己男人娶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一条随风狂舞的印度飞毯。
浪漫没觉出多少,狼狈倒是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戴守峥的小圈子里,他结婚最晚,却也只有他和自己心爱的姑娘,是在女孩从小生长的环境里,结如此淳朴、贴自然的婚。
他心底有了点隐隐的小得意。
一得意,就又开始想林芳照。
他还是老实地躺在他的那三分之一,另一边的那三分之一上,是个空空的枕头。在林家虽然没睡几晚上,但是他仿佛早已经适应和熟悉了身边躺着那个家伙。
好像多少年来就该如此,而且不能是其他任何人。
他拿起手机。
拨出去了好一阵,都没人应。
挂断,又拨了两次,才接通。
“阿照……”
“什么事啊……哎呀!多大了这么皮,还敢咯吱你老姐!你给我等着!”
随后,他就听到没挂断的电话那头,几个女孩子又追又躲、还带着尖叫的嬉闹声。
刚想说什么,他一时也忘了,他就那么听着那边时远时近,又笑又叫,还有连连告饶的声音,笑意在嘴角就没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喂!”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林芳照带着喘息的声音,“什么事?刚才没拿手机。”
“姐夫好!”背景音里又是好几声招呼。
“别闹!”林芳照大吼一声,“信不信我挂了电话还收拾你们!”
他耳朵嗡地一下,连忙把手机往远处拿了拿,竟然这么凶!
“戴守峥,什么事?”
对啊,他想说什么?他好像就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终于听到了,就不想再挂掉,“下午你们出发以后,就有很多人,在咱家院子里准备明天的食材了。”
“嗯,我知道,英耀给我发照片了,是村东头的老李叔,还有很多我们本乡本土的婶子们。”
林芳照知道这些,小时候看其他家做婚宴,妈妈头天下午就会过去帮忙。榛蘑、黄花菜之类的干货,肯定都要提前泡发好的,有些切起来费事的,也要提前准备好,要不然当天现切,肯定来不及。
“为了准备这场婚宴,我爸提前买了两个大冰柜,放在厢房里。我爸说老李叔自己家的冰柜更大,现在应该全都装满了。”
“嗯,傍晚的时候,院子里的台子也布置好了,英耀说,明天早上彩虹门就吹起来了,还会有很多气球。”
“明天,你就能见着你一直惦记着的彩虹门了。”林芳照话音刚落,那边就又想起了窸窸窣窣的憋笑声。
“是我的小姨子们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她们都凑在我身边偷听你说话,我赶都赶不退。”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好啊,你赶紧睡吧,我挂了。”
“好,那晚——”
“安”字还没出口,那边的电话就干脆地挂掉了。
戴守峥一时竟然有点失落,他刚也就是客气客气,而且都没说上几句话,怎么就这么干脆地挂了电话,一点留恋都没有。
不过他又自我开解起来,肯定是同屋里那些小丫头们在闹她,她顾不上他。
他笑了笑,定好了第二天早起的闹钟,便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电话铃声和闹钟铃声,几乎同时响起,他被连番闹醒,一看手机,是林芳照打来的电话,他立即有些开心,笑着接通,“你怎么醒这么早?”
“我那几个妹妹,比我还激动,没法睡了。你醒了没?今天不能睡懒觉,事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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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英耀那同学都安排好了,我吃完饭就去化妆。”
一听化妆,他嘴角有了笑,“阿照化不化妆都好看。”
“你确定?”
“是啊。”
“我化成什么样的,你都接受?”
“那当然。”
一经他确认,电话那边的林芳照爽朗道,“好,那我给你整个土的。”
此时的戴守峥,还并不知道林芳照所说的“土的”,是个什么概念、什么效果。
等到他这边也收拾妥当,随着林英耀约好的车队开到了接亲酒店,经过几轮漫长的拦门游戏,好不容易开了门,终于看到他想了一路、正坐在火红大床上的阿照时,他身后的几个伴郎一时全都没了声音,只剩屋里的几个伴娘哈哈大笑乐弯了腰。
他则被惊到彻底说不出话来——
老天,这是个什么风格的大浓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打认识林芳照以来,她几乎都没有在容貌上花太多心思,要么素面朝天,要么只化极淡的妆。
此时,这大粗眉毛、大浓眼影……
还有两个……红脸蛋儿!
林芳照朝戴守峥扬起下巴,又挑了挑眉,“怎么样,够不够土?”
眼前这个男人都愿意陪她大老远回来结这个婚,她当然也愿意仗义满足他对“土”的想象。他不是喜欢农村么,不是喜欢山药蛋派么?
她早上一坐到化妆台前,就让化妆师可了劲儿地往“土”里化。到最后,那化妆师女孩手里拿着美妆蛋,愣是不敢再动了,“姐,我真挺喜欢我现在这份工作的,而且我们老板对我挺好的……”
“你放心,就按照我说的来,我还会跟你老板多多美言,夸你手艺高。”
那姑娘这才犹犹豫豫、战战兢兢地,把腮红加到林芳照满意的红度。
戴守峥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的新娘,正在散发着一种最辽阔的山野间才能孕育出的粗犷豪迈,有种超越原始的蓬勃能量。他可太爱这个从来不按照套路出牌,处处给他惊喜的宝贝疙瘩了。
“够土!”
“比之你老念叨的‘山药蛋’派,我这妆容,你可满意?”
“我阿照现在是……山药蛋中蛋,红薯王中王。太满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里的伴娘、伴郎们,听不懂他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听起来好笑,便都跟着放声大笑。他们从小就喜欢阿照姐,她是全村人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多少年来整个家族的骄傲。这次还带回了这么好的阿照姐夫,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俩。
屋里又做了好几个热闹的小游戏,拍了好多照片,还录了像,之后,终于在众人的欢呼叫好声中,戴守峥将林芳照打横抱起,一直抱出屋,抱进花团锦簇的婚车里。
随后,长长的车队就浩浩荡荡地向林家进发了。
车里,戴守峥和林芳照一起坐在后排座上。
他看着她火红的嘴唇,忍不住又回想起刚才。两人一起咬挂线苹果时,他差点就亲到了的。
可惜这家伙被逗得有了几分恼,直接从伴郎手里抓过了苹果,张嘴就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苹果塞到他的手里,对着伴娘伴郎团发号施令道,“赶紧的,下一项,别在这里耗了,我急着回去结婚!”
戴守峥只得把剩下的苹果都吃了。
现在,他的手一直握着林芳照的手,她也没抗拒。
他心情特别好,只是这个红脸蛋,就跟涂了半罐油彩一样,他总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戴守峥,我可能,要改一下妆……”
“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脸上,热。感觉抹厚了,糊得慌。”
连司机师傅都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戴守峥笑着问道:“师傅,您接过妆这么浓的新娘吗?”
“可就没呢……啊不对!有,还是有的!”
随后,车里就全是笑声。
司机师傅贴心地把车前窗那的一盒纸抽递了过来,戴守峥接住,抽出来一张,本想帮她擦,林芳照一把接过纸,“我自己来。”
林芳照伸着脖子,朝前面的后视镜看去,然后轻轻地往下擦着红脸蛋,直到终于快露出本模样,才停下。
戴守峥收了擦红了的纸巾放进兜里,等手再从兜里出来时,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盒子。
他抓起林芳照的手,把小盒子放进她手里,“收好了,一会儿婚礼,用得着。”
第64章婚礼,乡村爱情浪漫曲。
“这啥呀?”林芳照打开一看,“戒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待会儿不得交换戒指吗?”
“不是说这些都省了么?”小冯前两天发来满满一页a4纸的仪式环节,被林芳照一番删减,最后就没留几项。而“交换戒指”这一项,当时她想都没想,就划掉了。
“别省,留着。我已经跟司仪说了。”
林芳照眉头一皱,“那你啥时候买的呀?”
“在北京就买了。”
“可你都没告诉我。”
“这能让你知道?”
林芳照呼吸有了几分悠长,“这东西是不是有尺码,你确保我能戴上?”
“肯定能戴上。”
林芳照拿出戒指,是卡地亚的白金镶钻窄版,设计很简洁,钻镶在金属里,没凸出来,所以不会划着肉比较安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往无名指上一套,“这么大!我戴不住啊!”
“傻丫头,”戴守峥叹了口气,“这是你给我戴的,你的在我这儿了。”
“哦,对。”
前面的司机师傅没忍住又扑哧一笑。戴守峥无语地看着林芳照,看来,是这大浓妆封印住了阿照的智商,等办完婚礼,可得赶紧让她把这妆洗掉。要不然,他就真是娶了个小傻子了。
林芳照也一笑,“我像不像刚成了精的妖怪,第一次下山吓唬人。”
“也……不吓人,多看几眼就适应了。”戴守峥答道。
等车终于到了林家门口,正正好好地,就赶在了晌午。
早已迎候在那里的、刚落选了“伴郎团”的林氏小伙子们,立马点燃了鞭炮,一时之间鞭炮齐鸣,等到林芳照和戴守峥走下车,又有几个柳家的小伙子,一起拉响了长长的礼花筒,顿时花瓣雨、彩条满漫天飞舞。
戴守峥牵着林芳照的手,踩着早上刚铺好的红地毯,伴着高亢喜庆的音乐声,在一帮伴郎伴娘的簇拥下,先是一齐进了屋里,给林爸林妈磕头敬茶。
两位长辈今天打扮得格外精神鲜亮,柳福慧还换上了一顶新的烫头假发,化了妆,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这是个重病缠身的人。
等到屋里这套流程走完,两人又一同走到院子里硕大的彩虹门下。巨大的弧度上,还写着“戴守峥先生、林芳照女士新婚快乐。”
好多乡亲们都已经坐到院里摆好的餐桌上,还有一些本来是准备在桃桃婶家和房后小道上吃饭的,也都先凑到了林家院子里,一起看婚礼。
林英耀没当伴郎,而是帮着里里外外地忙活,非常精明强干,尽显大将风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同学小冯,则把全公司最厉害的司仪安排了来。
别说,这司仪小伙子真是个会调节气氛的,吉祥话说的一套一套的。现场的乡亲们,都听得喜气洋洋,时不时还跟着大笑起来。
今天是个大晴天,林芳照当时选结婚礼服就没选白色婚纱,而是大红色的喜服。虽然材质是轻薄的,但毕竟是个长袖。人家伴娘们还起码露个肩能凉快凉快,她这捂得严严实实的,跟戴守峥站在彩虹门下,再加上还有大太阳晒着,简直快热晕了过去。既听不进司仪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乡亲们在乐什么。只是在心里默念着赶紧结束吧,要中暑了。
终于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戴守峥从兜里掏出小盒子,林芳照也掏出了刚才他在车里给她的那个小盒子。
戴守峥先拿出戒指,又把空盒子揣回兜里,然后抓起林芳照的左手,摸了摸无名指的指根,只听这姑娘焦急地小声催促,“快点的,我要晒化了。”
戴守峥其实后背也被汗溻透了,但他却很享受这个过程,他拿着戒指,慢慢套到了林芳照的手上,刚想看看效果,林芳照立马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司仪此时仍然嘴里有词儿,什么“爱情是一个圆”,什么“戒指代表着不变的真心”,但是林芳照热得忒躁,只觉得耳边絮烦,她也赶紧取出戒指,盒子塞到身后伴娘的手里,然后一把抓起戴守峥的手,没等司仪说完吉祥话,就给套到了无名指上,“行了,戴上了。”
之后,就喘着热气看着他。
司仪又一串赞美爱情的语言过后,终于高声道,“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子了!”
一听司仪这忽然激动高亢起来的声音,林芳照先是一晃神,随后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一看戴守峥正笑着看她,她想跑的心顿起,但没等她抬脚,戴守峥就捧住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上去。
院子里的乡亲们,不论坐在桌子旁的,还是站在院门口的,纷纷鼓起掌、叫起好。
林芳照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霎时就红过了刚在车里擦掉的红脸蛋。
而戴守峥根本不是轻轻地亲一下,而是亲起来,就没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要亲到地老天荒么?
林芳照简直觉得这时间被戴守峥拖到无限漫长,到后来,她挣扎着抬手拍了他后背两下,戴守峥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温软的唇。
林芳照带着急促的喘息,一脸羞怒地盯着他。
这时,那几个刚才在大门口迎接的,又在一旁拉响了礼花炮,漫天飞舞的礼花彩带,把刚热吻过的一对新人完全笼罩其中。
司仪又一串祝福语之后,终于最后收尾道,“婚礼仪式到此结束,下面,我们开饭!”
院子一角那几口大锅旁,村东头的老李叔,耳朵上别着一根烟,系着大围裙,正在挥舞着大勺,超有架势地翻炒着锅里的菜,香味早都散得满院子都是。
司仪的一句“开饭”,就相当于一声令下,开席了!
过来帮忙上菜的,都是村里的青壮年小伙子。这其中,就包括当年被林芳照摁在水沟里暴打的发小。他们端着方形铁盘,每个铁盘里,都摆了六盘盛得满满的同款菜肴,井然有序地给每桌上菜。林大成选的是十八个菜、两个汤一桌的顶配。什么溜肉段、咕老肉、黄焖大虾,糖醋鲤鱼、什锦凉拌菜……全是挑最好的食材,大盘子大碗,不够再添。
每桌的乡亲们,纷纷夸奖李师傅的手艺好,也夸奖林家大气,净整些好菜。
有些小孩子吃不了几口就饱了,绕着桌子相互追逐嬉戏。
农村婚宴就是这样气氛热烈,院子里的音响不停地播放吉祥热闹的曲子,《好运来》,《恭喜发财》……怎么让人开心怎么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芳照和戴守峥没法停下来吃饭,他们紧接着,要去给长辈们敬酒。
长辈们有对戴守峥赞不绝口的,有嘱咐戴守峥不能欺负林芳照的,有叮嘱林芳照要好好过日子的,有祝福早生贵子的,有说常回来看看的,有羡慕林芳照爸妈有福气、养出了有出息孩子的。
淳朴的话语,什么角度都有,戴守峥全都能应付得妥妥贴贴。
到后来,林芳照看着戴守峥酒一杯接着一杯,只要长辈递过来的都来者不拒,她心都有些慌了,忍不住偷偷低声问,“喝这么多,没事儿吧?不能喝别强求。”
戴守峥笑着安慰,“咱俩结婚呢,该喝就得喝。”
“你平时都是喝水呢!”
“我不喜欢喝酒,又不是说我不能喝。今天这场合就应该喝,不用担心我。”戴守峥捏了捏林芳照的手心。
等中午招待全村的大席吃完,晚上又有一波招待自家亲戚和帮忙的。这两轮席都吃完,再把东西都收拾利索,这个婚礼,才算彻底结束。
而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虽然林大成和柳福慧在头天晚上想起来真要嫁女儿了,忍不住偷偷哭了一场,但是婚礼办得这么好,确实也没遗憾了。这个女婿优秀出色,和女儿这么般配,村里的乡亲们也都赞不绝口,他俩觉得很开心,也很自豪。
等到所有的都收拾完,人终于可以睡下,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长辈道了晚安,戴守峥和林芳照也上了炕。
林芳照早都把那大花脸给洗掉了,又变成了透亮素净的一张脸。戴守峥虽然中午敬了一中午的酒,下午也没见睡觉,晚上精神却依然很好。也让林芳照见识了,原来竟嫁了个千杯不醉的。
等他们一起躺到各自的三分之一上——
“你……”
“你……”
两人一起开口,又一起顿住。
林芳照把两手搭到肚子上,“你今天受累了。”
“我娶妻呢,高兴还来不及。”戴守峥两手叉在脑后,看着窗帘拉皱后,头已经贴在一起的龙和凤,喃喃道,“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拥有这样的婚礼,以这样的形式,迎娶我喜欢的女孩。”
林芳照沉默了一阵,“谢谢你,从你回来到现在,我妈妈都非常开心。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了结了我妈妈的一个心愿。”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们,随时可以……回北京了。”
戴守峥转头看她,“然后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林芳照没看他,紧咬了一下嘴唇道,“我还是想——”
“阿照,烫。”
“嗯?”
“躺不住了,像铁板烧,”戴守峥挪了挪屁股,把手伸到褥子下面一摸,又立即倏地抽出来,“烫到要起飞。”
“哎呀!”林芳照一拍脑门,戴守峥正躺在炕头上,而今天外面那几口做菜的大锅不够,老李叔用了他们这铺炕的这口锅,这炕可不得烫嘛。
林芳照虽然离炕头远,但也感觉到了温度不对,她赶紧坐起来,“你先起来,我把褥子往炕梢拖一拖。”
但挪了位置也没用,整铺炕都热透了,踩在上面都烫脚板。
林芳照家里没空调,这里夏天气候好,根本用不着空调,连风扇开得都不多。
没办法,她把窗帘拉开,打开窗,回头对戴守峥道,“这样能凉快点儿?不行我去找我妈再要一床褥子,加到底下,凑合到明天。”
戴守峥汗津津地分腿站在褥子上,叉着腰朝窗外望去,却不觉眼前一亮,“阿照你看,有月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芳照也扭头看向窗外,“哎?是啊,有月亮。”
半轮月悬在天上,那面蔷薇花墙就像一片暗夜精灵,在夜风中轻轻晃动,轮廓清晰可见。
戴守峥看着她,“想不想……带我出去转转?”
“现在?”
“对呀,这是我们新婚之夜。”
林芳照有点犹豫,“可是……”
戴守峥一抬嘴角,“那你是想要,跟我洞房花烛?”
林芳照连忙往旁边挪了一步,顿时压低眉瞪着他。
“你看,洞房花烛你又不肯。那陪我,到花前月下走一走,总该可以吧?”
“那……”林芳照皱眉紧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那你穿上衣服吧,我们小点声,轻轻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5章“阿照,我,是你唯一的答案。”
两人套上外衫,东屋里正响着林大成和林英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几天来,这爷俩确实是忙活坏了,直到办好了这场全村人赞不绝口的婚宴,才算彻底尘埃落定。所以才终于像卸了债一样,安心地打起了鼾。
林芳照和戴守峥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又把房门慢慢关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
天上的半个月亮,没有满月那么亮,但也足够将月光所及的一切,镀上一层幽蓝的光。
林芳照忍不住走到了那面蔷薇花墙的旁边。
这些花,在太阳底下看,有红有黄有粉,争奇斗艳。等真到了月光下,反倒统一成了深深浅浅的一片靛青。她伸手轻轻在面前的几朵花上抚了抚,不经意间,手指就粘上了淡淡的蔷薇香。
“带我出去走走吧。”戴守峥的声音很轻,夜静,他怕吵到屋里正在休息的人。
林芳照转回身,“你想去哪里?”
“去看看……”戴守峥望向院门外,“你小时候,常玩儿的地方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芳照微一愣,家乡这些年变化很大,连她自家的老房子都换成了新房。她想了想还有哪里没变的,“那……去村东头看看吧。”
戴守峥点头,“好,我跟你走。”
随后,林芳照带着戴守峥,轻声出了院门。
夜深了,月下的路,不是白天的沥青色,而是泛着隐约的银光。
路的一侧,是村子。
除了偶有几家窗帘,依稀透着一点电视的光,绝大多数人家,都熄灯入睡了。
路的另一侧,有庄稼。
她想起村东头不远处有个水塘,前几天她路过时,看到里边有唐菖蒲,还有小半池塘的荷花,已经有了花苞。
她带着戴守峥,朝那边慢慢走去。
她心里有事,没有主动跟他说话。他便默默陪在她身侧,跟着她,去找她童年生活的印记。
昨天下午,她就去了接亲酒店,之后,直到晚上忙活完,她才算能和戴守峥,两人在一起单独待一会儿。
上次这样两人在一起,没别人打扰,恐怕,就是在桃园的那个下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那次,他在山上对她的剖白,是她有生以来,听到的对她最深邃、也最刻骨的分析。
那些她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考量、那些她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情绪,以及由那些情绪所引发的她的反应和行动……
别人,只看到她那么做了,而戴守峥,却能几句话,就抓住表象之下埋得最深的根由。
有那么一瞬,她既惊讶,又惊艳。
也许,这就是这个世上,最能看透她的人了。
却以这样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然后一步一步,有了如此恣意蔓延的关联。
然后他说,他喜欢她。
如果放到二八年华,她可能,也就陷落了。
但是,她的少艾芳心,已如凝在岁月琥珀里的一瓣花。不管看起来多娇嫩,与此时的她,终归隔了层厚时光。
而今她的心性,早已被理性牢牢占据。
自从那日从山上下来,她就一直在跟自己的内心确认,她对戴守峥,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肯定是不讨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好像连一丝讨厌都找不到。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在他那些充满预谋和企图心的接触中,他对她的体贴和照顾,堪称呵护。
他干练,专业,才高识远,卓尔不凡。同时也高大,俊朗,今天穿新郎装,格外神采飞扬。
至于他的触碰,他握她手,她不反感,甚至他在婚礼上当众长吻她,她也并不抵触,竟然还有一些悸动,只不过被她在随后的漫天彩带雨中,很好地藏了过去。
对,是悸动。
而回想他在山上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在心底,也是有激流涌起的。世上竟然有人能懂她到那个程度。那时,她第一次感觉到对他有心动。
之后,他又说起了那年夏天。
原来啊原来,他们之前,竟然还有那样的渊源。印象里的那两个模糊的人,原来是一个人,而且原来,都是他。
那一瞬间,她真觉得好像有个外国小神仙,扑棱着一双肉翅膀,晃晃悠悠地飞到她面前,然后拿出一把小箭,不等她反应,便径直刺穿她的胸腔,狠狠扎进她的心里。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对谁动过心了。
她甚至能感觉出来,她的大脑,开始分泌某种关于爱情的荷尔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动心之后呢?
是琴瑟和鸣?是飞蛾扑火?还是……什么?
激情过后,一片狼藉的,可是大有人在的。
她不想要算计,她不想要牵制,她不想要在鸡毛蒜皮上的争吵内耗,她更忍受不了死水无澜的乏味无趣。
如果和他一起生活,她期待么?
或者说,能期待的,是什么?
他也许能看透她。
但那也只是他对她的看透。而她,足够了解这个人么?
她,可以迈出那一步么?
夜晚很安静,路上几乎见不到车。
没了日晒,晚上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宜人又舒爽,四周还有青草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起伏伏的蛙鸣,从远处低声传来,还有不知名的虫鸣,时不时在路旁响起。交织在一起,就像奢侈的自然背景音,哪怕是最名贵的乐器,也演奏不出其中一半的天然韵味。
她就那样默默在心里想着,问着,然后默默下了柏油路,顺着旁边的一条小土路走了几步,才停住了脚,抬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那片荷花塘子,以前是个小水沟,我小时候经常去那边玩儿。”
戴守峥也跟着停住,随后转头看她,“刚才,在想什么?”
是啊,刚才,她在想什么呢?
在想他啊,想他们两人的过往,还有……不知会不会有的“将来”。
她终于自嘲般地笑了笑,“戴守峥,咱俩走到今天这一步,好像中间的每一步,都没一步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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