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的指节松开又攥紧,掌心那道碎裂的符文早已不再渗血,可皮肤下的微光仍在游走,像一条不肯安息的蛇。他没再看墨九渊离去的背影,也没去追那句未尽的嘲讽。风卷着残雾掠过剑碑,碑面裂痕深处,血丝还在轻轻跳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他盘膝坐下,脊椎如剑脊般挺直,右肩的九厄剑微微震颤,布条边缘渗出暗红。七劫化身虽已停手,但体内劫力仍在翻涌,情劫法则像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琴弦,嗡鸣不止。玉佩虽已融入碑体,可共鸣未断,反而如荆棘缠心,一寸寸往神识深处扎。
“斩执……斩执……”
九厄剑中传来低语,断断续续,只剩两个字在识海回荡。陆渊闭目,左眼银河纹路缓缓流转,强行运转道痕观法,将神识逆溯而上,直指那叹息源头。他不信命,更不信一句模糊的低语就能定他的路。可越是追溯,越是心惊——那声音不似剑中残念,倒像是从他自己记忆的尽头传来,带着万劫不灭的疲惫。
识海深处,一道极细的裂痕悄然浮现,形如泪痕,无声蔓延。
他不管。
剑骨为锚,镇压体内暴动的劫力。他要的不是安抚,是答案。既然墨九渊说她是清道夫,说他不过是被反复使用的工具,那就让他亲眼看看,这局棋,到底是谁在执子,谁在观棋。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神志一清。右手抬起,掌心对准剑碑裂痕,低声开口:“你说别回头……可这次,我要看清楚。”
话音落,心血自指尖涌出,涂抹在碑面。那血竟不落地,反被碑纹吸入,如干涸之地骤逢甘霖。刹那间,葬仙原残存的金色雨滴自虚空中浮现,每一滴都含星辉,缓缓汇聚碑顶,凝成一道悬浮水幕。
水幕轻荡,人影浮现。
苍老面容,白发如雪,眉心一道竖痕贯穿天灵,似曾被利刃劈开又强行弥合。那人影凝实,双目未睁,却让陆渊心头一震——这气息,竟与九厄剑中残念隐隐相合,却又多了一丝……不属于剑的重量。
“你终于来了。”虚影开口,声如远古回响,穿透时空,“我等这一刻,等了九世。”
陆渊未动,只问:“姬青鸾,是怎么死的?”
虚影缓缓睁眼,目光如刀,直刺陆渊灵魂:“你以为她是为你而死?她不过是初代实验的‘清道夫’。每次轮回,她都在清除失控的悖道者——包括你。”
陆渊瞳孔骤缩。
“第九世,你已觉醒悖道真身,即将斩断天道锁链。可你忘了,天道不容逆者,轮回不容觉醒。她不是死于天劫,而是死于职责。她亲手将你封印,用青丝缠你骨,用玉佩锁你心,只为让你在下一世,仍是那个‘可被引导的棋子’。”
“放屁!”陆渊怒喝,一拳砸向地面,碎石飞溅,“她若真要杀我,何必一次次护我?何必在焚城火海中抱我残躯?何必……”
“何必迟疑?”虚影接话,嘴角竟浮起一丝苦笑,“第九世,她的确迟疑了。因为她开始怀疑——怀疑这局棋,是否真的必须继续。她开始怀疑,你究竟是该被清除的祸源,还是……唯一能终结这一切的人。”
陆渊呼吸一滞。
“可怀疑本身就是罪。”虚影声音低沉,“她动摇了,便成了新的‘失控者’。于是,她被规则反噬,被轮回抹除。她不是死于你手,而是死于她自己的心软。”
陆渊死死盯着那虚影,喉咙发紧:“那你呢?你又是谁?初代阁主?还是……另一个棋子?”
虚影未答,只抬手,指向陆渊右肩:“你当真以为,九厄剑是你的金手指?它本就是枷锁,是初代为掌控悖道者而铸的囚笼。剑中残念,也不过是看守牢笼的狱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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