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许淮宁示意她站到店内的全身镜前。
她轻轻扶住姑娘的肩膀,“试着吸气,感觉肋骨向两侧打开,对,然后呼气时,想象你的尾骨向地面垂……很好,再来一次……”
经过几次调整,姑娘的站姿有了变化,腰臀曲线也变得自然了许多。
姑娘盯着镜子,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我从来没注意到,我也会变好看,我要是早点来就好了。”
“大多数人都不了解自己的身体。”许淮宁问道:“你平时是不是经常穿很紧的裤子?想塑型体?”
姑娘的脸又红了,点了点头。
“从高中开始,我总觉得……那里太大了,我就想办法想勒下去。”
“其实你的比例很好。”许淮宁真诚地说,“只是长期不正确的穿着和站姿造成了错觉。我建议你先从调整体态开始,衣服只是辅助。”
“至于夏装,我建议选择高腰设计的a字裙或阔腿裤,能自然修饰线条又不会束缚身体。”
姑娘,“谢谢,我以为你会像其他店那样,直接给我推荐那些宽松得像麻袋一样的衣服……”
许淮宁笑了,“遮住问题不等于解决问题。我的工作是让衣服适应人,而不是让人适应衣服。”
她拿起软尺,“要量一下尺寸吗?有好几款美观又舒适的款式,看你自己。”
姑娘点点头。
许淮宁做的是口碑不是一锤子买卖,每个进店的顾客,她都力争让人家穿的美美的走出去。
——
“欢迎光临。”张秀秀悦耳的声音传来。
“我找你们老板。”
许淮宁闻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有些惊讶,“王老师?”
王临风笑着走近,“没把我这个老师忘了?”
“哪能啊,您请坐。”
王临风就近坐了下来,打量着店里的情况,“不错嘛,你是那批学生中,第一个开店自己干的。”
许淮宁不相信,“不可能吧?”
“是真的,有进服装厂当裁剪的,有去裁缝铺子帮忙的,就是没有第二个你这样的,气死我了。”
哪怕是临时的培训班,当老师的也希望学生有出息。
“那就请王老师提改进意见。”
王临风确实给了改进意见,比如衣料的陈列问题;可以增加个休息区,样式展示可以用石膏模特,展示效果更佳……
许淮宁猜的,王临风不可能专为她这个店而来。
果然。
王临风看着许淮宁,突然问道:“许淮宁,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王老师要是来当说客的,还是免了吧。”
“还真不是,随便聊聊。”
许淮宁看了看张秀秀,“她不是外人,我的身世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用避讳。”
“那好吧,我三姨已经做完手术了,恢复良好,上一次来是巧合。”
许淮宁点点头,“我知道是巧合,我没有自作多情地以为,她一直在关注着我。我没误会,你也不用解释。”
王临风身体后仰,静静地看着许淮宁,“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许淮宁在他的注视下败下阵来,“你说吧。”
她确实太敏感了,只要是与孙少兰有关的话她都不想听。
本能的抗拒。
这是不对的,这本身就是逃避。
“三姨是乳腺肿瘤后期了,做完手术的效果并不理想,她没有让你照顾小优的想法,就是想让你多一个亲人,让小优也多一个亲人。”
孙少兰是不是这么想的,许淮宁不敢苟同。
“小优已经开始工作了,就算三姨有一天不在了,还有我们一家照顾,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许淮宁沉默了好久,才问道:“我想知道我爸刚刚牺牲,她为什么就抛下我走了?明明我爸对她那么好。”
多方面的原因。
王临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淮宁,她确实说过。”
许淮宁冷笑,“所以你今天来,到底想说什么?替她道歉?还是让我可怜她快死了?”
王临风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全部事实,哪怕它很难听。”
“行,那你说。”许淮宁往后一靠,双臂抱胸,“我听着。”
许西州和孙少兰的结合多少有点冲动的成分,孙少兰长的漂亮,软软糯糯的,甜妹子一枚,让许西州一见就动心了。
孙少兰单纯是崇拜那身军装,想当一名合格的军嫂,光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相亲结婚之后,婚姻中的不确定因素就显现出来了。
孙少兰是城里人,从小有父母宠,哥哥姐姐护着,没饿过肚子,没吃过苦。跟着许西州随军之后,地点偏僻,气候恶劣,食品单一,洗衣做饭照顾孩子事事要自己动手,孙少兰是有过后悔的。
崇拜和过日子是两码事。
好在许西州勤快,他也是真心喜欢孙少兰的,只要他在家,洗衣做饭照顾孩子,他都抢着做。
发了工资除了给老爹五块,剩下的全部上交,还托战友邮寄当地的特产,搞各种各样的票据,就是为了妻女能过的好一点。
可以这么说吧,许西州未必是最好的,但他拿出来的是他能给予的最好的。
许西州是真心疼媳妇的,孙少兰不想再生孩子,在重男轻女的当下,他也顶住家里的压力答应了。
如果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仍然算的上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某一天,许西州在一次规模战役中身负重伤,抢救无效牺牲,孙少兰的生活完全变了。
她只得拿着抚恤金,带着许淮宁离开部队,回到了许西州的老家。
对于孙少兰来说,她不是失去了一个丈夫,女儿失去了一个父亲这么简单。而是从此以后她失去仰仗,再也没有人帮她洗衣做饭照顾她和孩子了。
这几年她都失去了自我生存能力了,她就有了改嫁的打算。
那时候三叔许西塘娶妻困难,许爷爷有让他和嫂子一起过的打算,但孙少兰拒绝了。
不是说她对许西州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农村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还算有点当妈的样子,抚恤金只拿了少许的一部分。
“她改嫁的那个厂领导,前妻是病死的,家里三个孩子,最大的只比三姨小八岁。”
王临风语气平静,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嫁过去后,很快生了周小优,对前头三个孩子也不错,一点不耽误人家恨她,不待见她。所以那个男人一死,她和小优就被人赶出来了。”
许淮宁扯了扯嘴角,“我不想说狠话,可我还是想说,报应。”
王临风点头,“你这么认为不怪你,但她现在快死了,癌症晚期,医生说她最多半年。”
许淮宁面无表情:“所以呢?”
“她没求你去见她。”王临风直视着她,“她只是托我告诉你,她说没有对不起谁,唯独对不起你和你爸。”
许淮宁忽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对不起?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要死了,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她的母爱真廉价。”
王临风没接话。
“王老师,你知道我最恨她什么吗?不是她丢下我,而是她连我爸的坟都没去过一次,我爸到死都以为她会好好养大我。”
“可她呢?改嫁、生女,活得心安理得,现在要死了,才想起还有个女儿?”
王临风沉默良久,最终站起身,“话我带到了,你怎么选,是你的事。”
许淮宁没挽留,等王临风走到店门口,她才说道:“告诉她,我不恨她了。”
王临风脚步一顿,转身望着许淮宁,“你原谅她了?”
“没有,我只是不恨她了,因为恨她,都是在浪费感情。”
——
孕期四个月,许淮宁就有些显怀了。
她给自己也做了两身孕妇装,腰部能松紧的,放一放过两个月还能穿。
因为这两件孕妇装,还在家属院招揽两笔生意,这就是模特的力量。
现在除了刘卫红,还有齐连长爱人简荷也在帮许淮宁做衣服。
简荷二十四五岁,大女儿上育红班了,二胎刚三个多月,还没生。为人老实巴交的,刘卫红看好她,许淮宁也就同意了。
谢婆子闹的那一次,简荷怀孕了还撵出去了好远。
私人定制的衣服,就不能弄脏了,品相不好,也影响口碑。
陆沉舟利用了两个晚上,把贮藏室打扫了出来,顶棚都钉上了棚布,墙面用连环画贴了一圈。
通了风换了气,陆沉舟和成连长一起,把刘卫红和简荷的缝纫机都抬到贮藏室了。
这么一来,外人接触不到,也不用担心脏了的问题了。
刘卫红算是管理者,质量什么的都是她把关,许淮宁跟她讲好了,以后每个月给管理费五块,也叫操心费。
裁下来的大块布料要给客户带回去,小块的许淮宁就抱给她们了,能接成围裙包袱头花之类的,长条能做拖把。
到了老百姓手里,什么都有用。
做成的拖把放在制衣店里卖,头花回收了当赠品,反响也挺好的。
时间来到了三月底,陆沉舟比武结束,有几天的假期,他决定回家一趟。
许淮宁自然也要回去的。
还真是巧了,许淮宁所需要的布料,都是王峻淘的,又送过来的,这一次刚好可以蹭车。
两个人轮流开车的话,十多个小时就到了。
许淮宁不在,制衣店就要停摆了,好在王临风上一次来留过电话,许淮宁就请他代几天班。
对客户来说,这是赚了。
谁也不知道这次回老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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