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室外走廊的光线惨白中透着冰冷。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无形的膜糊在鼻腔里。

苏御天几乎是撞开急诊区大门的，皮鞋踩在光洁地砖上的急促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惊心。

他西装外套敞开着，领带歪斜，额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那双惯于掌控一切的眼眸深处，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惊惶。

他一眼就看到了守在抢救室门外的两个身影。

苏梓轩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兔子，蜷缩在冰冷长椅上，双手死死抱着头，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想把自己藏进椅子里，嘴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泪水大颗大颗砸在膝盖上，洇湿了浅色的裤料。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惊魂未定的恐惧和无边无际的自责，看到苏御天，如同看到了主心骨，又像是看到了审判者，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逸行则背脊挺得笔直，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他双臂环抱在胸前，下颌线绷得死紧，目光死死盯在抢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上，仿佛要将那扇门烧穿。

他周身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气，那是战场上带回来的硝烟味。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同样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他没有看苏御天，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门内那微弱得几乎消失的生命上。

“怎么回事？！”苏御天几步冲到两人面前，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他的目光扫过苏梓轩的崩溃，又落在苏逸行僵硬的侧脸上，最后死死锁住那扇紧闭的门，“小璃她......怎么会这样？！”

苏梓轩被他的质问吓得一哆嗦，猛地站起来，语无伦次，声音破碎：“大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二哥......二哥撞开门......她......她躺在血里......全是血......”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让他几乎窒息，“我就在门外......我给她送水果......我敲了门......她没应......我以为她睡了......我要是......要是我再敲响一点......再早点发现......呜......”他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又蹲了下去，肩膀剧烈耸动。

苏逸行终于动了动。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褐色的眸子看向苏御天，里面是血丝密布的红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浴室，割腕。发现时，血快流干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戳在苏御天的心上。“我给做了紧急处理，压迫止血，抬高伤肢，救护车来的也很快。”他顿了顿，补充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任务简报，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当时已经尽力了，“失血性休克，瞳孔有散大迹象，送进去时......很不好。”

苏御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血快流干了......失血性休克......瞳孔散大......每一个词都代表着死亡在门内曾经何等逼近！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猛地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窒息的闷痛。他看着那盏仿佛凝固了的红灯，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名为“无能为力”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小璃…她…怎么回事？”苏御天强迫自己冷静，声音依旧嘶哑。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就在她门外......我明明......明明感觉到她不对劲了......我要是再细心一点......再警觉一点......她就不会......是我疏忽了她，都是我错…”苏梓轩抽噎着抬起头，断断续续地说，“小璃......三哥错了......三哥以后再也不忽视你了？”苏梓轩痛苦的捶打着自己。

苏御天的心猛地一沉。：“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你明知道小璃她不稳定为什么不时刻关注她？你当时就在门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