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陆老爷子也就溜达一个钟头就回来了,这都一个多小时还没回来,陆奶奶就让张姨去外面找找去,别是贪玩不知道回家了。
时间不大,保姆就匆匆跑回来了,说是陆老爷子晕倒了,咋叫也不醒,扶又扶不动。
最后是两个儿子赶了回来,把人送去了医院……
吃了饭,陆清平就带她们去看陆老爷子。
今天是陆清北在照顾老爷子。
病床上的陆老爷子毫无生气。
“今天,大夫查过房了吗?”陆清平问道。
“来过了,爸的各方面体征还可以,脑袋里的淤血消了不少,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谁也不敢说。”
陆清平有些不耐烦,“行,你去上班吧,今天我在。”
陆清北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拿起公文包走了。
陆老爷子是个干净人,许淮宁用脸盆打了温水过来,给老人擦了手和脸。
周时予开门走了进来,看见病房里的许淮宁,又到处找陆沉舟。
“沉舟没回来,出去练兵去了。”
陆清平站了起来,问道:“时予,你说实话,你陆爷爷这个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周时予,“二叔,你要是真想听的话,就跟我过来,咱找个地方谈。”
周时予又对许淮宁说:“沉舟不在,弟妹也一起来吧,让问舟妹妹先照顾爷爷。”
三个人回到医生办公室,陆清平说道:“时予,你不是外人,你就跟我们说实话,老爷子的病是不是很麻烦?”
“二叔,弟妹,坐下说。”
周时予越拖着不说,陆清平越心里没底。
“时予,你也不用有顾虑,实话实说,我们有心理准备。”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陆爷爷经过检查,颅内大面积淤血,这是他昏迷不醒的原因,即使手术清除血块,术后恢复这一关也很危险。”
陆清平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打,节奏越来越快,他在下最大的决心。
“成功几率?”
周时予取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保守估计……不超过30%。”
陆清平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我回去跟老娘跟哥哥商量一下。”
周时予提醒,“陆爷爷的情况耽误不得,请尽早决定。还有一个我不太明白的地方,陆爷爷就摔了一跤,怎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陆清平听出了不对,“时予,你这是什么意思?但说无妨。”
周时予说出了疑点,“陆爷爷摔倒时是仰面朝上,以致于最重的伤口在头部。要真是散步摔倒的,正常情况下是头晕,人会下意识找支撑物体,人会往前扑倒才对。”
陆清平和许淮宁虽然不懂医,也听出了疑点。
走出了办公室,许淮宁问道:“二叔,你打算怎么做?”
“咱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一下,总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
“二叔,周时予提出来的疑点,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陆清平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不告诉?你爷爷的罪不能白受了。”
“要是周时予的怀疑是真的,您没想过这个人会是谁吗?”
陆爷爷工作了大半辈子,要说得罪了谁还到了害人命的地步,还真想不出来。
“可能是哪个混账小子?”
许淮宁不认同,“十多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不懂事的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二叔,你就先别说这件事,只说动手术就行了。”
陆清北和陆清平都有工作,天天请假也不行;家里的女眷照顾起来不方便,兄弟俩一商议,经人介绍雇了个男护工。
许淮宁晃晃悠悠进了厨房,张姨往外撵她,“淮宁,这里不用你,快去陪你奶奶去。”
许淮宁没有走,状似无意地问:“张姨,你发现爷爷时,他是面朝上倒着的吗?”
张姨搓着抹布的手突然停住:“是啊,后脑勺上还有血。”
“那他是什么姿势?”
“怪就怪在这儿……老爷子是仰面躺着的,手却板板正正地放在两侧,要是疼的话,手脚怎么会不动?”
这也是张姨没事瞎琢磨出来的。
“周围没有孩子吗?”
“老爷子出去的早,那会人很少,没有孩子。”
张姨纳闷:“淮宁,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怕是调皮捣蛋的孩子把爷爷推倒了,摔了后脑勺。”
“不会吧?”
“我就问问,没人看见就只能自认倒霉了。”许淮宁叹了口气。
下午下班了,两房都回了老宅。
让不让老爷子接受手术治疗,得取得一致意见。
陆清平带来了会诊意见书。
“我和主任讨论过,如果咱爸48小时内没有苏醒迹象,建议手术。”
陆清北立刻反对,“爸受不了开颅手术,他两年前的腰椎手术还没恢复,而且开颅手术风险太高。”
“那也比躺着等死强!”陆清平突然提高音量。
“我也是咱爸的儿子,我就不心疼吗?”
陆奶奶拍了一下桌子,“你爸还躺在医院里,我还没死呢,你们吵什么吵?”
陆问舟替奶奶抚胸,许淮宁递给她一杯水,“奶奶,别生气,这不正商量嘛。”
两个儿子各执一词,陆奶奶问道:“问舟她妈,你说呢?”
丁姨丁雪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也建议保守治疗,爸年纪大了,做开颅手术的伤害太大了,我怕他受不了。”
陆清平没想到自己的媳妇和他唱起了对台戏。
“你也心疼钱?”
被丈夫误解,丁雪梅的心里不好受,“我嫁给你这么些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我是真觉得咱爸受不了折腾。”
薛菱镜笑着说:“我也觉得弟妹说的对,让咱爸少受罪,真有那份孝心,以后好好对咱妈就行了。”
陆奶奶很是生气,“我问你了吗?你腆着个脸充什么好人?你的意思让老头等死呗。”
陆问舟赶紧安慰,“奶奶,您别这么说,大伯母应该没这么坏吧?”
薛菱镜:“……”
“这些年,我看在听舟的面子上,我不跟她计较,并不是说她就是好人……你还是小孩子,你不懂。”
薛菱镜拉着陆清北装委屈,“清北,我也是好心,你和弟妹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陆清北不想惹老娘生气,七十多岁的人了,没享多少福。
老爹还躺在医院里。
“行了,你少说话,我妈又没问你。”
薛菱镜气的不轻,没有一个人向着她说话。
陆奶奶又问许淮宁,“宁宁,你的意思呢?”
“我也不看好手术,成功率太低,爷爷的身体怕支撑不住,咱能不能向大医院请教,看看保守治疗会不会更好。”
最终达成了一致,保守治疗。
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房间也没有改变,中午张姨就把房间通风换气了,被褥也晾晒了。
“宁宁。”
陆奶奶推门走了进来,老伴的事对她打击不小,精神很差。
“奶奶。”许淮宁扶她在床沿坐下。
“沉舟,没事吧?”
“奶奶,他真没事,是去带兵训练了。”
“那就好,你也坐。”
许淮宁在椅子上坐下。
“沉舟留下的那封信,你知道吗?”
夫妻俩临去部队之前,确实留下一封信,是关于薛菱镜的。
许淮宁说不知道也没人信,陆沉舟怎么可能瞒着她。
索性承认了,“我知道。”
“就知道她不是个省心的,你公公是真的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关于公公的为人,许淮宁不予置喙。
“那,调查到了吗?”
“她那个干哥哥欠了人家万把块,现在找不到人了。”
放高利贷的人都是三教九流,神通广大,找个人应该不麻烦。
“奶奶,高利贷的人找他,我们也可以利用高利贷的人找他啊。这种人走投无路,最是见利忘义,钱可以买他的良心。”
陆奶奶点了点头,也对,体面人不好找,那就利用社会上的人。
这件事,陆奶奶瞒着大儿子,可没瞒着二儿子,回头让他跟高利x的人说说。
经过省里的专家会诊,给陆老爷子制定了治疗方案,做保守治疗。
两天之后,老爷子的情况有了明显好转,脑袋里的淤血消失了大半。
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老爷子就有希望醒过来。
薛菱镜问道:“咱爸的情况真有好转了吗?”
陆清北睨了她一眼,脱了外套,“你不高兴?”
“说的什么屁话,我当然高兴了,这不是问问你嘛。”
薛菱镜后悔啊,早知道老爷子一天天见好,她就支持老二动手术了。
手术风险大,不正遂了她的意了吗?
当时光寻思省钱了,又怕分摊费用的时候她拿不出钱来,露馅……
陆清北也没怀疑,嚷嚷着吃饭。
明天是星期天,听舟打算去医院看望爷爷。
陆清北看了一眼闷头吃饭的陆泛舟,问道:“你明天不去吗?”
“不去,我爷我奶对我又不好,白愣我。”
陆清北骂道:“放屁,那是因为你做错事。”
打死陆清北也不会相信,老两口是更偏心沉舟一些,讨厌白愣泛舟怎么可能?
“反正我不去,我爷爷躺在床上,去了他也不知道。”
“你……薛菱镜,看看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薛菱镜就是靠陆泛舟上的位,也是她在陆家的底气,疼这狗崽子像疼眼珠子似的。
“怎么了?泛舟说错了吗?他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喜欢过他?泛舟有意见也正常。”
薛菱镜又嘱咐陆泛舟,“儿子,你得去,陆沉舟不在,你得好好表现表现,你爷爷奶奶有钱,不能便宜了陆沉舟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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