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这样是亏心。
都有家庭的,这和旧社会的剥削有不一样吗?
许淮宁知道谢婆子是故意的,这个点在她的必经之路上说,存心给她添堵的。
许淮宁咳嗽了两声,有人就笑着问道:“弟妹,这是又去市里吗?”
许淮宁点点头,“是啊,嫂子,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听着什么剥削,亏心的,谁敢在部队搞剥削呀?”
几个军嫂也就干笑笑,和她们无关,倒是目光都看上了谢婆子。
谢婆子还算磊落,承认了,“也不是我说的,是刘卫红婆婆说的,她儿媳妇给你做衣裳不给钱。”
“是嘛?那得找成大娘出来问一问,我是真没给钱,还是假没给钱?”
外面的声音,成老娘早就听见了,怪自己昨天心急了,没搞清楚就出去说了。
这个谢婆子也忒不是东西了,嘴不是嘴这都成瓢了,是咣咣一顿乱说啊。
刘卫红说道:“妈,你都听见了吧?这个姓谢的嘴不好,她存不住话,这让人家淮宁听见了,得有多寒心啊。”
“昨天还给你带了桃酥,要是淮宁寒心了,不让我帮着缝衣裳了,别说桃酥了,连桃酥渣渣都没有。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成戎还要学习,花的不是一个钱,寄给你的十块怕是得减减……”
成老娘肠子都悔青了,她的桃酥啊……她每月一张的大票子……
“我早就后悔了,能咋办啊?”
“这事是谢婆子搞出来的,你就去找她,让她别胡说八道,是不是怕家属院太平了。”
刘卫红经过许淮宁一点拨,战斗力蹭蹭上涨。
成老娘就不怕吵架,她在儿媳妇的怂恿下,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谁在嚼舌根呢?我们两家的事,外人还叫上了?关她屁事啊?”
这话一听就冲着外人去的,至于这个外人是谁?明眼人都知道。
谢婆子迎了上去,“老姐姐,我正在为你抱打不平呢,你说句话。”
陆家小媳妇正在看着她呢,成老娘把谢婆子一扒拉,“上一边去,我们两家的事关你屁事?你上窜下跳可欢了。”
谢婆子不乐意了,“老姐姐,我可是为你出头。”
“用不着,我儿媳妇帮忙,人家陆营长媳妇又给钱又送吃的,俺家不吃昧心食。”
谢婆子一下子傻眼了,“不是你说不给钱的嘛?”
成老娘打死也不会承认,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
“我可没说,你少来编排人,自个儿嘴不好,胡编乱造的就敢按在我头上?”
谢婆子的嘴是不好,家属院的人都知道,添油加醋都算好的,无中生有她也做的出来。
谢婆子被成老娘当众呛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手指头差点戳到成老娘鼻子上了,“好你个成婆子!昨儿个是谁拉着我说‘陆家媳妇抠门,帮做衣裳一个子不出的?’现在倒装起好人来了?”
成老娘叉着腰,嗓门比她还高,“放你娘的屁!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了?俺家卫红手艺好,淮宁除了给钱还送了吃的呢!你眼红就直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憋着笑,也有人摇头——谢婆子平日搬弄是非惯了,这回踢到铁板了。
许淮宁冷眼瞧着,忽然轻笑一声,“谢婶子,您要真关心成大娘,不如也找卫红嫂子做件衣裳?手工费按市价给,我和卫红嫂子都乐意,绝不叫您吃亏。”
谢婆子一噎,她儿子只是个干事,津贴根本不高;儿媳妇又是个吝啬的,每月攥着钱像攥命根子。
谢婆子嘴唇哆嗦两下,硬挤出一句,“谁、谁稀罕!”
说罢扭头就走,背影活像只斗败的秃毛鸡。
人群散了,刘卫红悄悄拽婆婆袖子,“妈,您快说两句。”
成老娘立刻堆起笑,从兜里摸出块手帕包着的桃酥,“淮宁啊,你买的桃酥我都没舍得吃,留着给孙子孙女……”
许淮宁摆摆手,眼神却往谢家方向瞟了瞟,“大娘,咱们心里明白就行。倒是有些人啊,见不得别人好,咱千万别上当。”
叶秋兰早就听马营长讲过了,许淮宁不是不给钱,刘卫红不是不拿钱。
“大家都散了吧,闲话也没啥好听的,该上班的上班,该看孩子的看孩子,还是自家的事,更应该上心。”
大家伙也识趣,散了。
叶秋兰是妇女干部,和许淮宁同路。
“淮宁,我都听老马说了,回头我就给妇女们开个会,家属院要团结,可不能让谣满天飞。”
现在不是割尾巴那时候,思想可不能停留在割尾巴那时候。
“谢谢嫂子了。”
叶秋兰笑道:“谢啥?宣传新政策,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叶秋兰也有自己的打算。
许淮宁的手艺不错,现在可以找刘卫红帮忙,以后也可以找别人,多安排几个军嫂,也是帮了她忙了不是?
谢婆子把搪瓷碗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呸!什么玩意儿!仗着男人官大就投机倒把,无法无天了都。”
儿媳妇陈冬梅翻个白眼,“妈,您少说两句吧,现在做小生意都是合法的了,不是投机倒把。许淮宁刘卫红靠手艺挣钱,您眼热也没用,除非您也能给别人家缝衣裳。”
孙干事朝媳妇使了个眼色,别火上浇油了,这可是他妈。
陈冬梅对婆婆也有怨,说的好听是来伺候月子带孩子的,她要是真的称职,怎么有工夫张家长李家短,拨弄是非的?
谢婆子被戳中痛处,突然阴森森笑了,“缝衣裳?我让她缝不成!”
孙干事,“妈,你千万别动歪心思,对我有影响,这里可不是老家的炕头,随你怎么说。”
知母莫过子。
“妈,你把妞妞带好,哪里也别去。”
陈冬梅想的不差,让婆婆忙起来,就没工夫嚼舌根,惹事了。
可谢婆子不是小猫小狗,拴不住,真的拴不住。
许淮宁的这一天,很平静地度过了。
放学,许淮宁收拾了书包,拎上就去汽车站坐车了。
她丝毫没察觉不远处,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在盯着她。
那个女人一挥手,旁边闪出一个男人跟了上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花点小钱找个人收拾许淮宁一顿,还是能做到的。
从学校到汽车站得有二里地,抄近路还要更近一些。老破旧的公交车四十分钟才有一趟,有这工夫她早到汽车站了。
所以这些日子许淮宁都是抄近路。
近路有民房,有一条小河,有芦苇丛。
要说略微有一点不安全的地方,就是芦苇丛了。
坏处是现在冬天,出门的人少。
好处是芦苇丛不大,很快就过去了。
她加快了脚步,过了芦苇丛,再过了河坝就能望见汽车站的烟囱了。
许淮宁刚踩上结冰的土路,忽然听见身后“咔嚓”一声。
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芦苇杆密密匝匝晃动着,却不见人影。
许淮宁攥紧背包带,怎么可能不紧张?这条近路她走了一个多月了,从没遇到过坏人,连人都很少。
“嗖!”
一道人影从芦苇丛扑出来,许淮宁本能地蹲身,书包被扯歪了,人只是趔趄了一下。
是个三四十岁男人,帽檐压低,满脸横肉,棉袄袖口脏兮兮的,显然没料到她会躲开。
“小娘们还挺灵巧。”男人啐了一口,从后腰抽出根铁棍,“有人花钱买你一条腿,别怪哥下手狠!”
许淮宁倒退两步,强自镇定,“那个人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丑男捏着下巴,死女人哪知道他收了多少钱,双倍要是随他要的话,还是很可观的。
许淮宁可不允许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就在男人做春秋大梦的工夫,她抡起书包砸向他面门——包里装着铁皮铅笔盒,还有她的水壶,正中男人鼻梁。
鼻梁可是最脆弱的部位,很容易骨折的,还很疼。
“啊,你个臭娘们。”
男人捂着脖子,疼的眼冒金星,直跳脚。
许淮宁趁机向前跑,边跑边喊,“救命!有流氓!”
“闭嘴!”
男人抓起铁棍就追,却被人握住了手腕。来人反手一拧,铁棍“当啷”落地,紧接着一记肘击撞上歹徒喉结。
许淮宁看的仔细,是王临风。
歹徒撞的后退了两步,王临风抓住手腕往下一折……
歹徒的胳膊也脱了臼,无力地耷拉下来了。
王临风把瘫坐在地上的许淮宁扶了起来,眉头紧锁,“你得罪什么人了?这些都是不干正事的混混,专接黑活。”
“我天天三点一线,实在想不出来得罪了谁,你帮着问问吧,我也想知道。”
“妈的,让他跑了。”
原来歹徒趁着两个人说话,无暇顾及他的时候,早火烧屁股般跑了。
现在,只能看见那人屁股,没有风火轮,怕是追不上了。
许淮宁向王临风道谢,“谢谢王老师,你怎么也抄近路的?”
王临风,“哪是我抄近路?是小优发现有人跟着你,回头喊我的。”
“她?别骗我,我才不相信。”
许淮宁有理由相信,王临风是为了调节她们之间的关系,故意这么说的。
周小优连个盘扣都死命酸她,她会帮自己?
“不用怀疑,小优吃醋归吃醋,你见她什么时候害过你?”
嫉妒和伤害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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