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雪心满意足,开心了,还时不时给楼映台喂两片,楼映台一边帮他涮肉,一边张嘴接了慢慢咀嚼,神色自然。
用的还是一双筷子。
鲛人不敢吱声。
这谁还能看得出来少主居然是有洁癖得啊?
他看着两个少年堪比老夫老妻的相处方式,暗暗称奇:都这样了,他俩居然还没在一起?
听依依小姐说他们曾吵了个大的,可如今看来,也不像记仇的样子啊?
顾江雪呼噜着吃得欢快,一个小羽童又端了菜进来,搁下盘子对楼映台行礼:少主,姥姥说稍后她就来教你孵蛋。
顾江雪:噗!咳咳咳!
他险些烫掉了舌头,话都说不利索了:孵孵孵孵蛋!?
楼映台帮他拍了拍背,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惊讶。
他们学一学,以备不时之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蛋里的孩子要出来,都得孵一孵,天经地义。
第5章他睡得香甜,还下意识蹭了蹭
楼外楼有孵蛋经验的几位门人非常愿意来凑热闹、哦不是,是帮少主排忧解难。
他们围着蛋细细讨论时,顾江雪还在往嘴里塞肉。
不如说为了掩盖心惊,他哐哐塞肉。
楼映台想张嘴说什么,也被顾江雪塞了一筷子,于是只好闭上嘴细嚼慢咽。
顾江雪心惊胆战地吃:要了亲命了。
如果这蛋真得孵,是他来孵,还是楼映台?
想象一下他俩孵蛋的样子
顾江雪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事已至此,先吃肉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麻木地又是一大口。
顾江雪跟等审判似地心惊胆战等着过来人的结论,他们任何一个深思的表情都足以让顾江雪筷子抖一抖,然后
可喜可贺,最终大家得出结论,用不着人来孵。
灵力也无法探知壳内的情形,用灵石温养一段时间再看看。会孵蛋的过来妖如是说。
顾江雪长舒一口气,把嘴里的东西放心咽下。
楼映台:多谢。
众人出去后,顾江雪搁下碗,面露难色:吃撑了。
楼映台无言以对。
用灵力化开。
顾江雪摆摆手:别,就让满足感多留会儿吧。
自从十五岁做了顾迟奴仆,他可三年没吃得这么尽兴了,心满意足,让他多回味回味,即便撑得难受,心却也是舒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便去看那颗蛋。
他试探性上手碰了碰,蛋壳温润如玉,触感与别的蛋不同,很细腻。
顾江雪瞧着楼映台温和地注视着蛋,滋味儿复杂。
这蛋救了顾江雪,无论是不是他俩的孩子,楼映台都感谢它。
它有名字吗?楼映台问。
顾江雪轻擦过鼻尖:呃,我都叫它小倒霉蛋。
楼映台睨他一眼,满眼的不赞同。
等破壳再取名也不迟嘛。顾江雪非常随心,不急不急。说到底,还是怎么教更重要。
此蛋如果真容易成毁天灭地的魔头,或许生来就有什么危险的天性,没准在教养过程上行差踏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顾江雪真正头疼的是这个。
别看他人前嘴硬,从来装得无所不能,但其实很清楚自己斤两,大事上绝不莽撞,分寸拿捏得很好,所以他还是少主时,眼明的尊者们都道顾家后继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没信心能带好孩子,尤其还是个自带危险的崽子。
楼映台:我能帮忙。
顾江雪懒懒靠在软枕上,挑了挑眉:这么有把握。
楼映台只说:既已为任,需尽人事。
认定了就去做,很有楼映台的风格。
顾江雪抬手,指尖一转,灵力闪过,一朵金色的莲花浮在他身前。
莲花飘在空中,悠悠旋转,半透明的花瓣舒展,围绕着点点萤光,神性十足,美不胜收。
这是顾江雪的先天灵宝,九瓣金莲。
顾江雪:先让倒霉蛋在里面住着吧。
九瓣金莲内部别有洞天,不仅能收纳普通物什,还能吸收攻击存储灵力,护个灵草和灵物的鲜活没问题,蛋也算。
楼映台抬手,还送了些灵力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先天灵宝,是修道人在十岁前可能觉醒的天赋,可念不可求,万万人中出那么零星几个,谁不羡慕。
顾江雪原先还是少主时,金莲里天材地宝应有尽有,后来成了仆从,他将所有东西都还了回去,本来想留下一把灵剑,却也被顾迟强横收走了。
富裕的金莲里一下变得贫瘠,但灵宝本身就是好东西,便宜小倒霉蛋了。
顾江雪连着金窝窝一起,把蛋收了进去。
他要养伤,精力不济,没别的事能做,又不想再睡,楼映台便给了他话本,用来打发时间。
顾江雪在床头懒洋洋翻话本,楼映台就在窗边看正经书,各看各的,互不影响。
顾江雪袖口下滑,露出段瓷白的胳膊,他看着手腕的细链,明白自己伤养好之前,哪儿也去不了。
就算伤好了后,楼映台也未必会解开缚龙锁。
要放在从前,谁敢这么圈着他,顾江雪有百种方式要对方好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是这人是楼映台
自己死的那一回,从楼映台手里跌落万丈深渊,罡风里,顾江雪似乎听到了楼映台的声音。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太痛了,撕裂得不似人声。
很难想象楼映台也会那般痛。
顾江雪勾了勾细链,收回手:是楼映台的话,可以让他圈一阵。
什么时候必须要解开了就什么时候再说吧。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度过了下午,直到夜幕降临,睡了三天的顾江雪眼皮又开始打架。
楼映台将话本从他手里抽走:睡吧。
顾江雪已有点迷糊,懒懒打了个呵欠:嗯。
慵懒的水雾随着倦懒润湿了他眼角,灯光烛火下,给桃花眼平添一抹妆色。
顾江雪样貌浓艳,漂亮得惊人,但他又可以是冷清的,他是魔是仙,谁也说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意气飒沓,又莫名脆弱,比如现在,裹着绷带人畜无害,一眨眼,只让人觉得可怜。
他矛盾,令人又爱又恨。
楼映台看着这样的顾江雪,又想起了他们吵架的时候。
顾江雪乖得时候真乖,气人的时候也是真可气。
他们重逢得仓促又慌乱,接踵而来的变故太多了,没时间叙旧,而过了那个点,双方默契地谁也没提先前的不愉。
他们从小到大闹脾气不是一两回,上次虽然吵了个大的,但绝没有龃龉,只是若是碰上事儿,很容易再闹一场。
楼映台想,等顾江雪伤好了,他暂时也不会解开缚龙锁,就算顾江雪要撒泼打滚耍无赖,他也不放。
要恨他也不放,总比人跑出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又吃一嘴苦要好。
顾江雪被伺候着躺下,他阖上眼,已经快放任自己睡着了,忽的,感觉身侧的床铺往下压了压。
顾江雪顿时睁开眼,睡意全无。
他在枕头上侧过脸,墨发如瀑,轻羽丝绸般铺在脑后,顾江雪愣愣看着在自己身侧躺下的楼映台:你这是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躺下,床铺很宽,他和顾江雪之间隔着非常君子的距离,还能再躺两人。
在睡觉。楼映台说。
顾江雪:
楼家屋子不够吗?他诚恳地问。
数不清的亭台楼阁都是摆设吗?
缚龙锁活动范围有百丈,他和楼映台隔个院子都没问题,何必非得非的挤一张床。
虽然也不挤。
楼映台答非所问:这是我的房间。
顾江雪:我可以去客房。
楼映台抬手,看不见的虚空中传来锁链轻响,顾江雪能感觉到缚龙锁被收紧。
很好,此刻他大概没法离开楼映台五步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丈是最远距离,可最小距离是多少,就得主人说了算。
顾江雪:倒也不必如此,我不缺暖床的。
他故意带了点儿混账话,可楼映台置若罔闻,给顾江雪掖好被子,就规规矩矩十分端庄地躺平闭眼。
摆明了不听,以行动代替言语,让人快睡。
楼映台夜里不是向来爱用修炼代替入睡吗,怎么想睡觉了?
顾江雪辗转反侧,手指焦虑得在锦绣被褥上挠过几回,动静又不敢太大,怕楼映台发现,结果就成小猫踩爪似的,实在是有些哽得慌。
放在从前,他不怕跟谁同榻而眠,但是现在
楼映台闭着眼睛出声:点上安神香?
顾江雪猫猫祟祟的动作骤停:不用。
他叹了口气,翻身背对楼映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缓缓睁开眼。
他留下来,只是怕万一顾江雪夜里寒症发作,无人知晓。
顾江雪十二岁那年落了寒症,一直没法根治,天气太凉或者他自个儿体虚时,就容易发作。
这次伤得很重,即便用了补药,也要以防万一。
楼映台见过顾江雪寒症发作时的模样。
四肢冰冷,睫羽凝霜,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小少爷无助地蜷缩起来,再厚的被褥也捂不热他苍白的脸,碰着他的手,都能被冰得刺骨泛疼。
旁人碰一下尚且如此,顾江雪自己又该多难受?
只有服了温性的药,加上外人以灵力为他梳理经脉,面色才能好点。
楼映台听着耳边的窸窸窣窣,没什么表情。
以前不是没有同榻而眠过,顾江雪怎么突然计较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不用睡,但顾江雪到底没能跟身体较劲成功,更深夜重,他不情不愿阖上眼睑,沉沉睡了过去。
楼映台是来照顾人的,不能打坐入定,于是心中默念着下午看的书籍,钻研道法。
月挂中天,清尘收露,庭院静谧,夜色正好。
楼映台就着顾江雪平稳的呼吸静心参透书籍,突然,朦胧的夜中出现了不和谐的动静。
顾江雪呼吸乱了。
楼映台倏地睁眼,忙倾身去看。
只见顾江雪眉头紧蹙,挣扎着睡得十分不安稳,嘴唇咬得死紧,在紊乱的呼吸中滚出低吟,但强忍着不肯张口,仿佛一张口就会输给什么东西。
伤口疼?还是梦魇了?
楼映台思忖着,没有立即叫醒他,指尖搭上顾江雪的手腕,将自己的灵力慢慢渡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他甫一碰到顾江雪手腕,顾江雪就浑身一颤,人没有醒,却几乎凶狠的抓住了楼映台,如野兽利爪,力道之大,好像恨不得生生把楼映台手骨掐碎。
顾江雪的指甲顷刻陷入楼映台手腕里,血珠渗了出来,楼映台面色不改,动也不动,继续给顾江雪渡送灵力。
仿佛他一点不知疼。
顾江雪:嗯
他正陷在一片血海中醒不过来。
刀子一片片剜着他的肉,利器一根根碾碎他的骨,他胸腔中翻涌着暴戾憎恨,但手脚难以动弹,无能为力。
堕魔后,每当闭眼或者昏迷,梦魇就会纠缠不清,有时他惊叫着醒来,有时魔气震荡,会拍碎身边的山石。
所以他才不想跟楼映台睡一块儿,怕自己丑陋狰狞的模样被他看见。
梦中,他时而被困在躯壳里,痛不欲生;时而又变成旁观者,冷眼看着自己烂在泥里。
这是梦,顾江雪焦躁又冷峻地想,怎么还不结束,快结束啊!
都已经过去了,醒了就好了,只要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真的是梦吗?
万一,万一这才是真实呢,他还在那片漫天的血色里,根本没有出来过呢?
顾江雪瞳孔遏制不住剧烈颤动,他死死抱紧自己,四肢已经血肉模糊,白皙的手指变成了染血的骨头,他掐着自己胳膊,想喊却喊不出声,陷在泥沼里,不住往下坠。
生不如死,挣不脱,求不能。
无边地绝望之际,忽的,一股暖流沿着他枯骨手腕淌了过来,莹莹微光,却成了血海里最刺目的颜色。
顾江雪颤抖的身躯一停。
这灵力好熟悉。
楼映台。
他讷讷片刻,而后惊惶起来。
楼映台怎么能在这儿,他不该在这儿,不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抬手想挡住自己的脸,但衣服破破烂烂还渗血,根本遮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了白骨的手盖不住他的脸和眼,血洼里倒映着他不人不鬼的模样,面无可憎。
顾江雪觉得自己能动了,他拼命想躲,可没地方去,唯有那道灵力追着他,温和,却又强硬,百折不挠。
似乎在无言告诉他,无论去哪儿,他都能追上来。
顾江雪逃不动了,他愣愣看着灵力裹上来。
身体的疼痛渐渐消失,灵力带着暖流,温暖让他慢慢安静下来,周身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顾江雪眼中的迷茫也慢慢消散。
对了,他现在在楼家养伤,那糟糕的模样楼映台绝对没见过。
顾江雪再垂首,就看到了自己完好如玉的手指,不是什么森森白骨。
他松了口气,还好,真的只是梦。
楼映台终于等到顾江雪眉眼松动,看着他一点点舒展,咬紧的唇也放开,唇瓣被他自个儿咬出了血色,下口真狠。
楼映台手一拂,将顾江雪唇上的小伤口用灵力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拽着他的爪子也终于放开,楼映台瞧了瞧自己手上被抓出的月牙印,先给顾江雪指尖嫣红的血擦了,才把自己收拾妥当。
这么点小伤,灵力一转就能不留痕迹,跟顾江雪身上深可见骨的伤不一样。
楼映台放下袖子,刚准备退回正人君子的距离,就察觉到袖子一紧。
他垂眸看去。
顾江雪无意识用手指拽住了他袖口一角。
小心翼翼,却又死死地不肯松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楼映台抿了抿唇。
他硬着心肠动了动,没把衣角拽出来。
力气不大,怕把顾江雪吵醒。
我试过了,楼映台不动声色地想,是你要我留下的。
于是他顺势躺下,躺得依然规规矩矩,但太近了,两人的发丝若有似无勾着一两缕,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手里拽着衣角,已经完全放松,睡得香甜,还下意识往楼映台这边蹭了蹭。
呼吸要洒在脖颈上了。
楼映台:
顾江雪睡着的时候,也挺可气的。
可气的人枕着明月清风,难得好眠。
第6章好像说个不,他就能原地
翌日顾江雪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楼映台早就起了,冷着脸,一碗药搁下。
顾江雪有被他脸色冻住。
嘶,难不成昨晚发生了什么?
顾江雪忐忑地端起药碗,乖得不行: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面无表情:没有。
顾江雪:那你这是?
楼映台:起床气。
士别三日不得了,连起床气都有了。
昨晚究竟有没有梦魇,顾江雪已经记不清了,或许自己昨晚真的没发疯,难不成自己变成半魔半道后连疯病也散了?
他入魔一年,用的又是那样惨烈的方式,即便魔气如今安稳不影响神智,也早在心里留下了裂痕,一时半会儿补不好。
人生在世,过得这么苦了,有时候真想疯一疯。
但他不想在楼映台面前疯。
顾江雪觉得昨晚可能只是运气好,怕之后还会做梦,觎着楼映台的神色:要不我们今晚还是分开
一起。楼映台不由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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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江雪磨了磨牙,又想挠爪子了。
好在接下来两天他夜里睡得好,醒来无事发生。
灵丹妙药还有治疗符箓不要钱地砸在顾江雪身上,他伤终于好得差不多,能下地了。
伤一好,顾江雪就有了正当理由强烈要求分房睡。
先前睡得那么沉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直接晕死,但伤好了,就不一样了,噩梦做起来被楼映台逮住怎么办。
楼映台终于拗不过他,同意了。
不过搬去客房的不是顾江雪,是楼映台。
他说顾江雪都睡习惯了,接着睡吧。
反正客房也在少主院子里,走两步的距离。
楼家的医修这些天恨不得把顾江雪里里外外都看个精光,还有奉神司前来确认的医修也是如此。
世上独一份的半魔半道啊,可太稀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医修们的心蠢蠢欲动。
顾江雪觉得自己成了他们眼里的小白鼠,能屈能伸,对着医修们嘴甜如蜜,求各位大能高抬贵手,千万别拿他试药。
医修们个个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走的时候都心满意足,恐怕都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了。
连奉神司那个医修都对他抱了好感,想来回去美言不成问题。
楼映台冷眼旁观,楼依依抱臂啧啧称奇:他好会。
花言巧语。楼映台点评。
楼依依:他怎么不对着你说?
楼映台:我不需要。
楼依依就笑了:好大一股酸味。
作为客人,能下地了,顾江雪自然得去拜见家主楼老爷子。
楼映台父母早逝,由楼老爷子一手带大,老爷子有张刚正不阿的脸,气度上很有楼家特质。
楼家特质是什么呢,除了武德充沛,还讲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嘴上道理要是说不通,就用拳头,总能通的。
楼家虽然重视血脉子嗣,但绝不迂腐,不然楼映台父母还在世时,也不会让儿子跟另一个小男娃定亲。
顾江雪和楼映台还小时就知道对方是自己未婚夫,以后要一起过,但未婚夫能干嘛呢,不知道;要一起过多久呢,不知道。
总之待在一块儿就对了嘛。
小孩儿的情谊很单纯。
顾江雪如果真是顾家少主,过了十八岁,没准这会儿都该跟楼映台敬告天地,举办合籍大典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他来历不明,不是顾家真正的少爷。
楼老爷子见了顾江雪,没有多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如果事事计较,不利于修身养性。
至于开口认下倒霉蛋的楼老祖,轻易不出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顾江雪也见不到他的面,只能在老祖洞府外遥遥拜谢。
这期间,外面传来了消息。
一条好消息,一条坏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消息是薛风竹醒了;
坏消息是他伤势太重刺激过度,想不起柳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多人第一反应:不是吧!?
奉神司负责稽查的人也怀疑,这也太巧了。
可线索就断在这里,柳家的案子一时竟成为了悬案。
不过当时魔气冲天是薛家门人都看见的,所以事情肯定跟邪魔脱不开关系,而顾江雪又能驾驭魔气,因此,仍有些人觉得他就是凶手。
而且半个魔身终究也不算道门仙人了,还能生蛋顾江雪如今到底算个什么物种啊?
顾江雪人不在外,但外面处处有他的流言,很热闹。
薛家丢了个小少爷,又伤了个少主,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轻易不让人去探望薛风竹。
楼映台也只能用玉牌传音,跟薛风竹说说话。
楼映台和薛风竹用玉牌传讯时顾江雪就在旁边一起,薛风竹气力不继,有大病未愈的虚弱,说不了两句就得停一停,等聊完,也没聊出个所以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风竹说自己是得到了弟弟的消息才去的柳家附近,后面的事,包括他对顾江雪嚎一嗓子凶手的事,他都忘了。
薛风竹半个月前丢了亲弟弟,找人找得筋疲力尽,如今碎了先天灵宝损了根基,修为倒退,也是多灾多难。
我指认你为凶手的事,还是我醒来听旁人说的,薛风竹声若游丝,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江雪,哥哥不可能害你。
他讲话一句三喘,好像随时都能断气,顾江雪听着都替他累,也揪心:信你,你先去歇着吧,等薛家看得不那么严了,我们再来看你。
楼映台也叮嘱他好好休息,收了玉牌。
太巧了。顾江雪蹙眉沉吟,我俩都是得了消息赶往柳家,时间来得那么恰好,简直像是被算计了可是图什么呢?
若说冲着薛家去,很有可能,短时间内两个少爷接连出事,但顾江雪呢?一个堕魔的仙门弃子,本来就在烂泥里,不管狠踩一脚还是干脆杀了,怎么看都是多此一举。
楼映台也觉得匪夷所思,他点出:你是去找幽鬼。
你怀疑事跟幽鬼有关?顾江雪笑了笑,薄凉得很,那我可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了,非得看我被仙门乱刀砍死才痛快?
楼映台不乐意听他最后一句话,把药塞给他,冷硬打断:喝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皱了皱鼻子,还是乖乖接过:今天有桂花糖水吗?
楼映台想说没有,但是顾江雪眼巴巴瞧着他,片刻后,楼映台绷着脸,在对峙中率先移开了视线。
有。
顾江雪吹了声哨:谢啦!
天天有楼映台亲手煮的桂花糖水喝,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今天这碗药喝完,他就可以不再服汤药,之后吃几颗灵丹也就差不多了,楼映台给他端来糖水,告诉他,自己后日要出门。
出门前,准备把缚龙锁的掌控权暂时给楼依依。
顾江雪一听,把糖水一饮而尽后道:不成,要么你带我一起去,要么把锁给我解了。
他乐意让楼映台锁一锁已经不易,换其他人绝对不行,依依也不行。
楼映台要真敢让别人来锁他,他可就要犯浑了。
柳家暂成悬案,自己半魔之身连奉神司都发话可以暂放,就算出门在外走一走,其余人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又不可能真被一辈子锁宅子里。
顾江雪问:你要去哪儿?
楼映台:飞花城。
飞花城,顾江雪听过。
城池很小,甚至不能跟某些名镇相比,处在烟雨楼外楼和云天碧水川庇护的边缘地带,是个不起眼的小城。
就是这样的小城,十年前出了一个极其凶恶的凶祟。
祟者,亡者也,人死后六欲不净,祟气横生,一旦祟气过重成了执,就可能生祟,死者徘徊于人世,需要修士度化,送与轮回。
其中过于凶险厉害的,就被称为凶祟。
飞花城城主当即向仙门求援,楼家和顾家也来了,可等修士到来时,城主已经以身为祭,以城为牢,化作阵法,镇压了凶祟。
城主修为平平,生前不出名,死后流芳,舍身成仁,无愧于天地大道。
存活的百姓在城外朝城主磕了头,含泪背井离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士们对城主义举肃然起敬。
城主的阵法威力如同他的修为,某些大能对上凶祟能一击化煞,他不行,这阵法得转十年,才能把凶祟消磨,中间不能有外人闯入,否则可能会出差错。
楼家和顾家的修士在飞花城外布下了迷阵和困阵,还立了石碑,警告来者勿入,又托附近姓连的修士帮忙照看,很是周全。
如今十年过去,可开城门,迎忠烈英魂,连家朝楼家顾家寄了信,邀他们同赴。
所以去飞花城就是场仪式,没什么危险,顾江雪:早听城主英名,我也愿前去祭拜。
楼映台却没点头,他看着顾江雪的眼睛,沉默须臾后,才终于开了口。
顾迟也去。
顾江雪瞳孔骤缩。
顾迟,顾迟啊。
难怪楼映台不想带他去。
顾江雪跟顾迟之间一笔烂账,真是算不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些账还不好拿出来说,比如连顾迟本人或许都不知道,顾江雪的堕魔跟他还有点牵连。
顾江雪梦魇的毛病就是堕魔后染上的。
顾江雪袖子底下的手攥成了拳,眼神变了几回,却将表情控得很好,他故作轻松道:没事,碰个面而已,不搭话就成了,我现在已不是顾家仆从,难道他还能吃了我?
出门在外也有遇上顾家人的可能性,我总不能因此再也不出门了吧。
顾江雪说着说着,就真把话说顺畅了,滔滔不绝,他趴在桌上,伸出根指头,戳了戳楼映台手臂:你还真想一辈子把我锁屋子里啊?
楼映台要真敢点头,他顾江雪现在就敢把他袖子戳烂。
非常有骨气。
楼映台,顾江雪白皙的手指头就在楼映台玄色的衣服上捏捏按按,我想出门走走。
桃花眼就这么勾勾瞧着楼映台,要多乖觉有多乖觉。
软硬兼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知道,看似撒娇,实则作妖。
装模作样。
他冷硬地想,别以为同样的招式每次都有用。
楼映台,嗯?
那尾音黏糊,不知道的,还以为如果楼映台说个不字,他就会原地委屈死。
多可怜啊。
楼映台:
楼映台按了按手腕上的菩提子跟缚龙锁,不知道是跟锁较劲,还是跟自己过不去。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冷,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你若不在意,就去吧。
上一刻还委委屈屈趴在桌上的顾江雪瞬间直起身,精神抖擞:说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单手支着下巴,狡黠朝楼映台弯出好看的笑:拉勾就不用了,你一言九鼎,我放心。
楼映台:
天晴了雨停了,给点阳光顾江雪他又行了。
楼映台深刻反省给他阳光的自己。
可反省什么呢,他明知道顾江雪玩什么花招,还让他得了逞。
越想越闷,索性干脆起身。
不如练剑。
哎哎,楼映台,楼少爷?别走啊再说会儿话呗,怎么又生气啦
楼映台拂袖而去,顾江雪在他身后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院子里带着灵气的红梅开得正盛,却艳不过他眼波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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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楼映台走远了,顾江雪的笑声才渐渐停歇,他带着愉悦的余韵,抬起自己的手,松开,掌心已经被掐得血肉模糊。
得亏他身上带着伤,药气又重,才没让楼映台闻到新的血味。
顾江雪笑着叹气,不好,自己好像没那么豁达。
没事,再习惯习惯,肯定就能装得滴水不漏。
不就是见顾家人吗,万一能见到他十分想见的那几位,就是他赚了。
他可是日思夜想,想给他们送份大礼啊。
顾江雪温柔的眼里闪过暗芒,杀气都掩在了桃花潭里,一片平静。
他用灵力将这点浅显的伤口抹平,起身,在红梅树下挑挑拣拣。
这满院的花皆是灵物,不分时节开得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折了枝艳丽的花,轻步旋身,抱着红梅往房里去了。
馨香满身,遮去了伤痕的味道。
第7章谁家风流少年郎
出门当天,顾江雪难得起了个早。
他在楼家这几天是多年没有的清宁,懒得骨头都要酥了,一大早爬起来,看得出心情非常好。
终于能出门走走,再窝下去,他就可真成懒猫了。
他还得继续找幽鬼,虽然楼映台有让楼家门人帮忙留意幽鬼消息,可这人神出鬼没,有时候情报网比不上撞大运。
顾江雪先前找到柳家附近,是在鬼市里买到的消息,结果出了柳家血案
他还得找时间再去鬼市一趟。
顾江雪正想着,一群羽童捧着衣物鱼贯而入,要来伺候顾江雪洗漱穿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虽然从前是被人伺候惯的少爷,但近些年来已经不习惯他人近身:东西放下,我自己来就行。
一群羽童还没他腰高,齐刷刷摇头,带着鸟类鸣越的口音:不行的,不行的。
顾江雪看他们齐齐摇头的动作,给逗乐了:怎么不行?
羽童们又异口同声:少主说,你不行!
顾江雪:
他抬手,狠狠锤了锤心口,咬牙切齿:污蔑,我哪里不行!
他如今是不怎么在意自己穿着打扮,头发弄不来复杂的编发,可简单拿发带一束也算齐齐整整,在外衣裳朴素了点,却也干净,哪里不行了!
顾江雪戳了戳为首羽童的额头,故意吓唬他们:别学你们少主的犟脾气,出去吧,我可凶,当心我生气了拔你们的羽毛做毽子踢!
羽童身后一双小翅膀骤然缩紧。
顾江雪还以为他可算被吓住了,又觉得吓唬小孩儿的自己不像个东西,正准备说句好话缓和下,却见羽童犹犹豫豫后,居然将翅膀一展,硬往顾江雪手里怼:给你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翅膀尖直接往顾江雪手心戳,悍不畏死大义凛然,顾江雪碰着松软的羽毛,节节败退。
他赶紧缩手,当然不可能真拔。
顾江雪万万没想到小小糯糯的羽童子竟然这么胆大,他低着头,跟童子大眼瞪小眼,片刻后,败下阵来。
我对羽毛没兴趣,抱歉,方才不该吓唬你们,你们赢了来吧。
羽童们收回翅膀,互相对视,小眼亮晶晶。
哇,跟少主说的一样,顾少爷刀子嘴豆腐心,是纸老虎,他们完全不用怕!
羽童子们手脚麻利地动起来。
他们身量矮,但可以扑扇着小翅膀飞起,身高不是问题,无论是给顾江雪穿衣还是梳头,皆手到擒来。
套上华服,坠上精致配饰,如墨的发更应细细对待。
先挑出几缕,缠入暗银丝,灵巧地编一编,低调却十分讲究,拢过一半束上高马尾,最后再戴上玉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完成啦!完成啦!羽童们欢呼。
顾江雪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锦衣华服,少年风流,像谁家捧在手心的小公子,从头发丝金贵到指尖,通身贵气。
可他早就是无家可归的人了,哪有什么养尊处优。
顾江雪勾起一缕垂在肩头的发丝,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半嘲不嘲,也不知在笑谁。
羽童绕着他飞:好看,好看!
顾江雪揉揉他们脑袋:谢啦。
为了表达方才吓唬他们的歉意,一人给塞了块蜜饯。
羽童们开开心心啃蜜饯,顾江雪推门而出。
楼映台在外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抬眼,楼映台顿了顿。
顾江雪这几日在楼家,穿的都是楼映台给准备的衣衫,但因为养伤换药,困了就要去床上滚一圈,所以挑的是简单轻便衣物,头发也就简单扎一扎。
有些时日没见过他轻衣飒爽的模样了。
湖蓝圆领云锦衣,外罩月白色轻衫,玉带束柳腰,足踏乌金靴,翩翩郎君,风流天成。
外面诟病顾江雪、编排他与顾家关系,唯有他的脸在风波中心片尘不染,屹立不倒。
哪怕在流言蜚语里,顾江雪凶过恶过,也没丑过。
楼映台敛去眸中神色,将一把剑抛给他:先用着。
顾江雪单手接剑在掌间轻快转了一圈,推剑出鞘,剑芒凛冽:好剑。
楼映台却想,还不够好,他要把最好的那剑找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再递上一个储物袋,里面有金银灵石和药品符箓,资产过于丰厚,这可不是一点零花钱。
顾江雪合上储物袋:无功不受禄,这些我没法收。
楼映台想起了一年前顾江雪离开,留书里那个报恩。
顾江雪该不会把这几日用的药也全算上了,以后准备打包还给他吧?
楼映台胸口一闷。
顾江雪还要往外推:我
收着。楼映台硬邦邦道,算我借你。
这话好使,顾江雪话音一停,又拉开袋子点了点数,犹豫片刻后道:我借一半吧,里面灵药品阶太高了,日后怕还不上。
楼映台深呼吸。
他感受着腕间菩提佛珠的微凉,念了几句清静经,用处不大,又把手放在剑柄上,分分合合按了好几回,才勉强把那股气压下去。
让你拿就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一句话说完,转身就走,再不给顾江雪半点推据机会,顾江雪半个诶字咽在喉头,连忙抬脚跟上,眸子中一片茫然。
嘶,怎么又不高兴了?
院外停着一艘云舟,云舟是飞行灵器,可扶摇而上,飞花城距楼外楼三百多里,用上云舟片刻就能到。
这架云舟不算大,可容十人左右,楼映台进了船舱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抱着剑闭目养神。
顾江雪扫过剩下的位置,毫不犹豫就在楼映台身侧最近的地方坐下了。
楼映台依然闭着眼,面色毫无波澜。
顾江雪那胳膊肘碰碰他:楼少爷,睁眼,给你看个东西。
又要拿什么小玩意儿来哄他?楼映台冷冷地想。
顾江雪被救回来时,穷得一粒药都没有,不会又是这几天没吃完的蜜饯吧?
当他是羽童子,给块糖就能什么都忘。
而且他都是塞个玩意哄了就跑,下次还敢,继续堵他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想着,在顾江雪的催促里铁石心肠睁开眼
而后倏地愣住。
瓷白的手心里不是什么蜜饯,而是一张花笺。
上面一朵红梅压得格外别致,坠在水墨勾勒的枝丫上,还带着清雅的馨香。
楼映台想起了昨日自己在隔壁院练了半天剑后,回屋看到白瓷花瓶中多了枝红梅。
昨天就想给你了,我现在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顾江雪道,以前能给你神兵利刃和别的金贵玩意儿,现在一块蜜饯一朵红梅,其实也都是你家的东西。
楼映台听得心口猛窒,唇线绷作刀锋,不言不语。
你等等我,以后肯定能给你找来更好的东西,现在先赏个脸?
顾江雪把花笺朝前递了递:你收下,我就当你应了。
楼映台骑虎难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顾江雪眨了眨眼,手似要往回慢慢收:你要是真看不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地一声,楼映台用力钳住了他的手腕。
顾江雪。楼映台一字一蹦,牙恨恨磨了半晌,良好的世家教养到底没让他迸出什么上不了圣贤书的话。
他就仗着自己拿他没办法。
楼映台抽走了顾江雪手里的花笺,顾江雪笑盈盈:好了?
楼映台摩挲花笺:你根本不知我在想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顾江雪道:也不是。
楼映台露出讶异的眸光。
顾江雪正色:我方才仔细想了想,明白了点,约莫是我不接东西,非得跟你借?如果真是这个,我有话要说,你也明白如今我
你别说了。楼映台打断他。
我不想更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指望顾江雪吐象牙,他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顾江雪还是很识时务的,乖乖闭嘴。
耳边安静了,楼映台把花笺拿起来瞧了瞧,看不出喜欢,他把花笺貌似随手收了起来。
收在他储物器中一个匣子里。
那匣子中都是顾江雪给他的东西,同样的匣子储物器里还有好些个,从珍宝到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鸡零狗碎,什么都有。
从小到大,顾江雪自己未必都记得请送了些什么,但楼映台闷不做声,全都仔细收着。
花笺收好,手指却留有余香,沁人心脾。
楼映台的眼神也冷不下去了。
他拿这人没办法,怪谁呢。
云舟跃上层云,天高云阔,山川美景尽收眼底,顾江雪哄好了人,这会儿也有心情看看风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面上一派轻松惬意,好像半点不在意随着云舟风驰,他很快就会碰上顾家的人。
反而是楼映台时不时默默观察他神情。
又一次投以视线时,顾江雪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遽然转过脸,朝楼映台盈盈一笑:看后脑勺有什么意思,看我正脸,仙门公认秋容濯月。
楼映台面无表情:也是公认的厚比城墙。
顾江雪不以为耻:都是夸赞。
楼映台见他还能插科打诨,放下心来。
云舟快速掠过天际,不一会儿,在连家门前停下。
连家庙小,总共也就三四十人,现在主事的是个年轻人,名叫连雾,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对仙家名门很是谦卑,上前来迎:楼少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随即他迟疑地看向顾江雪。
连雾没见过顾江雪,可鬼哭崖下的事已经传遍,连雾暗自思忖,这位衣着光鲜,又长了这么一张脸
顾江雪落落大方,朝他颔首:道友好,在下顾江雪。
还真是他!
连雾忙收回打量的目光,很客气道:顾公子。
看着对顾江雪没有恶意,于是顾江雪也友善地回礼。
别看楼家只来了楼映台,没带其他门人,但够份量,名门少主亲至,足以表示对飞花城主的敬重。
连雾道:顾家少主尚未到,楼少主和顾公子不如先进院中小憩,稍作等待?
他刚说完,顾江雪和楼映台若有所感,同时抬头向上看去。
不必了。楼映台说。
连雾不解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晴空万里,连雾刚想着这什么都没有啊,念头刚划过,就见一艘云舟气势磅礴冲出云层,九重楼舱遮空,浓厚的阴影笼住所有人头顶,庞然大物,威严凛然。
船身上刻着云天碧水川的碧水纹,灵力浮动,宛若真正的水波荡漾。
楼映台和顾江雪神情未变,只有连雾吓得张大了嘴。
这、顾少主也没说他带了这么多人啊?
第8章他才该是人人欣羡的顾江雪
连雾身后跟着的连家人都没见过世面,看见这等排场,一时间尽数紧张起来。
只见那遮天蔽日的云舟缓缓下沉,沉连家前面空地太小了,沉不下来。
于是云舟停在半空,各色灵力破空,舟上的人驾驭各自法宝或灵剑,御空而下。
为首一人周身灵光熠熠,碧莹澄澈,驭的是云天碧水川至宝之一,碧水幡。
那从前是顾江雪的法宝,顾江雪抹去了认主印记,归还给顾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家给的,顾家收回去,合情合理。
如今成了顾迟的法宝之一。
碧水幡从前在顾江雪手里能玩出花,在顾迟手里更像种身份象征。
跟着顾迟下船的有二十来人,顾迟打眼往下一扫,先看见顾江雪,脸色沉了沉,随后才看见楼映台。
他注意到楼映台压根儿就没带其他人,阴鸷的面色倏地一顿。
他身边,巨大的云舟和拱卫的门人本是众星捧月,好不威风,楼映台只身前来,本该显得寒酸。
可他站在那,无需他人作衬,泰然气度自显,皎皎天上月,高不可攀。
顾迟:
跟他一比,顾迟简直像极了外强中干,必须得用金灿灿外壳来撑场面的花架子。
顾迟咬了咬牙,心觉格外丢人,梗着脖子阴沉沉落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眉目间常年郁气不散,大多数表情都只会让脸色更难看,因此瞧不出尴尬,只觉得他更加孤僻不好惹。
连雾看他脸色黑得跟墨水似的,行礼都更加小心了:见过顾少主。
顾家狸猫换太子的事闹得仙门人尽皆知,不料顾江雪和顾迟在他这种小地方碰了面,可千万别打起来才好。
顾迟心里还想着被比下去的事,语气又冷又干:嗯。
他只先前在半空中扫了眼顾江雪,之后就不再看。
因为多看一下他都觉得眼疼。
顾江雪如今半魔半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完全堕魔,要被仙门百家追杀,半个身子都在烂泥里了,按理说顾迟再恨他也该解气了。
但是,但是顾迟只要一看到他玉带罗衾风度翩翩的样子,憎恶就不可遏制冒了头。
顾家把顾江雪养得多好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行事大胆却有度,修为又令人望尘莫及,天之骄子,是令所有人满意的继承人。
他就是穿着奴仆灰扑扑的衣裳时,看着也像个世家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周身的气度,是顾迟求而不得的。
顾迟被幽鬼养大,打骂为伴,没受过一点疼爱,幽鬼第一次给他喂毒,是在他五岁的生辰。
他平日里饮食也被苛责,那天,幽鬼告诉他,今日生辰,你能多得一碗面。
五岁的顾迟颇感意外,而后因为一碗面雀跃不已。
可一碗长寿面下去,他疼了个生不如死。
五岁的孩子啊,满地打滚,脑袋撞在门柱上,头破血流。
欢欣和面碗一起摔了个粉碎,他在漆黑的屋子里,只有幽鬼冷冷的注视。
从此他绝不在生辰时吃什么寿面。
那时候顾江雪在干什么呢,仙门少主的生辰宴,想来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顾迟的阴郁怨毒入骨十五年,即便回了顾家披回真少主的皮,他也没有一颗君子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他被幽鬼养成了副鬼样子,睚眦必报阴狠毒辣,他做不了气宇不凡的公子,成不了顾江雪那样的人。
但是他的错吗?
他若是能在顾家被养大,他才该是顾江雪!
他本来才应当是人人欣羡的顾江雪。
顾家合该有个光风霁月的少主,但命运扭曲了他们的模样。
一个顾迟心狠手毒,一个顾江雪邪魔外道。
顾迟面色臭得可以,他没有跟楼映台打招呼的意思。
本来就不熟,加上听了楼映台跟顾江雪最近的传闻,就连表面客气都欠奉。
倒是他的大师兄容谨上前一步,对楼映台拱手:楼少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映台:容道友。
容谨放下手,看了看顾江雪,欲言又止。
顾江雪却当没瞧见他,也始终没有去看顾迟,反而是往他们身后扫了扫。
跟着顾迟的门人里,他瞧见三个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面孔。
顾江雪眼睛眯了眯,冤家路窄啊
但他没有急着动作。
容谨自个儿在那纠结,磨磨蹭蹭,张口想对顾江雪说什么,被顾迟阴森森掐断:师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直说啊。
容谨瞬间把朝着顾江雪踏了半步的脚尖收了回来。
他眼睛看着顾江雪,轻声对顾迟道:没有,我没什么话要说。
他是顾迟的大师兄,曾经自然也是顾江雪的大师兄,唯一的师兄。
顾迟半嘲不嘲嗤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不惯云天碧水川里谁还想对顾江雪好,门人不行,顾家人更不行。
他知道,爹娘觉得顾江雪当年只是孩子,是无辜的,养了十多年,他们对顾江雪还有感情。
他们不再对顾江雪好,不是因为不心疼,只是看自己有怨,不敢去而已。
爹娘看着他时眼里是痛,看着顾江雪眼里也痛。
痛痛痛,烦烦烦!
当年顾江雪给他找到了解毒需要的最后一味灵药,几乎是被抬回来的,顾夫人小心翼翼询问顾迟,看在顾江雪忠心耿耿的份上,之后能否不再折辱他。
顾迟却冷笑一声:那不是他该做的?我从前受伤时,没有爹娘能关心,只有幽鬼变本加厉的打罚,如今我好不容易回了家,怎么,娘亲还是更心疼他?
一句话诛了顾夫人的心,从此她不敢再提起半个字。
如今看容谨在顾江雪面前支支吾吾,顾迟又烦起来了。
他之所以忍着没找茬,一是因为顾江雪已经被逐出顾家,身份不再是奴仆,如今又不人不魔草芥一个,他要是主动挑事,倒显得他自降身份。
二是他打不过楼映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当年和楼映台定亲,外人夸他们简直天造地设一对,除了两人的家世和脸,还因他俩的修为。
奉神司问道试剑,其余学子被扫出局,剩他俩,打了三天三夜,没分出胜负。
那时他们才十三,天资卓绝,惊才绝艳。
有楼映台在,平日吆吆喝喝帮顾迟出头的狗腿子们也都安静如鸡,没一个敢吭声。
不同的是,这些门人还忌惮如今修为已经恢复的顾江雪,而在顾迟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顾江雪会跟他作对这个认知。
毕竟顾江雪因着占据他十五年少主生涯的愧疚,在顾家从没对他红过脸,也就让顾迟习惯了,根本不会忌惮顾江雪。
连雾擦了擦冷汗,这些人他谁也得罪不起,壮着胆子出来打圆场:诸位,我们先进飞花城?
这话很有效果,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转开了。
顾迟不知为何又皱了皱眉,扭头道:加上大师兄,有十个人跟着我就行了,其余的在这儿等着。
顾家门人不明所以,但照办。
顾江雪不着痕迹打量跟上的门人,嗯,那三个老冤家在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办呢,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给他们点回礼?
顾江雪的魔气蠢蠢欲动。
连雾可没察觉这位主的暗潮,大松一口气,心说可算能办正事了,他没让其他连家人跟着,亲自伺候几位爷,领着众人穿行一段,往飞花城去。
所行百步,青石砖瓦已蒙阴霾,寂寥无人烟。
这里地处偏僻,本就没多少人,从前飞花城里还算有点景致能看,偶有修士路过,提几句赞词,还能吸引点外人。
后飞花城出事,城中活着的人尽数搬离,城外也人人自危,索性都走了,方圆百里,只剩零星几户人。
飞花城外罩着层层迷雾,什么也看不清。
连家被委以重任,是看着城外迷阵落成的,他拿出阵师留下的路引。
连雾将路引抛在半空,手结道印:开!
路引上繁复的符文骤亮,仿佛活了过来,脱离路引飞掠而过,所到处,如神兵分海,两侧迷雾骤然退开,分出一条通道。
道路尽头,十年不见天日的城门巍然矗立,铜骨无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开了路,把路引收回掌间,半晌没出过声的顾江雪忽然咦了一声:为何只开路,不解了整个迷阵?
连雾一顿,扭过头,发现楼映台虽然没说话,但也在看着他,默默等他回答。
有路引在手,十年一到,确实能解整个迷阵。
解开所有阵要花的时间比较长。连雾笑笑,我想先把城主遗骨迎出来,诸位可能不知,有些从前住在飞花城的旧人这十年间也在等,就想亲自叩谢城主,好几天前就来了,在连家歇脚呢。
他想起那些人诚恳又期盼的眼,叹息:看着实在是,不忍让他们久等。
而且飞花城的英烈不止城主一个,同样都是修为低微的小人物,可那天,城内也有修士为了救助凡人,死战不退。
连雾眸光遥遥,仿佛看向了远方:我们连家也有前辈的遗骨在里面呢。
连家虽小,也是忠烈之后。
听到这些话,很难不让人起恻隐之心,容谨还宽慰了连雾两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和楼映台不着痕迹对视一眼,颔首,不再多言。
连雾走在最前方,踏过开出的路,抬手推开了城门。
沉重的城门在沉寂十年后,发出沧桑又干涩的声响,终于再度苏醒。
大门缓缓敞开,飞花城街道映入所有人眼中。
飞花城遭了火,部分房屋破碎坍塌,街上狼藉一片,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躺在废墟前,露出的棉花发污,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沉默地望着苍天。
城门里吹入外界的清风,却依旧吹不散一城死气。
所有人都静默下来。
当时凶祟作乱,那般凶险,城中必然还有其他死者的尸骨,等迎了城主出来,也帮着飞花城的旧人们收敛下其余骸骨吧。
众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就连顾迟在这样的氛围里也暂时搁下了方才的不快。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过城门口,耳边忽然传来一声
卖灯嘞!上好的花灯瞧一瞧嘞!
寻常小贩普普通通一声叫卖,却如平地一声雷,炸得众人皆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城里哪儿来的活人!?
接着,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忽的变得热闹起来,穿着各色衣物的人们来来往往,喜笑颜开,倾塌的房屋崭新如初,完全看不出大火灼烧的痕迹,有的只有寻常人家温暖烟火气。
一个手里提着篮子的女童蹦蹦跳跳,刚巧来到众人跟前。
她篮子里装着新鲜坠露的花,边上还躺着个干净的布娃娃。
跟方才躺在废墟前的破烂娃娃分明一模一样。
布娃娃在笑,女孩也在笑,她仰头正好盯着顾江雪:大哥哥,买花吗?
她笑得好看,众人却毛骨悚然。
糟了!
众人倏地扭头,却见身后城门不知什么时候阖上了,原本斑驳的城门朱漆如新,开门时发出那样大的声响,但闭门时悄无声息。
仿佛这扇门从未打开过。
顾家门人立刻有人御剑撞去,只听叮地一声,城门前泛起阵阵波纹,生生阻住了他们,如镜花水月,根本碰不到城门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纹路荡开,还席卷了天空,往上飞的人转过一圈,面色难看落了地。
从空中看去飞花城周围皆是灰雾,而且过不去。
他们被困住了!
同时动的还有顾江雪。
出乎意料,他却是冲着连雾去的。
顾江雪长剑一斜,出其不意猛地挑飞连雾手中路引,连雾一惊,忙要去抓,顾江雪却将剑鞘横在他脖颈上,粗暴往回一勒,勒得连雾整个人往后撞,差点窒息。
路引在空中划出利索线条,楼映台脚步不动,原地抬手,稳稳接住了路引。
短短几息,变故突生,谁也没想到顾江雪会朝自己人发难。
虽然只有剑鞘,但连雾毫不怀疑自己的脖颈能被这人勒断。
他艰难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顾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我呢,是胡说八道的小祖宗,所以要忽悠我,连道友还得再练练。顾江雪手上杀气腾腾,嗓音却居然还带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按着剑鞘又往连雾脖颈下压了压。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不愿解开所有迷阵,还有,城内如今的变故,你是否知情?
第9章顾江雪这嘴,能当刀子,也能抹
连雾被横在脖颈上的剑鞘给压得气短,喉咙发疼,艰难道:我不、不知道啊
顾江雪说动手就动手,云天碧水川的弟子本来吓了一跳,但眼下这个情况又让他们惊疑不定,顾迟看连雾张皇失措的神情,想了想,没急着出声。
他是讨厌顾江雪,但也不得不承认顾江雪办事向来得当。
虽然越承认就越讨厌就是了。
顾江雪听连雾矢口否认,笑意更深了,他将剑鞘移开些许,连雾刚大喘气,又听这位祖宗笑。
应该能顺畅说话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不然接下来就不是剑鞘了。
顾江雪拇指按出一点剑刃,寒芒闪烁。
连雾气喘了一半,上下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看着连雾踟蹰几许,嗫嚅嘴唇想开口,悠悠补道:想好了,外面传我在鬼哭崖下造了不少杀孽,你的回答要是让我不高兴,猜我会不会直接宰了你。
连雾嘴唇一颤,慌忙看向楼映台。
别看他,顾魔头嚣张至极,他也救不了你。
楼映台轻轻睨了顾江雪一眼,但没出声反驳,反而是对着连雾按下了腰间的剑柄。
连雾:
被笑面冷脸两个煞神双面夹击,进退不能。
他掌心冒汗,半晌后,终于颓然说了实话:我、我是真的不清楚
顾江雪眼睛一眯,连雾吓得寒毛直竖,慌忙举手告饶:但但我知道点别的!
他看顾江雪拔剑的动作停下,擦把冷汗继续:我们连家有几个小子五天前入了城,但都没有出来,也没有传讯,我猜想他们可能遇上了危险,或、或许就与现在的情形有关
他越说声音越小,在顾江雪的冷笑中渐渐低下头去,容谨惊道:三令五申,十年之内决不能入城,子时刚满十年之期,你说你们前些天就有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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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映台冷冰冰:可连家并未来信提起。
连雾自知理亏,但不得不继续说:我们不知城中到底出了何事,料想离十年之期就剩这么几天,或许出不了大乱子,只要等楼少主和顾少主前来,兴许就能处理好,小事化了,看在连家守了十年的份上,轻饶这一点错误。
顾江雪嘲了声:一点。
连雾缩了缩脖颈,不敢吱声。
严禁生人入内,是怕不知情形的人瞎闯,碰到阵法,但若是知情且有点修为的人,的确有可能不造成任何影响。
连雾正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传信时只字未提,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如今飞花城内如此诡异的情形,显然跟他希望的小事差了十万八千里。
此刻揪着连雾问责也无济于事,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顾江雪放下剑,走回楼映台身边。
顾迟却气不过,他最厌恶别人欺骗,更别说还设了个套把他拉到危险地方,当即一脚踹向连雾胸口。
连雾没躲,生挨了这一脚,闷哼着后退两步,捂住心口挨过疼,随即拱手哑着嗓子抬高声音:我知错在连家,但还请诸位助我找到四位门人,等出去后,必定对他们严惩不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年纪轻轻,但不愧是抗了一家大梁的,倒是能屈能伸。
也够精,挨了一脚后就卖个惨,请求他们能把陷在飞花城的连家人活着带出去。
楼映台抬起手,菩提子和缚龙锁细链微晃,他单手结印,菩提子蒙上一层金光,一息后,楼映台放下手,面色凌重。
是劫境。他说。
顾家弟子瞬间变了脸色,有人惊道:这怎么可能!?
所谓劫境,就是祟圈起来的地盘,虚实相和,真真假假,教人分不清,唯一相通的,就是劫境里必定藏着祟最深的执念。
能产生劫境的祟,修为不可小觑,极有可能是凶祟。
活人入了劫境,要想出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祟主动给他们解开,要么他们把祟度化。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十年前那个凶祟还没消散。
怎么会容谨也绷紧了神色,当初顾家和楼家的前辈亲自验过,城主的阵运转十年必定能化煞,那凶祟要是还在,并且还有能制造劫境的本事,那
那得厉害成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说,但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
这么凶,究竟是他们来度化邪物的,还是给凶祟送菜的?
顾迟也觉得难以置信,有楼映台的探知在前,他还是掏出碧水幡。
口中念念有词,幡旗上碧色灵光划过,随着他的念词,末了幡旗在尾端呈现出一抹黑。
顾迟收起碧水幡,面色沉到了谷底。
的确是劫境。
楼映台的判断没错。
他清理过小祟,还没对上过凶祟,不过想了想自己储物器里满满的法宝,又稳住了心神。
连雾茫然失措:不该啊,怎么会
他慌慌张张拿出传音玉牌,却发现已经无法跟外界传讯了。
他们被面前情形所惊,一时忘了卖花的小姑娘,小姑娘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听他们说着不懂的话,而后忽的,张开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哭,手里娃娃的笑脸仿佛也诡异的变作了哭脸。
哭声太大,惊动了街道上其他人。
周围的人逐渐围了上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将他们围了个圈。
怎么了怎么了?
哎哟,一群人欺负个孩子?
人影幢幢,被群披着人皮实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围着,顾家门人惊得纷纷抽剑,唰啦声响,凌厉地冲着他们面门。
飞花城人被吓得退了半步,但很快带着火气剧烈反扑上来。
哎哟还拔剑,怎么着想杀人啊!
来来来,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老子跟你们打!
包围圈愈发逼仄,顾家门人握紧了武器,场面剑拔弩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没动,顾江雪也没动。
顾江雪静静瞧了人群片刻,不知想到什么,施施然越过他人,居然直接往人群跟前凑,浑然不怕他们是什么东西:误会,各位,我们找小孩儿问个路,不知她怎么就哭了,谁教我怎么哄孩子,我不会啊。
顾江雪说着,朝前边一个女子笑笑:姐姐,你会吗?
那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早已是几个孩子的娘,被如此俊俏的小公子叫声姐姐,脸当即一红,赧然说不出话。
顾江雪那张嘴,能当刀子,也能抹蜜,加上他生得好看气度不凡,不像个作恶的。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真是误会?
看热闹的人多,太吵,临街酒楼二楼窗户里一人探出身,醉醺醺懒洋洋嚎了一嗓子:吵什么啊
所有人登时抬头。
只见那人露出张清隽的脸,没正形倚着窗栏,懒到没骨头。
头发拿一根簪子随意挽在脑后,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前襟大敞,慷慨地露出半片胸膛,衣服颜色很艳,腰间配饰叮当,过分扎眼,衬他却莫名刚刚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醉眠抱酒,十分纨绔。
但眼中分明没有醉意。
他瞧见还在哭的小姑娘,手臂懒懒撑过,从二楼跃下,一手还提着坛酒,一手把小姑娘单臂抱起,笑着哄她:乖,乖,不哭了啊。
酒坛抡过,一滴没撒,他边哄人边道:我瞧着也是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
这人的话似乎非常有说服力,飞花城里的人居然纷纷应和,面上表情都变得和善无比,各自散了。
连小姑娘也抽抽嗒嗒,当真不哭了。
纨绔把孩子放下,给她几枚铜板,把花篮提了过来,但没要那个布娃娃。
小姑娘抱着布娃娃道过谢,一蹦一跳走远了。
纨绔这才转过脸,面朝顾江雪等人。
他视线扫过楼映台衣服上的暗金龙纹,又扫过顾家门人的碧色服饰,挠挠头:楼外楼跟云天碧水川的人,我们城飞花节那么出名啦,居然引得你们也来玩?
并不。
一个偏远小城自己的节日,他们根本没听说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连雾小声提醒:十年前凶祟作乱那天,恰逢城里飞花节。
他说着,顿了顿,想起什么,忽的睁大眼,来来回回打量过纨绔,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城主!?
那纨绔挑了挑眉,意外:咦,你认得我?
连雾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抖:认得。
飞花城城主,曲庭槐。
曲庭槐看着连雾的脸,没想起来;拎起酒坛喝了一口,还是没想起来。
那就是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个人了。
但他自来熟,热情好客:道友好道友好,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南边有游街,北面飞花令,晚上还能放灯,河灯天灯应有尽有。
他愉悦地给众人指了指路,最后摆摆手:得,我也换个地方喝酒去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希望你们也能好好享受!
曲庭槐拎着酒坛子晃晃悠悠走了,连雾看着他的背影,在周遭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手脚冰凉。
十年前城内忽然祟气冲天,百姓逃窜,他那时还是个小鬼,连家住在飞花城附近,第一时间看到了冲天的祟气。
爷爷虽然灵力低微,却还是带着些个门人前去支援,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出来,永远留在了飞花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劫境还原了飞花城昔日之景,自然也会有城主在。
连雾触景伤怀,其余的外人却不会,楼映台道:先分散开来,找出凶祟。
劫境里很多东西上都带着祟气,要想把凶祟找出来,不是件简单的事。
容谨却忙道:不妥。
他视线悄悄掠过顾江雪,温声:凶祟情况不明,可能十分强大,这样分开,万一被逐个击破,太危险了。
其实他们踏入劫境后这么长时间过去没遇上危险,要么凶祟没力气杀人,要么它暂时不想杀,这不抓紧时间主动出击,难道真等着它养精蓄锐杀上来吗。
非常显而易见的事,可顾江雪没有解释,因为不想跟他们搭话。
一路上容谨偷偷看他的目光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通通当作没看见。
何必呢?
算了,顾江雪想,别靠近我就行。
他一把搭上楼映台的肩:那我跟楼映台去找,你们随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了想,朝连雾道:连道友,你与我俩一道。
啊,我?呃,好的
连雾乍被点名,惊了惊,但这里没有他反驳的余地,只能答应。
楼映台却明白,顾江雪这是仍对连雾有疑心,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的意思。
容谨看他们二话不说就要走,着急起来,脱口而出:师弟,等等
容道友,顾江雪不咸不淡打断他,我没有师兄。
容谨的话断在原地,整个人都被这没温度的语气冻僵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走得这样干脆,连雾都没时间跟顾家门人交换传音玉牌的玉印,只来得及匆匆塞了几张联络符箓,约好城门口汇合,就追着顾江雪和楼映台去了。
顾江雪三人走出一段,楼映台才出言道:我以为你与他一直要好。
顾江雪眼光好,他愿意深交的,绝不会是因三言两语就会抛下他的酒肉朋友,就像楼映台和薛风竹,哪怕顾江雪不是顾家少爷,他们也依然惦记着与顾江雪的情谊。
容谨也是被顾江雪真心相待过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跟顾江雪吵成那样,再见面顾江雪照样眉开眼笑,他跟容谨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从前在顾家,容谨做了什么?
楼映台:他
只是觉得没意思。顾江雪说。
他跟我走得太近,只会夹在我跟顾迟之间难做,是我故意疏远他的。顾江雪语调十分淡然,旧事不值一提,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更要紧。
他这样说,楼映台试图从他面上看出破绽,但顾江雪神情自若,瞧不出丝毫端倪。
楼映台不再问。
顾江雪不知,楼映台原先想着既然顾家人要来,他刚好有事去找一趟顾迟。
可本以为简单的飞花城之行,如今却扑朔迷离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下无论什么打算,都得先解决劫境再说。
第10章谁敢动他最后一口甜,他就跟谁
劫境中天地为虚假,时间也为虚假,眼看天色渐暗,众人还一无所获。
城内的一切都显得太平凡了,很难想象一个杀人如麻的祟会如此平静,它险些害死一城的人,那么凶,按理说该露出破绽。
顾江雪在屋顶坐下:唉,歇会儿。
月白的衣摆散成一朵剔透的花,顾江雪像是被簇拥起来的雪蕊,也成了锦绣花丛一部分。
说是歇,他眼睛却俯瞰着城池,认真打探动静,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盯梢。
暮色渐起,华灯初上,飞花节夜里比白天还热闹,可见青罗绸衫巧笑言言的公子小姐,可见儒雅端庄的先生夫人,小孩儿们欢声笑语混在人群里,老幼妇孺皆可同乐。
偏远小城也是红尘俗世,也有众生相。
这些人有的已经永远留在飞花城,化为枯骨,有些逃了出去,不知前路,在劫境里,他们什么磨难都还没经历,所有人都沉浸在虚假的欢愉里。
凶祟想再上演一次夜间的屠城?顾江雪思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劫境里入了夜,外面可能才过去很短的时间,又无法传讯,暂时没人会发现他们陷在了飞花城里。
楼映台就站在顾江雪身边:或许。
两人正盯着,很快,下面人熙熙攘攘,光华愈加璀璨,东风夜放花千树,玉壶光转,原是他们一个个托起了天灯。
灯火长龙亮如昼,天灯随风起,一盏、百盏、千盏,是人间的烟火扶摇直上,散作银河满天星。
渺渺天灯愿,浩浩人世间。
天灯倒映在顾江雪微微睁大的眼瞳中,柔和的光抚过他眉眼。
顾江雪从前爱热闹,爱美景,无论是静谧的山水还是喧嚣盛景他都爱看,但自从十五岁那场变故,从此长夜似乎只是长夜,星子再不闪烁。
可天上星从来没有变,变的是看向夜空的人。
顾江雪看着天灯,楼映台看着他。
灯火照着楼映台锋利的眉眼,投下模糊的影子,刀剑也能笼上一层柔光。
出去后,想放灯吗?楼映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眼睫颤了颤,回过神,他再望一眼天灯,摇头笑道:不了,天上已无神明,许愿要给谁听呢?
顾江雪至今不明白为什么重生这样的大机缘能落到他身上。
若说天道眷顾,可他已经切切实实死过一回,他遍体鳞伤,在最痛最无助的时候,天道没有怜惜他分毫。
他不再向天祈愿。
他临死都不再祈求,偏偏鬼哭崖万丈深渊一摔,又把他送了回来,好像老天开了眼,要重新给他生路。
顾江雪真是哭也不行,笑也不得。
楼映台垂眸,天灯飘远,阴影重新笼了过来,罩住他眉目。
若是从前,顾江雪不会是这个答案,只要好玩能凑热闹,他会欣然前往,许什么愿、愿望灵不灵都不打紧。
楼映台曾以为世上没有比他更恣意洒脱的人了,以为顾江雪会一直意气风发,可不过三年,竟就物是人非。
顾江雪话都出口了,又默了片刻,把下巴搁在膝上,转过眼来瞧着楼映台:要是你想放灯,我陪你。
楼映台微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顾江雪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天灯已然从顾江雪眼里飘远,唯独楼映台离他那么近,比任何灯火都要清晰。
顾江雪不再祈愿,但是,他眼里还能映照自己想看的光。
楼映台紧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说:好,你陪我。
红尘里滚过,人总是要长大,他明白顾江雪不可能变回从前,楼映台只是希望,这世上还有什么事物能让顾江雪真心笑一笑。
什么都可以,他陪顾江雪去找。
顾江雪拍拍衣服,轻巧一跳跃起身:换个地方吧,这里也看不出什么。
他正说着,旁边传来屋舍瓦片踩动声响,连雾朝他们急急奔来,落地后喘了两口气,就忙道:楼少主,顾公子,我觉得我们可能想错了!
他气息不稳,不是累的而是急的。
顾江雪扬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方才看到曲城主也在放灯,他身边有个人,我刚好认识,名笛照月,是曲城主挚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他有问题?
连雾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之所以知晓笛照月,是因为十年前曲城主阵法落成后,他才堪堪赶来,当时就想冲入城内,好歹被其余人拦住了。
一阵风吹过,下方飞花城热热闹闹,可连雾却好像很冷,他按着胳膊,咽了咽嗓子,声音艰涩:笛照月说,他本是来赴曲城主的约,却不想晚了一步。
那是他第一次来飞花城。
顾江雪和楼映台听到此处,电光石火间倏地扭头,看向了避开人潮的街角处,曲庭槐正与一男子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好不快活。
劫境中放着祟的执念。
如果这里是十年前为祸飞花城凶祟的劫境,它即便还原当年飞花节的情景,笛照月也不该在里面。
因为笛照月从未进过飞花城,它没有见过他,也不可能念着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惦记着前来赴约的笛照月,连劫境中都要将他幻化出来的人只有
连雾声音嗡嗡如蚊蚋,他简直不敢说下去,但又必须说下去:这里会不会是曲城主的劫境?
狂风骤起。
人群中传来惊呼,原是有人心愿尚未写完,就被大风卷走了天灯,他不是修士,焦急探手,却也只能与天灯擦指而过。
就在他以为无望时,一道身影旋身飞向半空,袖袍一卷,就将那盏天灯稳稳托在手中。
天灯的主人欣喜:城主!
曲庭槐将灯递给他:给,想许什么愿慢慢写,不急,上天会听到的。
风拂过他的衣摆,潇洒至极,他明明是个懒散酒鬼,却也像阵风,平生随心而活,无拘无束。
连家主。顾江雪感受指尖掠过的风,对连雾换了个称呼,若真是如此,你连家那四位擅入城内的小辈,罪过可就大了。
他的话没有温度。
连雾面色煞白。
曲庭槐生前与凶祟死战,不惜同归于尽,死后却因为别人的错误,化成了他厌恶的邪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要怎么向被曲庭槐救下的人交代?
又要怎么向被强留世间的曲庭槐交代!?
苍天果然不公啊。
天灯的火光从顾江雪眼里散了,他面无表情地想,曲城主,你何至于落个这般下场?
上天没有听你的愿望,上天没有听我们任何人的愿望。
顾江雪遽然出手,一把扣住连雾胳膊:走。
连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跳下屋顶。
楼映台一言不发,与顾江雪并肩而行。
如果祟真是曲庭槐,并且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他们就不好强行度化,为表敬意,也该好好叫醒曲庭槐,帮他解开执念。
顾江雪拽着连雾来到曲庭槐和笛照月面前,短短几息,他已然换了张面孔,没了方才对着连雾的冷漠。
少年扬起笑:曲城主,冒昧打扰你们谈话。
曲庭槐停下与笛照月的交谈,他手上还拎着酒:啊,是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大抵是因为羞愧,在曲庭槐面前抬不起头,根本不敢直视他。
顾江雪仿佛不知道他可能是邪祟:飞花节名不虚传,值得一观,我们游玩得很尽兴。
曲庭槐爱听这个,哈哈大笑:那就好!
如此宝地,合该多玩两天,只是我们来得匆忙,客栈已经人满为患,无处能去。顾江雪道,不知能否去城主府上叨扰两天,当然,房钱照给,我们绝不赖账。
曲庭槐大手一挥,爽快道:谈钱就疏远了!仙家名门的人肯来我府上,我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欢迎!
顾江雪也笑:曲城主爽快,多谢。
三言两语,顾江雪这张嘴就把他们关系拉近了。
若曲庭槐真是没意识到自己早就不在人世的邪祟,他们不可能直接对他来一句:不好意思你已经死了。
如果刺激过头,引得他失控发狂,那可就麻烦了。
笛照月在他们交谈时,一直没急着出声,直到这时候,才适时开口:庭槐,这几位是?
啊,今天碰到的小友,你瞧那位,看服饰就知道是楼外楼的。曲庭槐想到什么,对顾江雪道,对了,白日跟你们一道的云天碧水川的小友呢,一起啊。
顾江雪: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连忙探头:他们等下就到!
顾江雪幽幽看向他。
连雾又把自己脑袋缩回了壳里,伏低做小。
他还想找连家那四个先入城的人,顾迟带来的人手多,多个人多份力,连雾当然不想错过。
笛照月:在下笛照月。
笛照月穿得很素,腰间挂着文人的招文袋,比起修士,更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笛照月见他们虽都是少年人,但名门出来的,可不好当作寻常小孩对待,因此以平礼相待。
顾江雪笑盈盈:我是顾雪,他叫楼小仙。
先前提过,楼映台幼年像小仙童,顾江雪和薛风竹就绕着他,仙童、小仙儿地叫,两张小嘴,嘚啵嘚啵。
幼年开始,楼映台就深受荼毒。
楼映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刚想说真名,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但想了想,他又不是什么仙门天骄,根本不出名,用不着瞎编,还是报了真的:连雾。
连雾能感受到,在顾江雪说出楼小仙这个名字后,楼映台就无声往外冒冷气,寒风凛冽,格外冻人。
生气的楼家人挨不得,这是仙门共识,连雾抱着胳膊往顾江雪旁边缩了缩。
可一扭头,就对上方才被他抢话的顾江雪皮笑肉不笑的视线。
连雾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做连家家主真的好难。
片刻后,飞花城城主府,顾迟等人也到齐了,曲庭槐热情好客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顾江雪楼映台还有连雾一个院,顾迟容谨和剩下九人一个院。
本来曲庭槐要给顾家门人多分一个院子,但他们坚持要住一起,就随他们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开玩笑,他们怎么敢分开住。
连雾放出符咒信号去城门口跟他们汇合时,就把曲庭槐可能是邪祟的事说了。
尽管曲庭槐目前看上去神识稳定,但到底凶险未知,顾家门人需得守着顾迟。
房间分好,可谁能安心休息呢,连雾忧心忡忡朝顾江雪和楼映台道:我还得再去城里搜一搜,看看是否有连家人的痕迹,若找不到,再搜城主府。
连雾也知道顾江雪不放心他,因此他若要单独行动,来跟顾江雪说一声,以示自己坦诚相待。
顾江雪:你单独去,不怕出事儿?
连雾苦笑:怕是怕,但总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当然,你们要是愿意陪我去就再好不过,连雾在心里小声道。
他本以为自己还得再交托一番才能离开,没想到顾江雪听完,居然十分爽快:嗯,去吧。
他这么爽快,反倒让连雾不适应,心生疑窦,踟蹰着不敢立刻走了。
顾江雪看他磨蹭:怎么,还有话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该还有话讲吗?
连雾再次觉得自己好难。
今儿见的这群人里,第一眼他最害怕的是楼映台,因为他锋锐且够沉着,眸光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第一眼觉得最不好相处的是顾迟,因为他眉宇间挂着抹不开的阴郁,脸色一拉下来,就令人觉得不妙。
顾江雪则完全不同。
他不仅长得好,桃花眼里还噙笑,那双眼睛即便是看路边的狗一眼,都能显得含情脉脉,如果在顾江雪楼映台和顾迟三人里选,谁第一面都会凑到顾江雪身边去。
可就是这个初见最好想与的,成了连雾现在最犯怵的。
笑得最温柔,不耽误动手最狠心。
他脖颈窒息的感觉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呢。
连雾鞋底快把站着的那块石头给蹭秃噜了:我,我这就走?
顾江雪奇怪地打量他两眼,忽的明悟,似笑非笑按在剑上:连道友是等我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不!我们稍后再见!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连雾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留下一点儿残影,跑得飞快。
顾江雪心情好了点,哼笑着弹了弹剑柄,叮铃轻响,顽劣又愉快。
楼映台就默默看着他逗弄人。
顾江雪摸出几张符纸,叠了数只纸鹤,他手很巧,三两下就成型。
叠好后拿灵光一点,纸鹤竟拍拍翅膀动了起来,而后扑簌簌飞出,悄悄散入城主府中。
唯有南边没有纸鹤过去。
楼映台瞧着他做完这一切,而后抬脚就往南边走。
南边是城主自己的院落,曲庭槐方才往那边去了,不派纸鹤,是因为他们要亲自去探。
顾江雪看着他走,明知故问凑上去:好巧啊楼少爷,你也往这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当没听见。
他无视,顾江雪反而更来劲了,好像不逗他出声就不罢休,他张嘴就溜出一长串:哎别不理我嘛,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很好,你跟我一样聪明,你吱个声,我给你说说具体想法,楼少爷?楼小仙唔!
仙字的尾音被咬断了,楼少爷忍无可忍,手动镇压了喋喋不休的顾魔头。
顾江雪眨了眨眼,舔了舔唇,讶然无比
楼映台往他嘴里塞了颗蜜饯。
不是。顾江雪咬着蜜饯,惊讶,哪儿来的?
楼映台收回手:吃你的。
多吃少说话。
他手指上还残留着方才触到的顾江雪唇瓣的温度,微热,柔软。
楼映台眸光暗了暗,不动声色揩去了指尖残留的糖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眉眼弯弯,乐滋滋地跟上楼映台。
楼映台又不爱甜,随身带着蜜饯干什么,只能是给他的。
顾江雪大可以一口气全要过来,但那有什么意思,就是要楼映台给他才有意思。
因为这样他就能知道,这世上还有个愿意惦记着他,给他蜜饯的楼映台。
天灯就那样,祈愿更没劲,可楼映台很好。
如今他看很多事索然无味,不过为着楼映台,他愿意多笑一笑。
无论劫境里凶祟是谁,顾江雪都不会让楼映台出事。
死过一回的人无所畏惧,重生后他要找幽鬼、要防魔气,之后还要带个可能为祸苍生的崽子,桩桩件件都重,就剩楼映台这口甜了。
谁要是敢动他这最后一口甜
顾江雪咔嚓咬碎了嘴里蜜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就跟谁拼命。
第11章他轻柔地说:我们一个一个
月黑风高,夜空的天灯早已散尽了,星罗棋布,两道身影乘着夜风,悄无声息落在城主府的屋顶上。
飞花城是小城,城主府也不大,整座城主府,可能还比不上楼外楼一个角落小院。
不过曲庭槐懂风雅,院中草木修剪,假山嶙峋,看着粗犷实则别致,跟他本人一样,有落拓不羁的豪气。
顾江雪和楼映台正要矮身,忽的齐刷刷抬头。
另外两道影子落在了屋顶另一端。
是顾迟和容谨。
普普通通屋顶上瞬间凑齐了一桌够推牌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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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八双眼,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凉风吹过,院子里树梢的虫儿们吱吱欢唱。
沉默的四人用各自的眼神上演了精彩的无声大戏。
顾迟臭脸万年不变,看见顾江雪就烦:怎么又是他,碍眼!
顾江雪转开视线,对面两个他谁也不想看。
楼映台眼神不动,古井无波。
容谨眼睛先是一亮,接着踟蹰磨蹭又来了。
他朝顾江雪传音入密:你们也来探查曲城主的情况?
容谨心道,他现在是为了谈正事,顾迟也不好说什么吧。
可顾江雪垂下眸,已读不回,根本不想搭理他。
容谨等了又等,依旧没有回音,失落地抿抿唇,勉强笑了笑,又改为与楼映台传音谈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听完,冲他微微点头。
容谨问的虽然是废话,但人们碰面后,哪怕没话找话,也总是要礼貌打打招呼,算是给彼此的面子。
可惜容谨最想搭话的那个人并不理睬他。
见面寒暄环节就这么不尴不尬过去了,四个人在屋顶背面屈膝矮身,飞檐遮住他们大半身形,专心探听院内声音。
曲庭槐和笛照月还在院子中喝酒,没有休息。
顾江雪四人或用法宝或用法术隐匿气息,至少现在曲庭槐和笛照月都没发现他们。
院子里的对话清晰飘入四人耳中。
笛照月:你这对陌生人毫无警惕的毛病得改改,只见了一面就敢带进府里。
就比如说楼外楼那位少年,衣着上是楼家直系才能用的龙纹,楼家那样笛照月停了停,用了委婉的说法,那样尚武的家风,怎么会给儿郎起小仙这类名字。
楼映台:
顾江雪:噗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用余光冷丁丁斜了顾江雪一眼,顾江雪飞快捂住嘴,以免自己不知死活笑出声。
顾迟和容谨:小仙?
来城主府的路上曲庭槐都是一口一个小友,顾家后来的这波人连名字都没报。
转念一想,楼映台若是要跟曲庭槐报家门,确实不方便用本名,毕竟曲庭槐的记忆留在十年前,而十年前楼家少主才八岁。
所以他取了个假名叫楼小仙?
容谨:啊这。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顾江雪干的。
顾江雪捂着嘴,肩膀都在抖,顾迟忍着不想往他那边看,但地儿就这么大,下面还没谈什么有用信息,顾江雪那一抖一抖的肩膀简直强行把人的注意力往他身上拉。
顾迟在心里暗骂一句,恨恨转过眼,试图用眼神让顾江雪这讨厌鬼安分点。
他就看到楼映台也忍无可忍居然直接朝顾江雪伸出手!
要打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迟诧异,他俩关系不是很好?
然后,他就看见楼映台冷冰冰的,跟提溜猫儿一样,捏住了顾江雪的后脖颈。
威胁意味非常足。
但是手上动作非常轻。
顾江雪弯着眉眼,轻轻勾了勾楼映台指头,无声求饶。
顾迟:
若不是此刻在盯梢,不能闹出动静,他真有点想啐一口。
呸,辣眼睛!
顾迟对楼映台本来没什么看法,但现在他是越看楼映台越不顺眼。
顾江雪在楼映台身边居然还能那样笑。
他身上的锦衣、手里的剑,都是楼映台给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错啊,都成半魔了,还有人肯把他当个宝。
而他顾迟呢?顾迟还没辟谷的时候,曾被幽鬼关在屋子里饿了三天,那时候他真觉自己要死了。
好在真被饿死以前,幽鬼把他拎出来,给了饭,等他狼吞虎咽吃完,幽鬼带着他,随意找了间富户人家,让他看。
里边少爷小姐们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吃的用的都金贵。
顾迟至今记得,幽鬼就指着他们说:你没有生成富贵命,烂命一条,死了也没人在乎,听话,还能活得久一点。
烂命一条。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这么认为。
直到闯入顾家,他才知道,自己原本是富贵命,也是该被捧着疼着的啊。
顾江雪要不是因为顾家,他能认识楼映台吗?
还真当自己是少爷命呢?
顾迟握着剑,指骨咔咔作响,被院中时不时响起的虫鸣声盖了过去,他把目光生生从楼映台和顾江雪身上撕下来,咬紧一口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怕再看下去,妒火就要让他当场发作了。
连落魄的顾江雪都要嫉妒,太难看,身为顾家继承人也太难看了。
理智上他清楚的知道,但他就是忍不住。
顾江雪似是察觉什么,乌黑的睫羽颤了颤,眼神始终不曾转过去。
甚至楼映台若有所感要侧身时,顾江雪还按了他一把。
顾江雪隐晦对他摇了摇头。
楼映台在顾江雪的动作里顿了片刻,到底顺了顾江雪的力道。
暗潮涌动的屋顶在正事面前,勉强维持住了风平浪静。
院里对话还在继续。
曲庭槐是个心大的,仰头浮一大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间,痛快道:怕什么,主要是我觉得跟他们有眼缘。我这人,你知道的,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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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照月应是想到什么,怀念一笑,对曲庭槐似乎十分无奈:是啊,你就是这样的人。
曲庭槐好像有点醉了,晃了晃脑袋:我这样不好吗?
院中虫鸣静了,清风拂过,酒香氤氲。
笛照月声音很轻,但连屋顶上的人都能听得见。
你这样,很好。他说。
两人饮酒到大半夜,各自回了屋,顾江雪朝楼映台比了个手势,二人悄无声息跃下屋顶,往回走。
容谨和顾迟也下来。
他们住的院子就在顾江雪楼映台隔壁,所以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得顺路。
四个人走出两条道,泾渭分明。
顾江雪抬头看了看劫境的天,漆黑宁静,虽然不知外面过了多久,但应当还是白天,他有只纸鹤停在城门口,暂时没见外面的人找进来。
可以再等等,顾江雪道,等到劫境内今晚过去,某些事就能确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颔首。
曲庭槐十有八九就是造出劫境的祟了,不过飞花城里还有古怪处,所以楼映台也赞同等一等。
容谨遥遥听到他俩的话,转头跟顾迟好声好气商量,顾迟虽臭着脸,到底也答应了。
曲庭槐的身份太棘手,不答应不行,他是以顾家少主身份来飞花城祭英魂的,事最好办得漂漂亮亮。
好教外人知道,顾家的真少主也是有本事的。
走到各自院门口,顾江雪仿佛不经意朝隔壁院子瞥了眼。
他看到三个弟子接了护卫任务,分列在院外。
那么巧,就是他正想找的三个熟人。
两个院子的距离没有超出百丈,这机会给的,他不去敲门好像都不合适。
可顾江雪面上表情毫无变化,像是什么也没想。
和楼映台进了院子,两人的客房相邻,顾江雪主动道:我守前半夜,后半夜找你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好。
顾江雪摆摆手:那你好好休息。
他施施然回屋,关上门后饶有兴致打量屋子里的布置。
客房很宽敞,分里外间,外间一张墙上挂了个傩面和一身缀着银铃的巫服,用于装饰。
傩面辟邪,形制往往做的奇诡,可以说威严,也可以说狰狞,鬼气森森。
顾江雪不觉害怕,抬手拨了拨巫服上的小铃铛,银铃无声,得注入灵力才会发出响动。
他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拨弄银铃,百无聊赖打发时间。
玉指铃铛晃啊晃,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铃铛晃了多久后,顾江雪悄悄去隔壁屋子,从没关严实的窗户缝往里瞧。
楼映台正在榻上打坐,气息平稳。
顾江雪收回视线,无声走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将那张傩面顺手取来,扣在了自己脸上。
巫服上的小银铃轻动,顾江雪消失不见。
三个顾家弟子站在院外不同位置,夜色看似平和,但只要一想到这里是劫境,所有阴影就立刻瘆得慌。
四周一片寂静,孤身在其中,心里的恐惧很容易在无边的沉默中被放大,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压迫神经。
其中一个弟子本来算是胆大的,但静着静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一股凉意沿着他的脚底莫名直窜脑门儿。
弟子一惊,握紧剑柄倏地转身。
身后树影婆娑,什么也没有。
他紧张地咽了咽嗓子,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没事等等,地面的影子是不是拉长了?
他正要仔细去看,可就在他凝神的瞬间,一个恐怖的鬼面凭空惊现,逼近他满眼,离他鼻尖不过三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弟子心脏吓得骤停!
他一声惊叫卡在喉中,来不及发出半个音,就被狠狠掐住了脖子,那手白皙如玉,寒冷似冰,贴在活人温热的脖颈上,毛骨悚然。
弟子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受制,浑身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他双目圆睁,惊骇万分:救命!
那鬼面人却不急着杀他,身上披着件巫服,铃铛晃了晃,鬼面人偏偏头,似乎低低笑了一声。
空灵如厉鬼幽魂的声音从面具底下飘出来,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不急,还有两个,我带你找他们。
无边的胆寒顺着这句轻柔的话爬满了弟子四肢百骸。
他听到鬼面人说
我们一个一个来。
第12章他是为了救你,才落了寒症
今夜有在顾迟院外巡逻的三个弟子,此刻整整齐齐被掼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鼻青面肿狼狈不已,身上哪儿都疼。
青铜傩面獠牙森森,鬼面人透过漆黑孔洞沉默地注视着他们,宛若盯着匍匐在地上的蝼蚁。
威严的傩面成了厉鬼,可怖可惧。
他们动不得,喊不出。
鬼面人随手扯起其中一人的头发,将他头朝下往地上一砸。
砰砰两声,那人被砸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嘴里和着血腥味和作呕的泥土味,嗓子眼里憋出呜呜声响。
沾了泥,血和涕泪横流,污秽不堪。
脏死了。
那人仿佛嫌弃般地丢开了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个人躺在地上艰难喘息,无法说话的喉咙只能挤出破碎声响,嘲哳难听。
这人很厉害,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捉住,本以为死定了,可他又不杀他们。
他们衣服底下青青紫紫,全是被这人揍出来的伤,胸腹闷疼嘴里带血,内里肯定也伤了。
可要说他虐人为乐的话这人却不笑也不说话。
其中一个弟子在疼痛间艰难想,他甚至有种错觉,就好像这人将他们揍了一顿后,发现很无趣,周身气息又淡又沉。
未知的恐惧好比凌迟,这简直比一刀杀了还要磨人。
他究竟想做什么,他们下场会如何?
三人说不了话,但疼痛难耐,有人张着嘴,用口型无声求饶,希望这煞神能放过他们。
鬼面人隔着面具幽幽看了他们一会儿,不知为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这口气却听得他们几欲崩溃,因为鬼面人随即抬手,招来根树枝。
是准备以树代剑,要结果他们了吗?
那树枝在空中一划,却没有落到他们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谨手持灵剑,挡在他们身前,拦下了那根树枝。
大师兄!
心脏大起大落,险些从胸腔迸出,三人激动,眼泪哗哗流得更厉害了。
他们面上转悲为喜,恨不能对鬼面人大喊一声你死定了,但下一刻,三人眼前一黑,齐刷刷晕了过去。
这回动手的可不是鬼面人,而是他们的救星大师兄。
容谨一手挡着树枝,一手挥袖,让三个弟子都晕了,才盯着傩面低声道:江雪,是你,对吗。
不是问句。
傩面人歪了歪头,瞧着他。
容谨目光沉静且笃定,没有移开。
傩面人松开树枝,慢条斯理后撤半步,而后抬手,摘下了脸上森然的面具。
露出了顾江雪秾丽动人的脸。
厉害。顾江雪拿着面具,披着巫服,语气带笑,眼中却无笑,这样你都认得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谨看他的眼神很难过: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样我都能认得。
顾江雪不想理这话,他瞥了眼被揍得凄惨的三人:来帮他们三个出头?
顾江雪能感知到容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拦他,什么意思?
容谨却摇了摇头。
在顾家,他们对你多有欺辱,我知你恨,只是,我求一句,昔年到底是同门,饶他们一命。
容谨抬头:你如果还没原谅我,也可以拿我出气。
顾江雪桃花眼轻轻一眨,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笑着笑着,又觉得没意思。
树影在顾江雪脚下张牙舞爪,他随意丢了手里的树枝。
我没觉得你做错了,容谨,所以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顾江雪无趣极了,但我们谁都回不去了,仅此而已。
容谨长他四岁,幼年失怙,过得十分坎坷,亲族中没人拿他当回事,容谨寄人篱下,最难挨的时候,要跑到大街上跟野狗抢食吃。
跟流浪乞儿也没什么差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被云天碧水川的顾家主遇上,收为徒儿,日子才好了起来。
可童年的经历造就了他小心谨慎的性子,他这个大师兄做的毫无架子,把自己当顾家的附庸,姿态放得很低。
他怕再度失去落脚的地方,对着顾家人可以说百依百顺。
容谨曾对顾江雪是真的好,什么都念着他,为了护他还受过伤。
那时候顾江雪年幼,才丁点大,玉做的一个娃娃,捧着容谨通红的手啪嗒啪嗒掉眼泪,奶声奶气宣布:等长大了,他要保护师兄!
等再大些,顾江雪就发现了容谨在他面前总是谦卑过了头,顾江雪花了很长时间纠正他这毛病。
你是父亲的大弟子,如我兄长,并不低我一等,顾江雪誓要把他拽出牛角尖,少年人神采飞扬,师兄,到我身边来!
他们曾经真的兄友弟恭,亲如一家,谁都给过真心。
因着顾江雪锲而不舍,容谨总算收敛过分恭顺的模样,看着舒朗不少。
然而直到身世之变,顾迟成为少主,顾江雪才发现容谨骨子里的毛病从来没变过。
他从前包容顾江雪,现在包容顾迟,最重要的不是人,而是顾这个姓。
容谨是真怕顾家不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迟罚顾江雪进祠堂,让人打碎他腕骨的时候,容谨也在。
他对着顾迟几番欲言又止,眼中很是挣扎和心疼,似乎想要阻止,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在顾江雪的骨头碎裂声响起时,痛苦地撇过了脸。
他什么也没做,所以顾江雪真的没怨过他,顾江雪只是清晰无比地明白一件事
他的的确确没有师兄了。
容谨自此从他心里淡化,成了过客,谈不上怨念也没有情谊,与路人甲乙丙丁没什么不同。
既然分道扬镳了,那就干净点,如今容谨在他面前踟蹰又何必呢。
顾江雪把目光重新投向那三个弟子。
在顾迟回到顾家后,跟着他来欺辱自己的人多了,顾江雪怎么就记得这三个?
当然得有什么刻骨铭心,才能念念不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堕魔时,是被一个邪魔捡到的,他为什么会被捡到呢?
那时候他从楼家离开,在外兜兜转转,没了修为没有丰厚钱财,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比在顾家自由。
用不着被顾迟呼来喝去,用不着被动则打骂,难得轻松。
他觉得顾家把他扔出来,就意味着两清,他不再是顾迟奴仆,还了两条命,以后见面也不用再愧疚作祟,无债一身轻,精神头都足了起来。
有的是闲时去找恢复修为的法子。
修为啊
顾迟坐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茶摊,瞧了瞧自己使不出灵力的手。
在楼家养伤的日子里,楼映台遇上了一桩麻烦,情形很是凶险。
可他已经是个废人,无能为力。
他本以为自己够豁达,能泰然面对修为被废的事,但现实无情抽在他脸上,打醒了他。
成为一个废物拖累,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他听说附近有座隐山,据传跟恢复修为有关。
虽是道听途说,但来都来了,去看看也无妨,他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顾江雪留下几个铜板作茶水钱,离开了茶摊。
那铜板还是他路上帮人做体力活挣的。
如果再给顾江雪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不会去什么隐山。
但世上没有早知道。
所以他注定会去。
他没找到隐山,却碰上了三个顾家弟子。
这三人在顾家为了讨好顾迟,没少找他麻烦。
若顾江雪能提前探知,他肯定老远就避开这群人,可他身无修为,做不到。
顾江雪不想横生事端,抬脚要走,却被这三个人拦下,被迫逼停了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什么意思,见了我们连招呼也不打,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觉得不是少主奴仆,翅膀就硬了?三人交换视线,教训一下,回头也能去少主面前邀功。
反正顾江雪在顾家没少受罪,多一顿打不算多,是吧?
这回顾江雪还了手,可那又怎样呢,一个废人,还能打得过三个修士?
顾江雪倒在雨里。
三人的笑声在雨中远去后,顾江雪试了几次,都没能顺利起身。
他手指在湿泞的泥土中抓出深深的痕迹,磨破了指甲,拉出血痕。
滂沱大雨模糊了他的眉眼,就是那场雨里,他替自己问了句:凭什么他活该被糟践。
他想等雨停,可陋屋逢雨雨不停,邪魔在雨中看到了他。
那场雨此后经常出现在他梦里,和堕魔的那七天一起。
一切好像只是阴差阳错,是顾江雪运气不好,才会最终堕了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不少人恭维他,说顾家少主天资不凡,是气运加身,受天道偏爱的。
爱个鬼。
他厌恶所谓的命运。
顾江雪手里扣着无悲无喜的傩面,这三个弟子当时没有杀了顾江雪,顾江雪也不会杀了他们。
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们。
顾江雪曾亲手了结逼他堕落的邪魔,从此无人可以分享梦魇,这么生不如死的好东西,当然要他们三个细细品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着好好品味。
顾江雪抬起左手,用漆黑的魔气画出三个印,拍入三人体内。
容谨即便想阻止也没可能,他不是恢复修为的顾江雪的对手。
印记带着梦魇遁入三人体内,无论他们入睡、打坐还是出神,只要有了空子,梦魇就无处不在。
不管是死在劫境里,还是日后道心破碎,那也是他们命不好,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跟当初他在雨里一样。
顾江雪温柔极了:我祝他们长命千岁,好梦不断。
至于你,容谨,昔日不必再提,来日不必再聚。顾江雪脚底不经意踏过一颗小石子,他毫不在乎,等他们醒了,你如果想告诉他们是我干的,请随意。
他无所谓当着容谨的面动了三个顾家弟子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是圣人,这就是报私仇,想找他麻烦,尽管来。
顾江雪眉眼低垂,提不起劲,心情很不好。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右手腕,为了隐藏身份,他暂时用障眼法把细链遮了起来,那是楼映台亲自给他锁上的。
顾江雪抚摸间,有念头忽的虚无的心脏里疯狂滋生:我想见他,现在就要。
于是他转身就走,对容谨在他身后喊出的等等充耳不闻。
但顾江雪还是猛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黑夜里,楼映台从阴影中无声地,一步步走了出来。
顾江雪猝不及防,登时僵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
他什么时候来的,匿息的本事居然已经高到自己毫无察觉!
顾江雪四肢僵硬,脑子疯狂转动,努力确认自己方才有没有说了不该被楼映台听到的话。
早知道就闭嘴了,顾江雪边慌边懊恼,跟容谨浪费时间干什么!
楼映台看过来了
顾江雪匆忙捏出一个表情。
他祈祷着自己此刻神情千万是自然的、不会露馅的。
但殊不知,落在楼映台眼里只有满满的心虚。
他不知听了多久,就这么无声无息定定看着他。
楼映台的眼神如有实质,看得顾江雪匆匆捏造的表情快绷不住时,他才终于开了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楼映台先叫了名字,才冷着嗓音问,他们三个对你做过什么。
顾江雪:就
楼映台:想好了再说。
楼映台似乎已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经过了一场山呼海啸,直到归于寂灭,他此刻强行把什么死死遏制住了,可顾江雪依然能从余烬里察觉不妙。
我修为被废后野外倒霉遇上他们被揍了一顿。顾江雪语速飞快不带喘气连珠炮似的说完了。
他手指微颤,险些没能拿住傩面。
他说的也没什么毛病吧。
顾江雪是享受楼映台在乎他的滋味,但他不想让楼映台心疼他。
心疼心疼,带了个疼字。
顾江雪不愿让楼映台疼。
楼映台面若寒霜,不知信没信,他目光慢慢从那三张鼻青脸肿的面孔上刮过,最后落在容谨身上。
容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语气又冷又肃。
顾江雪手一蜷,猛然间察觉了楼映台可能要说的话。
楼映台漠然,不带丝毫感情:他昔日为救你,才落了寒症。
楼映台把某人曾用谎言盖上的布直接撕开,把真相骤然掀起,强硬地砸到容谨脸上。
容谨蓦地抬头:你说什么?!
第13章迟来的补救比草贱,顾江雪只
顾江雪十二岁落下寒症,难以根治,连誉满天下的小医仙来看过,都暂时没有办法,只能调养。
容谨那段时日受伤昏迷,等顾江雪后来寒症发作才知道。
其余人告诉他,是顾江雪不小心出了岔子。
寒症,寒症容谨倏地睁大眼。
死水,他想到什么,是死水?
容谨踉跄着后退两步,他迫切地用视线去捉顾江雪,眼中满是茫然:救我的不是长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侧过脸,不答。
当初如果等着长老去救,容谨早就凉透了。
容谨被困在死水另一端,死水是天下至寒之物,水面上御不了剑或法宝,将灵力运转到极致,勉强能在水面行走,但也得注意避开随时掀起的浪涛。
死水带寒毒,顾江雪一路踏过去,又背着容谨过来,期间没让容谨沾到一点死水,倒是自己被寒气侵蚀,落地就倒下了。
寒症发作的时候是真冷啊。
不仅自己冷,靠近他的人也会被冻伤。
最开始,顾家主和夫人搂着他,给他灌输灵力,顾江雪看着他们皮肤被冻得通红甚至泛起青紫,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人靠近。
自个儿还难受着,就先操心起别人来。
但凡谁要靠近,他就耍赖闹将,扬言谁来谁哭。
但楼映台不吃这套。
他强硬地把顾江雪搂过,扣着手腕就送灵力,无情地说:不许哭。
顾江雪冷到发抖,但心跟嘴都还要强,心说你还能管住我?张嘴作势就要假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听楼映台冷丝丝威胁:你敢哭,我也哭。
顾江雪的表情立时被吓了回去。
他本来就裹成圆滚滚一团,桃花眼愣愣瞪大,整个人都变成了团受惊的兔子。
楼映台把他脑袋给摁下去。
顾江雪:楼映台学他那样哭那得是个什么场面?
其实他有点想看,但,还是惊悚多一点。
顾江雪又打了个寒颤,裹紧小被子,老老实实被楼映台拿捏住了。
门外的众人都松了口气,心说果然还是小楼拿他最有办法。
那时候容谨也在门外,瞧着顾江雪在楼映台灵力中稍微好转些的苍白脸色,也在暗暗揪心。
可原来,原来是为了救他才落了寒症吗?
以顾江雪的做派,是怕他难受,所以让其余人都瞒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谨失魂落魄:江雪
别,你别。顾江雪后退两步,你护过我,我救过你,我们两清,从此以后各走各路,谁也不欠谁。
他现在有要做的事,有在乎的人,精力就那么多,半点不想分给无关紧要的人。
顾江雪拽了拽楼映台的袖子:我的事做完了,咱们走呗?
楼映台眸子里还森森,眼刀无差别刮到了顾江雪身上。
顾江雪还努力对他笑了笑。
楼映台闭了闭眼,转身就走。
顾江雪连忙跟上。
容谨猛地抬手,似乎想来抓住什么,但他迈出的脚步被钉在原地,最后,他颓然放下了空空如也的手。
那次顾江雪骨断后,容谨偷偷去递过治疗符箓。
符箓只要拍上去,一点骨折,眨眼就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顾江雪没接。
他以为顾江雪只是生气了,在埋怨他,于是忐忑地补救,想求他原谅。
可原来顾江雪只是把他放下了,把他抛弃了。
迟来的补救比草贱,顾江雪不要师兄了。
仅此而已。
顾江雪随手把傩面和巫服扔在了路边,绞尽脑汁想着这次要怎么哄人。
楼映台方才把陈年旧事掀开,顾江雪能明白他的用意。
无非是想让容谨闭嘴,瞒下顾江雪对三个弟子动手的事。
虽然顾江雪不怕被找麻烦,但能清净自然还是清净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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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心头又忐忑,又有点隐秘的欢喜看,世上还有人真心对他好。
顾江雪还没开口,沉默一路的楼映台突然停下了脚步。
顾江雪也跟着急停。
顾江雪。楼映台叫他名字,一字一顿,你又骗我。
这个又字非常灵性。
眼下绝不是插科打诨的好时机,因为顾江雪在楼映台的嗓音里听出了沉甸甸的疲惫。
还有懊悔。
并且这些都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楼映台自己去的。
他在自责?
顾江雪是真的慌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你在顾家,并无大碍。
今日这三个弟子,顾江雪报复的原因是他们在外对顾江雪动手,而容谨说,他们在顾家也欺辱过顾江雪。
楼映台去顾家见顾江雪,他避而不见,传音时就说忙着呢,还半真半假抱怨,说顾迟挑了些困难的活儿给他做,幸好他厉害,问题不大。
就好像他在顾家受到的刁难仅限于此,再无别的大事。
他真是信了顾江雪的鬼话。
楼映台握着剑柄的手骨喀喀作响,活像要被生生捏断了。
顾江雪惊呼起来:手!楼映台!
楼映台低头,发现因为用力过狠,掌心直接被磨出了血。
顾江雪连忙想抓过他的手疗伤,但楼映台死死扣着五指,没让顾江雪掰动。
我错了。顾江雪焦急得不行,先让我给你疗伤。
他看不得楼映台受伤,尤其还是自伤,心脏冒尖儿的疼,比自己挨了刀还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手指却仍旧没有松开,他面无表情,好像流的不是自己的血。
顾江雪来按他手指,楼映台指尖掐得泛白,用了力,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难捱的胶着间,楼映台没放过顾江雪面上丝毫神色,将他所有表情收在眼底,看顾江雪当真慌乱,他唇线绷紧。
楼映台决定再给顾江雪一个机会:顾家众人对你,还做过些什么?
门下弟子能这么嚣张,要么是顾迟默许,甚至可能有顾迟亲自动过手。
顾江雪手一顿,这次他终于没再胡扯,谨慎开口:的确不止我曾说过的那些但是你也明白,我跟顾迟,跟顾家,终究得我们自己解。
顾江雪与顾迟的人生、顾家夫妇二人的自责跟煎熬,只有身在局中的他们能懂,没人能与他们四人感同身受。
旁人不便插手,楼映台也不行。
楼映台自己也明白。
他只是顾江雪前未婚夫,并非真家人,作废的关系,如今有谁认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眸光沉沉,又静静看了顾江雪一会儿,慢慢松开了僵持的手。
顾江雪赶紧把他的手捞起来,用灵力贴在他掌心伤口。
伤口很浅,一贴就好了,顾江雪看着他完好无损的手,舒出口气,给他把血渍也抹掉了。
手心甫一干净,楼映台突然出手,使了点力,钳住了顾江雪的下巴。
顾江雪心头一惊,被迫微仰面庞,他下意识要挣开,但又生生忍住了。
就这么乖乖被楼映台捏着。
楼映台端详着顾江雪在自己手心里的模样。
漂亮、乖顺,眼睫轻动,桃花眼里尽是信任,好像他甘愿把自己送上来,流转的眼波似乎轻声说:楼映台想对他怎样都没关系。
但楼映台知道,这一切都是虚相。
顾江雪有千百张面孔,只要他想,他能骗住任何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手里瓷白的脸颊如凝脂,温润细腻,触感分明,可他从来没有抓住过这个人。
顾江雪是雪,是风,总是轻易就会从他身边溜走。
楼映台松开手,顾江雪乌黑的睫羽轻颤,他维持着凑近的距离,轻声道:别难过了,好么?
夜风从两人之间穿行而过,浓郁的暗没有化开,悄无声息缀在他们衣角。
楼映台:那你自己呢,还会难过吗?
从楼家出发前装得若无其事,真见了顾家人,根本不是无动于衷。
我不再信你,楼映台想。
往后种种,我都要亲眼去看。
楼映台敛眸,掩去诸般神情,不回答,只说:下半夜了,回去休息。
顾江雪立刻精神一振,支棱起来了,跟狐狸竖耳朵似的,眉眼弯出明朗的笑: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楼映台别难过,他这会儿说什么顾江雪都行。
顾江雪悬着的心总算平稳落地,盘算想着这样不行,还是得去筹备些东西。
也不是专门为了在惹人生气后派上用场,平时能哄人开心也是好的。
他以前给楼映台送东西也是,见到有趣的好玩的就念着给他,想逗他笑笑。
修道修心,又不是要断七情六欲,自然还是快活点好。
楼映台那么闷,就得有顾江雪这类人来带他看看红尘。
顾江雪边忖度着筹备什么东西,边随口道:你匿息本事什么时候这么高了,我竟然毫无察觉。
顾江雪半走神,也就没注意到楼映台漆黑的眼珠微微一动。
菩提子安静贴伏在楼映台手腕上,楼映台说:戴了法器,还能隔绝法眼洞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原来如此。
能挡下他的感知,这法器必然是个宝贝。
顾江雪先前把那三个弟子拖去的地方是个角落,基本是卡着百丈距离的边缘,找了个能掩盖视线的墙体。
直线距离不远,但走路还挺绕。
两人不急,这么慢慢走着,先前许多心惊波澜也跟着慢慢沉下来,化作各自藏在心头的念想。
他们自然不可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过那么巧,他们都正在想着对方。
眼看到了院子前,楼映台刚要推门,顾江雪脚步却倏地顿住。
他眉头一锁,沉声道:连雾可能出事了。
先前顾江雪那么干脆就放连雾离开,其实是悄悄让一只纸鹤跟上了他。
以连雾的修为不可能发现。
但现在那只纸鹤跟顾江雪的感知断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对视:劫境有异!
第14章顾江雪一巴掌重重落在他脸上
夜已深,飞花城的热闹已经散尽,街巷幽幽,廊檐下的花灯被风轻轻一吹,随时都将被浓稠的黑暗吞没。
城郊一间庙宇内,连雾偏头吐出口血沫。
如今世上所有完好的神庙,都供奉着神都陷落后来到人间的最后一个神君,降春。
降春神君足下生莲,手持白玉拂尘,眉间一点朱砂,在庙宇昏暗摇晃的烛火中,无悲无喜注视着座下的凡尘。
连雾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而在他身边不远处,有四个连家弟子被缚住双手,吊在半空。
他们衣衫破损,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每个人脚下都积了一层黑垢,那是前几天落下的血,已经泛黑发臭。
四个人面若金纸双目紧闭,都只剩微弱的气息,吊着半条命。
连雾刚找过来时,目眦欲裂,一头就撞入别人的陷阱。
但察觉了也没用,因为就算早知有诈,他也必须进来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已经过了最惊惧的时刻,反而镇定了,他含着血抽气,紧紧盯住他跟前的人:没想到是你
面前人腰间素色的招文袋如故,昏黄烛火映出他的眉眼,斯文不再,冷漠晦暗。
连雾又咳了咳,念出他的名字:笛、照、月。
笛照月不是劫境里的幻影,他是活人。
只是在身上染了祟气,掩人耳目。
笛照月跟飞花城主曲庭槐一样,在偌大的世间不过是个小人物,他一介散修,籍籍无名。
可无名之辈也有他们的人生。
笛照月抬剑,抵在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连家弟子脖颈上:你再不开口,我就一个一个杀给你看。
连雾肝胆欲焚,拼命挣扎起来:你敢!
笛照月再没有书生模样:为什么不敢?
他扬高声音恨道:你们都敢违背契约私自入城,我杀你们,天经地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说着,胸口起伏,他原本温和的眉眼被凶厉填满,像一只被冒犯领地的野兽,随时能冲敌人扑出去。
你也是活人,连雾手被绳索勒出血,大喊,你也是前几天进来的吧,我看飞花城异状分明跟你有关!
一派胡言!
笛照月猛地抽剑回身,剑尖直指连雾:是你们,是连家人乱了阵法,害他成了邪祟!
两人喘着粗气,在灯影间怒目对峙,胸膛剧烈起伏。
顾江雪和楼映台就在此时赶到了。
玄衣内敛,月白似仙,他们没有掩饰脚步和气息,直接从屋顶破入,顾江雪越过莲座从神像前走来:大晚上的二位聊什么呢,让我们也听一听呗?
连雾见了他俩宛如救星,顿时激动得顾不上伤痛:二位救我连家人!
笛照月先是一惊,不明白自己在神庙前设下了阵法,这两人是怎么找过来的,但他很快镇静。
也好,笛照月道,本来也该让外人知道他们连家到底做了什么龌龊事。
顾江雪扫过连家众人的惨状,没动,他不急,连雾就急了,他机灵,先朝最名门正派的人求救:楼少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少主却也不拔剑,只说:想我救人,先把事讲清。
顾江雪伸出根手指补充:发天道誓言,把连家这些年对飞花城所作所为都坦白,不准撒谎。
修道者不敢随便发誓,誓都是有因果报应的,更别提绝对会应验的天道誓言,但凡有半句虚假,小命就得当场交代。
就在连雾迟疑的功夫,笛照月直接将剑刺入一个弟子的肩膀,那人在昏迷中无意识抽搐,抖若筛糠。
别动他们,我说我说!
连雾再没了反抗的力气,颓然靠上身后的柱子,像被人抽走了骨头,脊背再直不起来。
我向天道发誓,我会把连家在飞花城做过的事都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天雷加身,万劫不复。
他颤抖着,嘴唇翕动好几次,才终于挤出了第一句:他们的确不是第一批入飞花城的连家人早在三年前,连家就派人来过了。
万事开头难,连雾本以为自己绝没有勇气跟外人提起,可一旦开了口子,后面的话便如洪水决堤,关不住了。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秘密揣在心口,本就让他昼夜难安,如今刀子落下,反而干脆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年前,连雾的爷爷带着几个连家的好手死在了飞花城,本来连家就小,这下能干的几乎都折损殆尽。
整个族里群龙无首,剩下的叔伯都是些酒囊饭袋,给英烈们设的衣冠灵堂还没撤,就先打起了家财的主意。
吵了好些日子,外姓门人看连家已经不成气候,陆续离开,连家自己也走了些,余下的连家人,只能矮子里拔高个儿,找个挑大梁的。
连雾那时候也就十一二岁,只觉得家里乌烟瘴气,头疼得想避开,总算吵完重归清净,人少就少吧,日子也能过。
族里愈发拮据,弟子们修炼用的法宝灵器坏了修,修了坏,灵石根本不够。
出去接活赚钱吧,太难的接不了,修为低;只能接些除小祟或者摆风水之类的活儿,钱不多,还不一定抢得到。
连雾自己能忍,不代表族里所有人都能接受连家愈发没落,再这么下去,连家就得从仙门变成凡门了。
飞花城闭城后的第三年,就有主事人提了句:我们有路引,悄悄进城,小心绕开城内阵法,拿点东西就走,如何?
城主府再怎么小,里面能用的宝贝也肯定比现在的连家多,与其搁在城里浪费,不如拿出来造福他人。
若老爷子没折在飞花城,我们何至于落魄至此,就当给我们的补偿了!
连雾第一次听到这个提议,目瞪口呆,只觉开口的人失心疯了,显然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当时几乎所有人强烈反对,缺德的事不能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但一年年过去,日子更加难熬,弟子们修炼之途困难重重,去灵气高的地方吧,又因为傍身东西不够,随时有送命的风险。
随着遭遇瓶颈的、残了废了的人越来越多,入飞花城的提议再度被提起,一次、两次反对的声音逐渐减少。
终于在第七年的时候,主事的众人一致通过了提议。
此事万万不可!连雾在堂外不顾礼节拦下诸位长辈,飞花城一战有功德,城中还有惨死的凡人,连家万一染了业障,子孙都得跟着遭殃!
他们看着这个如今小辈中最出众的孩子,沉默片刻,按住他的肩膀:小心些就行了。
连雾着急:但是
前天刚有两个弟子的尸身抬了回来,你看到了吗!那长辈骤然收紧手指,按得连雾肩骨生疼,他眼中布满血丝,尽是决绝:眼下尚不能保,还谈什么以后!
连雾的话卡在喉咙中,再说不出。
他想说以后就做凡人,平平淡淡一辈子挺好,可他已经踏上修途,不是个寿命短暂的凡人,他没资格说这句话。
他若说了,连家其余人就能对他口诛笔伐:连家把你培养成修士,你居然想让以后的孩子们都只能做个凡人,凭什么只有你享受好处,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拦不住,于是几年后的今天,终于东窗事发。
因为城里东西沾着祟气,所以一次不敢多拿,头回就拿了两样,带出来后还花了很长时间净祟。神庙里,连雾哑着嗓音道,所有人都小心避开阵法符文,第一次也没出什么事。
就是因为没出事,尝到了甜头,便再也停不下来。
也不知是因为祟气,还是因为业障,连家许多人从去年开始,身体就不大好,我们家没人能开法眼,所以搞不清楚原因。说到这里,他既自嘲,又难过,五叔去后,家主位置落到我身上。
连雾嘴里的血味化不开,他咽了咽:我想停,但其他人已经不许了,五叔没有把路引给我,我偷了一回,又被他们偷了回去。
这些人心存侥幸,从可能不会影响飞花城阵法起他们就想了,可能不会染业障呢?可能不会跟五爷一样死掉呢?
所有的侥幸都源于贪欲,直到不幸真正降临。
谁也说不好曲庭槐化祟究竟是这次的四个人出了岔子,还是先前就有连家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日积月累,终于酿成大祸。
连雾说出了所有,顾江雪和楼映台默然无声,笛照月手中的剑当啷坠地,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拿不稳了。
笛照月双眼通红:十年前我应约前来与他共度飞花节,但我迟到了,所以这次我提前来了,我提前了半月,没让人瞧见,反倒是让我发现了你们的歹行。
他不敢再迟到,一次迟到,让他和曲庭槐错过一生,从此阴阳两隔,不复得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怕了,早早赶来,独自缅怀,却不想竟撞见了连家人提前入城。
笛照月自己就是阵师,如果让他进城,他有把握绝对不会影响曲庭槐的阵法,但他没有。
十年内一次都没有。
因为他怕自己看到阵眼里的曲庭槐,就会不顾一切把他的尸骨带出来。
那样曲庭槐的心血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他忍了十年,十年啊,笛照月心知人性卑劣,他不敢赌自己的人性,不敢来看曲庭槐一眼。
可有人敢赌。
你们怎么敢啊,笛照月喑哑难鸣,你们怎么敢啊!
据载,成为祟的过程是很难受的,死去的人被强留在人间徘徊不去,本就是逆势而为。
尤其在知晓自己已经死亡的那一刹那,天崩地裂,孤魂悲鸣,连灵魂都要撕成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庭槐救了那么多人,他凭什么要经受这样的苦!
笛照月眼中恨意通红得能滴血:我恨不得杀了他们,但又想连家绝不止四个人如此,就留着他们作饵,如今也好,连家全族都该还债,一个也别想跑!
连雾没有再看他,他在昏黄的烛火中疲惫地仰头,似乎想去看看神像:我最初是反对,可有时候我也忍不住想,连家就真的错了吗?我爷爷叔父为飞花城舍命,他们除了名声,还留下了什么,连家这么艰难,也只是给自己找条活着的路而已!
连雾说着说着,仿佛把自己说动了,失焦的眸子映着被吊在半空的连家弟子惨状,他渐渐蔓延癫狂:没错,我们没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连雾癫乱的话,顾江雪的手重重落下,毫不留情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很大,打得连雾眼冒金星双耳嗡鸣,目眩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顾江雪一张脸无悲无喜,在这一刻,竟比庙宇中的神像还令人不敢逼视,他揪住连雾的领口,直接扯断了绳索,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顾江雪声音没有温度:你真这么想?
连雾头晕目眩,艰难张口:我
顾江雪将他提到笛照月跟前,摁着他的脑袋逼他看向笛照月:看着,听着。
顾江雪问笛照月:这里四个连家弟子,你就算想把他们当诱饵,大可以只留一个,其余都杀了,你为什么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眼中的恨意在这句话中褪去,红着的眼睛被悲伤尽数占据,他嘴唇微微开阖好几次,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连雾愣愣地看着他。
他为救人舍了命。笛照月双肩委顿,字字泣声,我怎么能让血污了他安眠的地方啊!
顾江雪松开手,连雾就这么滑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没了魂的躯壳,顾江雪的声音从他头顶而来:听清楚了?
岁月磋磨,有人历经百难,初心不负,可有人不仅碎了骨,还碎了心,从此走上不归路,再也找不到来处。
你若真觉得没错,不会藏路引,不会劝,何必这种时候破罐子破摔,真骗得了你自己?顾江雪声如落雪,冷,却让人清醒,连家错了就是错了,你是家主,要带着连家一起承了因果报应,当然,除非你能放着连家不管。
放着连家不管
他不能。
人活在世上,总是会被不同的东西牵绊,连家给他的不止有负担,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亲眷,长辈的回护、兄弟姊妹的玩闹,也是他的慰藉。
是他的家。
连雾跪坐在地,已是泪流满面。
他嘴唇嗫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良久后,连雾躬身,抬不起的头砸到地上,嗓子里溢出一句沙哑的音:对不起
烛火微动,生灵的悲苦落在地上,神庙的微光也驱不散沉沉阴霾。
顾江雪和楼映台对视,皆无言,先抬手把四个半死不活的连家弟子放了下来。
笛照月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活着受罚。
仙门中的事,众人大多相信秉公执道的奉神司,楼映台问笛照月:要连家交予奉神司处置?
笛照月还陷在心绪潮涌中没出来,只无言颔首。
顾江雪看着笛照月,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
他们本想等笛照月先缓缓,岂料下一瞬,神庙忽然猛地震颤起来。
地动山摇,天穹振声。
顾江雪和楼映台登时一凛,立刻用灵力拉了庙宇内所有人出去。
刚踏出门楣,远方就有祟气拔地而起,石破天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城主府的方向。
顾江雪愕然:曲城主?
失控了?
笛照月茫然抬首,愣愣地看向那将天地翻搅的黑雾,顾江雪忽然意识到什么,抬手结印。
他眼中绽出金色莲花的虚影,天地万象,法眼洞开!
连家这样的小修,一家子没人能开法眼,而大多修士开法眼都会消耗不少精力灵力,也不能随便用。
唯有顾江雪是天生法眼,想开就能开,
法眼也有不同,顾江雪眸中生莲,灼华含光,月白罗裳笼着玉魂雪魄,恍惚间,他竟比身后泥做的雕塑更像神明。
笛照月没有抵挡法眼的修为和法器,顾江雪很快在他身上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一个正在消散的祟印。
顾江雪眼中的金莲轻轻敛去。
方才的话,曲城主应当都听见了。顾江雪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了真相。
故里繁华,飞花城大梦一场,曲庭槐要醒了。
第15章楼映台揽住顾江雪的腰,毫不
曲庭槐其实隐约察觉了自己不对劲,也觉得笛照月有什么瞒着他。
所以笛照月在深夜出去的时候,曲庭槐偷偷在他身上留了个印。
在他眼里,自己用的是灵力,但殊不知,其实是祟气。
祟印将庙宇里的对话传了过来,将所有线索一串,惊雷劈入脑海。
谁变成祟了我吗?
曲庭槐茫然。
城主府祟气冲天,狂风四起搅动风云,黑雾凝成的漩涡直贯天地,只听得轰隆声响,大片屋墙摧枯拉朽般崩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容谨本来还在看着三个受伤的弟子出神,察觉异变,连忙每人拍了张符,把人叫醒了。
顾迟和剩下的弟子赶在屋子倾塌前跃身而起,看见容谨领着三个面上淤青未消灰头土脸的人往回赶,惊道:出什么事了?
被揍的一个弟子忙道:一个鬼面人袭击我们,幸亏大师兄及时赶到!
鬼面人?顾迟心头咯噔。
他找幽鬼找得快发疯,听到鬼面人首先就想到他,简直草木皆兵。
容谨把话带走了:祟气爆发,很可能是曲城主醒了。
顾迟深呼吸,按下心头的狂跳,咬咬牙暂不去想幽鬼:走,先去看看。
若祟清醒过来,劫境就是他的地盘,躲哪儿都不安全,不如直接到跟前,还能把握情况。
出事的确实是曲庭槐。
同在城主府,云天碧水川的人很快赶到,肆虐的祟气狂暴浑厚,裹着中心的黑影,乱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
顾迟抬手挡着风,在大作的风声里抬高嗓音:楼外楼的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不能隔壁院子塌的时候被压死了吧。
这么近的距离,楼映台跟顾江雪去哪儿了?
容谨也在风中回道:不知,或许他们有自己的打算。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他们念叨的人就到了。
连雾落地的时候跌了一下,四个弟子被他先留在了城郊空地,他没脸当着笛照月的面疗伤,因此是带着伤跟人一起赶过来的。
顾家人意外地看向最后一个人,笛照月。
笛照月身上故意沾染的祟气已经淡了,生机浮现,因此他们都能发现问题:活人!?
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浓郁的祟气吞没了曲庭槐的身影,空隙间,影影绰绰只能瞧见他似乎正跪坐在地,死死抱着自己的头。
笛照月只踉跄了一下,而后就不顾一切往祟气里冲。
他运起灵力,仓促在周身下了防护阵,随着他一步步往里踏,灵光和阵法一点点被祟气击碎蚕食,罡风割过他周身,留下一道道伤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顾江雪在身后叫他,别再靠近了!
笛照月却不闻不问。
又一道祟气成刀,劈过他肩膀,登时血流如注,笛照月痛哼,但仍旧不退。
我得去,他喃喃道,我不能再留他一个人
他错过了初夏的一场约,从此抱憾终身,他不愿再后悔。
祟气咆哮起来,顾江雪瞳孔一缩:曲庭槐身边正在凝出第二重劫境!
他痛得不愿醒来,企图用层层劫境裹住自己。
劫境虚实结合,这里也是真实的飞花城旧址,必须压制祟气,否则任由他这么失控下去,方圆都得遭殃!
容谨:不好,必须把祟气锁住!
顾迟几乎要睁不开眼:这谁挡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把留在连家宅邸那些顾家弟子一起叫过来,也未必拦得住!
这就是能造劫境的凶祟,修为的差距太过分明。
怕不是得那些道尊道君出手才行。
顾迟暗骂一声,摸出碧水幡,正拼命想该怎么下手,身侧突然金光大盛!
一瞬间,潮水般往外扑的祟气如同撞上一面结实的墙,就这么被拦下了。
顾迟猛地侧头。
是顾江雪。
顾江雪召出了九瓣金莲。
熠熠金光看似柔和,却坚不可摧,顾江雪四周光芒大盛,将祟气抵御在外。
莲花飞速转动,仔细看便能瞧出,它不仅抗住了祟气,它甚至还在吸收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是顾江雪先天灵宝的能耐,万物之气,管你灵气祟气甚至魔气,它都能将其化为最纯粹的清气,从而吸收,不仅可用以抵御攻势,还能还击。
是盾也是矛,当然,扛不扛得住,能扛多少,就全看顾江雪的本事。
在金莲暂时阻挡祟气蔓延的时候,楼映台拔剑起手。
他飞身跃至半空,双指并拢,灵光擦过剑身,宝剑瞬间灵气大盛。
剑名同尘,是楼映台叩道所用之剑,伴他至今,剑与主已经浑然一体。
楼映台现了冰蓝的龙瞳,眼尾覆上了细细的黑色龙鳞,这是他运转了自己的先天灵宝:化龙身。
先天灵宝可以是外物,如顾江雪的金莲,也可以直接融入自身,比如楼映台的化龙身。
必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可化作龙形,将如今楼家逐渐单薄的龙血提升到极致。
楼映台提剑,朝虚空中刺出。
他刺得不快,每一剑如有千钧,可所过之处,祟气尽退,仿佛遇到了天敌,嚣张狂浪的祟气抱头鼠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五剑时,剑身上灵力微淡。
楼映台正要在提力,一片金色的花瓣悠悠飞来,落在了他剑身上。
淡下去的灵力霎时充盈。
楼映台专注着盯住虚空中的方位,没有移开眼。
他即便不去看,也知道是顾江雪。
只会是顾江雪。
楼映台继续挥剑。
他一共出了七剑,口中低声:开阳,摇光,七星锁祟,起!
以剑为阵,以灵作星,北斗七星大盛,斩断冲上云霄的祟气,死死将其往下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和楼映台一下一上,以周天方位,锁住了祟气。
顾迟本以为不可阻挡的暴动,竟就这么被拦下了。
他愣愣地难以相信。
他是知道顾江雪和楼映台厉害,不然顾江雪从前也办不下来那些麻烦事,但是,他不知两人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
某些自号的尊者君者,怕也比不上他俩。
法宝灵器可以填补修为的差距,但有些差距,再多天材地宝也填不满。
他从前看顾江雪用招,只会厌烦嫉妒,如今一下看着两个天之骄子挡在众人面前,头一回生出了点嫉恨之外的情绪。
他姓顾,比不过顾江雪;是少主,比不过楼映台。
烦躁以及不甘,面上不但无光,还莫名有点疼。
像被抽了一巴掌。
容谨从他身边闪身,帮顾江雪掠阵,顾迟这才回过神,咬了咬牙,也提着碧水幡冲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想输给顾江雪。
碧水幡是好东西,天然有克制祟气的本事,用来除祟再好不过。
但前提得是持宝者灵力够,使得顺。
否则激怒邪祟,引来更疯狂的报复,适得其反。
不巧,顾迟明显没达到随心所欲摆弄碧水幡的境界。
正在被压制的祟气见了灵气单薄的碧水幡,就跟看见不共戴天仇敌似的,呼啸声嗷嗷大作就拼死反扑。
顾江雪被这神来之笔的拖后腿差点拖出一口老血。
你他顾江雪一句骂差点脱口而出,末了抵了抵舌尖,勉强咽了回去。
容谨色变:少主,快往回收!
顾迟也想往回收,但祟气疯狂攀上碧水幡,他根本收不回来,和祟气较劲的脸已经涨红:不行!
容谨:别慌,我来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只觉得耳边嗡嗡,他和楼映台的灵力都在飞速消耗,听他们说话简直聒噪,忍无可忍,当即抬腿一脚把顾迟踹了出去:滚!
顾迟跟祟气拔河半天没能撤回来,却被顾江雪一脚踹出老远,碧水幡啪嗒随风卷回他身上,顾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碧水幡随着打滚,把顾迟裹成了长长一条。
顾迟不知是骤然拿回幡旗不适应,还是被踹懵了,居然直直躺在地上,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
还是旁边弟子们七手八脚去把幡旗解开,将人扶起。
顾迟直到起身,才终于回神:顾江雪踹了他。
这一脚力道很重,他肋下隐隐作痛。
顾迟不可置信:顾江雪居然敢踹他!
那个在顾家俯首听令、唯命是从的顾江雪居然对他动了手。
顾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茫然,还是先怒火中烧,两种情绪争不出高低,让他整个人都诡异地被静默了。
而那头,笛照月浑身被祟气割得伤痕累累,离人影已经很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庭槐他失声大喊,曲庭槐!
漆黑的人影顿了顿。
随后,一股混浊的祟气把笛照月整个吞了进去,再也看不见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顾江雪唇线骤紧,须臾,又松开眉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顾江雪再度开启法眼,他上前数步逼近,好像在浓郁的祟气中寻找着什么。
容谨注意到顾江雪的法诀变了,但他不知道顾江雪想做什么,硬着头皮也跟上去掠阵帮忙。
顾江雪眼眸轻动,罡风卷起他月白的衣衫,在这夤夜乱象中,顾江雪却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并非气势逼人的从容不迫,更像是他的周遭都下了一场雪,雪落无声,万籁俱寂。
他就站在雪里,不染纤尘。
容谨一瞬间产生错觉,顾江雪明明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顾江雪目光虚虚游弋,慢慢钉在其中一个点上,他刚抬手,那处就冒出个小漩涡,祟气越过九瓣金莲朝他指尖袭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谨:江雪!
距离太近,抵挡已经来不及,他想也不想立刻扑上去,试图以身替代顾江雪。
但他没有成功。
有人按上他肩膀,将他整个人往后一拽。
容谨错愕朝后倒去,他是离开了危险,但也眼睁睁看着祟气吞没了顾江雪的手。
容谨又惊又怒,在倾倒间怒视罪魁祸首,却看到了楼映台与他擦肩而过的身影。
楼映台扔开容谨,自己却上前一步。
他没有分给容谨半分眼神,容谨却从他刀锋般锐利漠然的侧脸中恍然领悟了楼映台的冷意。
你想替顾江雪受伤?
想都别想。
楼映台不会给他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既然都把他放了,不念也不恨,那么楼映台就不会让他再走入顾江雪的人生。
爱或恨,感动或愧疚,都是记着一个人的证明,而容谨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楼映台推开了他:你不配。
况且,容谨连顾江雪真正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楼映台上前,却不是把顾江雪从祟气中救出来,他单臂揽过顾江雪的腰,毫不犹豫带着人跳入了漩涡里。
容谨摔在地上,怔忡下忘记了自己的声音。
原来顾江雪是想进去。
原来从来都是是他不懂啊。
第16章哪怕遍体鳞伤,也只是想再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云天碧水川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怔住,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连雾跌跌撞撞,也跟着跳了进去。
漩涡缓缓平息。
祟气被顾江雪和楼映台压得暂且平静,黑雾缓缓流淌,像蛰伏打盹的兽,暂时收起了爪牙。
顾迟抹了把脸,好半晌没能找回一句话。
容谨失魂落魄,木头似的站在那儿。
漩涡平了,其余人暂时不可能再进去,默然片刻后,顾迟才走到容谨身边,沉声问:怎么办,等?
容谨依旧瞧着顾江雪和楼映台消失的位置,最终轻声道:等吧。
连雾好歹抢着漩涡消失的最后时机冲了上去,而他因为愣神,错过了机会。
有些事和人,错过便没有了。
楼映台揽着顾江雪的腰落了地。
这里是尚未稳定的二重劫境,与一重劫境同样的夜空,此处却火光冲天,燃了半边天的不是天灯,而是城中肆虐的大火。
屋舍倾塌声、哭喊声跟着逃命的人一起响彻四面八方,不停有祟气凝成的黑刺或从空中直穿而下,或从地底冒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间炼狱,这才是十年前飞花城那一夜真正的模样。
笛照月是被裹入的,顾江雪就用法眼观位,找准突破口,跟着进来。
容谨不懂,但楼映台明白他的心意,他们向来最为默契。
他俩刚踏在地面,就听的身后噗通一声。
连雾姿势不雅地砸在地面上,费力地撑着爬起。
顾江雪顿了顿: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他全凭一股劲儿直接冲了进来,身上伤还没好,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可他无论如何没法留在原地。
他没脸待在安全的地方。
我不会拖后腿的。连雾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渐渐定了下来。
他修为低,绝不主动添乱,若不幸那也没关系,就当替连家还一点债。
顾江雪和楼映台对视一眼,到底没说什么,任他跟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顾江雪戳了戳楼映台的手背。
楼映台的臂膀还圈着他的腰肢。
还要搂多久啊小仙。
一起进来的方法那么多,干嘛非得搂搂抱抱,靠的也太近了。
顾江雪的后背贴着楼映台前胸,他因着寒症,体温常年偏低,楼映台的怀抱太暖了,哪怕隔着衣物,热度也丝丝缕缕往他身体里钻。
顾江雪面上冷静,实则不太自然,有点想躲。
但他之所以没有主动躲开是因为今儿刚惹得楼映台难过。
哄人是门艺术,不能三言两语后就作罢,那不上道,除了慢语,还得在一些小细节上润物无声。
总之,得让人觉得舒心。
所以顾江雪没问楼映台为什么非得搂着,换了个讨巧的说法。
楼映台面无表情放下手。
先前在家罚跪时搂着顾江雪,他就觉得瘦了,养了几天果然还不够,手臂横在他腰上,就如同环住一段柳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稍微用力就能被掐断,孱弱纤细。
回头还得再养养,楼映台想。
笛照月最先进来,已经跌跌撞撞朝城中最高的城楼跑去,那里散发着最浓烈的祟气,是十年前曲庭槐布阵的阵眼,他的尸骨也在那里。
第二重劫境还不稳定,大火热浪逼人,形状却有些模糊不清,那些屠戮百姓的祟刺却很真,顾江雪他们也得避开。
因为祟气暴动,又临近核心,这里的压迫感更重,顾江雪和楼映台方才消耗了不少灵力,节省着没有御风飞去,逆着人流往登高楼赶。
途中所见皆是惨状,即便知道这些人都是幻影,但当黑刺朝凡人袭过去时,他们好几次都差点下意识出手。
太真实了。
濒死的痛呼尖叫,以及死不瞑目的绝望,都太真实了。
这就是当年的飞花城,是曲庭槐看到的模样。
连雾本跟着他们跑,在离登高楼还有几步的距离时,被眼前景象一惊,突然刹住脚步,愣愣睁大了眼。
他看见了一具尸体他爷爷的尸体。
他的爷爷与一个凡人一起被祟刺贯穿,钉在了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素不相识的凡人,看姿态,老爷子应当是想挡下祟刺,但失败了,祟刺穿过他的胸膛,也穿透了他身后的人。
老爷子的手里还握着半柄残剑,鬓发已乱,虚虚遮掩着他没能阖上的眼。
连雾颤抖不已,嘴唇嚅动踉跄上前,他伸出手,想碰碰,但又不敢。
忠骨未曾敛,连家一步错,步步错,连雾身为如今的家主,当终于站在先辈的尸骨前,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只觉无颜相对。
他们这些年辜负了先辈遗志,都在做些什么事啊
顾江雪余光掠过他,猜出这位是连家先辈,离登高楼只有几步路,顾江雪道:你留在这里?
连雾的手一缩,他红着眼眶狠狠搓了把脸,而后道:不。
至少知道哪具尸骨是他老人家了。连雾逼着自己往前走,临了只回头再望一眼,等一切结束,再来接他回家。
登高楼内,门已经被破开,外面悲鸣震天,此地却仿佛不受侵扰,安静地诡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笛照月瘫软在门口,一路走到此地,他已经实在没有力气了,但还差一点
满城的火光也照不亮登高楼,在空旷的大殿中央,有道颓靡的人影正掐住地上一具身体的脖子,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从他们周身扩散,狂乱可怖。
人影状若癫狂喃喃自语:大阵已经启动了,祟气为什么还不停,为什么
顾江雪三人闯入,见到笛照月,顾江雪连忙上前扶起他。
笛照月艰难地攀住顾江雪的手:带我过去,求你。
顾江雪扶着笛照月靠近,离中央约莫还有两三丈的距离时,顾江雪停下了脚步。
笛照月想扑上前,但顾江雪轻巧又坚定地拉住了他。
笛照月泪眼婆娑,冲着那道声影,唤他名字:庭槐
正在拼命掐人脖颈的影子一顿。
他像是想扭头,但半路又生生顿住,脖颈僵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城主,顾江雪一手扶着笛照月,一手背到身后迅速掐诀,语调温柔如春风,你看看谁来了?
人影披头散发,脖颈发出刺耳的咔咔声响,剧烈颤抖起来。
别,不,不不
他松开掐人脖颈的手,用破碎的袖袍和凌乱的头发,想要遮住自己的脸,若是他的腿能挪动,一定早就跑了。
他用尽手段在诠释两个字:别看。
顾江雪掐诀的手一顿。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噩梦里的自己。
梦里不人不鬼的他以为楼映台来了,同样拼命想要挡住自己,是否也是这般癫狂的姿态?
不想让这样的自己被人瞧见,尤其是被最在乎的人
笛照月哽声:别怕,让我看看你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啊
他像是怕惊吓了孤魂,声音放得很轻,可根本抑不住喉头满溢的苦。
十年生死两茫茫,咫尺天涯不得见。
顾江雪被这一声搅得神魂皆颤。
他艰涩地咽了咽嗓子。
他们不想被某人看见,可某人不畏险阻荆棘,哪怕深入险地遍体鳞伤,就想再看他一眼。
什么样子都好,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笛照月想看看曲庭槐。
楼映台也想看看他。
顾江雪死死掐着手指,努力克制视线不往楼映台那边看,缓过了这股劲儿,他继续施法,玉指留下残影,行云流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出声后,那道人影浑身的骨头都嘎吱作响,他肩膀颓靡下去,像是不堪重负,终于小心翼翼地,转过了脸。
散乱的长发底下,依稀可见曲庭槐的眼。
曲庭槐想看,又不敢多看,他哑着嗓音,很轻,像怕碰碎一场梦:你怎么来了?
我来赴约,笛照月过不去,我们约好过飞花节,你忘了吗?
没有,没有曲庭槐喃喃,我等你许久也没等到,而后一只凶祟突然破土而出,我就想,你没来也好,说好让你看看飞花城的热闹,结果
他声音一哽,突然又变得焦急疯魔:我下了阵,要镇压他,可怎么不行,外面惨叫声没停,为什么还在死人?
他不知顾江雪楼映台是谁,匆忙指着躺在地上的身体:他还在作祟,你们谁来瞧瞧,瞧瞧!
我失败了吗?我
城主,你成功了。连雾拿脏兮兮的袖子用力擦了把眼角,高声道,飞花城过半的人活下来,逃了出去,你成功了啊!
曲庭槐张皇的手脚在他的声音里停了,缓缓放下,不太敢相信,疑惑,又希冀地确认:我成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含泪拼命点头。
曲庭槐混浊的眼睛再度亮起:我成功了啊
那外面,为什么还没停?
因为你还在一场噩梦里。顾江雪温柔地说。
伴随他话音落下,顾江雪掐完最后一个手诀,曲庭槐周身忽然绽开朵朵金莲,光芒大盛,如旭日烈阳,要破开这一方无边死地。
顾江雪:楼映台!
楼映台飞身而起,以剑划出符文,一剑刺向曲庭槐额头,将符咒钉入他脑海。
道冲玄清,楼映台低喝,醒!
剑光刺入曲庭槐神识,无数光影从脑中浮现,记忆一片又一片,他终于看清了方才被他死死掐住的那张脸。
那不是什么屠戮飞花城的凶祟,那是他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确确实实成功了,所以,他已经死了。
十年于许多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于他却是沧海桑田。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邪祟,但是方才那人说,飞花城有一半的人活了下来,真好。
十年前凶祟大肆杀戮,援兵还没到,他这样修为不高的无名之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拖延时间。
一条命能护住他的飞花城,值了。
此身飞花非浮萍,零落成泥归故乡。
而且,还能见到笛照月,已然无憾了
就是,照月怎么哭了呢?
天穹中传来碎裂声响,如琉璃碎瓦,蛛网迅速蔓延,在脆响声中,劫境逐渐崩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守在外面的顾家人若有所觉,纷纷抬头。
二重劫境,大火里的飞花城碎了;
一重劫境,安宁的飞花城也碎了。
虚假的幻象破开,天光乍现,黄昏的云彩投下火红霞光,轻柔地抚过所有人眉眼。
无论是那夜的惨状,还是昔年浩瀚的天灯,都不在了。
唯有十年后古朴庄肃的飞花城,静静坐落在人间。
顾江雪松开手。
笛照月奔去了故人身边,楼映台落在了顾江雪身侧。
他的龙瞳和龙鳞已经收敛,两人花了不少力气,这会儿在夕阳斜晖里,都透着股劫后的疏懒。
顾江雪瞧着笛照月和曲庭槐靠近的影子:你刚才剑诀也早在准备了,是吧。
楼映台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顾江雪掐诀时,他也在准备,即便没有顾江雪那嗓子,他们也能配合得严丝合缝。
心有灵犀啊。
第17章楼映台轻碰过他耳垂:热?
笛照月还记得自己遇到曲庭槐那天。
青山泼墨,竹林飒飒,他听人饮酒高歌,好奇拨开竹叶。
乱林飞叶,他看见一狂士,左手执剑,右手抬酒,纵情潇洒足风流。
那人瞧见他,对他不羁一笑:相逢即是缘,道友,来一杯?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十年后,笛照月在飞花城的废墟,对着成了邪祟的曲庭槐,泪湿青衫。
已经完全清醒的曲庭槐收拢祟气,张了张嘴,最后长叹一口气,干脆拂开衣袍席地而坐,大剌剌道:有酒吗?
今日来迎英魂,本就备了酒,连雾刚想上前,就被顾江雪拽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泪还没停,他抹了抹眼:有。
他从储物器里摸出酒,在曲庭槐对面坐下,放下两个杯盏,给曲庭槐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曲庭槐一饮而尽,笑道:竹叶青,好酒!
笛照月垂着头,眼泪无声落在杯子里,砸起层层涟漪。
曲庭槐伸手过来,跟他碰了个杯。
于是笛照月将混着泪的酒一饮而尽,酒过喉头,尽是苦涩与辛辣。
我失约了。笛照月说着,又给两人倒了一杯。
虽然不知道你路上为什么耽搁了,但我很庆幸。曲庭槐笑,真的。
笛照月举着酒壶的手不住颤抖,佳酿从杯中溅出,曲庭槐抬手,按住了笛照月的手背。
抱歉,没能让你看到天灯浩瀚的飞花城,还让你这么伤心。
笛照月终于撑不住,酒壶从颤抖的指尖摔落:你不要朝我道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庭槐伸手捞住酒壶,举到眼前晃了晃:能结识你,是我平生之幸,我想纵览五湖四海,到底没能成,以后你替我去多看看,好不好?
笛照月发着抖,想答应,却说不出话,他眼前模糊一片,已经什么都看不清。
可他不想再错过曲庭槐任何时间,随意抹了眼,努力睁着去看。
曲庭槐见他看过来,笑笑,起身问周围:哪位道友借我一把剑?
顾江雪抬手将腰间的剑抛了过去:城主请!
曲庭槐接了剑,手里有酒,亦有剑,他拔剑而出,利刃铿锵。
一酒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数十载。
今日没有竹林,但他的剑仍如当年两人初见,潇洒娟狂,笛照月移不开眼,任由鬓发被剑风高高扬起,再轻柔落下。
曲庭槐以剑抛起酒壶,豪饮大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这辈子,籍籍无名,但不负好友,不负子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下,我行我道,虽死不悔。
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风烈烈,酒意潇潇,曲庭槐大笑挥出最后一剑: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一壶酒很快见底,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曲庭槐收剑。
替我去看看吧,照月。
他没什么能留给笛照月的东西,唯有一句话,一个活着的念想。
笛照月不愿遮住眼,只能让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他人尽数看见,晓风干,泪痕残。
他终于点了头。
曲庭槐放心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把剑还给顾江雪:小友,你来帮我?
顾江雪应了。
又是镇压暴动的祟气,又是拽回凶祟神智,耗费的力气可不小,但好在曲庭槐如今清醒,又自愿离开,送他一程不难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抬手到跟前,慢慢掐诀。
这是度化邪祟的诀,他手势不快,像是有意延长时间。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时间里,曲庭槐和笛照月相顾无言,谁都没移开眼,谁也没再说半个字。
碧落黄泉,轮回路开。清光落到曲庭槐身上,顾江雪行礼,送他最后一程,曲城主,好走。
楼映台站在他身边,也揖手着礼,肃穆恭敬。
除了笛照月,其余人也纷纷躬身埋首,送别这位英烈。
生前无名,死后长青。
曲庭槐的身影淡化在清光里,化作颗颗尘埃,像萤火,像星子,像他曾经爱看的天灯,随风而去,散入天地。
笛照月就这么看着,在原地站了许久,无人上前打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抬眸时,踉跄了下,被楼映台单手扶住。
他外伤刚好全,精力不是鼎盛期,跟楼映台出来这趟,本以为是透口气,没想到又做了苦力。
没事,顾江雪道,抬头时急了点,恍了下神,问题不大。
楼映台撑着他的手臂:继续嘴硬,我在听。
顾江雪多要面子啊,正准备松开楼映台的手臂,却在转眼间看到了笛照月。
笛照月俯身,拾起了空荡荡的酒壶与两个杯盏。
顾江雪忘不了劫境登高楼里,笛照月对曲庭槐那声让我看看你。
并不撕心裂肺,但足够痛彻心扉。
顾江雪又想起了重生前,自己落下鬼哭崖时,依稀间听到的、或许属于楼映台的声音。
他按在楼映台胳膊上的手突然就推不开了。
楼映台已经做好顾江雪死鸭子嘴硬,会跟自己来回拉扯的准备了,却感觉手臂上一松一沉,顾江雪居然主动靠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把大半身子都交给他撑着。
楼映台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眸中带着讶异,慢慢转过视线。
顾江雪却没看他,就这么靠着,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非要扶我,也不是不行,反正是我占便宜了。
就是耳根有点红,十分欲盖弥彰。
楼映台:
他有点惊奇,也有点不可置信。
楼映台试探着伸出另一只手,碰了碰他耳垂,玉白柔软,而且滚烫。
顾江雪被惊得一缩,抬手捂住耳朵,瞪圆了一双眼。
又被惊成炸毛的猫球了。
这人居然能羞红了耳朵,楼映台先确认了下:嗯,夕阳是朝西边落的,没有跑到东边。
楼映台: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明知故问。
顾江雪也知道自己耳朵在发烫,这下可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最终,顾公子还是选择了死撑到底:嗯,有点儿。
楼映台捻了捻指尖上拿点余温,没有再作声。
他俩一静下来,整座飞花城废墟都静了,云天碧水川一行人从方才起就没说过话。
说什么呢,除祟的事他们没派上用场,而连雾剖白真相时他们又不在,一头雾水从劫境出来,就遇上生离死别的场景。
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容谨不住打量顾江雪,见他应当没受伤,刚想放心,就见他往楼映台身上靠,好像气力不继,没搁稳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关切的眼神没有掩饰,但顾迟居然没跟往常一样冷嘲热讽。
顾迟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收了酒杯,他眼中血丝未散,周身都笼着倦怠和疲惫,但浓烈的情绪似乎都随着曲庭槐的消散淡了,他又恢复了儒雅书生的模样。
他朝顾江雪和楼映台行礼,谢过他们唤醒曲庭槐。
曲庭槐想让他看看热闹的飞花节,这几日在劫境里,他看过了。
他陪着曲庭槐看过天灯饮过酒,赴了这场迟来的约。
下一场约定,他要独自上路了去替曲庭槐多看看人间。
飞花城的大门再度打开。
曲庭槐的尸身做了十年阵眼,轻轻一碰就化了灰,笛照月将其收拢在坛,捧在手里。
顾江雪缓了会儿,眼下已经松开楼映台,自己走路了。
连雾拿绳索去拖了四个连家人,顾家一些弟子不知发生何事,给他搭了把手。
走出迷阵时,众人愣了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迷阵外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几十人,除了留在外面的顾家弟子和姓连的,剩下的都是凡人。
顾家的弟子靠过来,对顾迟和容谨道:方才城内动静不小,但隔着迷阵探知不清,没路引,我们没敢贸然闯,发生了何事?
笛照月是个活人,连雾反应又不对,里面肯定有蹊跷,容谨自己也还没弄明白:稍后再提。
城内动静不仅惊了守在外面的修士,也惊了在连家等着的凡人,他们陆陆续续跑了出来,在迷阵外焦急张望。
如今瞧着几人出来,都不约而同看向了笛照月手里捧着的坛盒。
一位少女红了眼,小心问:是城主吗?
顾江雪视线略过她鬓边簪的白花,注意到这位女子的眉眼竟和劫境里他们遇上的那位卖花女童有几分相似。
像是幼小的花苗长开了,豆蔻芳华,年龄也对得上。
笛照月捧着骨灰坛,轻轻颔首。
人群一时激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女擦了擦眼角:我一家承蒙城主相救,奶奶前些年走了,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记得在城门重开的那天,来迎接城主。
她深深拜了下去:多谢曲城主救命之恩。
其余飞花城的故人也跟着拜下:多谢城主救命之恩!
笛照月在他们齐齐的声音里险些又模糊了眼。
曲庭槐,笛照月轻声道,他们都记着你呢。
曲庭槐被埋在了飞花城门口一株古木下,他在这里,可以枕着明月清风,望着他的城好眠,笛照月只留下了曲庭槐用过的杯盏。
他会带着曲庭槐爱的酒,走过山川四海。
飞花城的故人们等了十年,只为来此恭送城主,送过了,他们也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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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长大的卖花女童把鬓边的白花留在了曲庭槐墓边。
风微微拂过花瓣,带起清香,是一场温柔又无声的注视。
待到这些凡人散了,只余他们这些修士的时候,风里气氛悄无声息变了。
笛照月还没有离开,他静静看向在场的连家人。
连家那四人先被送回去疗伤,留了几个跟着连雾在这儿看着曲庭槐下葬,神情都十分紧张。
他们都知道连家做了什么,盼着这次城里的异动不是大乱子,能小事化了,但连雾从城中出来,什么也没说。
他们不知情形,忐忑不安。
但当着外人的面,又没敢开口问连雾。
顾迟目光梭巡过顾江雪和楼映台,上前一步:喂
锵地一声,顾江雪推开剑刃,寒芒出鞘。
顾迟给吓了一跳,险些以为顾江雪要动手,但发现顾江雪看的不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家监守自盗,扰逝者安息,致亡魂堕为邪祟。顾江雪走到笛照月前方,剑尖斜指大地,面上一应表情收拢,只余下漠然冰冷。
他替笛照月把话说了:我等即刻传讯,请神君座下奉神司前来裁决,在此之前,连家人不得妄动。
连家诸人登时魂飞胆丧,惊惶看向连雾。
连雾顶着他们的视线,却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连家知错,家主连雾领连家三十五人,听候发落。
笛照月看着立在自己面前少年颀长身影,觉得传闻果真不可尽信。
顾江雪如今在外名声很不好,传言面目全非,有说他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用邪术迷惑了奉神司;还有人说他白眼狼,对顾家做过许多不耻之事。
可他碰上的顾江雪,玉魂雪魄,有君子之风。
根本不是传闻中的邪魔外道。
难怪楼映台愿意站在他身边。
楼映台此刻就与顾江雪并肩,龙瞳重新亮了起来,无声盯住了神色各异的连家人,若有人敢拔剑,先对上的会是楼映台。
龙有逆鳞,谁也不能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8章祝你们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顾江雪和楼映台曾在奉神司求学问道,也会帮忙处理些事,所以对奉神司的流程很熟。
其实按理,年纪尚小的外家学子不该接触或繁杂或带危险的内务,但他们不同。
因为厉害。
两个人再加上薛风竹,都是有先天灵宝的奇才,这三个人,比奉神司寻常弟子好使。
漱玉道尊给他们临时腰牌的时候,是有人反对过的。
毕竟三个人都是仙门大家的少主,万一磕了碰了,他们不好交代。
哪怕他们自愿写下契约书,也叫人放心不下。
漱玉道尊:少年人总是要历练,他们护身手段也很多,不妨事。
奉神司的人:可
漱玉道尊柔声:实在不放心,你去跟他们打一场,赢了顺你的意,输了让你的位。他一副非常温和好说话的模样,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底下的人闭嘴了。
降春神君没沉睡时,奉神司以祂为首,后来神君闭关,长老们虽隐有派系,但漱玉道尊这个神君亲手制作的傀儡,说话还是极具分量。
毕竟他是神君的象征之一。
为什么是之一呢,因为跟在神君身边最久的另有其人。
顾江雪一行人在连雾的自愿配合下暂时封锁连家宅邸,给奉神司传了讯,约莫两个时辰后,奉神司的人赶到了。
来的正是陪伴降春神君五百年之久的,持渊君莫执。
来的这么快,而且来的怎么是他?
这位道君分量可太重了。
顾江雪和楼映台行礼时,心中同时想着。
莫执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抬手冲他俩打招呼:我刚好在附近,就顺道过来了。
莫执长得俊美,穿着身雾紫衣裳,从头到脚戴了不少银饰,腰佩弯刀,还挂着一枚银铃,是他惯用的法器,走起路来叮当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时听着好听,但若莫执步履缓慢,一步一响,铃声就重了起来,听久了跟招魂似的。
据说莫执曾经也兢兢业业,但神君沉睡后,他就给自己请了闲,常规事务全部推了出去,偶尔随心帮帮忙,十分自在。
莫执并非人类,本体是天地一灵物,具体是什么无人知晓,顾江雪好奇问过,他就神秘一笑:我本体吓人,可不能随便给你们看。
大约是种很厉害的灵物。
莫执毫无前辈架子,伸手要来搭楼映台的肩膀,跟几个小孩儿哥俩好似的,但楼映台往后退半步,居然就这么躲开了。
嘿,你!莫执指指点点,洁癖不会更严重了吧,我身上又不脏,你躲什么!
楼映台不言,看着是恭敬有加的后辈,但,不给靠就是不给靠。
莫执无语,胳膊一伸把顾江雪揽了过来:还是小江雪有意思,是吧?
在奉神司的时候,如果说漱玉道尊对他们是纵容,那么莫执就是能跟小辈打成一片,一起厮混的。
顾江雪对他的随性见怪不怪,刚要开口,莫执的手突然往下滑,一把搭住了他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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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轻举妄动。
稀奇。莫执搭着他的脉搏,真是半个魔,漱玉留给你的印能帮你压压魔气,是好东西。
莫执笑眯眯松开手:虽然如果你完全堕魔,他会顺着来杀你就是了。
顾江雪收回手腕,也盈盈笑:那我不能辜负漱玉道尊好意,得想法子除了这魔气。
他俩对着笑,场面和煦又古怪,楼映台面无表情:都是千年的狐狸,对着玩聊斋也玩不腻。
连家事情始末我已知晓,莫执朝身后弟子招手,他们怎么说?
弟子已经初步查过,回禀:连家上交了路引,我们入城后发现了度祟痕迹,从连府上搜出祟气还未化干净的器物,连雾供认不讳,自愿赴奉神司受罚。
有人试图逃跑,一弟子道,已被镇压。
莫执摸摸下巴:连家人都得带走,一大家子,肯定有不愿受罚的,也有想帮着顶罚的,怎么量刑,还得回去再细审。
他又点了点顾江雪:你小子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走哪儿哪儿出麻烦。
这话不对啊持渊君,顾江雪不以为忤,反给自己贴金,分明是哪儿有麻烦我去哪儿。
话一颠倒,意思就完全变了,莫执乐不可支:唉,我真是喜欢你这张嘴,你们学完离开,我怪无聊的,要没地方去,不如来我们奉神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发间银饰晃动,微微一笑:做我麾下弟子,如何?
瞧瞧人家的路数,鬼哭崖下奉神司弟子只知道强横要把顾江雪缉拿归案,持渊君一出手,就是和风细雨,可不仅能名正言顺看管顾江雪,还能让奉神司多个免费干活的。
姜还是老的辣,多学多看。
顾江雪还没回话,沉默许久的楼映台终于开了金口:他有去处。
噢,楼外楼?莫执有所耳闻,你们生了个蛋,闹得沸沸扬扬。他很感兴趣,蛋呢,我瞧瞧。
楼映台:
果然,不管听多少次,生了个蛋这句话还是让顾江雪眼角一抽,他可不想小倒霉蛋被人围观,张口就编:睡觉呢,它不爱被打扰。
莫执也不是非得看,他目光饶有兴致从楼映台和顾江雪身上转过:行吧,看来你舍不得离开楼家,什么时候请喜酒,记得给我递帖子。
顾江雪:
楼映台嘴唇翕动,他慢了半步,顾江雪已经抢过了话头:以我们的年龄,还不急。
莫执摊手:孩子都有了却不合籍,看来是我不懂最近的小年轻。
楼映台抿紧唇线,把没能出口的话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头奉神司弟子带着连家人过来,都缚了手,身上贴了压制修为的符咒,莫执偏头:你们带着人启程,我还有事,暂时不回去。
他好像真只是因为离得近,顺便过来看一眼,不等全部连家人被送上云舟,挥挥手就自个儿走了。
来去随意,奉神司内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清闲的人了。
连家人陆续被押上云舟,连雾处在最末端,连家人有些垂头丧气,有些挣扎不甘,还时不时回过头来骂连雾,骂得相当难听。
随他们怎么骂,连雾没什么表情,他也被缚了双手,但眉眼是这些年来难得的坦然,压在他身上那座无形的山终于被挪开了。
至少再也不用日夜良心不安,辗转反侧。
连雾正把咒骂当消遣,兀自出神,却发现顾江雪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
他以为顾江雪还有什么说教,正准备洗耳恭听,却发现顾江雪对自己传音入密。
并且还在两人身边加了个小结界,双重保障以防偷听。
连雾愣了愣:什么话需要这么小心?
奉神司的弟子看了他们一眼,有人记着顾江雪身上说不清的官司,想上前,有弟子道:连家犯的事证据确凿又都承认了,说什么悄悄话连雾也逃不开,随他们去。
奉神司弟子便没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这才传音给连雾:我用法眼看过你们家众人的业障,我总觉得很微妙。
连雾眼神顿时一凛:怎么说?
顾江雪想了想,斟酌用词:碰了飞花城东西,你们染上业障不奇怪,但我总觉得,或许不该这么重。
可曲城主有功德,害他成为邪祟,业障重一点又似乎说得过去,这个度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顾江雪也无法确定。
我已把这事传音给了漱玉道尊,他届时会帮你们再度辨认。顾江雪道,除道尊以外,你不要朝其他任何奉神司弟子提起此事。
顾江雪特意地叮嘱让连雾微微睁大眼,他隐约察觉了顾江雪更深层的意思,愕然:你是说
顾江雪却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手势。
于是连雾把后面准备传音的话掐断了,脊背沁出一层冷汗,不敢再提。
他听懂了,顾江雪竟然是在堤防奉神司。
顾江雪自然要防。
柳家血案后,奉神司对他的围堵太快了,虽说奉神司在许多地方都有驿点,但他从柳家刚离开不久,周围的奉神司弟子就越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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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有几个、甚至十几个在附近,顾江雪都能认,但不到一个时辰奔来几十号人,这就过分了。
奉神司执法弟子修为都不差,出门办事即便结队,人数也有限,超过五人都是应对大事了。
奉神司上下那么多人,不是没有出问题的可能,不过起码漱玉还是可信的,他秉承神君斩邪除恶维系苍生的理念,除此之外无欲无求,算是这世上难得公道的存在。
顾江雪该说的说完,连雾很快也上了云舟,连家人收押完毕,笛照月要跟上,他想去守着连家判罚。
临行前,他再度朝顾江雪和楼映台道别。
笛照月已经将衣衫收拾整齐,彬彬有礼:我感念二位相助,却没什么东西能回报,便祝两位道途顺遂。
顾江雪刚想回借你吉言,就听笛照月可能觉得一句话不够,又加了句:更愿你们琴瑟和鸣,携手此生。
顾江雪猝不及防被呛住:噗、咳咳!
不是,从莫执到笛照月,怎么今日尽拿他们关系说事儿?
楼映台给他拍背顺气,坦然受了笛照月好意:多谢。
顾江雪登时咳得更厉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忧心:怎么咳成这样,难不成受了内伤?
楼映台面色不变:他害羞,不必介怀。
笛照月是老实人,真信了,再拜,就此离开。
顾江雪咳得眼角泛红,拿眼神狠狠剜向楼映台:我害羞!?
可惜他咳得眼角泛红,这一眼不但没有任何威慑力,还波光潋滟,桃花春风。
楼映台手覆在他背上,感受着顾江雪咳得发颤,单薄的蝴蝶骨贴在他手心,楼映台不紧不慢道:世人眼中,你我就是如此关联,你惊什么?
顾江雪: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了,鬼哭崖下,从他把小倒霉蛋摸出来开始,外人眼里,他跟楼映台就是有一腿。
那时候顾江雪受了伤,精力不算好,只想着速战速决,早知道宁愿拿自己半魔半道跟他们扯上个七天八夜,也别把楼映台
顾江雪想到这里,顿了顿。
随即他不得不承认,哪怕他不把楼映台拉上贼船,楼映台自己想尽办法也会主动挤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就是这么执着的人。
顾江雪咳嗽声停了,他冷静下来,如莫执这般的仙门名士,对楼映台和自己的关系还是旁观居多,楼映台目前声誉仍在,没让自己给坏了。
他会尽快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最初就是这么想的。
的确不用听到外人以为他们是一对就大惊小怪,他是该习惯习惯。
顾江雪淡定了,不咳不喘,又能行了。
曲城主已葬,连家人被奉神司带走,飞花城之事告一段落,顾江雪和楼映台也该离开。
那头顾家的人终于知道来龙去脉,很是惊讶,同时还在认真揣摩,先前劫境里袭击三个弟子的鬼面人究竟是谁。
随便猜,反正跟我无关,顾江雪正想着,却看楼映台没有召出云舟,而是直直朝云天碧水川的人走去。
更准确来说,是朝顾迟走去。
顾江雪一愣,连忙抬步跟上:楼映台要做什么?
顾迟看到在自己面前站定的楼映台,也很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大多时候清清冷冷,除非情绪波动,否则看外人都一个样,而顾迟就不喜欢这种眼神。
仿佛有锋芒掩在暗潮下钉住自己,让他总是想起曾经被幽鬼锁在屋子里,不知危险会从何处来,提心吊胆。
顾迟被楼映台眼神看得烦,抬眼挺胸给自己壮声势,没好气道:做什么?
顾江雪刚疾步赶来,就听楼映台冷冰冰问:顾江雪的剑呢?
第19章小倒霉蛋:我裂开了
顾江雪曾有一把剑,六岁起就不离身,是他最顺手,也最宝贝的剑,别的剑再好也比不了。
顾江雪做少主时,顾家不吝给他天材地宝,等顾迟归家,他便把攒下的东西都给了顾家。
是还,也是赔偿。
唯有那把剑,顾江雪本想留着,却也让顾迟一股脑收走了。
顾迟知道楼映台是来干嘛的了,抱臂冷笑:是在我这儿,那又怎样?
我知道剑是楼家给他的,可如果他不姓顾,楼家能送他好东西?顾迟睨着眼扫过顾江雪,既然还是靠顾家得来的,理所当然该还给顾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是想替自己把剑要回来,顾江雪心头微暖。
但顾迟不是容谨,他据有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让出来,顾江雪可不乐意楼映台拿什么去换,抬手想拽楼映台袖子。
刚拽上,楼映台的话就出来了。
那是楼家赠我道侣的剑。
古井无波,但掷地有声,让所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顾迟:!!
顾江雪:??
他手上一个用力,差点没把楼映台袖子拽断,愕然看向这位面不改色说瞎话的主。
什么给道侣的,他怎么不知道!?
而顾迟的脸色瞬间非常精彩,跟生噎了只苍蝇似的,脸都憋绿了,他立刻把剑从储物器里翻了出来,拎在手上都嫌晦气,抬手就要扔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剑鞘通体雪白,银丝缠绕,剑柄处嵌着一颗冰蓝的宝石,跟楼映台龙瞳的颜色相似。
昔日楼家得奇石,一分为二,一块锻造了楼映台的黑金剑,另一块便铸就了眼前这柄雪银锋。
楼映台的剑名为同尘,从锻成开始,就没换过名,雪银长剑最初叫和光,但到了顾江雪手上,他给改了个名。
观花弄剑自逍遥。玉做的顾小少爷轻巧挽了个剑花,我的剑为逍遥游!
他自幼就那般逍遥自在,玩要尽兴,学要出彩,长着最好看的脸,游遍最美的天,飒沓不羁,连剑也要有最意气风发的名。
楼映台自幼就看着这样的顾江雪。
他的剑叫同尘,他喜欢这个名字。
圆融一体,同路同行,顾江雪手中的剑无论换什么名字,他们的剑都会并肩行道。
顾江雪可以尽情的变,因为会有他在原地。
知道是给道侣的剑,顾迟膈应坏了,眼看剑即将脱手被扔出去,他却不知又抽了什么风,使的力硬生生往回收,手背上青筋都起来了,才堪堪停住。
他绷紧了面颊,视线刮到了顾江雪脸上。
飞花城见面后,顾江雪除了给他一脚加个滚字,没再搭理过他,仿佛把他当成了空气。
想要这把剑,行,顾江雪,顾迟像下定什么决心,极为缓慢地说,你来跟我打一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意外。
容谨忙出声:师弟
你叫的究竟是哪个师弟!顾迟忿声打断了他的话。
从我回到顾家,你也好爹娘也好,看着顾江雪是什么眼神,顾迟像是忍耐许久,连连冷笑,声音越抬越高,养他这么多年,搞得还跟对不起他似的,是,养得太好了,舍不得是吧。
顾迟握着剑的手用力到泛白,厉声质问:那我呢!那里不该是我的家吗!?
身后弟子们噤若寒蝉,不敢吱声,容谨哑然,在顾迟涨红抻直的脖颈里轻声道:自然是你的家
得了吧,你们都觉得我不如他,他混成这副鬼样子,你们也还念着他!顾迟握着剑往前一推,顾江雪,来!
顾江雪视线慢慢扫过他的手,又划过他绷紧的脸,在顾迟强撑着的眼神里,张口却吐出一个字:不。
你打不过我。顾江雪没什么感情地说。
顾迟一愣,随即暴怒。
不打过怎么知道!他抬高手举起了剑,你不是想要这把剑吗!你上来跟我打,否则我回头熔了它!
楼映台眼眸暗了暗,顾江雪却依然站在原地:你心知打不过我,所以才色历任苒,你怕什么呢,怕别人看不起你,怕家主和夫人对你失望,怕他们不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说的缓慢,顾迟手臂颤抖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戳到心口招架不住:顾江雪!
如果你不怕,顾江雪清润的嗓音也微微抬高,那赢了我又如何,输给我又如何!
顾迟手臂一颤,他胸口起伏,气喘如牛,死死瞪视顾江雪。
在这漫长的视线交锋里,顾江雪始终巍然不动,而顾迟愈发觉得嗓子眼堵得难受。
顾江雪视线透过他,好像飘到了远方,声音也飘渺了,他轻声道:你怕什么呢,家主和夫人是选了你的。
十七那年,顾迟中死咒时,没抓住施咒人,唯一的办法只有找个同年同月同日生人,将死咒渡过去。
被渡咒的人不一定死,可即便侥幸能活下来,也肯定废了。
抓个死有余辜的恶徒来替命是最好法子,可时间紧迫,顾迟等不起了,云天碧水川上下门徒无数,掐指一算八字命门,满足条件的只有顾江雪一个。
顾家主和夫人焦急得眼眶通红,他们齐齐看向了顾江雪。
顾家主忍不住朝顾江雪迈步,他下意识张口,但又在一瞬间生生止住了,嘴唇嗫嚅着死死绷紧。
要他求顾江雪去死?
对着陌生人顾家主尚且开不了口,更不用说这还是他们真心疼了十多年的顾江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急切、祈求、不忍和痛心,顾江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无数复杂的漩涡。
顾江雪垂眸,看不清神情,片刻后,居然轻轻弯了弯嘴角,如释重负笑了。
他只说了三个字:用我吧。
渡完咒,修为尽废,夫人再也看不下去,说什么也要把顾江雪送走,不忍他在自己眼前继续受苦。
顾江雪察觉到夫人抚过自己发顶,她在自己耳边啜泣: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都该让你走,如今也不会
当初是顾江雪自愿留下来补偿,可他要是早走了,今日死的就是顾迟。
倘若顾迟真死了,夫人又会怎么想?
人的情绪是会变的,在不同的岔路口,总想着如果要是,若真死了顾迟,夫人还是要伤心。
这是个走不出去的死胡同。
夫人给楼映台传信,本意是把顾江雪好好送出去,但底下的弟子阳奉阴违,怠慢了命令,直接把顾江雪丢在迷津桥边。
可顾江雪还是过了迷津桥,把该抛的都抛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顾迟,你大可不必患得患失,顾江雪心道,爹娘不,家主和夫人选了你。
顾江雪轻轻抬眼。
顾迟硬着头皮,这会儿半步不肯退,举着剑又往前一步,还待再开口,面前突兀一阵劲风扫过
顾江雪居然不打招呼直接动了手!
顾迟瞳孔骤缩!
他赶紧想往后撤,但已经晚了,顾江雪抬腿踢中他手腕,震得顾迟整条手臂发麻,逍遥游脱手而出,顾迟咬牙切齿,不顾疼痛立刻拔剑,以最快的速度朝顾江雪出了一剑!
幽鬼带他修行,教的尽是阴狠刁钻的招式,当然,全是让他自个儿用身体来记,所以他常遍体鳞伤,却还要被幽鬼说朽木不可雕。
在顾家,顾迟欺凌顾江雪,是仗着自己身份,从没想过跟他真正打一场。
因此这一剑带着积年累月的愤恨与不甘,出手时有雷霆之怒,足以称得上惊艳。
顾迟出手太顺,恍惚中产生错觉,仿佛这一剑就能破开他沉重的阴霾,撕开面前可恶的血肉。
但错觉只是错觉。
剑光已到眼前,顾江雪眼也不眨,接住空中落下的逍遥游,翻手推刃,一剑横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光映白雪,有我自逍遥!
三年里在顾迟手中尘封的逍遥游再度出鞘,金戈锵然,鸣越不歇,呼啸着祟顾江雪荡尽杀伐,如雪怒松涛,势不可挡。
顾迟的剑境破了,一剑将他逼至悬崖,一剑将他踢落云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节节败退间最初的惊艳一剑已经乱得毫无章法。
金戈声不绝于耳,他只觉得重,重重重!
顾迟对上了顾江雪漠然的眼。
雪白的剑光织成网,他只能后退,可哪里也退不开。
当啷声砸得他耳鸣,顾江雪分明一剑就能击溃他,却偏偏没有。
要逼他?凭什么逼他,他要朝前,他要破开这
顾迟望着铺天盖地的剑芒,忽的愕然愣住。
他朝前,前方却在哪里?
逃不掉躲不开的网,一如他自己的心境作茧自缚啊。
幽鬼要把他教成个阴毒小人,他现在逃了那樊笼,他还要放任自己继续留着幽鬼的影子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顾影自怜,回顾家三年,其实从没真正看过身边所有人。
最后一剑砸落,顾迟手中剑飞出,他自己也砸在地上,脱力地望着天,久久不能语。
顾江雪收剑负手,他近乎温柔地用指尖轻轻抚过逍遥游,灵剑轻鸣,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意。
剑我带走了。顾江雪说。
顾迟躺在地上,抬起脱力的手臂,挡在自己眼前。
顾江雪,他咬紧了双颊,颤着声音一字一顿,我是真恨你啊。
顾江雪没看他:你从前说我是幽鬼那妖人之子,可你明知可能不是。
若顾江雪真是幽鬼的孩子,幽鬼想让自己孩子顶替顾家少主,一辈子大富大贵,那他何必用阴毒手段教养顾迟,又何必在他们十五岁时,故意把顾迟派到顾家。
明明顾迟只要在顾家漏了脸,身世就藏不住。
而顾迟被养成这副性子,又必定会报复顾江雪。
顾江雪可从没幻想过幽鬼是自己血亲,他找幽鬼,是要弄清真相,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在顾家让着你,但如今仔细想想,其实又让你在恨的毒沼里陷得更深。顾江雪叹了口气,我不是完人,不可能事事尽善尽美,还是做错了。
他只叹息一声,而后偏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顾迟。
我也不是圣人,就算你骂我白眼狼,我也说句实话,顾江雪将逍遥游收剑入鞘,金属掷地有声,他的声音却像风,我也不喜欢你的性子。
是非对错,命运弄人,人有七情六欲,要是心结实在解不开,他们就这么怨着吧。
但怨不能是全部,人都要走自己的路,顾江雪知道自己路在哪儿,顾迟呢?
他已经离开了幽鬼,前面的路也得自己找。
顾江雪将逍遥游轻快地在手中打了个旋,转身走向楼映台。
楼映台看他眉眼:痛快?
顾江雪桃花眼中笑盈盈:舒畅。
或许他早该和顾迟打上这么一架,明明两人都还年少,却被是非恩怨早早压得喘不过气,就该对命运说去他娘的,抛开一切,他也是,顾迟也是,打一回再说。
都是从懵懂无知的年纪长起来的,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将逍遥游佩在腰间,楼映台看着他,依然能找到最熟悉的影子。
无论顾江雪到底是何身份,他认的,是顾江雪这个人。
楼映台:回家。
顾江雪:嗯!
两人乘上云舟,顾江雪没有再回头。
楼映台点了云舟中的香,顾江雪蹭到他身边,眨眨眼:逍遥游是给道侣的剑?
当初送的那么轻巧,随手就给了,可没人对他说过剑还有这层意思。
楼映台骨节分明的手盖上香炉:家中没有这个说法。
但他自己有。
这双对剑给了楼映台,楼映台在六岁时赠予顾江雪,当时想的只是宝剑赠好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后来再想,或许是注定,除了顾江雪,他不愿与谁佩双剑。
顾江雪:不愧是你,唬人唬得一本正经。
顾江雪累得很,只想躺下好好休息,他懒懒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却突然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
咔嚓。
顾江雪:?
并不是他骨头的声音。
顾江雪放下手,又听到一声。
在片刻的茫然后,他终于意识到什么,连忙把小倒霉蛋从九瓣金莲里拿了出来。
蛋壳上已然多了条缝。
小倒霉蛋裂开了。
第20章孩子都有了,什么时候成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黑风高,两道灵光急速划破长空,飞驰而去。
顾江雪和楼映台弃了舒适安逸的云舟,直接御剑乘风往楼外楼赶。
他俩落地时又快又急,惊得守卫弟子握紧武器,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然后他就看见万年喜怒不形于色的少主难得慌张,而顾江雪手里的蛋在他们落地的时候啪嗒一声,掉了半个蛋壳。
另外半个蛋壳被顾江雪捧在手里,须臾,里面探出了一段玉白如藕的小嫩手。
守卫弟子呆住。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瞳孔震颤,拔腿就跑,边跑边喊
少主的孩子破壳啦!!!
一嗓子喊破了楼外楼的诗情画意,酣睡的阁楼纷纷惊醒,一盏盏灯陆续点亮,击鼓传花似地层层叠叠传下去。
众人纷纷推窗探出脑袋:什么什么?
顾江雪看着蛋壳里的孩子愣神,他其实慌得不行,但表现出来,却是手脚一动也不敢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蛋壳里还真是个婴儿,没长尾巴没长犄角,看着就是纯人类物种。
他皮肤白嫩,睫羽浓密纤长,张嘴轻轻打了个呵欠,然后慢悠悠睁开了眼。
顾江雪和楼映台呼吸都轻了。
他们看见了一双世上最澄澈的眼,如初生小鹿,如瑶池天湖。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映出了楼外楼夤夜灯火,星星点点,也映着顾江雪和楼映台两道僵硬的身影。
他睁眼后的世界,从这两个人起始。
他不哭也不笑,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顾江雪觉得自己见过最可爱的小孩儿是楼小仙,其次就是这个孩子。
他捧着蛋壳不敢动,声音不由放得很轻,生怕惊动谁似的:他居然真有几分像你。
楼映台声音也不复平日的清冷:我觉得像你。
他抬手,隔空描绘小孩儿的眉眼: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瓷胜雪,跟顾江雪小时候一样漂亮,是玉雪做的小团。
小小一团,蜷在壳里,他慢慢张开小手,朝两个人伸来。
顾江雪和楼映台不明白他的意思,他那么小又那么脆弱,两个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碰坏了他。
直到小孩儿艰难动了动小手,努力张开嘴,发出一声稚嫩的啊。
不知为什么,这一声听得他俩心头一颤。
他们捧住蛋壳,试探着分别朝小倒霉蛋儿伸出一根手指。
小团子一手一个,小拳头勉强裹着,圈住了他们的手指,往自己身边带。
然后又打了个小呵欠,心满意足闭眼睡了。
仿佛抓住他俩的手,就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一股奇异又道不明的暖流顺着指尖直直流淌进顾江雪心里,他恍惚间不可思议地领悟到,这孩子似乎真跟他有点关系。
再看楼映台,眸中也出现了片刻怔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吧?
顾江雪轻轻咽了咽嗓子。
他跟楼映台,还真能有孩子?
随着守卫弟子奔走相告,很快,楼外楼正殿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哎哟这孩子,跟少主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别挤别挤,让我看看!
楼依依长枪一扫:你们挡着他见我这个姑姑了,合适吗?
要说楼家武德充沛呢,另一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小子抬刀挡了楼依依的枪:那也是我小侄子,我也想看。
楼依依扬眉:出去打一场?
对面本来就要答应,但顿了顿,又道:算了。
楼依依环视周围的人,也明白了此时不易动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真出去打一场,回来就彻底没他们俩的位置了。
人人都对这个小孩儿好奇死了。
本来,之前没人相信他真流着楼家的血,只以为是为救顾江雪拿来充数的招,结果一出壳,好家伙,三分像楼映台,三分像顾江雪,十分的冰雪可爱。
楼依依终于千辛万苦挤到了里面,探头一看金窝里小孩儿的模样,哇了一声,拿胳膊肘怼楼映台,压低声音:你们来真的?
楼映台却只看着顾江雪,没有说话。
顾江雪站在小孩儿三步远的地方,反倒没有凑太近,袖袍底下的手已经收得死紧。
楼家人已经去拿验证血脉的法器了。
验血的法器通常很少用,毕竟正常看着出生的孩子,如果非要验个血,那不就是在怀疑伴侣不忠?不仅容易影响感情惹来争吵,传出去也不好听。
顾江雪上一次看到验血法器,是三年前的顾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一天,他虚假的身份被揭穿,一夕之间,亲非亲,仇不知,他从云端跌落,成了个孤家寡人。
如今再要验血,却是要看一个孩子跟自己是否有血缘关系。
顾江雪不怕他跟自己无关,反倒是紧张他真跟自己有关。
他一直以为重生时听到的那句话,真是赐他神迹的大能怕他不肯带孩子,所以诓他的。
那道声音很年轻,气若游丝,总共一句话,咳得断断续续,听着随时都能断气。
最后几个字就是:咳咳,你好好教导他,别让他为祸人间,否则收回神迹。
说完这句,之后无论顾江雪怎么问,都再没有回音。
很像临终前的托付,为了给这孩子谋条出路。
顾江雪当时还是很触动的,觉得这位不知名的大能为了孩子也算尽心尽力,亲情本就是很能触动他的一根弦,这招对他好用。
但如果这真是他未来的孩子。
那么又是谁,把小倒霉蛋送到他手上,又是谁,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顾江雪脑中一团乱麻,不敢深想,但止不住乱想,当楼家人捧着验血法器跨进门的瞬间,他整个肩膀都一颤。
然后他冰凉的手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掌心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像还没回神,因此眼珠动得十分缓慢木讷。
楼映台站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抬起,送到了验血法器旁边。
别怕。楼映台说。
无论这孩子是不是他们的,他都会好好对他,不管验血结果如何,这次没人会被放弃。
顾江雪不会,小倒霉蛋也不会。
顾江雪的手被楼映台固执又温柔地捂热了,他从发紧的嗓子眼里终于挤出一个音:嗯。
三人的血流入法器里,分列到不同方位,楼家家主也来了,一瞬不瞬盯着法器上的显像。
金巽,血缘至亲风生,父母之相!楼老爷子一巴掌拍到身旁人背上,脆响声里哈哈大笑,好啊,真是我楼家子孙!
旁边人被老爷子的怪力拍得一个趔趄,龇牙咧嘴,却也笑:恭喜少主!
随着他的开头,周围呼啦啦响起一片恭喜之声,顾江雪耳边也有,他只觉得不太真实,楼映台握着他的手,又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我先前以为你俩在外忽悠人,楼老爷子高兴得很,有心想伸手抱抱小孩儿,又怕自己太激动捏疼小娃娃,无处宣泄的灼热目光就全部盯住了顾江雪,当真有什么延续子嗣的上古秘法?
其余楼家人回过神,也纷纷激动地围住顾江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真有此等秘法,困扰楼家的子嗣难题岂不迎刃而解!
顾江雪自个儿都快把当时胡口扯的谎忘了,被众人团团用希冀的目光围住,一滴汗下来,赶紧把孩子是神迹带来的事说了。
也就是你们自己都不清楚孩子怎么来的?
顾江雪点头啊点头。
神迹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众人长叹,也有人咂摸着顾江雪的话,既然是他俩未来的孩子,因着神迹提前送了过来,那没准等再过些年,就能搞明白到底怎么生的呢!
不管怎么说,毕竟多了个孩子,大家依然高兴,这在楼家可是大喜事。
楼家十岁以下的幼崽,只要没干出伤天害理的事,那就是全族的心头肉,要护着宠着的。
快去给老祖传消息,咱们又新添孩子了!楼老爷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得给我孙儿准备襁褓摇车,龙纹绣满,必须绣满!
殿内这么闹腾,孩子早醒了,奇异的是这样的场景他竟然也不怕,包括方才滴血,依然不哭不闹,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人瞧。
周围的人已经把他夸出花来:泰然自若,未来必成大器!
先把小名儿起了吧?
这得问问孩子他爹娘、呃不是,他两个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七嘴八舌,倒是冲淡了顾江雪的胡思乱想,他哭笑不得,楼依依心满意足看完孩子,让出位置给医修,新生的孩子,都得让医修探探身体。
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随口道:既然孩子是真有了,你俩什么时候合籍?
此话一出,大殿内倏地一静。
随即到来的,是差点将屋顶都掀掉的恍然大悟!
对啊!光看孩子了,他俩的礼还没办啊,这不成!
被新生小孩儿勾去的注意力登时聚到顾江雪和楼映台身上,楼家人个个眼神锃光瓦亮,里面的热切恨不能把两人烤熟。
别说顾江雪,就是楼映台也被蜂拥而上的族人给逼得不住后退,两人被抵在墙角,终于退无可退。
少主啊,楼映台一位姑姑语重心长,我们楼家信奉一世一双人,嫁娶都恪守礼数,奉子成婚已是极为出格,鲜少出现,现在孩子都呱呱坠地了,你可得承担起这份责任啊。
一位长老也点头:虽然你们尚都年少,可到底已经有了孩子,合籍大典得办!
楼映台与顾江雪的手在方才不住的退步中松开了,楼映台:我
我觉得吧,顾江雪弱弱举手,诸位前辈,此事不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顾江雪被看得头皮发麻,与遇上危险的情形大不相同,但更让人难以招架。
因为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怜爱得很,仿佛楼映台是个负心薄情的,而他受了委屈。
小顾,你觉得楼映台哪儿不好,你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
非常和颜悦色,但顾江雪的神情都快撑不住了,背上尽是汗,他干巴巴道:他很好,但我觉得事儿不能这么办。
大家疑道,那还能怎么办?
他既然是我们以后的孩子,也就是我们还未到的缘分,不如等个几年,把来龙去脉都理清楚了,再考虑成家也不迟。
顾江雪不愧是精通诡辩,居然还能想到从这个角度拖延,你要说没道理吧,偏偏又有那么点理。
不多,但够用。
而且怕不够用,顾江雪还道:我如今半魔半道,名声也古怪,我得把这些事也处理了,诸位前辈容我点时间。
众人打了个眼色,大长老和蔼可亲笑了笑,拍拍顾江雪的肩:你们的人生大事,以你们意愿来。
顾江雪长舒一口气,他浑身不自在,匆匆低下头,没敢去看楼映台的眼神,找借口从缝隙里溜了:我去看看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群给他让了路,顾江雪走到医修身边,跟他们一起看小孩儿,仿佛看得专心致志,认真得很。
姑姑抬袖掩唇,视线随着顾江雪走远,轻声问楼映台:你们竟还没有互通心意?
到底是过来人,他们眼明着呢。
楼映台的眼神明灭几回,他几度开口,但最后千言万语都随着垂眸掩了下去,化作一声沉闷的:嗯。
姑姑忧心:听依依说你们曾大吵一场,难不成芥蒂还没消?
楼映台只说:与此无关。
姑姑轻叹:罢,情之一字,是结是劫,你自幼聪慧,若实在参不透,记得还有我们可以商量。
楼映台:多谢姑姑教诲。
顾江雪捏着手指,心不在焉,周围都是喜气洋洋的脸,但他依然没什么实感。
若神迹的留言一字不假,那么,这孩子日后为何可能成为祸端?
他明明还小小一只,看着可怜可爱。
是他和楼映台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楼映台
顾江雪一点点按过自己指节。
他想着自己的心事出神,没注意到医修脸色渐渐变了,直到一声惊呼。
糟了,小少爷先天有缺!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满屋子鼎沸的人声骤停。
顾江雪倏地回神,呼吸一窒。
先天有缺?
第21章顾江雪恨不得把他抱进怀里
楼映台立刻掠过人群,赶到顾江雪和孩子跟前。
什么叫先天有缺?
医修:他神魂不稳,快,先取定魂法器来!
楼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拿出楼家至宝之一,定魂珠,毫不吝啬: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立刻开了法眼,扫过小团子周身。
细微洞观下,他赫然看到孩子眉心和双肩的魂火微微晃动,摇摇欲坠。
仿佛被风一吹,就随时会熄灭。
魂火灭,命则歇。
顾江雪如坠冰窖。
原来孩子睁眼后不哭也不笑,并不是因为性格使然,而是魂火不稳,神识不定!
医修忙祭起定魂珠,口中念念有词,三道光从珠子里飞出,牢牢缠住小倒霉蛋的魂火,细细包裹成茧,不让他脆弱的魂火再受侵扰。
随后他将珠子封诀,融入小孩儿身体里,暂时钉住他的神魂。
小倒霉蛋身体颤了颤,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茫然,终于有了一点点寻常活人的气息。
他懵懵懂懂,缓慢转动眼珠,没有表情的小脸蛋逐渐爬上焦急。
直到他视线里再度看到顾江雪和楼映台,而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哇的一声,哭声动地。
这是他来到世上后的第一声啼哭,石破天惊,委屈至极,仿佛他终于体会了生的痛苦,要一次哭个干净。
顾江雪仓惶间下意识把他抱了起来,他不懂抱孩子的章法,只是尽量小心地把倒霉蛋搂进怀里。
那眼泪把他衣衫都浸湿了,顾江雪在楼映台身上练来的哄人本事对这么丁点大的婴孩没用,只能忙不迭道:别哭,别哭
旁边的侍从帮他把手扶出一个方便抱孩子的姿势,小倒霉蛋就这么张着嘴,嗷嗷大哭,哭得众人本来悬起的心都快碎了。
还不够。医修擦了擦汗,开了法眼又用了定魂珠,他唇色泛白,拿出一枚补气丹吞了,才继续道,得在他体内下个养魂阵,用天地灵气滋养三年,才能确保无虞,否则
否则他不一定活得过三年。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尽,天生神魂不稳的下场,大家都懂。
魂阵在阵法中算大阵,光是行阵需要用到的五件定魂法器就不简单,没点家底根本拿不出来。
如楼外楼这样的名门,拿出五件定魂法器当然不成问题,但医修道:普通法器不行,得都是定魂珠这样品阶的至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普通定魂法器,居然还治不了小倒霉蛋的病。
这下,就算是大家底蕴,也不一定凑得出了。
大长老立刻道:我在天阁的魂锁尽管拿去!
方才一直为楼映台操心的姑姑拔下发间簪子:玉魂簪,给。
加上定魂珠,这便有三件了。
世上与魂魄相关的至宝本就不多,换别的门派,未必凑得出三件,可还不够,要救小倒霉蛋,还差两样。
薛家有魄珠,楼映台视线没有离开过顾江雪和孩子,我去求借。
若薛家肯借,那就还差一样。
众人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去哪儿能找到最后一件魂术至宝,期间小倒霉蛋哭个不停,羽童拍着翅膀飞起,递上条柔软的绢帕。
顾江雪腾不出手,楼映台便接了帕子,小心地给小倒霉蛋擦拭。
他平日素来不会让污秽沾手,如今润湿的帕子挨着他指尖,楼映台却没有不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终于也从混乱的的脑子里扒拉出一条路:鬼市有传闻,鬼主手上或有仙宝魂器,往生引。
传闻未必是真,但这一趟他们是必须得去了。
顾江雪轻轻拍着孩子,苦涩地想:你还真对得起小倒霉蛋这个称呼,怎么生来就这么多舛。
虽不知道你日后怎么诞生的,又怎么在如今就来我身边的,但别怕,我会救你。
有我,也还有你另一个爹在呢。
小倒霉蛋哭累了,眼泪不再流,楼映台放开帕子,雷厉风行,已经拿出玉牌,跟薛风竹传讯了。
薛风竹答应得十分爽快,也不问缘由,只是不方便送过来,告诉他们随时可以来薛家取。
那就先去鬼市,听说鬼主轻易不见人,许是要耗上些时间。楼依依道,我与你们一起。
顾江雪把孩子放下:我们立刻就动身。
但楼老爷子一把按住了他。
这种时候,到底是老爷子最快速定下来,也镇住了场子:天色已晚,有定魂珠在孩子暂时无事,你们刚回来,先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飞花城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费了功夫。老爷子的臂膀结实有力,回屋去歇着,把精神养足了,明日再办事不迟。
从飞花城返程登云舟时,楼映台先给家中记事房报了消息,把飞花城的事详细说过。
顾江雪张了张口,想婉拒好意,但又念起锁住祟气时楼映台耗费的灵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楼老爷子催促着推了他俩一把:现在就回院子去,给我睡觉打坐都行!
医修还要给孩子再查查,顾江雪实在拗不过老爷子,只能说:我再等等。
楼映台当然也得留下:我也等。
老爷子看了看倔着的两人,又看了看婴孩,叹了口气。
这命啊。
还要把他们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楼老爷子放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待医修确认孩子再无其他问题,立刻撵着他们滚回去睡觉。
顾江雪和楼映台带着小倒霉蛋回了少主居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这么大的事,楼家今夜不少人都得坐立难安,医修已经埋头进药房配药了,魂阵没下前,小孩儿得用药养着。
侍从鲛人带着大群羽童子跟顾江雪和楼映台进了院子,把一处屋子布置成小孩儿卧房,还准备了牛乳。
小倒霉蛋哭累睡着了,如果饿了醒来,随时都能喝。
鲛人看顾江雪和楼映台守着不离开,明白他俩的提心吊胆,虽说孩子出生方式比较奇特,但两个少年人也算得上初为人父,还没来得及喜,先被噩耗浇了个透心凉。
这会儿心里肯定是茫然无所依,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但他们刚跟飞花城的凶祟打过一遭,明天又要急急忙忙去鬼市,不歇歇怎么行?
鲛人便劝:二位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呢。
原先没有孩子破壳的事,顾江雪本来打算回来途中就好好休息,结果来了个大惊吓,这会儿打过几架和受惊的疲倦一股脑找上来,他神色恹恹,但盯着孩子没挪脚。
楼映台已经沉默许久了。
此时他再度出声:起个小名吧。
他是真倒霉,小名别起太重,免得压不住,凡俗不是有句话叫贱名好养活吗?顾江雪疲惫得胡言乱语,我看叫狗蛋就合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鲛人:
鲛人生怕楼映台色令智昏真同意了,战战兢兢劝:顾公子,不然您休息休息,之后再想名字也不迟?
就差直言您可冷静冷静吧!
好在他们少主靠谱,没有被道侣蒙了心:换个。
顾江雪勉强扯扯嘴角:我开玩笑的。
他就是觉得心太乱,想说点浑话逗逗趣,可自己都乐不起来,又怎么逗别人。
他日后会不会真成祸害我不知道,此刻,我只盼他能好好活着。顾江雪道,月圆人长久,小久,怎么样?
小倒霉蛋于是逃脱了成为狗蛋的命运,郑重的拥有了自己第一个名号,小久。
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楼映台道,好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眼皮轻轻掀动: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你在我长辈面前说自己名声古怪,楼映台说,我不在乎。
顾江雪强撑的嘴角放平了,他静静看向楼映台。
楼映台声音不重:哪怕旁人最终分明不了,也没关系。
屋内一时静默无声,落针可闻,羽童子们安安静静捂住了嘴,鲛人深深埋下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在此地接着听。
这分明是个隐秘的,只适合他俩自己关起门来的话题。
而且直觉告诉他,一个说不好,没准还有点危险。
他的直觉没错,而顾江雪并不打算顺着楼映台的话继续。
他今天岔开了道侣、合籍大典的事,就摆明了他短时间内不想提。
顾江雪又看了眼睡着的小久,方才半天不挪的脚却利索转身:听到了,我先去养养精神,为明天做准备,有事叫我,多谢。
楼映台站在原地不动,抬袖露出腕间的缚龙锁,他按在细链上,用一点灵力感受着他和顾江雪拉开的距离,知道顾江雪确实老实回了卧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鲛人目送顾江雪离开,刚要叹气,就看楼映台放下手,平静道:这样,他就去休息了。
鲛人:
方才那番话原来目的是为了逼退顾公子,让他去休息?!
高,实在是高,鲛人心悦诚服:少主英明。
只是,少主当真没有那么一丝一毫期待着从顾公子口中听到某些答案吗?
鲛人思索着,斟酌道:少主,容我多嘴,对过于在乎的人,偶尔示弱或许能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示弱?
楼映台眼神微动,摇了摇头:不妥,他爱躲,若我示弱,更抓不住。
一直以来,都是靠他固执和强横,才没让顾江雪完全缩进乌龟壳子里。
鲛人笑:若抓不住,便让他主动送过来,示弱是一门学问,并不代表放手或后退,于每个人而言都不同,用的好了,松弛有度,两人之间那根弦反而会更加牢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是个好学生,毋庸置疑,这是他没有听过的论法,肃然起敬,姿态端正:愿闻其详。
而卧房里,顾江雪把自己一下埋进了枕头里。
松软的枕头被他砸得凹陷,他闷在里面不抬头。
他知道,自己方才在殿内说的那番歪理,跟委婉拒绝和楼映台成亲没什么两样。
他也不是找理由把楼映台往外推,就是唉!
顾江雪懊恼地一拳砸在枕头上。
事情发生太多了,桩桩件件让人心乱如麻。
他在松软的枕间趴了一会儿,这屋子是楼映台的卧房,到处都有跟楼映台身上味道相似的檀香,住了几天,连他都快被腌入味,染上楼映台的味道了。
顾江雪猫似的挠了挠被褥,又撑着手臂爬起来。
睡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还是打坐代替睡觉,来补充灵力和精神吧。
次日,初阳破晓,第一声鸟鸣传入耳中时,顾江雪就睁开了眼。
事实证明,心神不宁时打坐未必是个好选择。
打坐也是能梦魇的,他半宿陷在血潭里,挣扎出来,比打了一架还累。
他不禁想到被他下了魇咒的三个顾家弟子。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体验过梦魇的滋味了,就祝他们比自己更难捱吧。
顾江雪动了动筋骨,少年人四肢柔韧,跟墙外在晨曦里一只舒展躯体的猫神态简直如出一辙,他往嘴里塞了颗补气丹,起身下榻。
楼映台给他准备的东西太足了,补气丹都是上好品质,一颗下去,精神百倍。
但不知是不是昨天心绪大起大落确实劳神费力,走到门口时,顾江雪感觉指尖一寒。
他愣了愣,收回指尖捻了捻,仔细观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没有泛红或者青紫,也没有覆霜,使劲捻过后,那点儿过分的寒凉就消失了。
那就不是寒症,没什么问题。
顾江雪推开门。
楼映台已经在院中等着了。
顾江雪奇异的顿了顿。
今天的楼映台好像有点不一样?
在外人眼中,楼映台是个常年面无表情的冰块,古板又无趣,但在顾江雪眼中不一样。
谁说楼映台没有心绪?但凡看看他的眼睛都说不出这种话,楼映台许多心事都写在眼睛里,一颦一动,顾江雪辨认得清清楚楚。
楼映台方才似乎望着远方正出神,等顾江雪来了,他视线移过来,但很快就垂下睫羽,什么也没看。
他眼里没光,浑身都散发着股淡淡的疲惫,以及难言的孤寂,好像晨阳也暖不了一星半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里,顿时出不来了。
这不对啊?
也不像是担心孩子时的忧愁。
难不成楼映台还记着昨日自己拒绝合籍大典的事?
顾江雪有点慌。
如果楼映台跟昨晚在小孩卧房时一样,上来跟他剖白点心绪,或者讲道理,他都有一千种应对法子,不会这么心慌。
但偏偏楼映台不张口,反倒是那双眼睛无言说了更多。
惯常清冷的眸子一旦把红尘写进去,碎了冰,就很容易重重砸在人心坎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映台只字不提昨儿的事,只说:出发前,再看看小久?
他声音很低,素来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剑,今日却成了冰凌,还是冬日雪霁后遇上晴空,挂在廊檐上摇摇欲坠的冰凌。
看着坚强,但易碎得让人根本不敢碰。
要命了,顾少爷哪能受得了这个。
好,去看看小久,那什么你休息得如何?顾江雪心慌慌,话一出口,就恨不能给个巴掌咽回去,什么烂话,他担心这担心那没睡好,楼映台就能安心了?
果然,楼映台没答,只是微微抬起睫羽,雁过湖面点碧波,这一眼扫得顾江雪心口涟漪大动。
更慌了。
顾江雪心头顿时一百只小猫齐挠,每只猫都有双透蓝的眼睛,像极了楼映台的龙瞳,但没有冷冰冰,只有无辜和委屈,就这么瞪大了望着他。
向来威严的小龙变成这样,谁受得了?
顾少爷节节败退,恨不能把猫抱进怀里好好哄。
心急之下他一把拉住楼映台的手腕:只要拿到往生引,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嗯。
但他周身那股气息还没散,也就是说,人还没好。
顾江雪:我昨晚说那些,绝对没有半分嫌你不好的意思。
楼映台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停住了。
顾江雪握得更紧了,他沉声道:你信我。
楼映台视线轻轻拂过他,沉默片刻后,终于给了回应,低低嗯了一声。
顾江雪听到他的嗓音,终于大松一口气,踟蹰片刻,认真说了句人话:给我点时间,时机到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楼映台点了点头。
他周身那股悬然欲坠感可算是散了,冰凌又变回了待时而动的利剑。
今日能让顾江雪说这么多人话,已经很意外,他懂得见好就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奇了,芝麻馅的楼少主讶异地想,示弱居然真的有用。
第22章道侣之间还要做什么,你
初次尝试,楼少主战果颇丰。
以往自己总觉得,顾江雪要躲,他就要紧紧地追,确实没想过适当的示弱还能带来这种意料之外的好处。
学海无涯,诚不我欺,该招数得到了楼映台的肯定。
只是他尚不娴熟,还需得勤学苦练。
他们去到小久卧房前,顾江雪临到屋门口,见了鲛人,才松开抓住楼映台的手腕。
小久此刻正睡得香甜。
路过鲛人身边,楼映台朝他颔首表道谢,鲛人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江雪轻手轻脚走到小久旁边,鲛人压低声音道:公子昨天刚走,小少爷就醒了一回,少主给他喂了碗牛乳,吃得可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想着小倒霉蛋的命运,本来还在疼惜,闻言睁大眼,扭头看向楼映台,小声讶异:你这就会喂孩子了?
楼映台矜持:刚学会。
昨晚头回喂孩子,楼少爷也难得如临大敌,比练剑还严肃,在鲛人指点下顺顺畅畅喂完了一碗。
看着小久一口一口满足的喝下去,楼映台依旧觉得神奇,不可思议。
他抬手,极为缓慢又轻柔的碰了碰小久的脸。
这是他的孩子。
他和顾江雪的孩子。
无论孩子还是顾江雪,他都会守到底。
龙的占有欲和执着不可小觑。
顾江雪没有看太久,捏了捏小懒猫的小手:等我们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告别完,他们出了院门,楼依依也等在门口了。
去鬼市,人不适合太多,也不适合太少,他们三人数就很合适,也能互相照应。
楼依依还没去过鬼市,上了云舟,问:听说鬼市里乱的很,怎么个乱法?
三人坐在云舟小案前,顾江雪道:说乱吧,他们划分地盘有自己的规矩,说不乱吧,他们规矩杂七杂八随心所欲。
楼依依好奇起来:展开说说。
比如西市摊口卖肉的屠户,今天心情好,左脚先迈进西市的人得留下一条腿;明天心情不好,右脚先来的人要留下一条命。
原来是这么个乱法。楼依依半点不怕,听起来你熟得很,已经跟屠户打过交道了?
顾江雪笑盈盈捏着茶盏:对,我是那个迈左脚的人,但我全须全尾,他两条腿却没了。
屠户仇家多,腿没了,命也早没了。
楼依依完全懂了,抚过自己枪杆:规矩是活人定的,谁强谁就是鬼市的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鬼主就是鬼市修为最强的人?
这回是楼映台摇了摇头:不。
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对鬼主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他是最会赚钱的人。
云舟穿行大半日,落在一处山坳间,他们下了船,步行片刻,到了一处破落大宅子跟前。
这里荒山野岭,没想到还藏着这样的地方。
宅子门口挂着两盏不亮的红灯笼,下首有石狮子,仅有一座,上面蹲着只黑漆漆的乌鸦。
乌鸦竟完全不怕人,有人来了还在懒耷耷梳理羽毛,对来人视而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上前,在石狮子头顶敲了三下,那狮子嘴巴竟咔擦擦张开,掉出三块腰牌来。
顾江雪伸手接了,一块自留,一块递给楼依依,剩下最后一块,先用灵光擦了擦,好像洗去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才递给了楼映台。
目睹一切的楼依依:
不是,兄长,楼依依指着那石狮子,难以置信,这是个机关,嘴里出来的东西不脏,你这都洁癖?
楼映台淡然接过顾江雪递来的牌子:嘴里出来的。
楼依依不禁抬高声音,重点强调:就是个机关!
楼映台也重复一遍:嘴里出来的。
好了好了,没事,我拿灵气抹过了,干净的。顾江雪站在中间,先安抚楼映台,又对楼依依道,你哥洁癖没得治了,我们让让他。
楼映台觉得这不是在帮他说话,他想起示弱学问,思忖着此时是否可以用,但还没动作,那只梳毛的乌鸦歪头看了他们一眼。
乌鸦目光扫过顾江雪,本来视线都快溜走了,忽的,又唰啦扯了回来。
它像是见了鬼,豆眼瞪大,整个鸟毛团瞬间一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
它惊恐地胡乱扑扇翅膀就要往里面冲,嘴里嘎嘎叫:不好啦!顾江雪来了,顾噶!
顾江雪一把掐住它的脖颈,把鸟整个提在手里,乌鸦眼珠滴溜溜地转,喊不出声,也不敢扑腾了,羽毛掉了一地,要吓死了。
顾江雪和颜悦色:给你下个禁制,三天算了,一年吧,一年之内敢提起我半点消息,你就会原地变烧鸦,香气四溢的那种,明白?
乌鸦叫也不敢叫,身体僵直唯有脑袋疯点,比鸡啄米还快。
顾江雪边下禁制边笑道:很好。
他松开手,乌鸦漆黑的脖颈处多了一圈符文,很快隐匿在羽毛里消失不见。
这下乌鸦老实多了,一改方才的模样,又乖又谄媚,用破锣嗓子叫:大爷里边请,大爷里边请!
宅邸的门并不打开,漆黑腐朽,但拿了牌子后,他们就能径直从门上穿过,那门仿佛只是空气,半点不阻碍身形。
过了门,走在通道内,楼依依回头看了看,乌鸦和石狮子被挡在门的另一侧,她想起那鸟方才的模样就好笑。
你做什么了,瞧它如临大敌的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准备给她好好讲讲自己英勇事迹:我
但偏偏有人拆台。
楼映台:他拆了别人的家。
这话说的,顾江雪不满,明明你和薛风竹也脱不开关系,他们凭什么就记我一个?
楼映台还真想了想:大约是只有你自报家门吧。
顾江雪:
还真是。
但你俩没报跟报了又有什么差别?
第一次来鬼市,顾江雪楼映台还有薛风竹三人一道。
那年顾江雪楼映台十三岁,薛风竹大他们半岁,刚刚跨过十四的门槛,自诩是三人中的大哥。
顾江雪可不乐意惯着他爱给人当哥的毛病,经常打赌,谁输谁当弟弟,轮流做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因着有先天灵宝,在学生里独树一帜,有座单独的学堂,名春风辞。
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好年纪。
他们有漱玉道尊给的临时腰牌,帮忙办事时,会换上奉神司的獬豸劲装,让人看不出家世门第。
这天,他们追着个用邪术骗了整个村庄的败类,停在了鬼市入口前。
那厮奸诈狡猾,不仅骗人钱财,还害命,要知道沾染凡人无辜性命只会加重业障阻碍修途,可总有丧心病狂的什么都敢干。
村子的人被哄得团团转,要不是顾江雪他们使了法子当众拆穿,村民还要继续拜贼为仙。
看样子,这就是传闻里鬼市的入口,居然藏在此处。顾江雪抱臂打量着狮子和乌鸦,进不进?
关于鬼市的传闻乱七八糟,家中长辈也提过,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么刺激的地方,那当然是
进。薛风竹把折扇一拍,当即做主。
他和顾江雪对视,皆是跃跃欲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有楼映台拿出传音玉牌,先给附近奉神司司驿传了个话。
不愧是他们三人最后的良心,稳妥靠谱。
顾江雪扬眉:不能给他机会藏好,咱们先进!
他学着方才那人的样子,在石狮子脑袋上敲了敲,一下给一块牌子,于是他敲了三下。
顾江雪先把腰牌拎起来查验,没看出什么问题,才把牌子分给同伴,而到了楼映台眼前,楼映台却死死盯着腰牌,居然不肯伸手接。
薛风竹警惕:怎么,腰牌有问题?
楼映台不答。
倒是顾江雪看了看腰牌,又看了看楼映台眸子里藏不住的一点退避,恍然大悟,不禁笑出声:哎哟不是吧,你洁癖又犯了?
楼映台没吭声。
薛风竹也乐死了:就是个机关,又不是真兽嘴里吐出来的!你这洁癖真够怪的,杀敌时染了血溅了灰也能忍,平时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不肯沾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谁说不是呢。顾江雪把干净的腰牌用灵光一擦,喏,这回干净了,请吧少爷。
楼少爷这才肯纡尊降贵,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接了。
薛风竹摇着扇子啧啧有声:上回你灰头土脸,楼映台提着你奔行,握了一手泥,我当时疑心他回头怕不是得把弄脏的爪子剁了,可他居然忍了,你说奇不奇?
不奇。顾江雪一搭楼映台的肩,少年人神采飞扬,还有些小炫耀,我们是未婚道侣,跟旁人自然不同。
哟,薛风竹看他得瑟,玩味一笑,你俩懂未婚道侣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顾江雪:不就是以后要过一辈子的人,我可以。
楼映台沉静的眸子轻动,他侧头看向顾江雪,清冷的眼底泛起一点波澜,如风过,又重又轻,薛风竹把他俩扫过,拿折扇掩住半张脸,笑得更狡黠了。
道侣之间还要做什么,你们不懂吧。
顾江雪听出他不怀好意,警惕:什么意思?
要么说我是你哥哥呢,之后回去给你看点好东西,据说是红袖招流出来的上等春风秘戏图,一般人瞧不着。
顾江雪一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没正经看过什么春风图,但要说完全不明白意思,那也不可能,况且红袖招是什么地方,秦楼楚馆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据、据说道侣之间的确会做些更亲近的事,虽然不明白该怎么做,可提起这个话题,似乎就已经让人羞得恨不能钻进地缝。
再怎么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
顾少爷一张漂亮的脸蛋瞬间爆红,手跟烫了似的从楼映台肩上缩回,完全不敢再看楼小仙俊美的脸。
他强撑着神情先对薛风竹义正言辞:好啊,你背着我们去了红袖招!?
没去,薛风竹理直气壮,别人给我的,我看了,画挺美的。
顾江雪俏脸红晕未消:那什么
楼映台冷冰冰的声音在这时候泼进两人中间:还追不追人?
两人登时被冻得一个激灵:追追追,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楼少爷能治他俩。
门口的乌鸦盯了他们半晌,突然嘎嘎笑道:毛没长齐的小子还敢进鬼市,嘎嘎嘎噶!?
薛风竹一扇子把它扇下,顾江雪掐住它脖颈:你毛挺齐整,拔了做毽子刚好。
乌鸦笑声戛然而止:饶命饶命!
心不够诚,顾江雪不吃这套,拿点有用东西来换。
乌鸦不大的小脑袋瓜疯狂转动,嘴巴为了保命开阖飞快,扯着破锣嗓子:三位初来乍到,不知道鬼市里人人爱在自己地盘定规矩,但其实只要你拳头够硬,你就是新的规矩!
薛风竹拿扇子敲它脑袋,一下一下,敲木鱼似的:再来点。
乌鸦被敲得头晕眼花:入门后走完通道会遇上分汤的老翁,但他就是个守在门口打劫的,专宰愣头青!大爷饶命,饶命!
三人对视,顾江雪松手,乌鸦头晕脑胀飞回屋檐上,半点神气都没了,脑袋埋进翅膀里,战战兢兢,不敢再露头。
三位煞神带着腰牌穿过乌黑大门,走完一条通道,果然见着个老翁,身边锅子里煮着咕噜噜冒泡的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味道,别说洁癖的楼映台,就是顾江雪和薛风竹也被熏得后仰,退了半步。
泔水加臭鱼,还得塞点泥,整个通道都是臭气。
楼映台看着那漆黑粘腻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锅灰,觉得自己要死了。
老翁悄悄打量他们,在奉神司的獬豸纹上顿了顿,又在他们过于年轻的面孔上滴溜溜转,似乎在估量着究竟能不能宰。
片刻后,贪婪心胜出,他咧开一嘴黄牙,笑:三位是第一次来吧?来一碗老头的汤,可抵御鬼市中浊气。
顾江雪盖着口鼻,在手掌底下瓮声瓮气:如若不喝会怎样?
老头儿的笑愈发大了,一张老脸沟壑纵深,在漆黑甬道的尽头诡异非常: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仅仅两息后,三人全须全尾踏出通道,后边一片寂静。
顾江雪弹了弹腰间剑柄:由不得我们就这?
薛风竹扇风啊扇风:看我们年纪小,当我们是待宰羔羊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只觉得自己终于能呼吸,活过来了。
鬼市里根本没有特别重的浊气,那老头果然是诓人的。
此地并非传言中那般百鬼夜行,街上没什么魑魅魍魉,天色与外边一致,人来人往的,竟十分热闹,就像个普通集市。
街边什么茶楼酒馆应有尽有,人们面上带笑,普通得让他们差点以为来错了地方。
但三人并没有因为肉眼所见的普通就放下警惕。
漱玉道尊放心让他们出门办事,除了修为,也是对他们聪慧小脑袋瓜的肯定。
这街道看着普通,但在他们现身后,分明人群中有不少人装作不经意朝他们投来了打量的视线。
这一双双活人的眼睛,却如鬼魅一般幽幽盯着他们呢。
三个少年不动声色,假装没发现有人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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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街道,顾江雪扫视一圈,选了个看着面善的摊主,上前搭话:姐姐,方便打听个事儿吗?
獬豸劲装束着顾江雪一把柳腰,少年人虽尚未完全张开,但出众的面容已经让人移不开眼,见之难忘。
他天生就容易讨人喜欢。
女子掩唇轻笑:好弟弟,在鬼市要打听事,光靠嘴可不方便。
她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移开时,有金珠落在她摊上。
是楼映台掏了钱。
女子眉开眼笑:不愧是奉神司的大人,出手阔绰。
她伸手要拿,一把折扇却突然抵在了金珠上,那圆滚滚的珠子被扇尖按着,竟纹丝不动,晃也不晃。
薛风竹悠悠道:好姐姐,你得跟我们先聊聊,我们才知道这金子你方不方便拿啊。
扇上的灵力不容小觑,是个好法器,女子心里盘算着,笑容里的故作高深少了许多,正了正神情:你们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就问了:有一人刚好在我们之前进了鬼市,贼眉鼠眼,左脸上一道长长新伤,还在渗血,姐姐可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顾江雪不问见没见到,问知不知道,几字之差,却大有不同。
年纪这么小,做事倒老道。
女子理了理鬓发:知道,去了西市方向。她还好心抬手指明方向,诚意给足了,那里聚集了最贪心的人,钱给够,什么要命的活儿都敢接,你们要找的那人,说不定求庇护去了。
薛风竹松开折扇,金珠滚过,顾江雪还挺有礼貌:多谢。
女子拈起金珠:客气。
三个人顺着她指路的方向追,鬼市分东南西北中五个市,每个地界都立了牌子,顾江雪刚跨过西市的界牌,一把屠刀带着浓重的腥气,当头劈下。
顾江雪眼没眨,居然也没任何动作,他身侧一道剑光比那刀快上数十倍,当地一声,将那把沉重的屠刀稳稳架住。
屠刀不知杀了多少人,还不洗,腥臭味要命,但楼映台用自己爱惜的剑架着刀,半步没退。
果然,打架的时候,楼少爷的洁癖暂时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使刀子的屠户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毛头挡住了,面上横肉抖动,呵道:今日爷爷心情好,你们左脚先进西市,各自留下一条腿,我饶你们一命!
放屁,顾江雪是左脚,可楼映台分明是右脚先进来的。
顾江雪拔剑,逍遥游寒光凛凛,他冷笑:少爷今天心情好,只要你两条腿。
屠户抽刀要再砍,他身形肥胖,个子高得离谱,力大非常,然后就在这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刀背逐渐往自己身前压来,手上仿佛压了座山。
屠户瞳孔一缩:眼前的小鬼力气比他大,怎么可能!?
楼映台眼瞳隐隐泛蓝,同尘剑灵光大涨,压得屠户根本无力变招,屠户当下大骇,明白遇到了硬茬,他也干脆,直接脱手,想趁着刀落下的空隙换个架势。
可松了手,刀却没往下落,薛风竹先天灵宝玉骨扇一扇,风起,直接把他的刀卷上半空。
屠户下意识抬头望去,却发现自己身形一矮。
矮?
噗通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这时候,他才感觉自己双腿剧痛,他惊恐低头,就看到自己断了的双膝砸在地上,而他的小腿已经断在旁边。
他砍了无数人的腿,要了不知多少条命,却是第一次被别人斩了腿。
顾江雪一甩剑上的血:怎么跪下了,也不必行此大礼。
屠户痛叫:啊啊啊!
西市旁边的店铺又扑出几个人,招招要命,这里都是亡命徒,一旦动了手,要么杀,要么死。
世家名门培养孩子,要教君子之风,也讲世道人心,若是因为顾江雪三人年纪小就轻视他们,那是自寻死路。
店铺里扑出来的几人都折在了顾江雪他们手里,街上有人见状不再近前,掉头就跑,慌道:拿了钱的都出来办事啊,呸,就让我们当出头鸟,快把西市的人都叫出来啊!
他话没说完,被人一脚从背后踹倒,顾江雪将他踩在长靴下,噢了一声:西市那么多人帮他,这么有钱?
顾江雪的腿很漂亮,笔直修长,踩着人也别有风姿,但被踩的人面朝大地看不见,只觉得疼。
旁边二楼上冒出个脑袋,滴溜溜转着眼珠:我没收钱,你们别动我铺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偏头,上下把他一打量,忽然笑了:真的?我不信。
他收剑归鞘,手重重按在剑柄上,呼吸轻了,而后倏地睁眼,剑如破竹,惊鸿而出!
碧水剑法第三式:惊涛!
灵光呼啸,剑气层层叠叠,惊涛骇浪拍岸,只听得轰隆声响,那幢二楼铺子竟就这么炸开了!
木屑霎时乱飞,顾江雪劈一层,留一层,还特别风雅地炸了朵莲花形。
薛风竹啪啪鼓掌:美!
楼映台躲开木屑尘埃:脏。
顾江雪轻狂执剑:想骗少爷我,你还嫩了一百年!
方才好几人都是他店里出来的,他还帮人掠了招,真以为他们没看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店主咕噜噜滚下来,看着自己被劈毁的店,目瞪口呆,身体抖若筛糠:你、你
他的店啊!
顾江雪运足灵力,将声音震荡开来:奉神司缉拿恶徒,尔等速速避让,不得包庇!各位都在鬼市做生意了,身上想来干净不到哪儿去,不夹着尾巴好好做人,是想与这位同生共死,一起去奉神司揭自己老底吗?
这里的人敢接了刀疤脸的钱庇护他,无非是看三人虽然是奉神司的,但区区小鬼,不足为惧,虽然有被他们出手震慑到,可念着自己人多,一起上未必打不过。
怎么能在小鬼面前退缩,上!
更多的人窜了出来,然后
然后他们发现退缩一下也不是不行。
在大半条街被拆后,众人终于受不住,把刀疤脸推了出来。
钱够是能买命,但为着这么点钱,犯不着跟三个煞神继续死磕。
求饶后,第一个被拆店的看三人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心里滴血,愤怒之下怒了一下:你、你砸我的店,有本事报上名来!
顾江雪剑花一挽,潇洒至极:好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顾小雪是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
薛风竹:哈!哈!哈!
小小年纪就能给奉神司办事,用的是云天碧水川的剑法,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还姓顾,众人再傻也猜到了,什么顾小雪,分明就是顾江雪!
而他身边,清冷俊美那个肯定是楼映台,拿扇子的就是薛家少主薛风竹。
顾江雪在鬼市一战成名,后来被拆掉的铺子重修后,一半十分硬气,立上牌子顾江雪与狗不得入内;
一半很识时务,上书顾少爷里面请。
顾江雪上次来打探幽鬼的消息,还在重生前,是魔身,为了不引起麻烦,做了伪装,路过西市,看到这些牌子,饶是邪魔,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楼依依听着他们的丰功伟绩,津津有味,通道走完,没看见卖汤的,她还多往角落瞧了一眼。
不用看,没了,当年他想宰了我们做汤,你哥嫌他脏,顾江雪对角落一划,连人带锅子一起扬了,灰都没剩。
楼依依故事听得满足:可以,这很楼家,很兄长。
三人踏入鬼市街道,照样明里暗里无数目光投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市只能在街面摆摊的,大多处在底层,与五年前相比,摆摊的人不知换了几茬,但如今的顾江雪和楼映台已经鼎鼎有名,甭管是哪种名声,反正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有人心头一惊,撒腿就跑,看方向,是西市。
给西市的老板报信,赶紧关门关门。
五年前的顾江雪就不好惹,如今半魔半道,不知道是更厉害还是不厉害,总之先躲着这位大爷走准没错。
所以一行三人顺畅走进街道,没碰上半个不长眼的。
顾江雪:先去聚宝庄,这里所有赌场都是鬼主的生意,去那儿碰碰运气。
他说完这句,不知是不是今儿天阴,感受到指尖又窜起点寒,这一次顾江雪却不能再像早上那般视若无睹。
接二连三冒头的寒意让顾江雪心里咯噔一声。
寒症?
不能吧,他先前鬼哭崖伤成那样,寒症都没发作,在楼家好吃好喝养全了,怎么会这种时候发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与以往寒症发作总是急迅,顾江雪心说,或许是他想多了,只是体内一点寒气扰动。
他按下不表,面上没有任何波动。
在去聚宝庄的路上,顾江雪顺路先到了个不起眼的破屋子前。
夹在两幢屋楼之间,一扇窗户大小的木门又当门又做窗,顾江雪在门上敲了敲,那门吱呀咧开条缝。
顾江雪与里面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回身走到楼家兄妹身边。
上次给卖给我幽鬼消息的人无影踪了。顾江雪说。
他就是从那人手上得了消息,才到了柳家附近。
楼依依:以你的聪慧,消息若太假,肯定骗不住你。
是阳谋,他画出了幽鬼的面具,跟顾迟画的一模一样。顾江雪道,幽鬼的消息太少了,而且这名号也很常见,用这个假名行走还干了恶事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所以终于跟他要找的幽鬼有点关联,面具一出,无论真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都得去一探究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市有些买卖只做一次,回头找不到人的情况可太多了。
顾江雪就是知道如此,所以先前不急着回鬼市,没想到这次不得不来,是为了小倒霉蛋儿。
好在聚宝庄仍在继续开,门前宾客络绎不绝,生意看着就十分兴隆。
三人顺着人流进去,才发现里面玩的不只是赌局。
聚宝庄是个五层阁楼,接客的尽是俊男美女,穿着也露骨风尘,只要跟客人看对眼了,就会主动蹭上去。
这手臂一揽人一带,上楼关了门可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楼映台看着不算隐蔽的角落里有两人竟衣袍散乱,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做起下流难堪的事,他问顾江雪:你先前来过?
他声音凉丝丝的,顾江雪察觉不妙,顺着他目光一看,抽了口凉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依依扭头:什么?
顾江雪和楼映台立刻把她视线遮严实了:别看!
楼依依不太满意:我上个月都十八了,什么不能看?
那两人歪瓜裂枣,怕污了你的眼。顾江雪一边飞快澄清:我没来过,真的。
楼映台:你跟薛风竹
我绝对没跟着他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顾江雪发誓,清清白白!
最多从他那儿看过点秘戏图和话本,究竟是不是红袖招流出来的都还是未知数。
被他俩挡着的楼依依一点头:得,我就看你俩,看着也很有意思。
顾江雪和楼映台同时闭了嘴。
他俩挡着楼依依的视线,正肩挤着肩,被楼依依这么一说,楼映台没什么,顾江雪却顿时觉得肩膀上的触感过分清晰,莫名难捱起来。
好像挤的不是肩膀,是他心脏,被人挤拿揉捏,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帮顾江雪解围的,是聚宝庄中央高台上,一面黄铜锣鼓被骤然敲响。
锣鼓阵阵,喜庆急促,把庄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牵扯过去,楼上围栏边也站满了人,纷纷探看。
角落里那举止不端的两人也是吓一跳,扯了衣服躲了。
顾江雪松口气,不着痕迹挪开了肩膀,看向高台。
一个面颊敷粉,雌雄莫辨的人摇摇晃晃摇上台,那粉厚得都能揉面饼了,他掐着嗓音唱和:今有贵宾下重宝摆生死擂,大伙儿都来听一听诶!
生死擂是什么,楼依依问,他们还赌命?
不太一样,其实相当于通缉令,或者说光明正大买凶杀人。顾江雪解释,雇主出钱买人命,限时一天,整个鬼市都是擂台,谁能杀了他指定的人,谁拿钱,过时不候。
他说完,没忘记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生死擂开场,先前真没来过聚宝庄。
话当然是说给楼映台听的,证明自己绝对清白。
台上已经念起了这回雇主出的价钱。
黄金万两,一把黑刚锻造的灵剑,再加灵石一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台下不少众人都倒吸一口气:嚯,好大的手笔!
黄金很贵,灵石更金贵,用处多,还能帮助修炼,对大部分寻常修士来说,这一万灵石就够他们卖命了,更别提还有别的好处能拿。
大伙儿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目标姓名了。
顾江雪也好奇起来,舍得花钱啊,这是要买谁的命?
那锣鼓再一敲,白面人在铜锣脆声里喊:要那云天碧水川弃徒,顾江雪的项上人头!
黄钟铜锣声久久震颤,余音缓缓荡开,震耳的锣鼓声停了,满是人的聚宝庄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死寂,谁也没有动,谁也没说话。
楼依依一踢枪杆,红缨枪横斜在手,她问:你刚刚说一天,如果离开鬼市过一天再回来,是不是就行了?
来了鬼市后她有很多问题,唯独此时神色最为严肃。
是。顾江雪这种时候竟然半点不急,好像被买命的不是他,但想出去怕没那么容易。
他话音刚落,楼依依就猛地劈枪横扫,当即撞开两个上来偷袭的人,而这一下宛若信号,静默片刻的聚宝庄像油锅里滴了水,人群瞬间炸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不清的刀剑法宝尽数朝顾江雪压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鬼市里太多三教九流,这么丰厚的报酬,不管传闻里顾江雪多厉害,只要刀子还没割到他们身上,就有的是人敢搏一搏。
顾江雪按在剑柄上,在无数招式轰来时,眼也不眨,拔剑
楼外楼剑法第一式:龙吟!
神龙出世,吟啸天地!
剑气灵光与几十号人悍然相撞,剑气震荡不休,摧山裂石。
自从离开顾家,顾江雪再没用过云天碧水川的剑法,他自己创过几招,除此之外用的最熟的,就是楼外楼剑法。
有些宗门世家严禁独门招式传给外人,但楼家无所谓。
楼家有上古传承,兵刃以剑、刀、枪为主,每种兵刃有对应的诀,楼家人想教谁就教谁。
只要外人学的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在顾江雪起手的同时跟上了招,楼外楼剑法第二式:龙跃。
双剑合璧,翩若惊鸿。
兵刃断裂声、惨叫声在碰撞间响起,血花四溅,顾江雪道:胆敢上来的,看看是你们取我人头,还是我要你们的命!
他声音带了灵力荡开,说得狂妄,加上方才的招,一下震住不少人,但他对楼映台和楼依依的传音却没有半点自大,言简意赅:走!
楼依依和楼映台没有犹豫,三人趁势破开聚宝庄的大门扭头就走,门外竟也有了拦路人,生死擂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鬼市。
楼依依边打边问:不直接留下来打?
整个鬼市和半个西市不能一概而论。顾江雪呼出一口凉气,而且,他出招后,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了。
这时候不赶紧撤离聚宝庄,他们就是活靶子。
当年西市看着声势浩大,拼命的其实就那么些个,今日不同,整个鬼市里,不知有多少人为了那笔赏钱红了眼,不管不顾也要取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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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前脚刚到鬼市,后脚就有人摆生死擂,是谁一时兴起,还是鬼市里躲着顾江雪的仇家?
他仇家大小无数,但这么阔绰的仇家还真不多。
如果有人在他们进鬼市后才做的决定,那还好说,但如果早有准备他们昨晚才决定要来鬼市,消息走漏得太快了。
楼家有人有问题?是为了对付他,还是楼映台?
楼依依红缨枪舞得虎虎生威,她眼里燃满战意,瞳孔微微变色,但没有龙鳞。
楼家这一百年里,只有楼映台有先天灵宝化龙身,可变龙形,其余孩子虽然流着龙血,但外形已然看不出龙类特征。
楼映台剑光起落,冰蓝的龙瞳已现,他整个人看着更冷峻了,不愧傲雪欺霜的名头。
他们奔入北市一小巷内,这边尚未有大量追兵赶至,楼映台再扫顾江雪一眼,这一眼,却让他龙瞳骤缩。
顾江雪一张脸已经苍白无比,唇上没了血色,迎着楼映台惊悸的眼,他无奈暂时停下脚步喘口气:寒症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我故意瞒着,这次前兆与以往都不同,最开始我也没发现。
楼映台伸手想碰碰他的额,顾江雪轻轻偏头避开了:大敌当前,别冻着你了。
顾江雪每次寒症发作,谁碰他都得被冻得疼。
但因为楼映台多年的固执与坚持,所以顾江雪唯独不会拒绝他的触碰,只是此时危机未解,时候不对,顾江雪才轻轻避开。
楼映台面色沉凝,眉头紧蹙:确实与以往迹象不同,从前顾江雪寒症发作迅猛,早该打着哆嗦站不稳,蜷成一团了,不像此刻,还能运气杀敌。
他的手落了空,没有立刻收回去,顾江雪歪歪头,用袖子裹了手,隔着衣料碰了碰楼映台指尖,像是隐秘又亲近的安抚。
他蹭着楼映台的指尖,又像按在他紧蹙的眉心。
没事,还能再战半个时辰。
楼映台被他隔着袖子这一碰碰得心口发疼,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从储物器里拿出一件大氅给顾江雪披上,狠狠收紧领口:别嘴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氅的领口裹着一圈雪白的绒毛,将顾江雪的脸软软围住,里面绣着取暖的符文,能将人暖烘烘罩在里面。
楼映台用了力,害得顾江雪半张脸埋在毛绒绒里,只能眨着一双眼睛看他。
随身带着取暖符文的氅衣,就是怕顾江雪在外犯了寒症,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楼映台希望这件衣服派不上用场。
不是逞强。顾江雪乌黑的睫羽上结了层白霜,他还能运转灵力,眨眼将霜融掉了,细密的睫羽上水珠玉碎,润湿了他的桃花眼。
顾江雪虚弱地笑笑:但半个时辰后,我大概就站不稳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楼依依眼神动了动,抬头:兄长,嫂子,麻烦了。
我听到好多人往这边来,楼依依握紧枪,好多。
没人在这时候去纠正她的称呼,大量追兵还没到,一只乌鸦先拍着翅膀飞了过来。
楼依依抬枪指向了它:探路眼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乌鸦张口,却吐出温婉的人言:我对三位无恶意,若三位需要,我可带你们从隐蔽的路离开鬼市。
它与鬼市门口那只乌鸦不同,不是破锣嗓子,是正儿八经的人声,它是个背后有人操纵的傀。
在世人知晓中,鬼市只有一个出入口,怎么,难不成还有别的地方?
顾江雪指尖也开始覆霜,他掩在氅衣底下没让乌鸦看见:道友何人,来的这么巧,鸿门宴?
你们警惕也正常,可我是真好心,乌鸦道,作为交换,只需要三位帮我个忙。
它拍拍翅膀,用乌鸦身不伦不类行了个礼: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大名不足挂齿,唯有称号听得过去,各位可称呼我鬼主。
第23章楼映台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说他是鬼主。
四面八方追兵的声音更近了,可听到鬼主的名号,顾江雪反而更不急着动了。
聚宝庄前脚发我的生死擂,你后脚就要帮我们出鬼市。顾江雪从毛绒绒的领口中微微抬起苍白的下巴,你不觉得太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鸦动动爪子,竟然从动作里看出了尴尬:聚宝庄就是个做生意的地方,钱给够谁都能组生死擂,这样,事成后我把雇主消息送你?
要说无奸不商,聚宝庄是会在一定程度内保护雇主消息,可也没说死保到底啊。
顾江雪:不够,你发誓,绝没有害我们之心,杀局也不是你设。
乌鸦抬起一边翅膀,干脆利索顺着顾江雪的话念了一遍,末了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他虽然用傀身发誓,但只要是他的意识在操控,誓言就会应到他身上,而不是乌鸦身上。
听着追兵声临近,乌鸦反倒先急了:顾公子
顾江雪:若我们待会儿答应帮忙,事成之后我要往生引。
乌鸦一口气:成交!
往生引还真在鬼主手里,那么这趟就没有白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带路。
乌鸦立刻蹦起来,翅膀一拍:这边!
三人立刻跟着乌鸦飞身而去,为了避免楼映台担心,顾江雪特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这样楼映台只要一个余光,就能确认他的状态。
所以顾江雪如果想哄人,总是能通过哪怕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悄声哄得人说不出话。
乌鸦飞速窜到一堵墙边,鸟喙迅捷在上面啄了几下,然后身形竟直接穿墙而入,三人穿过墙面,发现里面竟是用符咒灵石单独辟出来的小空间。
要造这样的通道可得花不少钱,但方才追兵已至,亲眼看着他们进了墙,已经在外开砸了,轰隆声不绝于耳,想来很快就能砸穿。
顾江雪:这通道要废了。
乌鸦豪气冲天:给他们砸,反正只是用来绕路甩开追兵的通道,没了就没了!
楼依依咋舌,是真有钱啊,就是他们家也不敢这么玩。
接下来他们就见证了什么叫狡兔三窟,墙穿了一面又一面,道过了一个又一个,绕了不知多少路,最后终于在穿过一间相对正常的门后,落入了山林之间。
他们回头一看,刚才出来的门,其实开在一棵树上,人穿过后就消失不见。
乌鸦往前飞,落到一男子的肩膀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朝他们见礼:幸会,各位。
他的嗓音与方才乌鸦口中人声如出一辙,显然这位就是鬼主。
传闻不少世家大宗也没鬼主有钱,他本人却并没有穿金戴银,饰品都简单,腰上的玉虽不错,可对于他的身家来说简直算朴素。
他眉眼看不出精明,甚至看着很好亲近,手里揣着个算盘,正微笑着要说什么,忽的顿了顿:呃,顾公子身体不适?
顾江雪苍白的脸已经藏不住了,唇上完全失了血色,睫羽上的霜半晌都难再被他自己化开,呼出的气带了白雾,大氅下裹着的身子微微发颤。
他这副脆弱又漂亮的样倒让鬼主不敢多看,忙垂下眼,生怕顾江雪或者楼映台会感到冒犯。
顾江雪冷得受不住,却仍在笑,绷紧了不让声音颤抖。
我有寒症,不是秘密,发作而已不用大惊小怪,有话你就顾江雪冷得浑身一颤,艰难稳住声音,说。
鬼主呀了一声,有点为难:我的话不短,要不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下说?
顾江雪又呼出一口冰凉的气息,还待开口,突然感觉肩上一紧,而后整个人悬空而起!
顾江雪:!
这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感觉,楼映台又不由分说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将顾江雪抱紧,不再让他强撑着,唤出云舟,抱着顾江雪就往船上去,只给鬼主留了两个字:跟上。
鬼主揣着他的算盘,也不客气,立马跟了上来。
到了云舟舱内,楼映台不知按了哪儿的机关,只听得下面咔咔几声转动,便有过分灼热的气息飞速充斥整个船舱,小厅里一下就变成了个暖炉。
从顾江雪十二岁落了寒症开始,楼映台不仅储物器里常备着火属的东西,还把自己云舟、卧房、客房都全部改造了,不管什么时候碰上顾江雪寒症发作,他都能及时应对。
鬼主垂眸看了看下面流转的灵气,心说好东西,这都是些火属的法器,搁在底下随时能用。
就是太热了。
楼依依毫无波动给自己画了个清凉符,鬼主从储物器里拿了颗冰珠揣着,还友善地给楼依依也递过去一个。
楼依依瞧了,却没接:多谢你刚才带我们出来,你想让我们帮什么忙,现在可以说了。
楼映台朝顾江雪嘴里送了颗丹药,扣住顾江雪的手腕,给他缓缓输送灵力,暖和着经脉。
楼映台手指刚碰上去,就被冻得泛了红,生疼。
没有外敌,这一回顾江雪不再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裹着大氅,被楼映台抱在怀里,感受着楼映台的体温,身上的颤抖再也抑制不住,清晰地透过他们紧贴的地方,传进楼映台胸腔里。
但舱内的灼热让顾江雪维持住了意识清醒,咬着牙,没在鬼主面前发出什么声音。
鬼主有意与他们交好,看出楼依依不接珠子是还没完全信任他,也不恼,和善道:不瞒三位,此事困扰我许久,今日恰好见你们进了鬼市,特来求助。
事情与我的恩公,小医仙有关。鬼主轻轻看向楼映台,按年龄,楼少主和顾公子,应当在奉神司见过小医仙吧。
楼映台感觉到掌心下纤细冰凉的手腕动了动,出声:是,他也帮过我们。
鬼主面露喜色:那就好说了!
小医仙元澈,昔年与顾江雪他们一道在奉神司求学,那年元澈十五,医术冠绝天下,已有了小医仙名头。
本来,他看起来也是个能跟顾江雪、楼映台和薛风竹三人一块进春风辞学堂的天才,可惜他除了医术,别的方面一塌糊涂,考核门门垫底,自己也只愿意呆在普通学堂里。
楼映台请他为顾江雪看过寒症,如今楼映台备的药,都还是按元澈当年的方子来的。
十五岁的元澈说,再给他三五年,他就能找出根治顾江雪寒症的法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谁也没料到两年后,十五岁的顾江雪从少爷变成仆从,而十七岁的元澈永远留在了十七岁。
说到元澈的死,鬼主是又伤心又愤怒:他竟然死在那样荒唐的闹剧里,我真是苍天不公啊!
鬼主曾被元澈偶然所救,在他药庐养过半个月伤,元澈心善,路边阿猫阿狗他也救,成就了他的贤名,也在十七岁那年给他招来了祸端。
他随手救了个人,那人的仇家却找上了他们,连元澈一起恨,双方杀红了眼,元澈就死在了他们的争斗中。
后不少人赶至,不仅是奉神司,楼映台去了,顾江雪也去了。
顾江雪被顾迟派出门做事,中途听闻消息赶过去,耽误了时间,回顾家晚了些天,也正是那次,被顾迟罚进祠堂,被容谨看着碎了骨。
当时他穿着云天碧水川家仆的素裳,看着元澈的尸身被抬出来,沉默了许久。
元澈在奉神司里其实没有跟他们太过亲近,他逢人会笑,但不爱与人玩,总有股淡淡的疏离,时日一长,大家察觉后,也就跟着礼貌客气。
他没有深交的朋友。
只是元澈给顾江雪看过病,算下来,学子里面跟元澈聊天最多的,就是顾江雪了。
我早与他说,别故意把修行落下。顾江雪嗓音疲惫又无力,他按着剑,眼神晦暗,打斗双方全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摇摇头:从痕迹来看,应当逃了一个。
上门寻仇的带了不止一个人,但他们身份低微,着实不好查,奉神司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那人找到。
找到他时,他发了天道誓言,那日他只是跟着去撑场子,只在刀剑过来时防御过,绝对没有杀人,后来逃跑是因为太害怕了。
誓言没破,说明他所言不虚,但死了好几个人,他参与其中,也要受罚,奉神司判他去某地干三年苦力。
但不过半年,那人就莫名暴毙了。
鬼主喝了口凉茶:小医仙就葬在药庐附近,我时不时会去祭拜他,他生前救了那么多人,可人走茶凉,死后便无人问津,我还会给他扫扫药庐,也没见其他人。对了,他还有个师父,打那之后却不见踪影,也不知去哪儿了。
师父,元澈的师父。
顾江雪骨子里阴冷的寒意猛窜,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但愈来愈冷,意识也愈发模糊。
在听到小医仙三个字后,顾江雪心就乱了,此刻再加上师父两个字,宛若冰锥从天而降,直直扎穿他的心脏,冷透了,要死了。
寒霜覆盖他的睫羽,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尽的血海里,有人在他耳边时而疯癫,时而啜泣。
你为什么不堕魔啊,你为什么还不堕魔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死了,呜那么好的人死了,你也是好孩子,我不杀你,你堕魔好不好?
不我不想,我根本就不想入魔!
顾江雪猛抽一口气,剧烈颤抖起来。
顾江雪顾江雪!
他抖得太烈,在楼映台怀里无意识挣扎,楼映台以为他冷得太难受因而惊悸抽搐,只好更加用力抱紧他。
鬼主闭了嘴,他有求于人,想了想,摸出件火属性法器,给屋子里又添了点温度,而后跟楼依依一起垂眸不看,等着顾江雪这一阵发作过去。
顾江雪意识昏沉,眼前画面时不时变化,他好像又回到无穷无尽的炼狱里。
乍听到楼映台的嗓音,他下意识就要去挡去推
别看,别看我。
他一只手被楼映台握着没法动,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来,可在碰到楼映台前襟后,身体却违背了他的意识。
一下一下,在他冰冷的手掌底下,是心脏的鼓动,强健有力,砸在他掌心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暖了,他舍不得推开。
顾江雪睫羽上的霜雪被屋子里热气化开,水珠沿着他的眼角滚落,涣散的眼中迷茫,就像落了泪。
他嘴唇颤动:楼、楼映台
楼映台回应他:顾江雪。
顾江雪意识艰难地回笼了些,他不想听什么故事了,他只想听楼映台叫他名字。
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在哪里。
楼映台道:你睡,鬼主的事我来。
顾江雪眼睫翕动,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但、不,我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盖住了他的眼睛,很轻,隔绝了光。
眼前暗了下去,可那份温度却被放大,在黑暗中愈发清晰起来。
楼映台暂时松开了顾江雪的手腕,盖住了他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妨。楼映台说,有我。
第24章你俩越过我看向彼此那一
楼映台感觉到顾江雪的睫羽如小扇般在自己掌心轻轻刷过。
凉,微痒,痒得他手指蜷了蜷。
这一片黑暗竟奇异的把顾江雪脑海里的血色也盖了下去。
楼映台说有我
是,他总是在的。
方才的疼和画面都只是噩梦而已,楼映台在这儿,他也就在这,而不是泡在什么污泥烂沟里。
顾江雪依然冷,但身体颤抖得没方才厉害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鼻尖嗅着楼映台身上的檀香,让自己紊乱的神识慢慢沉下来。
等楼映台移开手时,顾江雪已经闭了眼。
楼映台将氅衣拉高给他盖上,顾江雪大半张脸都陷在白绒绒的领子里,被裹成玉雪一团,而这一团又被楼映台抱在怀里。
楼映台掐诀,在顾江雪身边下了个小的隔音结界,不让外面声音打扰他休息,又把顾江雪贴在自己身前的手放回氅衣里捂好。
自己捏着那只手,继续传灵力。
做完这一切,才对鬼主道:你继续。
鬼主心中感慨,看不出楼家少主虽然面冷,私底下却是如此细致妥帖的知心人啊。
乌鸦在他肩头蹦了蹦脚,梳理羽毛,鬼主继续。
方才说到我时常去祭拜小医仙,然而就在一年前,那片地方鬼主说到这,似乎斟酌了下才继续,药庐连带附近全部沾染了祟气,从外面看景象却没有变化。
楼映台眼神动了动,楼依依讶然:你想说劫境?
的确是劫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主拨弄自己算盘,算珠噼啪响:寻常劫境在外很难探知,通常得踩进去才知道,可这个却明晃晃告诉你我就是劫境,连我这种修为的人都能察觉。
楼依依:你进去了?
鬼主微笑:惭愧,在下修为普通又胆小,不敢。
但他派人进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鬼主别的不行,但他有钱。
最初他发现劫境,很生气,心说这是哪儿来的孤魂野鬼,也敢占据小医仙的地盘,立刻请来修士要度祟。
但请来的第一批失败得很彻底。
他们不仅被扔了出来,还把里面的记忆都忘了。
楼映台:祟没有杀人?
无一死伤!就是没人记得发生了什么事。鬼主拍了把算盘,我当即感觉不对劲,于是又去请了更厉害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的都是些高手,然而还是被全部扔了出来,不过好歹有收获,其中一人不仅有记忆,还道出一个惊天大消息。
鬼主:他说,他在里面碰见了小医仙,还将他的病给治好了。
那人身上的确有顽疾,这事儿鬼主知道,震惊之下他立刻找来医修查证,这人的病还真好了!
楼映台和楼依依的表情同时一凛。
楼依依在短暂的震惊后飞速冷静:你的意思是小医仙成了祟,还是能制造劫境的凶,但这不对,人死后七天之内若不能化祟,按理就再没有机会。
曲城主那种被做成阵眼的不算,他身和魂都自愿奉给大阵,被锁在人间,情形特殊。
鬼主叹了口气,摸摸肩上的乌鸦:我当时的震惊不比二位少,可这就是我了解的事实。
他拱手揖礼:我想拜托几位,带我进入其中一探究竟,若真是小医仙,送他一程,免他受苦。
鬼主笑笑:当然,请顺手护一下我。
其实是请你们务必要保护我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依依敲了敲红缨枪的枪杆:你怎么不报给奉神司,或者大点的仙门?
鬼主轻咳,摸了摸鼻尖:我做的生意,哪敢去奉神司,仙门大家么,我也没联络手段啊。
楼依依不言,看向楼映台,楼映台只冷声道:撒谎。
鬼主想要挪回算盘珠子上的手一顿,楼依依红缨枪上灵力闪烁,威慑不言而喻:说话。
鬼主捏了把汗,不再耍滑头:好吧,我是跟某些名门里的人暗地有来往,但这不方便搁明面上啊,而且我看小医仙的祟也不伤人,就尽量希望能找他的故交来送送他。
楼依依:听闻小医仙在外鲜少交友,你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当年奉神司的学子,而里面靠谱的,就是我兄长和江雪哥,但你又没有接触他们的方式。
鬼主噼啪一打算盘珠子:正是如此!所以这次好不容易在鬼市碰上你们,我自然不能错过机会。
鬼主又举手发誓:我对药庐和小医仙的描述讲的都是真话。
他发誓倒是非常干脆,半天接连两个誓言了,倒也算足够诚心。
所以某些小瑕,楼映台可以暂时不追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如说他们三人踏入鬼市后,鬼主一定早就得到消息,他却没立刻动身,非等着生死擂发出后,才跑来帮助他们。
到底是商人,懂得快速拉近桌上的距离,用对自己极为有利的方式下手。
楼映台思忖着,做了决定。
可,他道,我们陪你前去。
鬼主大松一口气,又拱手行了礼:在下先行谢过,约好的生死擂雇主消息,以及往生引,事成之后我双手奉上。
他把算盘摇得咵咵响,看得出来的确开心,事情谈好了,鬼主是个人精,很识时务:那我去隔壁舱候着,出发的时候知会我一声就行。
楼映台这艘云舟不大,统共只有两个小舱,鬼主起身去隔壁后,楼依依顺手拍了个隔音结界,才开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云舟此时暂且停泊,并没有升空。
楼映台说:稍后就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么快,不等江雪哥好转?
楼映台:带他一起进。
顾江雪的寒症每次发作,都得三五天,本来,楼映台不可能带着这样的顾江雪去劫境。
但鬼主刚发过天道誓,若那里真是小医仙的劫境
楼映台轻轻摩挲顾江雪手腕上的细链,沉吟不语。
楼依依叹了口气。
她将枪横在腿上,也沉默了片刻,才凝重地开口:我们昨晚才决定去鬼市,今天就遭了生死擂埋伏,兄长,家里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一点,不仅是顾江雪想到了,生死擂一出,楼映台和楼依依的反应也极快。
你传音,让爷爷留心。楼映台眼中划过寒芒,纸终究包不住火。
不管是冲顾江雪来的,还是冲他来的,一计不成必定还有后招,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楼依依点头,乖乖给爷爷传音,顺便告诉家里他们之后要进劫境,可能暂时联系不上,有什么事出来再说。
云舟很快动了起来,朝着小医仙的药庐飞驰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云舟速度很快,他们也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到,而顾江雪也睡了一天,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楼映台又给他喂入一颗丹药,柔软冰凉的唇瓣点过他的指尖,楼映台却只忧心。
以往顾江雪寒症发作的时日,还从没有一觉睡过这么久。
他抱着顾江雪从云舟上下来,果不其然,药庐周围的祟气根本没有掩盖。
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此处有异。
如果说祟是想引人注意,可进去的人都被丢了出来;若是不想被人打扰,又何必这么大张旗鼓。
鬼主把乌鸦留在外面,也给自己留了道保险。
他以前祭拜元澈时,在药庐内外设了避尘诀,从外面看,药庐两三个小屋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好像主人只是出了趟门,随时都能回来。
可元澈入了坟冢,他的师父也没有再回来。
楼映台只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随人把元澈的尸身送归药庐,一次是来拿药。
他的话不多,元澈又是礼貌有余热情不足的人,两人对坐喝茶时,空气都透着一股不尴不尬的气息。
如今是他第三次来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抱着顾江雪,没有再敲门,不请而入。
在穿过药庐院门的刹那,他们眼前骤然换了一副天地。
三人站在郁郁葱葱的林间,远处有影影绰绰的屋舍,楼映台最先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他有点意外。
鬼主眯着眼瞧:嘶,我怎么觉得这屋舍形制很像
这里是奉神司。楼映台肯定道。
元澈在奉神司内求学时只是老老实实,循规蹈矩,完全看不出他对此地有多么喜欢,楼映台没想到奉神司竟会出现在他的劫境里。
那么此时就对应着元澈求学的十五岁。
意思是,这里还有还有十三岁的顾江雪和楼映台。
楼依依没来奉神司求过学,闻言一眺望,觉得也没什么稀奇。
兄长,你熟悉这里,我们先去哪儿?
楼映台低头看向顾江雪,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却看到他拿出两个面具,给顾江雪和自己戴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掐丝银花面具,盖住了大半张脸。
楼依依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摸出个面具戴好。
鬼主见状,那不能显得他格格不入啊,遂也掏出面具。
楼映台道:跟我来。
他们跟着楼映台,路上避开了劫境中创造出来的奉神司弟子,落入一个小院里。
院里有一方池塘,上面飘着金色的睡莲,虽然远远比不上顾江雪的九瓣金莲,但也意趣十足。
院落此时静悄悄的,没人,楼映台脚步不停,轻车熟路就掐诀开了一间屋子的锁,荡开房门,径直走到里面。
他将顾江雪放上床榻,上半身依然抱在自己怀里,向来洁癖的楼映台竟然抖开被褥就给顾江雪盖上,好像半点不嫌弃这不知谁用过的被褥。
楼依依察觉事情不简单。
她环视一圈,若有所感:这里难不成是
果然,就听楼映台道:顾江雪的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楼映台当然熟,求学期间他和顾江雪不知去过彼此的房间多少次,大部分时间是谈事,小部分时间是闲来观花品茗,或练剑斗法。
更小的一部分时间里,他们同榻而眠。
两个枕头两床被褥,盖棉被纯聊天,非常单纯,甚至偶尔,床上还会多个薛风竹。
严格来说薛风竹就躺过两回,后面哪怕醉酒醉得要死,也要坚决爬回自己屋里。
用他的话来说:虽然我只看到一下,但你俩越过我看向彼此那一眼我当场觉得我真是太多余了!
顾江雪和楼映台不解,这么夸张?
那时还有太多东西,都是他们不懂也不曾体会过的。
命运真是难言,谁能想到十八岁的顾江雪居然还有机会躺在十三岁自己的床榻上。
楼映台替顾江雪掖好被角。
懂了,我们要在这儿等十三岁的江雪哥过来,通过他找小医仙。楼依依摸了摸面具,原来戴面具是为这个,可他如果此时不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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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完,隔着门板,外面忽的扬起一道清越的少年音。
尚且稚嫩,也更加朝气。
里面的几位朋友,十三岁的少年人朗声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不请自来,有何贵干啊?
第25章这甚至很难说算个吻
说曹操曹操就到。
时隔多年,楼映台依然一下就能听出,这就是十三岁时顾江雪的嗓音。
楼映台和楼依依已经把自己的武器隐了起来,隔着岁月与门扉,楼映台静默片刻,才对十三岁的虚影道:请进来一叙。
门外的声音沉静下去,不多时,门板被人直接拍开,少年长身玉立,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他今日穿着云天碧水川的碧色衣衫,小顾少爷意气风发,临危不惧,桃花眼中还噙着淡淡的笑,面对不速之客,也敢孤身踏入。
他停在门口,目光扫过屋中几人,视线在楼映台和楼依依衣服的龙纹上顿了顿,挑眉:楼家人?
楼映台握着顾江雪的手腕,目光轻轻在小顾少爷面颊上划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怀念,像风,又重又轻。
他没想过还有机会看到昔日的顾江雪,虽然相逢不识,小顾少爷用全然陌生的视线对着他。
审视、堤防,唯独没有楼映台熟悉的亲近和信赖。
原来被顾江雪当作敌人是这样的感受。
有了对比,楼映台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原来顾江雪看向他时,眼神的的确确是不一样的。
楼映台不由将顾江雪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顾少爷手指看似随意搭在剑上,但始终不曾移开,他道:可惜小仙今天不在,否则还能让他与各位见个面。
楼映台收回目光:少主或许不想你这么称呼他。
哈哈,知道我口中的小仙是谁,看来你们的确是楼家人。原来刚才顾少爷看似随意一句话,不过是在试探。
楼依依点了点龙纹:我们衣上的龙纹中都绣有符文,这个做不了假。
小顾应当是信了,虽说手还搁在剑柄上,但眼神中戒备散去一点,歪歪头:可几位突然来访是为何事,那位他朝顾江雪抬抬下巴,受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负任务,路过附近,他旧疾发作。楼映台道,我们不欲惊动奉神司。
他看着小顾少爷一双眼,轻声说:可否劳烦顾少主,请来小医仙?
小顾少爷视线从顾江雪身上慢慢挪回,落在楼映台戴着面具的脸上。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静静瞧着。
而楼映台不催促,就任他看。
须臾,小顾少爷莞尔:奇了,我听你说话,总让我想到小仙,你们楼家人都一个模子的?
楼映台不言。
顾少爷煞有介事点头:行吧,想来是秘密任务,不方便透露,稍等,我去找元澈。
楼映台:多谢。
你谢我,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小顾少爷一摆手,等着。
他当真出门跑开了,楼依依有点不可思议:他这么轻易就信我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岁的江雪哥心眼就算没有一千也该有了八百,这么好糊弄的?
楼映台只说:他是劫境的虚影。
劫境中的虚影,都是根据祟的认知幻化的,认知越深,虚影就会越生动鲜活,接近本人,反之,就不过是个徒有其表来凑数的影子。
元澈了解的顾江雪仅限于奉神司的少年,这一道顾江雪的虚影,已经算不错了。
鬼主立在旁边半天没吭声,他上下理了理自己的衣摆,确保衣衫整洁,甚至掏出面镜子,看了看自己头发是否妥帖。
楼依依:你这是做什么。
鬼主:要见恩人了,有点小紧张。
楼依依:彳亍。
顾少爷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带着元澈来了。
鬼主当即站得板板正正,一副想上前又完全不敢的模样。
十五岁的元澈生得白白净净,他有双不染纤尘的眼,进屋后局促地朝众人腼腆笑了笑,也不问什么他们来历,提着自己的药箱,只看向躺着的顾江雪,轻声细语问:是这位需要看诊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是,有劳。
元澈身上带着浓重的祟气,的确是邪祟无疑。
按鬼主的说法,先前他把进来的人直接丢了出去,也就是说,他神智应当是清醒的,并没有沉迷于幻境。
可此时见着他们一大群外来人,怎么毫无反应,表现得跟自己完全没苏醒一样呢?
楼映台把这些都看在眼底。
元澈便埋头过来,他不适应生人这么多,但只要一瞧见病人,别的什么就都忘了。
楼映台将顾江雪的手腕带出被子,没让元澈直接碰,免得他冻着:还请悬丝诊治。
元澈便从药箱里拿出一根天蚕丝,绕住了顾江雪手腕。
他细细查探,随着时间流逝,元澈的表情从凝重逐渐变为吃惊。
他忍不住看了看顾江雪,又扭头看了看小顾少爷,瞪圆了一双眼,再不可思议把头扭回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顾少爷一直守在他身后,见到元澈的动作神情,警觉:怎么?
元澈收回天蚕丝,嗫嚅了下嘴,不知怎么说,最终搅了搅手指:我,我就是觉得意外,还有人跟你是同一种寒症。
小顾少爷也讶异:嗯?
不过稍微有那么点不一样。元澈沉吟,唔,我想想怎么用药。
不一样?
楼映台本想问问哪里不一样,可话还没出口,那头小顾少爷就说:那这位前辈算是找对人了,我寒症都被你治好了,他肯定也没问题。
这下,惊讶的变成了楼映台。
治好了?
可现实中顾江雪被寒症磋磨好几年,根本没有治好。
这究竟是邪祟元澈的臆想,还是说
楼映台收紧了抱着顾江雪的手,他心头本不该抱有希冀,但出口的嗓音抑制不住干涩:能治好?
能的能的。沉浸在医术上,元澈不再露怯,想到了,用我新创的灵行针法,行两次针,再服上一年的药,就能根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灵行针法,小医仙还活着时,并不会这一套针法。
只能是他成了邪祟后自创的针术。
按理说元澈应当已经发现了顾江雪体内的魔气,但他并没有提起。
说干就干,元澈从药箱里拿出针袋摆开:现在就可以行第一次针,得褪掉他上衣。
这套针是他最宝贝的法器,死后鬼主在药庐里见过,帮他妥帖收好,楼映台一眼看出法器是真的,看来元澈把法器从药庐带了出来。
楼依依立马拽住眼珠子还落在元澈身上的鬼主:我们出去等。
鬼主终于回过神,艰难拽回自己领子:诶诶楼道友,我自己也能走!
但小顾少爷脚步不动:我得留下。
是他把元澈带来的,他得守着,确保元澈安危。
楼映台并不赶他。
楼映台将顾江雪放倒,拉下被子解开氅衣,然后抬手,松开了顾江雪的腰带。
顾江雪如今的衣衫都是他给备的,锦衣华服,一层又一层,顾江雪套上,又被楼映台一点点褪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像剥着一颗荔枝,瓷白的雪肤就这么从层层叠叠的锦绣中给剥了出来,顾江雪没有意识,依然睡着,任人摆布的姿态格外脆弱。
乌黑的发散映着明亮的雪,黑白分明,美人如画。
哪怕被面具遮着半张脸,也掩不住他的风华。
连小顾少爷都愣了愣,非礼勿视,他尽量把视线在楼映台和元澈脸上打转。
元澈看谁都一个样,再美的人对他来说也是病人,毫无波澜。
楼映台戴着面具,小顾少爷看不见他的神情,可他莫名就觉得,楼映台眼神应当是专注沉静,且在清潭中透着一丝温柔的。
因为楼映台手上的动作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小顾少爷搭在剑上的手没忍住蜷了蜷。
元澈选好针:待会儿我下针,同时还需要用灵力梳理他对应的经脉,我灵力浅薄,效果不好,最好让他人来。
小顾少爷回神,刚想自告奋勇,楼映台就道:我来。
元澈没有灵力能用,只有祟气,楼映台一时不知元澈是不是故意这样讲。
顾少爷闭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人家才是同路的,犯不着他操心。
元澈点头:我念经脉穴位名,你届时就顺着按,开始
灵针落下。
第一根针落下时,昏睡的顾江雪就整个一颤,抖得厉害,楼映台一边按照元澈指的位置游走灵力,一边按住了顾江雪。
统共要行三十针,梳理脉络三十二回。
第五针时,顾江雪就忍不住发出了闷哼,冰冷的身躯竟然自行浮现了一丝丝热意,他的额头也渗出了薄汗。
楼映台替他梳理经脉,能清晰察觉顾江雪身体的变化,明白元澈的针法当真有效,虽然看得出顾江雪难受,但也不可能停下。
楼映台的唇线绷紧了。
他抬手,没有洁癖不嫌脏,直接用袖子给顾江雪擦去额上的汗。
顾少爷在旁边瞧着,心头一跳,莫名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按着剑柄的手忍不住快速敲了敲,在屋子里踱了两圈。
明明是他的房间,怎么他反倒成了外客似的?
好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确定,再看看。
顾少爷强迫自己在桌边做好,倒了杯凉茶。
下到第十五针时,顾江雪胸口剧烈起伏,惊悸地一抽气,模模糊糊开始醒来。
他意识还很朦胧,只觉得半身冷半身热,身上哪儿哪儿都疼,不知什么时间,也不知自己在何方,难受得要命。
他抬手往旁边一抓,下意识迷蒙地唤道:楼
楼映台一手防止顾江雪挣扎,一手在给他梳理脉络,眼看实在腾不出手去阻止顾江雪叫自己的名字。
如今尚不知元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他和顾江雪的身份被识破,刺激得元澈也疯魔,那就糟了。
情急之下楼映台低头凑近。
他把自己的名字截断在了顾江雪口中。
这甚至很难说算个吻,是迫不得已又迅疾的触碰,而顾江雪在唇上柔软又滚烫的温度里,慢慢睁开了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啪地一声,小顾少爷目瞪口呆,手里杯子砸在了地上。
这杯子是银杯,因此没碎,房间里一时间除了杯子骨碌碌的滚地声,落针可闻。
元澈专心致志,毫不受影响。
顾江雪被杯盏落地的声音一激,彻底清醒了。
他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楼映台,即便面具遮掩了楼映台眉眼,他也还没看到楼映台的衣衫,但按在他身上指节的温度,他不会认错。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楼映台的唇比指尖更暖。
楼映台绷紧唇线的时候,总让人想到冷硬冰霜,可分明不是的。
楼映台垂眸,缓缓抬起脸。
小顾少爷被吓得不轻,魂不守舍去捡杯子,抓了几次差点被一个杯子溜走,好不容易抓回来,终于忍不住出声,干巴巴道:你、你们俩是
他是我日后的道侣。楼映台垂眸看着顾江雪,缓慢而坚定地说。
第26章放心,我不抢你道侣
小顾少爷把银杯搁回案上,心想,那不是跟我和楼映台一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和楼映台之间也没有这么黏糊?
小顾少爷耳根一红,指尖扣着杯子猫猫挠挠,心不静。
而顾江雪的意识彻底回笼。
无论是正在给他施针的元澈,还是更加青涩的自己,带来的震撼都把方才唇上那点朦胧的触感盖了过去。
他心头一惊,但不动声色,没有再冒然开口。
他昏睡时会因为施针引起的疼痛闷哼出声,但醒来不肯再示弱,将牙关咬得死紧,注视着正专心致志给自己治病的元澈。
浑身祟气,毫无遮掩,不是虚影,就是邪祟本身无疑。
可即便他成了邪祟,眼睛还是那么干净,任谁也看不出他已经死了,还死得冤屈。
又一针下来,顾江雪把痛哼咬断在喉头,强忍的后果就是浑身都绷紧了。
身上绷紧,就不好下针,元澈知道他醒了,手顿在半空,有点为难:呃,你别紧张,放松。
顾江雪没说话,因为他一张口,就怕忍不住。
楼映台不用再按着他以防人挣扎,于是腾出一只手来,他拇指在顾江雪唇瓣上轻轻一擦:痛就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温热的手指擦过唇侧,明明很轻,却顷刻间野火燎原,一路烫到顾江雪心里。
他好不容易转移注意力,暂时不去想方才的吻,这下可好,轻轻一擦就把余韵全勾了回来。
顾江雪想偏头躲开,可他没什么力气,虚弱又细微的动作间,反而再度摩挲过楼映台的手指。
顾江雪浑身一僵,这下是动也不敢动了。
元澈的针落不下去:你太僵硬了,是不是很疼,快了,就差几针。
楼映台晦涩的目光扫过顾江雪的唇,又看到他因为强撑而抻直的脖颈。
为了配合梳理,楼映台的手指还停在顾江雪脉络处,因着元澈的治疗,顾江雪原本苍白的皮肤已经重新带上了一点血色。
也不再那么冰凉,触手温润细腻。
楼映台手指一滑
顾江雪整个人一抖,瞳孔震颤!
干,干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没有灵力淌过,别说这是在给他梳理经脉!
他用震惊的眼神试图阻止楼映台,然而楼映台视而不见,手指再一动。
顾江雪又颤抖起来。
但这回不是疼的,他白皙的耳根腾的泛红,要熟了。
他能忍疼,但受不住酥酥麻麻的劲儿,等楼映台再动,牙关终于在颤抖中松开,他张了口还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口中就被强硬的塞入一节皓白手腕。
楼映台道:不想出声,那就咬我。
他方才手指上的动作,只是想让顾江雪放松,不然治疗进行不下去。
元澈抓紧机会,一针落下。
顾江雪:唔!
他瞪圆了眼,不愿咬楼映台,只能尽力张口,在楼映台的手腕底下含含糊糊痛出声,这下强撑的面子没了,但人也少受点罪。
果然还是楼映台有办法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被堵着嘴,桃花眼里不受控制泛起了水雾,等行针完毕,楼映台收回手,他都没能立刻合上嘴,浑身都脱了力,泪眼蒙眬地软在被褥间。
看着真是被欺负得好不可怜。
幸好半截面具遮住了他的眉眼,才没让画卷过分旖旎不可视。
元澈擦了擦自己的汗,长舒一口气:我立刻去写药方,明天再行一次针,之后喝上一年药,每日两碗,一定要记得,保准药到病除!
每次治好什么疑难杂症,他都很开心,小顾少爷送他出去,楼依依在门外探头:兄长,我们能进去了吗?
楼映台正在给顾江雪擦汗,整理衣服:稍等。
他手腕上到底留了一层浅浅的牙印,尽管顾江雪舍不得咬,但痛狠了的时候,会下意识闭合,他即便立刻反应过来快速松开,也确实咬到了楼映台手腕。
而楼映台只是把腕间的湿意擦掉,没有拿灵力把齿痕抹去。
顾江雪:
他没什么力气,悲愤地想抬手拍楼映台一巴掌,抖了半天没抬起来,反被楼映台捉住手塞进了被子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翻身背对他,缩进被中,有气无力:就该咬死你算了
楼映台用袖子盖住自己腕间的痕迹,现在他一手戴着佛珠和缚龙锁,一手是顾江雪给他的痕迹,淡淡道:给你咬,你又不肯。
顾江雪闷头往被子里缩得更狠了,严严实实裹成一团。
楼映台这才让楼依依和鬼主进来,鬼主方才就想跟着小顾少爷一起去送元澈,好在理智还没丢,让他忍住了。
顾江雪此时身体暖洋洋的,人也犯懒,昏昏欲睡,躺在床榻上听了一耳朵,明白了事情所有的经过。
他们入了元澈的劫境,鬼主希望他们帮的忙就是度化元澈。
这可真是出乎预料。
顾江雪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碰上元澈,可以的话他其实不愿意见元澈,哪怕他的病能好,他也不想。
因为有些话,他怕元澈问了,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楼依依的声音还在继续:元澈的状态好奇怪,跟周围虚影完全不同的祟气,藏都不藏,但认真扮演着劫境里的人真不知道他到底醒没醒。
祟长留于世间是要影响轮回和来生的。鬼主虽然对于能见到恩人十分激动,但也是真心为他好,他的执念就是停在少年时在奉神司求学的这段日子?
要温和地度化一个祟,就得找准他的执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没害过人的祟,强行度化是下下策。
楼依依跟鬼主齐刷刷把视线落了过去,毕竟他俩跟元澈没多深的交情,只能指望顾江雪和楼映台。
楼映台沉吟,却说:未必。
顾江雪埋在被子里,背对众人,哑着嗓音道:老实说,他的劫境里会出现奉神司我都觉得意外。
鬼主竖起耳朵:这么说,顾公子可能知道他最在乎什么?
但顾江雪却好像累了,又沉默下去,不再开口。
鬼主想催又不敢催,但好在楼映台能接上顾江雪的话:他师父。
鬼主啊了一声。
随即,他不好意思拨了拨手里算盘:呃抱歉啊,他师父的名号我记得是,是
无号,只有名字,叫延宸。
鬼主一拍手掌:对对对,就是这个!
他被小医仙救的时候,没见过他师父,而且这位师父并不出名,是个散修,听说是他领小医仙入门行医,但很快,小医仙声名鹊起,他却还是碌碌无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人提到他,总会用小医仙的师父来代替。
久而久之,除非是关系较近的人,竟没多少人知道小医仙的师父叫延宸。
顾江雪在被褥底下的手缓缓收紧,他身体又颤了颤,露在外面的后脑勺一抖,心神一直牵在他身上的楼映台立刻侧头:又冷了?
顾江雪按着指尖,勉力道:嗯,寒气窜了一下,又下去了,元澈的针法有用,我好多了。
楼映台把手探进被子,要摸摸顾江雪的手确认温度,顾江雪立刻松开指尖,心说好险,还好没有掐出血痕来。
楼映台碰了碰他的手,微暖,没什么问题,这才把手收回,给他掖好被子。
鬼主一边默默赞叹楼少主果然熨帖,一边道:如果他的最在乎的是自己师父,怎么劫境是奉神司,他师父也在这儿吗?
不在。楼映台也只是偶然碰见过延宸一两回,后来才知道,每半个月,他会来看望元澈。
延宸的修为,说普通都是委婉,实话实说,应该是很差,丢进人堆里都垫底的那种,他穿着一身灰衫,拿木簪简单绾了发,楼映台在奉神司大门外碰上他和元澈,走过去时,能嗅到一股浸透衣衫的药香。
他面目和善,看向元澈时,眼神欣慰又温柔。
想来是个脾性极好的人,否则也养不出这么心善的元澈。
楼依依思忖着:所以我们要等等看,在他师父出现后,再判断他的执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劫境时间与外界不同,半个月或许就是外面一两天,他们等得起,何况眼下元澈所处的时间段不确定,没准劫境里再过一两天,他师父就来了呢。
那厢,小顾少爷送完了元澈,转头回到屋里,他想了想:还要行一次针,我院子借给你们住吧,别碰坏我东西就成。
楼映台问:那你呢?
小顾少爷大手一挥:去隔壁楼映台院子啊,反正这几天他不在,我随便住。
顾江雪裹着被子,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打量着这个更加稚气的自己:这么信我们?
顾少爷冲着楼映台扬扬下巴:我信的是他。
顾江雪神情顿时古怪,片刻后才慢吞吞问:为什么?
直觉。小顾少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虽然他戴着面具,我还是觉得一见如故,信就信了,这里是奉神司,漱玉道尊坐镇,你们真是什么歹徒,也翻不出花来。
他说完,念及这两人的亲密与关系,这病人问这么多,难道是病中忧思警惕,于是半是调侃道:放心,不抢你未婚夫,我自己有。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顿时精彩纷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鬼主轻咳一声,而楼依依捂着嘴转过脸,免得自己笑出声。
话一说完,小顾少爷自己也反应过来,他们是楼家人,当然知道他和楼映台是未婚道侣,自己非得补话,简直画蛇添足。
小顾少爷心里也尴尬了一瞬,但他面上绝对稳得住,半点没有不好意思,佯装镇定,非常有气度:总之你们待着吧。
少爷说罢,转身就走。
楼映台:他尴尬了。
顾江雪嘴硬:没有。
楼依依捂着嘴笑够了,放下手,正了正神色,表示自己在想正事:元澈身边最好有人盯着,兄长你跟江雪哥留在这儿,我们去。
顾江雪把被子往下扒了扒:我也去。
元澈一套针法行过,他现在不抖也不冷了,虽然还没什么劲,但好歹从完全瘫痪变成了半身不遂。
楼映台听着他嗓音里的疲惫:不再睡会儿?
顾江雪恹恹:躺得要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来的路上都睡一天了。
楼映台:好,我带着你。
顾江雪为了避免再被抱着丢人,立刻道:你背我。
楼映台视线轻轻扫过他。
顾江雪在他的注视中伸手拽住他衣袖,坚持强调:背。
最终,顾江雪终于扳回一城,如愿以偿被楼映台背着出了门。
第27章只要有楼映台在,他就有吃
四个人就这么跟上了似乎毫无察觉的元澈。
劫境流速与外界确实不同,在这个劫境里感觉更加明显,眼看着元澈跟随弟子们进了学堂,门一闭再一开,不过眨眼,天色忽然就变成了黄昏,刚进去的学子们就完成课业出来了。
先生拜托元澈送几封卷轴去藏经楼,元澈乖乖应了,捧着书卷就走。
别的弟子三五成群,只有他是独身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过的人碰到他,都会礼貌地跟他打声招呼,但也就只限于此了,哪怕对他微笑的人再多,热闹也与他无关。
元澈自己也没有主动融进去的意思。
这么瞧着,此处好像确实没有值得他怀念的地方,更别提称得上执念。
顾江雪就趴在楼映台背上,半点力气不用费,瞧着元澈拐过几道回廊,这路他可太熟了,再往前不远,就是漱玉道尊伏案的地方,然后
元澈:啊!
两道少年的影子忽然越过栏杆直接翻入,他俩也没想到居然吓到了人,忙惊慌比划:嘘!
不是别人,正是小顾少爷和昔年的薛风竹。
看到这一幕,顾江雪也轻轻啊了一声:我想起来眼下是什么时候了。
他们屏蔽气息,其余人看不见也听不见,顾江雪道:再过三天,他他就能等到来探望他的人。
顾江雪不说他师父,也不念延宸的名字,明明简简单单的称呼,好像说出来能要他的命。
楼依依:好,看来不用等太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时间段里,楼映台不在奉神司,他看着那头的小顾少爷和薛风竹对被吓到的元澈轻声说了抱歉,元澈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他也被带得不由压低声音: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啊?
漱玉道尊今日伏案,我们方才见持渊君也往这边来了。
元澈一头雾水:所以?
我们想看看他俩私下是怎么相处的,小顾少爷道,我跟薛风竹打了个赌,我赌漱玉道尊对持渊君别无二心,他赌两位之间有点不清不楚。
这下不仅元澈张大了嘴,隐在旁边的人也纷纷对顾江雪侧目。
楼依依佩服:你们玩得好大。
连漱玉道尊的玩笑都敢开。
鬼主五体投地:听闻漱玉道尊铁面无私,温和但杀人不眨眼,你们敢拿他打赌,佩服佩服。
楼映台:你还打过这种赌。
顾江雪趴在他背上,十分厚颜:玩玩嘛,无伤大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十五岁的元澈听了两位少爷的惊天赌局,差点吓得卷轴噼啪掉:这怎么行!他意识到惊吓之下自己声音大了点,又连忙压低嗓音,那可是漱玉道尊和持渊君!
小顾少爷:别怕,他们不吃人。
薛风竹摇了摇扇子:你看,我们最新想到的偷听方法,不过还请你别急着过去,否则可能会坏了这阵风。
他们想到的鬼主意,是薛风竹先天灵宝玉骨扇和顾少爷的自创符文相结合,借风偷听,把不远处的声音送过来。
元澈瞧了瞧小顾少爷画的符,完全没看懂:你真厉害,我符道一窍不通,完全看不懂。
薛风竹:你就算精通也看不懂。
元澈觉得今天遇到的尽是疑问:啊?
薛风竹笑眯眯:你没听说吗,咱们顾少主画的符,鬼看了都摇头,人送美称鬼画符!
顾江雪在奉神司里,门门优异,样样精通,唯有在符箓上,先生们看了都纷纷退避三舍,表示教不了,真的教不了。
符箓之术,讲究沟通天地清气,为了达到相应效果,按理来说一笔一划都不能错,可顾江雪初修符道时,照着符文画,怎么画也画不出一样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仅不一样,每一笔都在意料之外,能歪出十万八千里,如此精妙的画技,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真的,一般人绝对画不出这么难看的东西。
但顾少爷不是一般人,而且他不服输,符道是以文沟通天地,他画画不行,那就专心体会每一笔是如何引起清气波动的。
于是他开始自个儿琢磨,还别说,居然真给他琢磨出了门道来。
他不仅成功用自己的鬼画符实现了已有符箓的效果,竟然还做出了新的符箓,这完全是在创造符文!
众人大为震撼,从不屑一顾到争相模仿,可模仿他鬼画符的没一个成功,首先,实在是太难了,七拐八绕的笔画没规律可寻,难看得可怕;
其次,哪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全样画下来,也使不出那么大的威力。
所以顾少爷在符道上是得天独厚的鬼才,别人真教不了他,他画的符只有他自己懂。
元澈跟他们不在一块儿听讲,顾少爷的鬼画符在学子们之中盛行时,也没人带他,自然不知道,今日头一次听说。
元澈听完,津津有味,真心实意感慨:那你还是厉害。
小顾少爷:嘘,你们听,声音送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持渊君莫执今日当真来了漱玉道尊案前,他吊儿郎当坐在窗边,看漱玉埋头处理公务,叹了口气。
你是降春的傀儡,脸跟他却只有五分像,我看了总忍不住睹物思人,但念到一半又不对味,你说磨人不磨人?他半是抱怨,降春干嘛故意把你捏成这样。
漱玉道尊神色不变,头也不抬,嗓音一如既往温和:皮囊皆表象。
莫执:得,性子倒是十成十。
他又瞧了漱玉一会儿,眼神似乎飘远了,看着他,又不是再看他:其实我对你
不远处的小顾少爷和薛风竹预感将有重要信息,纷纷竖起耳朵,就连乖乖学生元澈也被他们的气氛带动,忍不住屏息凝神。
然后就听到莫执突然抬高嗓音,带着灵力,震耳欲聋:哈哈哈是不是擎等着我接下来说点震撼的?你们几个臭小子,敢偷听我说话,胆子不小嘛!
合着早被发现了啊!
小顾少爷和薛风竹懊恼,立刻开溜,他俩很义气,没忘记带上元澈一起,拉了就跑,但晚了,后面漱玉道尊的声音已经悠悠飘来:顾江雪,薛风竹,明日去后山浇种灵植。
这下好了,不用跑了,小顾少爷和薛风竹哀叹一声,停下脚步,先老规矩互相甩了一波锅,然后才来计较:这场赌局算谁赢了?
虽然早被发现了,但我觉得持渊君说的话不全是演的,是我赢了。薛风竹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少爷却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非也,持渊君明显更怀念降春神君,还有,漱玉道尊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是我赢了。
那个被拉着跑出好一段的元澈忍不住弱弱道,我还得去送卷轴。
啊不好意思!
顾少爷和薛风竹同时松手,小少爷把元澈的卷轴抱了些到手里:为表歉意,我跟你一起送,走,咱们不带薛风竹玩。
薛风竹哼哼:我知道你是因为输了不好意思,没关系,哥哥大度,我先去后山看看这几天灵植园是谁当值,明儿见。
薛风竹摇着扇子走了,小顾少爷帮元澈抱着卷轴一起朝藏经阁去,顾江雪一行人又继续跟上他们。
微风习习,黄昏时藏经阁附近没有多少人,绿荫葱葱,安详静谧,少年人的影子长长铺在地上,即便是黄昏,也被他们染得朝气。
元澈啊,小顾少爷在夕阳里开了口,听说你朝先生们请求免去你一些课,可各个道法的基础修行还是有必要听听的,即便学不精,多练练总没坏处。
元澈不好意思笑笑:我想着我笨,反正总也学不会,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医道上。
术业有专攻,学不上的一些东西便取舍,也没错,不过吧,小顾少爷年纪虽小,但讲话已经很有模样:你常接触的都是修士,防身法还是要学一点,你如今名望在外,慕名想寻你的太多了,可世上多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你也多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澈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抱紧卷轴点点头。
但他想得简单,自己和师父这些年都是如此过来的,他毕生所求不过是行医救人,再与师父平平常常生活,一招就能翻云覆雨的大能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所以顾江雪的话他听了,很感动,但是没能真正听进去。
鬼主在旁叹了口气,若是元澈能学个几招,或许就不会死在那样的争斗里。
但错的不是元澈,是害了他的人,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顾江雪趴在楼映台背上:之后我与他再提过一回,灌了他两杯酒,得到点实话,他说他师、咳咳,也一样咳!
他师父也一样,还是这么过来了呀,平平淡淡挺好的,元澈说。
就这么简单几个字,卡在顾江雪喉咙里,却怎样也出不来,不是身体原因,而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竟让他嗓子噎得生疼,不由咳嗽,越咳越哑。
楼映台立刻想将他放下来,好探探他脉搏,看是不是寒症又反复了,但顾江雪察觉到他动作,立刻搭住他肩膀往下一按:不用,咳!我缓一下,马上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映台皱眉,顾江雪深吸一口气,终于哑着嗓子勉强把话里的意思表达完了。
顾江雪趴在楼映台背上,先前攒的一点劲儿好像用完了,蔫蔫的,连头也抬不起来,他埋在楼映台肩上,似乎难受得紧。
楼映台当然不会放着他逞强:你还得休息。
楼依依也点头:元澈我们来跟,兄长你们回小院去吧。
这回顾江雪没再说什么,于是楼映台带着他折返。
将人放回熟悉的屋子里,楼映台给他探了探脉搏,发现寒症没有反复,顾江雪的身体按理说暂时没问题。
那方才怎么咳得那样厉害?
不过顾江雪也不愿躺着,他靠坐在床头,吃了颗补气丹,人看着又没事了。
顾江雪瞧楼映台凝重的神情,笑了笑:我没事,刚才就是被风呛了嗓子。
楼映台在想,这种时候是该用示弱的时机吗?看着顾江雪倦怠的眉眼,楼映台想,应该不是。
这种时候,不应当是顾江雪来哄他,而是他该陪着顾江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垂眸:伸手。
顾江雪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摊开了手掌。
很快,他掌心多了一颗蜜饯。
顾江雪哑然。
你还有蜜饯呢?
楼映台:嗯。
顾江雪放进嘴里,他愣了愣,这个跟桂花糖水竟然是一个味道。
桂花的清甜立刻滋润了他生疼的嗓子,真好啊,顾江雪鼻尖微微泛酸。
果然只要有楼映台在,他就有吃不完的糖。
第28章我碰你,是什么感觉?
沁人心脾的甜味在嘴里蔓开,顾江雪心里舒坦不少,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月明星稀,月亮移动得挺快,或许再一眨眼,就要天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澈这个劫境,里面人倒是挺鲜活,可其余方面实在不算走心。
顾江雪看着窗外那快速奔跑的月亮,含着糖抵了抵舌尖:你说他到底醒没醒?
楼映台:我觉得他也在等。
顾江雪:嗯?
明天或许就知道了。
顾江雪嘴里吃完了蜜饯,眯了眯眼,明日并不是元澈心心念念的那谁要来的日子:你发现了什么?
楼映台嗯了一声,又道:不确定。
顾江雪等着他的下文。
谁料楼映台的行为忽然顾里顾气起来,学着顾江雪,也做了回谜语人:因为不确定,所以先不说。
顾江雪: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都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了,就说这个?
他们的默契呢!
顾江雪懵圈后表情意外又闷闷,楼映台见他又鲜活起来,眼底划过一丝欣慰,虽然顾江雪给点阳光就容易灿烂,但是他这样很好。
生动鲜活,总比沉郁凝重要好。
入了夜,温度也跟着凉了点,着劫境里被子的感觉还挺真实,楼映台轻车熟路走到橱柜边,准备再拿床被子给顾江雪加上。
然而就在他碰到被子时,一册画卷骨碌碌从橱柜底下滚了出来。
楼映台:?
他手指一抬,也不弯腰,用灵力把画卷托起,顾江雪本来在扼腕楼映台又跟他学坏毛病,目光触及那画册,电光石火间,想起了什么:
他跟薛风竹拿漱玉道尊和持渊君打赌,楼映台又恰好出门不在奉神司的这几天,他柜子里最下面藏的不就是
顾江雪瞬间一惊:等等,别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说晚了,那摔在地上被摊开的画册,已经到了楼映台眼前,而楼映台已经看清了上面的东西。
这是一卷春风秘戏图,画中的主角还是两位男性。
是的,是薛风竹借给他的秘戏图。
房间内一时诡异的沉静下去,顾江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而后缓缓收回。
然后然后他干脆就地一躺,拿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躺平装死。
他当初去薛风竹那儿拿图的时候,元澈在帮薛风竹探脉,刚好撞见了他俩交图场景,说真的,元澈倒也不必连这个也还原出来!
楼映台扫过两眼,没有把整个画册展开继续看,他把画册收起卷好,把被子抱出来,给蚕蛹顾江雪又盖了一层,让他温暖如春。
然后,隔着两床被褥,楼映台用画册戳在他背上。
不重,但仍然戳得顾江雪浑身一颤。
那触感太明显了,顾江雪藏起来的耳根本来就烫红了,心口正扑通扑通直跳,隔着两床被子,他依然觉得自己脊骨被楼映台戳得发软,根本招架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看吗?楼映台问。
顾大少爷埋在被子里,耳根红透了也不耽误他嘴硬:还行,画得挺美的。
哦,楼映台淡淡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画的内容。
顾江雪:
他懊恼:我记性好,不行吗!
楼映台:行。
顾江雪轻轻哼了一声,但居然还没完,楼映台下一句就是:记性好,那今天我碰你,是什么感觉?
顾江雪:
他知道楼映台在说什么,说那个蜻蜓点水的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实说,当时太过震惊,加上脑子不够清醒,意识习惯性逃避后,就飞速把那事翻了篇。
他以为这事儿就算暂时过了,没想到楼映台会在这种时候再提起,思绪立刻顺着他的话回忆
什么感觉,柔软,温热,心脏感觉被人捏了下。
不是疼,就是又酥又麻,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了。
顾江雪现在完全不敢吭声,他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事情就会向难以控制的方向一路狂奔。
楼映台那画册还抵在他腰间:你没睡。
顾江雪:马上睡!
他立刻闭上眼一动不动,黑暗里,也能察觉楼映台没动,但是耳边心跳声如擂鼓,一下下敲在脑子里。
反而更难捱了。
片刻后,顾江雪才感到画册从被子上移开了。
他长舒一口气,将被子往下扒了扒,刚露出眼珠子看了看,就发现窗外月亮已经飞速跑远,夜晚竟然就这么一眨眼而过,天亮了。
然而就在他露出脸蛋的一瞬间,面上投下一片阴影,楼映台竟就这么俯身凑近,直直凝视着顾江雪,像要把他整个人都装入眼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的呼吸就在彼此触手可及的距离。
那瞬间,顾江雪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太近了,近得他能看清楼映台乌黑睫羽一丝一毫的颤动,近得他能看清楼映台眼中,藏在清霜下的灼灼念想。
楼映台还什么都没做,但这个眼神快把他烧化了。
顾江雪心脏轻轻颤栗起来。
在楼映台慢慢凑近的时候,他一时间忘了动弹,甚至有些恍惚地想伸手去碰碰楼映台的脸。
然后门板被敲响了。
元澈:我来行针了,你们起了吗?
顾江雪如梦初醒,立刻按住楼映台肩膀,楼映台眼神一暗,没动,就在这咫尺之间与顾江雪僵住了。
顾江雪:起了起了,请进!
楼映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顾江雪装作无事发生,还不知死活对他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
为着这个笑,在门板开启的瞬间,顾江雪的唇被人蜻蜓点水飞速点了一下。
以为逃过一劫的顾江雪倏地睁大了眼。
于是元澈走入屋内,就看到戴面具的病人坐在床榻上,捂着嘴,耳根爆红,他不解地咦了一声:虽然暂时压制了你的寒症,但不至于让你发烧啊,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我看看。
另一位玄衣龙纹的面具人却半点没有担忧病患发烧的意思,略一点头:是挺烫的。
我、你顾江雪隔着面具愤恨瞪了他一眼,巧舌都打了结,深呼吸,劝自己,算了,算了。
反正触碰不是一个人能办成的事,他也算吃了楼映台的豆腐,扯平好像不能这么算啊!
这不就是楼映台趁他病中无力耍小招吗?顾江雪用眼神狠狠控诉:楼小仙,你给我等着!
楼映台回以淡定眼神:嗯,我等着。
他倒真想知道顾江雪准备让他怎么样。
元澈给顾江雪把过脉,确认并没有发烧,松口气,准备施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依依和鬼主一直跟着元澈,他俩停在屋顶上,没有进来。
今日来的只有元澈,十三岁的小顾少爷竟没有出现,可按理说,是他带小医仙接触几人,他理应守到最后。
顾江雪稍一思索,就明白楼映台先前话语的意思了。
按照鬼主的说法,元澈之前是将人的病治好之后,才扔出了劫境,也就是说,今日他行针完毕,给出药方,大约就会把他们也赶出去。
所以也不再操控别的虚影来配合演戏,等于根本不装了。
他生前是那样的人,死后,又是这样一个邪祟。
他善良一辈子,傻了一辈子,死了也不改。
顾江雪大约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变成邪祟,还制造这样一个摆在所有人眼前的劫境了。
可正因为如此,他愈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元澈。
因为这世上其实已经不存在能温和度化元澈的方法了。
元澈走进屋,将针排开,楼映台抬手拉开被子,手刚刚碰到顾江雪的衣服,正在沉思的顾江雪立马回神:我自己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顿了顿,也不执着,放开手。
顾江雪松了口气,刚把手放在衣服上,就见楼映台静静盯着自己,顿时又浑身不自在了:你能不能
闭眼,转身?楼映台没什么波澜,已经看过了。
而且等下要帮着梳理脉络,还得继续看。
顾江雪登时噎住,无法反驳。
他想自己撇开脸,可哪有被别人看反而自己躲开视线的,那更怪,顾江雪豁出去,心一横,三下五除二利索扒掉了上衣,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楼映台温热的手指贴上他的皮肤,随着元澈的声音,下针开始了。
饶是顾江雪已经有了准备,还是被疼得一哆嗦。
楼映台手腕间被他咬出的牙印子已经消了,他今天不想再给楼映台机会把手腕塞进来,也不能继续忍疼绷紧身躯,于是折了个中,低低痛哼,好歹是让自己模样没那么狼狈。
但他自己反而更辛苦了,没一会儿,身上就浸出了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映台看着他倔强又脆弱的脸,沉吟片刻,将一方手帕拿出来,折叠好递到顾江雪唇边:咬这个。
那帕子带着与楼映台身上如出一辙的檀香,顾江雪一边闷哼,一边不可置信拿眼神质问楼映台,那意思,非常明显:
你有帕子不早拿昨天非要我咬你的手腕!?
顾江雪身上疼,还要被楼映台气死了。
哪有人上赶着找咬的,受虐狂吗!
顾江雪愤愤一口咬住了帕子。
楼映台还给他调整了下位置,才道:昨日不那样,你恐怕都不会张口。
顾江雪咬着帕子哼哼:虽然你说的对,但不妨碍我生个气。
唔!顾江雪身子猛地一颤,疼疼疼
元澈这套针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可要用这套针法,元澈自己也费劲,这针是法器,他已经是祟了,要用祟气控制法器成为治病的东西而不能伤人,他自己一张嘴也被咬得发白,大气也不敢喘,就怕出丁点差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日行针时间很长,而今日还加了几针,时间更久,顾江雪中途差点直接痛晕,折腾了大半日,生病的和治病的都脱了力,这套针法才算结束了。
顾江雪躺在床榻间,口中帕子被拿出,已经咬得不能用了,任由楼映台给自己擦身穿衣,一根指头也不想再动。
元澈长出一口气,将针妥帖的收了起来,其实这套针具不能算特别好的灵器,但这却是他师父花了好大的功夫给他备的礼物。
他一直养护得很好。
元澈收好了针具,那厢顾江雪让楼映台把自己扶了起来,即便没力气,他也勉强靠坐在床头。
元澈把昨天写好的方子递给楼映台:按照这个方子去煎药,服用一年即可。
楼映台看过房子,妥帖收好:多谢。
元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顾江雪在后面哑声问:你有什么心愿想让我们帮你实现吗?
元澈愣了愣: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说难道准备就这么把我们丢出去?
就在顾江雪说出这句话后,一直扮演着十五岁的元澈面上怔愣表情渐渐褪去,他抱着药箱,沉默下来。
顾江雪的声音不大,却就这么毫不留情直接捅破了窗户,屋顶上鬼主和楼依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但察觉气氛不对,也已经跳下了屋。
奉神司的弟子院这个时间应该是少年人们吵吵嚷嚷,隔得老远都能听到热闹的时候,但此刻一片寂静,连风也沉了下来。
元澈。楼映台道,其实你一直醒着。
顾江雪索性把脸上的面具也摘了:你早就知道我们是谁,对吧。
元澈抱着药箱的手收得更紧,就在其余人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却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抬头,他的身量在呼吸间缓慢拉长了些,眨眼,就成了十七岁的模样。
好久不见。他对顾江雪和楼映台道。
元澈缩了缩双肩,似乎想笑一下,但没成功:虽然很奇怪,但你们肯定也没想过还能见到我吧。
楼映台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很感激元澈,故人相见本该值得相庆,但他们这样的重逢场景,实在无人能笑得出来。
无论哭或者笑,都很不合时宜。
于是楼映台只说:我们来送你。
邪祟长留于世间对自身无益,若是哪天你撑不住了,搞不好还会断了轮回路。顾江雪似乎知道他不肯走,劝他,走吧。
元澈将药箱紧紧搂在身前,他颤抖着看向顾江雪:你不问问我的执念吗?
楼映台心中一凛,他觉得元澈看向顾江雪的眼神不太对。
虽然不知为何,但楼映台已经站到了顾江雪身侧最合适的位置,将他半掩在身后。
顾江雪沉默须臾,在元澈的眼眶因压抑的情绪渐渐发红时,才道:你心思纯澈,你的执念,外人或许帮不了忙。
鬼主左看右看,想上来打圆场:小医仙,小医仙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能帮忙的。元澈突然急切地想证明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鬼主闭了嘴。
他还从没见过小医仙这般焦急又慌乱的模样。
元澈吸了吸气,眼眶愈发红了,他唇瓣翕动:我死后七天,没能成为邪祟,我在黄泉路上,散了功德,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哪怕成为邪祟,我也就是想再看师父一眼。
我走得太匆忙了,都没能与他好好道别,我怕他吃不好睡不好,我就想与他好好说说话,让他别过分伤心再走。元澈哽咽道,这就是我的执念。
他竟然燃了自己的功德!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功德不是那么好攒的,楼映台天生功德金光深厚,那是他前几世攒下的福缘,以小医仙的功德,他来世必能投生个好人家,拥有天生的好资质,可他竟然说放就放,还不惜从轮回路上爬回来。
要知道成为邪祟的过程可是很痛苦的,他甘愿穿过地狱,就为了好好跟师父道个别。
楼依依和鬼主都被他的举动给惊得头皮发麻,哑口无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顾江雪胸口一起一落,要不是他没力气,只怕要当场暴起:你傻的吗!?你生前为他做得还不够?死了还要从地狱爬回来,还要搭上下辈子,元澈,你怎么就不为自己多想一点!
元澈从没被顾江雪这么骂过,被骂得一抖,但他此刻也什么都顾不上了,居然还硬着头皮朝前迈了一步:从、从你们进来时我就在等,我想治好了你,再问你一件事。
顾江雪恨铁不成钢,气得怒不可遏:我什么都不知
我在师父身上留过一个求福印元澈猛地抬高嗓音,打断了顾江雪的话,要是有人伤害了他,现在的我看得出害人者身上残留的痕迹!
顾江雪瞳孔骤缩!
求福印其实是个祈求安心,聊胜于无的小术法,跟普通的祝福话语差不多,非要说有什么差别,可能就是显得更诚心,替别人祈愿时更有仪式感。
万万没想到,在成为祟后,竟然还能看得出福印染上的痕迹。
元澈因为方才用力大喊,所以气喘吁吁,他死死盯住顾江雪,嗓音害怕得发紧:所以、所以江雪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身上有我那个求福印的痕迹?
元澈说伤害,其实不对,能染上印记的,更准确来说是杀害那人的凶手,只是他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
他害怕听到答案,可他又必须听到答案。
元澈带着哭腔:你把我的师父带去了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9章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找
整个劫境在元澈的哭腔中剧烈颤动起来,狂风平地惊起,奉神司的屋舍顷刻间化为虚无,楼映台一把捞住顾江雪,没让他跌落在地。
谁也没想到事情眨眼就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迅速滑落,一发不可收拾。
因着顾江雪久久未答话,元澈红着眼眶,越来越浓郁的祟气眨眼将他包裹,如同黏稠的黑泥,层层叠叠把玉润的小医仙裹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只留着一双赤红的眼在外。
阴湿黏腻的声音如怨如诉,不依不饶:我师父,我师父
他在哪儿,延宸师父在哪儿
顾江雪刚被施完针,本来就身上无力,此刻听到元澈鬼魅般挥之不去的嗓音,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本来就听不得元澈的师父这类字眼,更不用说被迫一遍遍听延宸的名字。
别说了。
顾江雪扶住了额头,冷汗岑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漆黑的怪物红着眼睛,他的影子在地面无限拉长,祟气张牙舞爪,身躯骤然膨胀,高大如山,仿佛顷刻间就能山倾颓倒,悍然压住所有人。
怪物一步步逼近,鬼魂的嗓音嗡嗡不绝,不得答案誓不罢休:是你杀了延宸吗,你杀了他吗
楼映台提起了剑。
顾江雪的寒症没有发作,但他感觉四肢又冰凉了起来,奉神司的虚影不在,庞大的怪物如黑云压城,四周都暗了下来,在那一声声的质问里,顾江雪仿佛又回到了血潭中。
身下都是他的血。
延宸延宸延宸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我的师父
我让你别说了!
是我杀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痛苦地扶住额头,然而等这一嗓子出来,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把脑海里的话真的喊出了声!
元澈听到了。
漆黑的怪物一愣,身形瞬间疯狂暴涨!
祟气如山呼海啸,飞沙走石,鬼主差点直接被掀飞,还是楼依依拽住他领子,长枪直接钉在地上,稳住了两人身形,她心道不好,这是要彻底疯魔了。
兄长!
楼映台身上灵光游过,他正要飞身上前,却感觉怀里的人拉住了他。
楼映台愣了愣,低头看向顾江雪。
顾江雪颓然垮下了肩膀。
他本来以为这个秘密不会被元澈知道,哪怕元澈成了邪祟,哄哄他也不是难事,谁知世事难料,元澈竟然从他身上看到了杀死延宸的证据。
他知道真相会让元澈痛苦,原本绝不打算透露半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既然已经开了头,为了让元澈冷静,也只能继续了。
顾江雪拉住楼映台,他手指颤抖,几乎是自虐般定下神,眼也不眨看向元澈,接下来的话再没有一丝波澜:他入了魔,失去了神智成了邪魔怪物,所以我杀了他。
如山般的庞然大物一顿。
周围的祟气都同时凝固。
那双通红又愤怒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失真的声音颤抖起来:你、你骗人,师父怎么可能会入魔!
但很快,他声音抖得更厉害,还带着茫然:是、是因为我吗?
顾江雪不想提,但为了让元澈恢复理智,他只能继续:当年害死你的那场争斗中,有个逃跑而后被抓住的人,他立下天道誓言,不曾杀人,被罚去赎罪,而你师父觉得不不甘咳咳!
说到延宸,顾江雪又反射性咳嗽起来,他感觉浑身都在泛着奇怪的疼,边咳边艰难道:我从他疯言疯语里依稀拼凑出事实,他修为不高,要杀那人,只能入魔,他是做到了,可入魔后就会一步步失去神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遇上他时,他已经彻底疯了,那不是你师父,元澈,你的师父早就已经不在了,咳,咳咳!
楼映台环住顾江雪,顾江雪捂嘴低下头去咳嗽,把嘴里的血腥味都悄悄咽了。
漆黑如山的邪祟剧烈颤抖起来,元澈胡乱摇头。
不,不会的,师父他怎么会入魔,那个揉着他的脑袋,带着他诵读仁义礼智信,最是温柔的师父
顾江雪说自己为师父做得够多了,可怎么够呢。
他名声鹊起时,有不长眼的开始诋毁延宸,说他废物一个,不配做元澈的师父。
元澈难得生气,而他师父把他送去奉神司时,元澈吓坏了,以为师父不要他了。
延宸无奈失笑,再三保证不会,还定下每半月来看他的约定,元澈才勉强愿意在奉神司求学。
在奉神司度过的前半个月,元澈很开心,奉神司的先生们尽是大能,哪怕在术法的悟性上笨拙如他,其实也能听懂一些,假以时日,起码也能有点进步。
师父来看他时,他开心地与师父说了好久,然后他看到师父眼中的欣慰与放心,以及释然。
就好像,他只要完全放下心来,就会松开元澈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澈的开心凝固,一下如坠冰窖。
他被师父捡回来,他只有师父一个家人,师父也就剩他了。
师父怎么能不要他呢?
于是他开始跟同窗学子们客客气气,不敢深交,刚用了点功的术法再度放下,就怕师父看他过得好,放下心来,哪天悄无声息走掉。
顾江雪大约是看出来了,劝过他几回,但元澈不敢赌。
他又不会去主动惹事打架,别的都不要紧,还是师父最重要。
后来离开奉神司,随着他名声愈发响亮,师父好像愈发沉默,后来,竟把两人住了十几年的药庐留给他,要搬去别的地方。
自己医术出众,流言蜚语却让师父受伤,是他错了吗?
元澈心乱如麻,延宸坚持要搬走那天,他无措地恳求道:师父,我不行医了,好不好,你别走。
他看到师父眼中闪过泪花,闪过愧疚,摸了摸他的头:别说傻话,你医术大成,为师很自豪,是我无能,没什么再能教导你,你为了我,有些东西没有好好去学,真当为师不知道吗?
元澈仓皇抬头,延宸收回手:是我耽误了你,别浪费自己天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延宸不知道,对一个依赖亲人的孩子来说,只要他给出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元澈的承诺,元澈就不必惶惶不安。
延宸以为自己无能,以为自己离开元澈才是为他好,但元澈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好。
他们都没错,可他们又都错了。
元澈宁愿变成邪祟也想回来看一眼,是怕师父从此郁郁寡欢,消沉度日,甚至殒命。
他没有想到绝望的延宸竟然选择了入魔。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怪物整个身躯爆发而出,那是亡灵最痛苦的哀嚎,余声震荡,震得人头胸嗡鸣,在凄凉的回响里神魂被撞得晕眩,险些失去神智一起扭曲地哀鸣。
楼映台以剑化诀飞速在楼依依鬼主两人身前落下剑阵,挡住了祟音的侵袭,但他和顾江雪身前的防护就有些来不及。
他本想催动化龙身,直接用灵力相抗,只会轻微受点伤,不过他眼睛刚化出龙瞳,九瓣金莲就先一步跃至身前,金光漾开,替他俩挡住了祟音。
顾江雪虽然疼得提不起劲,但灵力还在,摧动金莲不在话下。
楼映台趁机结了个印,而后让顾江雪把金莲收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祟音造成的惨相没有持续太久,那一声余韵被拉长,而后越来越轻,元澈的体型也从扭曲的怪物慢慢缩小,不一会儿,他变回了十七岁的样貌,跪坐在地。
元澈泪流满面。
他像个失去所有的孩子,哭得声嘶力竭。
他在药庐建了劫境,等了好久好久,可师父都没有回来看他一眼。
原来师父是再也回不来了。
魔死后身死魂消,不入轮回。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师父了。
元澈哭得那样难过,楼依依和鬼主恢复神智,试探着从剑阵出来,走到元澈身边,但看着伤心的元澈,一时间也想不到说什么话。
任何安慰对此刻的元澈来说都是徒劳的。
顾江雪收回金莲,而楼映台一把捉住他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你杀了逼你堕落的邪魔,楼映台死死拽住顾江雪的手,凝视他的眼睛,是他吗?
顾江雪默了默,才道:是。
楼映台竭力控制手劲,但他的气息已然不稳:你在养伤时,夜里梦魇了。
此话一出,顾江雪愕然,他这才知道,原来先前与楼映台同榻时并非没有梦魇,只是被楼映台瞒住了!
他有没有在梦里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顾江雪心念电转,一时间没敢轻易开口,但嗓子里的咳嗽没憋住,偏头一咳,这下唇边竟骤然滑下条血线。
顾江雪!
楼映台眼神一乱,立时顾不了别的,先按住手腕给顾江雪灌输灵力,顾江雪抹去唇边殷红的血丝:我没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映台眼神与唇角都绷得死紧,顾江雪轻声细语地哄:真的,你探我脉象就该知道我没说假话。
楼映台按着顾江雪的手腕,知道他此刻的确没有受伤。
但能受伤的从来不止身体,还有心。
从劫境开始,顾江雪时不时就会莫名咳嗽,如今再想,分明每次都是提到延宸的时候;再说他的梦魇,离开楼映台后一年里,顾江雪最大的变故就是堕魔。
身上没伤痕,心脏就不会滴血吗?
反正楼映台很疼。
他嗓音带着沙哑,一字一顿问:梦魇是因为入魔?
顾江雪下意识想说不是,但看着楼映台渐渐漫上血丝的眼,心里也跟着狠狠一揪。
他不想让楼映台难过,真的不想。
他受那么多罪回来,是想看楼映台能平平和和地过,能被自己逗出鲜活表情,不是要让他跟自己一起痛的。
若是害他也痛,那也太亏了。
可好像、好像他总是失败,没法让最在乎的人安心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时不知愁滋味,还会稀奇地想,楼映台要是真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啊?
可等自己尝过世道苦楚,他就一点也不愿想象楼映台难过的样子。
顾江雪抿抿唇,轻轻靠近了楼映台怀抱里,他埋首,轻声道:是。
那段日子不太好过,延宸、咳,早疯了,我跟着听他每天疯言疯语,自己也差点被逼疯。
楼映台呼吸发沉,收拢手臂抱紧了他。
不过好在他疯得一心就想让我入魔,所以虽然嚷嚷着要杀了我,但一直没动手。顾江雪一点点讲述,说到这里,语调适时地轻快了一点,我怕时间长了,他哪天痛下杀手,也怕自己先疯,急着摆脱他,所以到底入了魔。
楼映台张嘴,刚要说什么,顾江雪就继续:他关着我,不见天日,我是真的差点被逼疯,梦魇里,全都是他的声音。
我不想提他了,楼映台。
顾江雪压抑着,细细颤抖起来,楼映台将他死死扣入怀里,低声道:好,不提了。
顾江雪闭着眼,知道这一节算过去了。
他是真不想再提延宸了。
也不会提起延宸在那七天里朝他动了一百零八刀,一刀一刀,剜下他的血肉,割完又治,治了再割,反反复复,生不如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梦里的血潭那都是他自己的血。
暗无天日的地方,他听得最多的声音,除了延宸的疯言疯语,就是锁链哗啦,以及刀锋割破血肉,血滴滴答答砸下去的声响。
最初在雨里被延宸捡到,他没有将延宸认出来。
这个魔头疯得披头散发,瘦骨嶙峋,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甚至不如街边乞丐。
顾江雪只把他当个路过的邪魔,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把挣扎的顾江雪拖回去,绑起来,枯草般的头发下露出疑窦的神情,盯着顾江雪的脸,似乎在思考什么费劲的事。
顾江雪当时大气也不敢出,不知这个邪魔还有没有神智,盘算着有多大可能性逃跑。
半晌后,魔头才突然一拍脑袋,突然手舞足蹈起来:你、你,顾家的,顾江雪!我,你看看我,我!
邪魔一把撩起自己的头发,目露精光,灼灼盯着顾江雪:我!
顾江雪一惊,他见过延宸的次数比楼映台多,细细看去,终于从这张嶙峋的脸上看出了昔日故人的眉眼,不可置信:延宸前辈?
邪魔很高兴:对对对,啊不不不,元澈,我是元澈的、的嗯,你跟元澈要好,元澈说,你大概是他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元澈,元澈
他说到这里,突然呜呜呜大哭起来,他实在没有往日半点修身君子的模样,一举一动都毫无章法可言,顾江雪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留存神智,被魔气侵蚀到了哪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如今修为尽废,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带着一点侥幸问:前辈能否先放我离开,我还有要事。
好好好,你跟元澈有关,你走
可就在顾江雪一口气松到一半的时候,延宸眼里闪过红光,探过来的手不但没有解开绳索,反而一把将顾江雪脖颈扣紧了。
不行,你不能走。
他收紧手指,摇头晃脑:元澈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那孩子那么好不对,你可以活着,你也堕魔,你跟我一起堕魔好不好,只有我一个人,太难受了,你也来,元澈,元澈!
顾江雪在窒息间心脏重重下坠。
延宸恐怕已经彻底被魔气侵蚀,他对自己的回应不是听进了人话,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怪物在呢喃自语。
接下来的七天,就是无尽的地狱。
好几回,顾江雪真的就想这么死了算了。
人痛到极致是会麻木的,最开始,他还能想着要找幽鬼、想着楼映台来撑过去,可到后头,他是真被折磨得快疯了,脑子转不动了,嗓子喊不出了,他是真心想得到一个痛快,死了一了百了。
可延宸不给他自绝经脉或者咬舌的机会,就要吊着他的命,这魔头急得团团转,他抓着自己的胳膊,一挠一道血痕,毫不在乎地抓烂自个儿皮肉,疯魔地呢喃:你为什么不入魔,为什么只有我,元澈,为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奄奄一息,他不再跟延宸说话,这是个魔,不是他认识的人,也不是元澈的师父。
邪魔口中最多的字眼就是元澈,顾江雪从中拼凑出了他入魔的原因,还有无尽的懊悔和元澈之死带来的痛,而真正的延宸,也已经死在了魔气里。
留下来的只是个嗜血残忍的魔头。
邪魔不总是在顾江雪身边,他偶尔会出去,不知做些什么,在第七天,他出去后,回来时突然异常振奋,一把将顾江雪的头发拽起,用刀抵住了他的脖颈。
舍得杀我了?那瞬间,顾江雪以为自己终于能解脱了。
但邪魔接下来的话,如兜头一盆冰水,浇得他遍体生寒。
楼家那个,那个谁楼映台,楼映台在到处找你。魔开心得很,他好在乎你啊。
楼映台!
这个名字让顾江雪涣散多日的眼眸骤然重聚,他麻木的脑子再度清醒,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将他提起来的疯子。
元澈不在,我很难过,你死了,他会不会跟我一样难过?邪魔兴奋地大喊大叫,你不肯入魔,那我杀你,把你的尸体带到他面前,让他入魔,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
人若非自愿,没法入魔,顾江雪不是自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顾江雪也是自愿的。
他在魔头手底下撑了七天,本来已经麻木痛苦到只愿等死了,但现在,他不想死了。
第七天,顾江雪魔气大成。
他在延宸哈哈大笑声中成了邪魔,魔气横行,修为大盛,他探出血淋淋的手,挣断了铁链,一把扣住了延宸的头。
延宸还在笑,顾江雪捏得他骨头咔咔作响,他也还在笑。
直到他的头骨完全碎裂,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跟破絮一样软了下去,再无生机。
顾江雪提着他的头,眼中红芒闪烁,他回答了邪魔延宸最后一个问题,顾江雪说
不、好。
想让楼映台入魔?找死。
第30章顾江雪疯了一样,一掌拍进血
做邪魔是什么滋味呢,很难受,却又很畅快。
因为在堕落的那一刻,就已经舍掉了自己的一部分,前面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等着他们的结局只有沦为嗜杀怪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区别只在早或者晚。
听说最长的人撑了五年,顾江雪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在最后一丝理智被魔气吞噬的那刻,原本的人就算彻底死了,只剩下个邪魔外道。
顾江雪轻轻转动眼珠,看向自己手里的邪魔,他死得太便宜了,可杀都杀了,也没法再拉出来再杀一回。
邪魔的头在顾江雪手里碎成了血雾,他浑身是伤,往前踏了几步,便跪倒在地。
邪魔新生时,魔气会治愈他们的旧伤,但这个过程会让伤口的疼痛无限被放大,顾江雪低头,在血泊中看到了自己因痛苦而狰狞的脸。
他的面上还带着血痕。
顾江雪一怔。
随即他跟疯了一样,一掌猛地拍进血泊,骤然打碎了平静的水面,打碎了自己的模样。
这幅样子不能让楼映台看见,不行,绝对不行!
他不想让楼映台看见他的尸体,可自己如今的模样,又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楼映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回不去了。
血水合着眼泪从他面颊淌下,碎了一地,顾江雪喃喃道:我回不去了,楼映台。
他不知在血泊里枯坐了多久,宛如一具死尸,一动不动,良久后,手指头才抽动了一下。
他到底还活着。
顾江雪抬起了染满鲜血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擦过去。
他一点点擦,一点点想,既然修为回来了,那么趁着剩下的时间,去查幽鬼的消息,等哪天发现自己的心智控制不住了,就找个没人的角落悄悄地走。
他不愿变成延宸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元澈看了那样的延宸会有多难过,他绝不会让楼映台看到那样的自己。
顾江雪擦到最后一根手指,让染血的手白皙如初,干干净净。
只要楼映台没见着他尸体,总归不会那么难受。
可惜事与愿违,顾江雪撞上了柳家血案,暴露了邪魔身份,还在逃跑途中碰上了楼映台。
楼映台红着眼给他拍了追踪印,说什么也不肯放他一个人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很狼狈,而楼映台看着也非常憔悴。
重逢得太仓促了,他俩来不及多说,就得逃命。
然后是身死,重生,再然后走到了现在。
顾江雪靠在楼映台怀里,感受着楼映台的体温,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提了,想多了对他自己而言也是种折磨。
耳边元澈的哭声渐渐小了。
楼依依杵着枪,已经沉默地站成一根定海神针,看看元澈,又看看她两个哥,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按照元澈的哭法,若不是邪祟之身,恐怕早就哭晕过去,他抽搐得厉害,落下的眼泪最后都化成祟气消散在空中,鬼主踟蹰,还是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
邪祟不需要手帕,他只是想为恩人做点什么。
元澈红肿着眼看着他递来的手帕,抽噎着,半晌没有动作,良久良久,等到他眼泪都流干了,刺痛的眼模糊后又因祟气运转变得清晰,他才慢慢伸手,握住了这方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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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主听得难受:这算不得什么,你不用道谢,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只能请他们来送送你,你师父的事节哀。
元澈又想哭,但他流不出泪了,他看向顾江雪,恰好顾江雪也从楼映台怀里抬起头,两人对上了视线。
师父他修为虽不高,但学的是济世救人,教我上善若水,我从没想过他会入魔。他听到了顾江雪和楼映台方才的对话,他师父后来竟逼了顾江雪入魔,难怪顾江雪体内会有魔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半。
对不起,江雪,对不起
元澈眼泪流干了,眼眶淌出黑色的祟气,顾江雪长叹:不是你的错,跟我道什么歉,你师父在神智被魔气彻底吞噬的那一刻就死了,害我的是个魔,我杀的也是魔,我不对你说抱歉,你也别跟我道歉。
元澈:但、但是
顾江雪抬手搭住楼映台肩膀,示意楼映台扶他过去,他被楼映台架着,来到元澈身边,探手,用灵力擦掉了元澈脸上的祟气泪痕。
你怀疑我杀了他,却还是想先治好我,再听我解释,顾江雪轻柔地抚过他眼角,是我该谢你。
他们少年相识,随后各自踏上不同的路,再见已是物是人非,总角之谊,年少宴宴,却并没有完全消散在岁月里。
元澈知道自己笨拙,但他是悄悄把顾江雪当朋友的。
他的劫境大部分时候是药庐,这次发现进来的人有顾江雪和楼映台,心念一动,劫境就变成了奉神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谁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为自己的师父伤心欲绝,也为顾江雪难过。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元澈眼角的祟气被友人轻轻擦去,耳畔响起了劫境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不多时,天地一变,一切泡影皆为虚幻,只余下一座寂寥的药庐,静待不归人。
鬼主也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来打扫药庐,一次也没发现过其余人到来的痕迹,原来另一个人,早就忘记了回家的路了。
元澈慢慢起身,看着死气沉沉的药庐,他怅然愣在原地,没有了师父,药庐只是住处,不是家,茫茫人间,他变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
顾江雪吞了几颗灵药,就地打坐,谁也没出声打扰元澈,良久后,顾江雪恢复不少力气,睁开了眼。
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药庐附近极为清静,先前的一切喧嚣都静了下来,剩下的说不好是宁静,还是疲惫。
楼映台在他身边护法,而元澈坐在药庐门口,手里抱着药箱。
顾江雪看了看天边斜阳,奉神司的少年人连黄昏都是朝气的,那不是谢幕,是夜晚的前序,是下一个黎明之前的美景,不需要念什么老掉牙的诗,反正他们明天就能再见。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的影子落在了元澈身边,元澈眼睛还肿着,他似乎发了很久的呆,抱着药箱,讷讷抬头看向顾江雪。
我来送你。顾江雪轻声道。
元澈再也等不到师父,能让好友送自己最后一程,似乎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但是
元澈收紧了手里的药箱,他缓缓起身,迎着顾江雪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说话时嗓子很哑,以至于第一个音差点让人听不清。
我我不走。他说。
顾江雪一愣:什么?
我知道有些世家与某些不愿离世的邪祟达成合作,给他们下上缚印,留在人间帮忙,元澈,我也可以
顾江雪深吸一口气,怒意已经冲了出来:你是不是
元澈被顾江雪的眼神给震慑得缩起肩膀,但仍然鼓足所有勇气,拿出生前都没有的胆子道,我保证,在我撑不住快消散前,肯定告诉你们,让你们送我走,不耽误轮回。
他想,虽然顾江雪说师父在神智彻底被魔气吞噬的那一刻就死了,可那具邪魔到底是延宸所化,伤害了顾江雪,他还想再帮着偿还一点,而且,即便去往来生,他也再见不到师父,所以他其实对轮回没了半点期待。
但这话不能说,说了江雪肯定不同意他留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元澈捧着自己的药箱,他道:我想再讨一点时间,把我的医术传下去。
他这样讲,顾江雪登时哑然,气话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确实有的祟与仙门大家定约,死后也继续发挥余热,但停留的时间越长,对祟来说就会越痛苦,若他们一不小心自行消散,轻则来世转生为畜或者不知什么东西;
重则魂消,断了来世路。
顾江雪哪愿意元澈受这份罪。
可元澈搬出想让医术继续传承的理由,这就让他阻止不下去了,因为这是元澈早逝的遗憾与不甘,是他毕生的愿望。
元澈看看顾江雪,又看看楼映台,轻声道:可以吗?
顾江雪久久无法言语。
人生不留遗憾的人能有几个,哪怕如曲城主那般洒脱的人,若不是他自知离消散不远,说不定也会想陪笛照月再走走。
曲庭槐知道,笛照月也知道,所以他们谁都没有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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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澈:一年也够了!
他知道楼映台这样讲,就是松口的意思,于是眼巴巴看向顾江雪。
顾江雪迎着他澄澈的眼,默然半晌,最后朝他道:过来。
元澈有点害怕顾江雪要直接度化他,但是踟蹰片刻,还是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顾江雪拉过元澈的手,在他手臂上用灵力刻下了一长串元澈看不懂的鬼画符。
这是缚印,祟只能在他们诞生的地方扎根,去不了别处,只有被画上缚印,才能离开诞生地,到其他地方走动。
并且顾江雪画的是经他改良的缚印。
但凡你的祟体有一点点不对劲,我都能立马感知到,然后度化你。
这还是顾江雪从漱玉道尊给自己下的印诀上得到灵感,举一反三,所做出的新印咒,他确实是个天才,对修道的感悟简直无人能及。
元澈眼神一亮,顾江雪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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