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寒苏莞尔。

想来纪衢没少向太子倒苦水，控诉七皇子棋品差。

她没答话，太子也不意外，董寒苏一向明哲保身，不会在明面上说皇子公主的坏话，让人抓住把柄。

又走了几步，太子见无力回天，干脆地说：“这一局，孤败了。”

董寒苏还是头一回赢了太子，不管太子是不是让了自己，笑容含了几分灿烂道：

“奴婢承让。”

下了两局，太子不打算再下了，二人收了棋子，董寒苏为太子添了一杯新茶，外头乌宝探了探脑袋，转身说了一句，便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进来。

老大夫恭敬地行礼：“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太子忙扶他起身，拱手回礼，郑重道：“容太医有礼了，这一回，老先生可是帮了孤大忙，多亏了有您。”

董寒苏忙也起身，向容太医行礼，没有开口说话。

一提到“容太医”三个字，她便知面前这位老大夫是谁了。

她没见过，不过在坤灵宫当差时，曾在闲暇时听桐月提过。

容太医算是太医院资格比较老的太医，服侍过三朝皇帝。

这般资历，一般皇帝都会给几分面子，视作太医院的镇院之宝之一。

偏偏他比较倒霉，皇帝视他为心腹，让他专给当时最受宠的温玉妃请平安脉。

温玉妃生下四皇子纪徵之后，后来还怀过一胎，流产了。

流产时，胎儿已经四个月。

温玉妃不知中了谁的计，误食了遮掩怀孕脉象的东西，丝毫不知自己怀孕，而容太医也没诊出来。

温玉妃每个月来的癸水，其实是滑胎之兆，直到孕期第四个月，胎儿彻底死亡，小产了，方知有了身孕。

皇帝大怒，第一个就下令砍了容太医的脑袋，骂他是庸医。

是皇后求情，才保下容太医的性命，毕竟后宫嫔妃们争宠的花样繁多，手段层出不穷，一些没出现过的手段，连太医都猝不及防。

皇帝怒不可遏，饶了容太医的性命，将他的官职连降三级。

容太医无颜待在太医院，辞去官职，游历天下，四处游学。

世人包括董寒苏不知道的是，他成了皇后和太子的人，向皇后发过誓，他这条命就是皇后的，若有需要，任凭差遣。

太子在知道有牛痘接种法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容太医。

因此，容太医是全程参与试验。

五日前，他才被太子召回京城，目的便是命他给坤灵宫、东宫和雪棠殿的人接种。

这些董寒苏不知道，不过，在得知他是容太医时，一瞬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容太医在宫廷里混了一辈子，看到董寒苏和太子并坐正堂主位，面上毫无波澜，更无半分好奇。

他谦让了几句，太子便说：“今日孤来，是想亲眼看看，牛痘接种法到底是如何接种的。这位，是东宫的人。”

太子指了指董寒苏。

董寒苏不动声色，垂着头，没吭声。

太子轻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推回到椅子上：“你坐下，孤看着你。”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暗暗地安慰，这才放开手。

容太医把这些小动作收在眼底，见怪不怪。

他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纸包，剥笋似的，剥开一层又一层。

一名医女上前，撸起董寒苏的袖子，露出白得晃眼的手臂，她取出一把匕首。

“等等！”

“且慢！”

董寒苏和太子同时开口。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