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凉了就败味儿了。一大早，娘娘就吩咐辛嬷嬷炖上了，专为你炖的。”

董寒苏闻，嘴里的汤忽然没了味道，迟疑地低声问：

“娘娘到底什么意思？今日好生奇怪。”

她边说，边将剩下的汤盛出来，分作两碗，一碗给桐月，一碗给乌萱。

皇后赏她的吃食，她不分，这俩人是不会吃的。

桐月喝了一口汤，笑道：“娘娘看上你了呗。”

董寒苏被呛了下，拿帕子捂嘴，咳嗽两声，方才凝重地问：

“姐姐们可饶了我吧，吓得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

可千万别与纪衢有关。

自她来了宫正司，一直与纪衢保持距离，再无从前的亲近。

乌萱道：“瞧你吓得。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你不乐意做五皇子的妾，娘娘虽惋惜，也没强逼你不是？这不是，听闻最近你与太子殿下走得近，便想将太子殿下许给你......”

“噗——”董寒苏赶忙捂住帕子，才没有把汤喷到桌上。

桐月大笑：“乌萱姐姐也是高兴得语无伦次了，万幸太子殿下不在。”

乌萱轻咳一声，连连为董寒苏拍背：“本想你喝完汤，再告诉你的，偏你是个急性子。这下高兴坏了吧？”

董寒苏脸憋气憋得通红，苦笑一声：“姐姐瞧我是高兴坏了的样子吗？我分明是吓坏了。”

皇后就是皇后，心态与常人不同。

这是非把她嫁给她儿子不可吗？

她从不觉得自己能有此殊荣。

难道，这就是乔相思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主光环？

乌萱倒是看出了皇后的心思，皇后可不是为了董寒苏才乐意这门亲事的，而是为了太子。

太子从小到大，皇后就没有让他开心过，添堵的事倒是干了不少。

如今太子长大了，权势日盛，皇后再不能为他做什么，反而要受太子庇护。

帮他娶到心上人，是皇后唯一能为太子做的事。

乌萱这辈子没打算出宫嫁人，皇后所想，便是她所想。

“从前你跟在五殿下身边，皇后娘娘没朝太子身上想。到底娘娘也算教导了你一年，拿你当个晚辈看待。你又与太子青梅竹马，离了五殿下的身影，娘娘看中你做太子妃，有何不可？”

董寒苏觉得眼前的一切显得不真实。

她怀疑地看向乌萱：“姐姐，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一个宫女，与太子青梅竹马？

她一个宫女，可以随便挑太子和五皇子？

拒绝皇后给五皇子当妾，已经用尽了她平生最大的勇气。

何况，乌萱开口就说皇后许以太子妃之位。

虽然太子也是这么许诺的，可与她“互生情愫”的人，到底不是皇后啊。

太子为情，皇后为什么？

董寒苏着实想不通。

她以为眼前有万重高山需要翻越，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比如先出宫，再想办法给祖父平反，这条路会很长，当年转移那十万两银子砌进董家院墙的泥瓦匠们全都被灭口了，只能从江南那头查起，说不得还得打一场海战，如此，她才有机会与纪衡站在一起，可是——

皇后告诉她，没有万重高山，她脚下其实是一条平坦的大道。

皇后亲手把她托举到与纪衡相同的高度，不需要她费尽心机去做什么。

乌萱自然不会道出皇后的心思，寒苏是个聪明的姑娘，无需她点破。

“我啊，就是娘娘的嘴替，娘娘的意思，我都转达到了。”

桐月抚上董寒苏的肩膀，笑道：“寒苏，不要低估你自己，你一直是个好姑娘。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董寒苏冲她们笑了笑，直到她们离开，独自琢磨许久，方才明白皇后的用意。

她轻轻一叹，心中倒是踏实不少。

可怜天下父母心。

二人走后不久，太子又来寻她一起吃午饭。

吃罢饭，董寒苏以为他又要匆匆去忙事情，岂料，太子道：“寒苏，换一身衣裳，我带你出宫。”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