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干瘦男子要收取餐费，与上一次的仓促和慌乱不同。

这一次，大多数乘客似乎有所准备。

坐在最前排的一名乘客，在干瘦男人冰冷的目光扫来时，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闪烁着暗金色光芒的七星币，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干瘦男人瞥了一眼那枚孤零零的硬币，眼中贪婪之色不减反增。

缓缓摇了摇头，伸出枯瘦的手指，比了一个“五”的手势。

那乘客脸色一白，显然没想到价格如此之高，但他不敢争辩，咬了咬牙，又摸出四枚七星币，凑齐五枚，递了过去。

干瘦男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枯瘦的手掌一把抓过硬币，揣进一个脏兮兮的布袋里。

有了这个“榜样”，后面的乘客们也纷纷效仿。

他们大多是从口袋里、鞋底、或者贴身衣物里掏出数量不等的七星币，基本都是凑足五枚上交。

显然，在千车城的几个小时里，尽管任务可能失败，但他们或多或少都通过一些方式赚取到了这种硬通货。

很快，干瘦男人来到了程昊四人面前。

刘伟、孙珊珊、韩钢依次将准备好的五枚七星币递上。

干瘦男人面无表情地收下，目光随即落在了最后的程昊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程昊，也会如法炮制。

然而，程昊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乘客，包括刘伟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没有去掏硬币，而是拿出那个之前用神阳丹换来的、一直未开封的额外餐盒，平静地递向干瘦男人。

“用这个抵，可以吗？”

程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车厢。

一瞬间，整个车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程昊，和他手中那盒密封的“猪食”上：

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想用这恶心的东西抵餐费？

刘伟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冷汗直冒，生怕下一秒那干瘦男人的手，就会变成撕裂一切的利爪！

其他乘客也屏住了呼吸，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血腥的画面。

那干瘦男人，显然也愣了一下。

浑浊贪婪的眼睛，盯着程昊手中的餐盒，又抬眼看了看程昊平静无波的脸。

他那张干瘦的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令人窒息般的几秒钟过去，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发生。

干瘦男人竟然缓缓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餐盒。

然后……他点了点头！

“可以。”

沙哑的说出两个字后，他随手将程昊递过来的餐盒，扔回了餐车下层，然后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离开。

车厢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一道道目光，再次聚焦在程昊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更深的好奇：

这个家伙，似乎总能在绝境中找到意想不到的出路。

刘伟三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程昊自己心中，也微微一动。

他此举带有试探的性质，一是为了节省七星币，二是想进一步验证这“食物”的价值。

结果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在这辆诡异的大巴车规则体系内，这种特定的“食物”本身，就具备某种特殊的“价值”，甚至可能比七星币更“硬通”。

干瘦男人收完所有人的“餐费”后，和餐车妇女一起，推着空了不少的餐车，下了大巴车。

车门关闭，发动机再次轰鸣。

大巴车司机一不发，握着方向盘，沿着公路一直行驶。

车厢内的气氛，却久久无法平静。

这一次，几乎没有人再嫌弃地将餐盒丢出窗外了。

经历了那场极寒考验，又目睹了程昊用其成功抵债，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好，仿佛这令人作呕的东西，是什么宝贵的护身符。

大巴车继续在无尽的黑暗中行驶，窗外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速掠过。

乘客们经历了之前的紧张，和现在的放松，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很多人渐渐歪倒在座位上，陷入了浅眠或深睡，车内鼾声轻微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

“吭哧……吭哧……噗~”

大巴车猛地一阵剧烈抖动，发动机发出几声无力而怪异的嘶鸣，最后彻底熄火，停了下来！

惯性的作用下，所有睡着的乘客都被猛地晃醒，惊疑不定地看向前方。

车厢内原本就不明亮的灯光，也随着发动机的熄火而变得极其暗淡，忽明忽灭，更添几分诡异：

“怎么回事？！”

“车怎么停了？”

“到站了吗？不是说要凌晨四点多吗？”

“出故障了？”

不安的窃窃私语声，在车厢内蔓延。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从始至终都如同雕塑般、背对着众人、默默开车的司机。

第一次……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身体，将他的正面，暴露在了所有乘客面前！

那是一张毫无表情、甚至有些木讷的中年男人的脸。

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与那餐车妇女和干瘦男人，有着某种相似的“非人”感。

他先用那双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扫过骚动的乘客。

然后用一种平板无波、仿佛磁带卡壳般的语调，开口说道：

“车……没油了，彻底……熄火了。”

他的声音干涩而难听，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

顿了顿，他抬手指向窗外黑暗中的一个方向：

那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残破的、仿佛被遗弃了很久的建筑的轮廓，旁边歪斜地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加油机。

“那里，有个废弃加油站。你们需要去那里，找到油带回来。”

“否则，车无法启动，所有人都将滞留于此。”

说完这番话，司机便再次缓缓转回身，变回了那尊沉默的雕塑，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这股寂静被猛地打破！

“什么？！让我们去废弃加油站找油？开什么玩笑！”

“这肯定是陷阱！外面黑漆漆的，谁知道有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你是司机啊！”

“对啊！这肯定是阴谋！想把我们骗下车！”

“我们不去！要去找你自己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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