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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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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迟疑地看向顾江雪。

连雾没见过顾江雪,可鬼哭崖下的事已经传遍,连雾暗自思忖,这位衣着光鲜,又长了这么一张脸

顾江雪落落大方,朝他颔首:道友好,在下顾江雪。

还真是他!

连雾忙收回打量的目光,很客气道:顾公子。

看着对顾江雪没有恶意,于是顾江雪也友善地回礼。

别看楼家只来了楼映台,没带其他门人,但够份量,名门少主亲至,足以表示对飞花城主的敬重。

连雾道:顾家少主尚未到,楼少主和顾公子不如先进院中小憩,稍作等待?

他刚说完,顾江雪和楼映台若有所感,同时抬头向上看去。

不必了。楼映台说。

连雾不解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晴空万里,连雾刚想着这什么都没有啊,念头刚划过,就见一艘云舟气势磅礴冲出云层,九重楼舱遮空,浓厚的阴影笼住所有人头顶,庞然大物,威严凛然。

船身上刻着云天碧水川的碧水纹,灵力浮动,宛若真正的水波荡漾。

楼映台和顾江雪神情未变,只有连雾吓得张大了嘴。

这、顾少主也没说他带了这么多人啊?

第8章他才该是人人欣羡的顾江雪

连雾身后跟着的连家人都没见过世面,看见这等排场,一时间尽数紧张起来。

只见那遮天蔽日的云舟缓缓下沉,沉连家前面空地太小了,沉不下来。

于是云舟停在半空,各色灵力破空,舟上的人驾驭各自法宝或灵剑,御空而下。

为首一人周身灵光熠熠,碧莹澄澈,驭的是云天碧水川至宝之一,碧水幡。

那从前是顾江雪的法宝,顾江雪抹去了认主印记,归还给顾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家给的,顾家收回去,合情合理。

如今成了顾迟的法宝之一。

碧水幡从前在顾江雪手里能玩出花,在顾迟手里更像种身份象征。

跟着顾迟下船的有二十来人,顾迟打眼往下一扫,先看见顾江雪,脸色沉了沉,随后才看见楼映台。

他注意到楼映台压根儿就没带其他人,阴鸷的面色倏地一顿。

他身边,巨大的云舟和拱卫的门人本是众星捧月,好不威风,楼映台只身前来,本该显得寒酸。

可他站在那,无需他人作衬,泰然气度自显,皎皎天上月,高不可攀。

顾迟:

跟他一比,顾迟简直像极了外强中干,必须得用金灿灿外壳来撑场面的花架子。

顾迟咬了咬牙,心觉格外丢人,梗着脖子阴沉沉落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眉目间常年郁气不散,大多数表情都只会让脸色更难看,因此瞧不出尴尬,只觉得他更加孤僻不好惹。

连雾看他脸色黑得跟墨水似的,行礼都更加小心了:见过顾少主。

顾家狸猫换太子的事闹得仙门人尽皆知,不料顾江雪和顾迟在他这种小地方碰了面,可千万别打起来才好。

顾迟心里还想着被比下去的事,语气又冷又干:嗯。

他只先前在半空中扫了眼顾江雪,之后就不再看。

因为多看一下他都觉得眼疼。

顾江雪如今半魔半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完全堕魔,要被仙门百家追杀,半个身子都在烂泥里了,按理说顾迟再恨他也该解气了。

但是,但是顾迟只要一看到他玉带罗衾风度翩翩的样子,憎恶就不可遏制冒了头。

顾家把顾江雪养得多好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行事大胆却有度,修为又令人望尘莫及,天之骄子,是令所有人满意的继承人。

他就是穿着奴仆灰扑扑的衣裳时,看着也像个世家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周身的气度,是顾迟求而不得的。

顾迟被幽鬼养大,打骂为伴,没受过一点疼爱,幽鬼第一次给他喂毒,是在他五岁的生辰。

他平日里饮食也被苛责,那天,幽鬼告诉他,今日生辰,你能多得一碗面。

五岁的顾迟颇感意外,而后因为一碗面雀跃不已。

可一碗长寿面下去,他疼了个生不如死。

五岁的孩子啊,满地打滚,脑袋撞在门柱上,头破血流。

欢欣和面碗一起摔了个粉碎,他在漆黑的屋子里,只有幽鬼冷冷的注视。

从此他绝不在生辰时吃什么寿面。

那时候顾江雪在干什么呢,仙门少主的生辰宴,想来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顾迟的阴郁怨毒入骨十五年,即便回了顾家披回真少主的皮,他也没有一颗君子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他被幽鬼养成了副鬼样子,睚眦必报阴狠毒辣,他做不了气宇不凡的公子,成不了顾江雪那样的人。

但是他的错吗?

他若是能在顾家被养大,他才该是顾江雪!

他本来才应当是人人欣羡的顾江雪。

顾家合该有个光风霁月的少主,但命运扭曲了他们的模样。

一个顾迟心狠手毒,一个顾江雪邪魔外道。

顾迟面色臭得可以,他没有跟楼映台打招呼的意思。

本来就不熟,加上听了楼映台跟顾江雪最近的传闻,就连表面客气都欠奉。

倒是他的大师兄容谨上前一步,对楼映台拱手:楼少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映台:容道友。

容谨放下手,看了看顾江雪,欲言又止。

顾江雪却当没瞧见他,也始终没有去看顾迟,反而是往他们身后扫了扫。

跟着顾迟的门人里,他瞧见三个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面孔。

顾江雪眼睛眯了眯,冤家路窄啊

但他没有急着动作。

容谨自个儿在那纠结,磨磨蹭蹭,张口想对顾江雪说什么,被顾迟阴森森掐断:师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直说啊。

容谨瞬间把朝着顾江雪踏了半步的脚尖收了回来。

他眼睛看着顾江雪,轻声对顾迟道:没有,我没什么话要说。

他是顾迟的大师兄,曾经自然也是顾江雪的大师兄,唯一的师兄。

顾迟半嘲不嘲嗤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不惯云天碧水川里谁还想对顾江雪好,门人不行,顾家人更不行。

他知道,爹娘觉得顾江雪当年只是孩子,是无辜的,养了十多年,他们对顾江雪还有感情。

他们不再对顾江雪好,不是因为不心疼,只是看自己有怨,不敢去而已。

爹娘看着他时眼里是痛,看着顾江雪眼里也痛。

痛痛痛,烦烦烦!

当年顾江雪给他找到了解毒需要的最后一味灵药,几乎是被抬回来的,顾夫人小心翼翼询问顾迟,看在顾江雪忠心耿耿的份上,之后能否不再折辱他。

顾迟却冷笑一声:那不是他该做的?我从前受伤时,没有爹娘能关心,只有幽鬼变本加厉的打罚,如今我好不容易回了家,怎么,娘亲还是更心疼他?

一句话诛了顾夫人的心,从此她不敢再提起半个字。

如今看容谨在顾江雪面前支支吾吾,顾迟又烦起来了。

他之所以忍着没找茬,一是因为顾江雪已经被逐出顾家,身份不再是奴仆,如今又不人不魔草芥一个,他要是主动挑事,倒显得他自降身份。

二是他打不过楼映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当年和楼映台定亲,外人夸他们简直天造地设一对,除了两人的家世和脸,还因他俩的修为。

奉神司问道试剑,其余学子被扫出局,剩他俩,打了三天三夜,没分出胜负。

那时他们才十三,天资卓绝,惊才绝艳。

有楼映台在,平日吆吆喝喝帮顾迟出头的狗腿子们也都安静如鸡,没一个敢吭声。

不同的是,这些门人还忌惮如今修为已经恢复的顾江雪,而在顾迟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顾江雪会跟他作对这个认知。

毕竟顾江雪因着占据他十五年少主生涯的愧疚,在顾家从没对他红过脸,也就让顾迟习惯了,根本不会忌惮顾江雪。

连雾擦了擦冷汗,这些人他谁也得罪不起,壮着胆子出来打圆场:诸位,我们先进飞花城?

这话很有效果,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转开了。

顾迟不知为何又皱了皱眉,扭头道:加上大师兄,有十个人跟着我就行了,其余的在这儿等着。

顾家门人不明所以,但照办。

顾江雪不着痕迹打量跟上的门人,嗯,那三个老冤家在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办呢,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给他们点回礼?

顾江雪的魔气蠢蠢欲动。

连雾可没察觉这位主的暗潮,大松一口气,心说可算能办正事了,他没让其他连家人跟着,亲自伺候几位爷,领着众人穿行一段,往飞花城去。

所行百步,青石砖瓦已蒙阴霾,寂寥无人烟。

这里地处偏僻,本就没多少人,从前飞花城里还算有点景致能看,偶有修士路过,提几句赞词,还能吸引点外人。

后飞花城出事,城中活着的人尽数搬离,城外也人人自危,索性都走了,方圆百里,只剩零星几户人。

飞花城外罩着层层迷雾,什么也看不清。

连家被委以重任,是看着城外迷阵落成的,他拿出阵师留下的路引。

连雾将路引抛在半空,手结道印:开!

路引上繁复的符文骤亮,仿佛活了过来,脱离路引飞掠而过,所到处,如神兵分海,两侧迷雾骤然退开,分出一条通道。

道路尽头,十年不见天日的城门巍然矗立,铜骨无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开了路,把路引收回掌间,半晌没出过声的顾江雪忽然咦了一声:为何只开路,不解了整个迷阵?

连雾一顿,扭过头,发现楼映台虽然没说话,但也在看着他,默默等他回答。

有路引在手,十年一到,确实能解整个迷阵。

解开所有阵要花的时间比较长。连雾笑笑,我想先把城主遗骨迎出来,诸位可能不知,有些从前住在飞花城的旧人这十年间也在等,就想亲自叩谢城主,好几天前就来了,在连家歇脚呢。

他想起那些人诚恳又期盼的眼,叹息:看着实在是,不忍让他们久等。

而且飞花城的英烈不止城主一个,同样都是修为低微的小人物,可那天,城内也有修士为了救助凡人,死战不退。

连雾眸光遥遥,仿佛看向了远方:我们连家也有前辈的遗骨在里面呢。

连家虽小,也是忠烈之后。

听到这些话,很难不让人起恻隐之心,容谨还宽慰了连雾两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和楼映台不着痕迹对视一眼,颔首,不再多言。

连雾走在最前方,踏过开出的路,抬手推开了城门。

沉重的城门在沉寂十年后,发出沧桑又干涩的声响,终于再度苏醒。

大门缓缓敞开,飞花城街道映入所有人眼中。

飞花城遭了火,部分房屋破碎坍塌,街上狼藉一片,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躺在废墟前,露出的棉花发污,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沉默地望着苍天。

城门里吹入外界的清风,却依旧吹不散一城死气。

所有人都静默下来。

当时凶祟作乱,那般凶险,城中必然还有其他死者的尸骨,等迎了城主出来,也帮着飞花城的旧人们收敛下其余骸骨吧。

众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就连顾迟在这样的氛围里也暂时搁下了方才的不快。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过城门口,耳边忽然传来一声

卖灯嘞!上好的花灯瞧一瞧嘞!

寻常小贩普普通通一声叫卖,却如平地一声雷,炸得众人皆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城里哪儿来的活人!?

接着,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忽的变得热闹起来,穿着各色衣物的人们来来往往,喜笑颜开,倾塌的房屋崭新如初,完全看不出大火灼烧的痕迹,有的只有寻常人家温暖烟火气。

一个手里提着篮子的女童蹦蹦跳跳,刚巧来到众人跟前。

她篮子里装着新鲜坠露的花,边上还躺着个干净的布娃娃。

跟方才躺在废墟前的破烂娃娃分明一模一样。

布娃娃在笑,女孩也在笑,她仰头正好盯着顾江雪:大哥哥,买花吗?

她笑得好看,众人却毛骨悚然。

糟了!

众人倏地扭头,却见身后城门不知什么时候阖上了,原本斑驳的城门朱漆如新,开门时发出那样大的声响,但闭门时悄无声息。

仿佛这扇门从未打开过。

顾家门人立刻有人御剑撞去,只听叮地一声,城门前泛起阵阵波纹,生生阻住了他们,如镜花水月,根本碰不到城门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纹路荡开,还席卷了天空,往上飞的人转过一圈,面色难看落了地。

从空中看去飞花城周围皆是灰雾,而且过不去。

他们被困住了!

同时动的还有顾江雪。

出乎意料,他却是冲着连雾去的。

顾江雪长剑一斜,出其不意猛地挑飞连雾手中路引,连雾一惊,忙要去抓,顾江雪却将剑鞘横在他脖颈上,粗暴往回一勒,勒得连雾整个人往后撞,差点窒息。

路引在空中划出利索线条,楼映台脚步不动,原地抬手,稳稳接住了路引。

短短几息,变故突生,谁也没想到顾江雪会朝自己人发难。

虽然只有剑鞘,但连雾毫不怀疑自己的脖颈能被这人勒断。

他艰难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顾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我呢,是胡说八道的小祖宗,所以要忽悠我,连道友还得再练练。顾江雪手上杀气腾腾,嗓音却居然还带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按着剑鞘又往连雾脖颈下压了压。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不愿解开所有迷阵,还有,城内如今的变故,你是否知情?

第9章顾江雪这嘴,能当刀子,也能抹

连雾被横在脖颈上的剑鞘给压得气短,喉咙发疼,艰难道:我不、不知道啊

顾江雪说动手就动手,云天碧水川的弟子本来吓了一跳,但眼下这个情况又让他们惊疑不定,顾迟看连雾张皇失措的神情,想了想,没急着出声。

他是讨厌顾江雪,但也不得不承认顾江雪办事向来得当。

虽然越承认就越讨厌就是了。

顾江雪听连雾矢口否认,笑意更深了,他将剑鞘移开些许,连雾刚大喘气,又听这位祖宗笑。

应该能顺畅说话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不然接下来就不是剑鞘了。

顾江雪拇指按出一点剑刃,寒芒闪烁。

连雾气喘了一半,上下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看着连雾踟蹰几许,嗫嚅嘴唇想开口,悠悠补道:想好了,外面传我在鬼哭崖下造了不少杀孽,你的回答要是让我不高兴,猜我会不会直接宰了你。

连雾嘴唇一颤,慌忙看向楼映台。

别看他,顾魔头嚣张至极,他也救不了你。

楼映台轻轻睨了顾江雪一眼,但没出声反驳,反而是对着连雾按下了腰间的剑柄。

连雾:

被笑面冷脸两个煞神双面夹击,进退不能。

他掌心冒汗,半晌后,终于颓然说了实话:我、我是真的不清楚

顾江雪眼睛一眯,连雾吓得寒毛直竖,慌忙举手告饶:但但我知道点别的!

他看顾江雪拔剑的动作停下,擦把冷汗继续:我们连家有几个小子五天前入了城,但都没有出来,也没有传讯,我猜想他们可能遇上了危险,或、或许就与现在的情形有关

他越说声音越小,在顾江雪的冷笑中渐渐低下头去,容谨惊道:三令五申,十年之内决不能入城,子时刚满十年之期,你说你们前些天就有人进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连雾蔫头耷脑:家中小辈不懂事,他们偷了路引,进去四个,留一个开路的在外面守了许久觉得不对,赶紧回来报信,我们才知闯了祸。

楼映台冷冰冰:可连家并未来信提起。

连雾自知理亏,但不得不继续说:我们不知城中到底出了何事,料想离十年之期就剩这么几天,或许出不了大乱子,只要等楼少主和顾少主前来,兴许就能处理好,小事化了,看在连家守了十年的份上,轻饶这一点错误。

顾江雪嘲了声:一点。

连雾缩了缩脖颈,不敢吱声。

严禁生人入内,是怕不知情形的人瞎闯,碰到阵法,但若是知情且有点修为的人,的确有可能不造成任何影响。

连雾正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传信时只字未提,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如今飞花城内如此诡异的情形,显然跟他希望的小事差了十万八千里。

此刻揪着连雾问责也无济于事,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顾江雪放下剑,走回楼映台身边。

顾迟却气不过,他最厌恶别人欺骗,更别说还设了个套把他拉到危险地方,当即一脚踹向连雾胸口。

连雾没躲,生挨了这一脚,闷哼着后退两步,捂住心口挨过疼,随即拱手哑着嗓子抬高声音:我知错在连家,但还请诸位助我找到四位门人,等出去后,必定对他们严惩不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年纪轻轻,但不愧是抗了一家大梁的,倒是能屈能伸。

也够精,挨了一脚后就卖个惨,请求他们能把陷在飞花城的连家人活着带出去。

楼映台抬起手,菩提子和缚龙锁细链微晃,他单手结印,菩提子蒙上一层金光,一息后,楼映台放下手,面色凌重。

是劫境。他说。

顾家弟子瞬间变了脸色,有人惊道:这怎么可能!?

所谓劫境,就是祟圈起来的地盘,虚实相和,真真假假,教人分不清,唯一相通的,就是劫境里必定藏着祟最深的执念。

能产生劫境的祟,修为不可小觑,极有可能是凶祟。

活人入了劫境,要想出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祟主动给他们解开,要么他们把祟度化。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十年前那个凶祟还没消散。

怎么会容谨也绷紧了神色,当初顾家和楼家的前辈亲自验过,城主的阵运转十年必定能化煞,那凶祟要是还在,并且还有能制造劫境的本事,那

那得厉害成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说,但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

这么凶,究竟是他们来度化邪物的,还是给凶祟送菜的?

顾迟也觉得难以置信,有楼映台的探知在前,他还是掏出碧水幡。

口中念念有词,幡旗上碧色灵光划过,随着他的念词,末了幡旗在尾端呈现出一抹黑。

顾迟收起碧水幡,面色沉到了谷底。

的确是劫境。

楼映台的判断没错。

他清理过小祟,还没对上过凶祟,不过想了想自己储物器里满满的法宝,又稳住了心神。

连雾茫然失措:不该啊,怎么会

他慌慌张张拿出传音玉牌,却发现已经无法跟外界传讯了。

他们被面前情形所惊,一时忘了卖花的小姑娘,小姑娘静静看了他们一会儿,听他们说着不懂的话,而后忽的,张开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哭,手里娃娃的笑脸仿佛也诡异的变作了哭脸。

哭声太大,惊动了街道上其他人。

周围的人逐渐围了上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将他们围了个圈。

怎么了怎么了?

哎哟,一群人欺负个孩子?

人影幢幢,被群披着人皮实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围着,顾家门人惊得纷纷抽剑,唰啦声响,凌厉地冲着他们面门。

飞花城人被吓得退了半步,但很快带着火气剧烈反扑上来。

哎哟还拔剑,怎么着想杀人啊!

来来来,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老子跟你们打!

包围圈愈发逼仄,顾家门人握紧了武器,场面剑拔弩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没动,顾江雪也没动。

顾江雪静静瞧了人群片刻,不知想到什么,施施然越过他人,居然直接往人群跟前凑,浑然不怕他们是什么东西:误会,各位,我们找小孩儿问个路,不知她怎么就哭了,谁教我怎么哄孩子,我不会啊。

顾江雪说着,朝前边一个女子笑笑:姐姐,你会吗?

那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早已是几个孩子的娘,被如此俊俏的小公子叫声姐姐,脸当即一红,赧然说不出话。

顾江雪那张嘴,能当刀子,也能抹蜜,加上他生得好看气度不凡,不像个作恶的。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真是误会?

看热闹的人多,太吵,临街酒楼二楼窗户里一人探出身,醉醺醺懒洋洋嚎了一嗓子:吵什么啊

所有人登时抬头。

只见那人露出张清隽的脸,没正形倚着窗栏,懒到没骨头。

头发拿一根簪子随意挽在脑后,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前襟大敞,慷慨地露出半片胸膛,衣服颜色很艳,腰间配饰叮当,过分扎眼,衬他却莫名刚刚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醉眠抱酒,十分纨绔。

但眼中分明没有醉意。

他瞧见还在哭的小姑娘,手臂懒懒撑过,从二楼跃下,一手还提着坛酒,一手把小姑娘单臂抱起,笑着哄她:乖,乖,不哭了啊。

酒坛抡过,一滴没撒,他边哄人边道:我瞧着也是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

这人的话似乎非常有说服力,飞花城里的人居然纷纷应和,面上表情都变得和善无比,各自散了。

连小姑娘也抽抽嗒嗒,当真不哭了。

纨绔把孩子放下,给她几枚铜板,把花篮提了过来,但没要那个布娃娃。

小姑娘抱着布娃娃道过谢,一蹦一跳走远了。

纨绔这才转过脸,面朝顾江雪等人。

他视线扫过楼映台衣服上的暗金龙纹,又扫过顾家门人的碧色服饰,挠挠头:楼外楼跟云天碧水川的人,我们城飞花节那么出名啦,居然引得你们也来玩?

并不。

一个偏远小城自己的节日,他们根本没听说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连雾小声提醒:十年前凶祟作乱那天,恰逢城里飞花节。

他说着,顿了顿,想起什么,忽的睁大眼,来来回回打量过纨绔,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城主!?

那纨绔挑了挑眉,意外:咦,你认得我?

连雾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抖:认得。

飞花城城主,曲庭槐。

曲庭槐看着连雾的脸,没想起来;拎起酒坛喝了一口,还是没想起来。

那就是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个人了。

但他自来熟,热情好客:道友好道友好,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南边有游街,北面飞花令,晚上还能放灯,河灯天灯应有尽有。

他愉悦地给众人指了指路,最后摆摆手:得,我也换个地方喝酒去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希望你们也能好好享受!

曲庭槐拎着酒坛子晃晃悠悠走了,连雾看着他的背影,在周遭喜气洋洋的氛围里手脚冰凉。

十年前城内忽然祟气冲天,百姓逃窜,他那时还是个小鬼,连家住在飞花城附近,第一时间看到了冲天的祟气。

爷爷虽然灵力低微,却还是带着些个门人前去支援,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出来,永远留在了飞花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劫境还原了飞花城昔日之景,自然也会有城主在。

连雾触景伤怀,其余的外人却不会,楼映台道:先分散开来,找出凶祟。

劫境里很多东西上都带着祟气,要想把凶祟找出来,不是件简单的事。

容谨却忙道:不妥。

他视线悄悄掠过顾江雪,温声:凶祟情况不明,可能十分强大,这样分开,万一被逐个击破,太危险了。

其实他们踏入劫境后这么长时间过去没遇上危险,要么凶祟没力气杀人,要么它暂时不想杀,这不抓紧时间主动出击,难道真等着它养精蓄锐杀上来吗。

非常显而易见的事,可顾江雪没有解释,因为不想跟他们搭话。

一路上容谨偷偷看他的目光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通通当作没看见。

何必呢?

算了,顾江雪想,别靠近我就行。

他一把搭上楼映台的肩:那我跟楼映台去找,你们随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了想,朝连雾道:连道友,你与我俩一道。

啊,我?呃,好的

连雾乍被点名,惊了惊,但这里没有他反驳的余地,只能答应。

楼映台却明白,顾江雪这是仍对连雾有疑心,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的意思。

容谨看他们二话不说就要走,着急起来,脱口而出:师弟,等等

容道友,顾江雪不咸不淡打断他,我没有师兄。

容谨的话断在原地,整个人都被这没温度的语气冻僵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走得这样干脆,连雾都没时间跟顾家门人交换传音玉牌的玉印,只来得及匆匆塞了几张联络符箓,约好城门口汇合,就追着顾江雪和楼映台去了。

顾江雪三人走出一段,楼映台才出言道:我以为你与他一直要好。

顾江雪眼光好,他愿意深交的,绝不会是因三言两语就会抛下他的酒肉朋友,就像楼映台和薛风竹,哪怕顾江雪不是顾家少爷,他们也依然惦记着与顾江雪的情谊。

容谨也是被顾江雪真心相待过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跟顾江雪吵成那样,再见面顾江雪照样眉开眼笑,他跟容谨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从前在顾家,容谨做了什么?

楼映台:他

只是觉得没意思。顾江雪说。

他跟我走得太近,只会夹在我跟顾迟之间难做,是我故意疏远他的。顾江雪语调十分淡然,旧事不值一提,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更要紧。

他这样说,楼映台试图从他面上看出破绽,但顾江雪神情自若,瞧不出丝毫端倪。

楼映台不再问。

顾江雪不知,楼映台原先想着既然顾家人要来,他刚好有事去找一趟顾迟。

可本以为简单的飞花城之行,如今却扑朔迷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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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谁敢动他最后一口甜,他就跟谁

劫境中天地为虚假,时间也为虚假,眼看天色渐暗,众人还一无所获。

城内的一切都显得太平凡了,很难想象一个杀人如麻的祟会如此平静,它险些害死一城的人,那么凶,按理说该露出破绽。

顾江雪在屋顶坐下:唉,歇会儿。

月白的衣摆散成一朵剔透的花,顾江雪像是被簇拥起来的雪蕊,也成了锦绣花丛一部分。

说是歇,他眼睛却俯瞰着城池,认真打探动静,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盯梢。

暮色渐起,华灯初上,飞花节夜里比白天还热闹,可见青罗绸衫巧笑言言的公子小姐,可见儒雅端庄的先生夫人,小孩儿们欢声笑语混在人群里,老幼妇孺皆可同乐。

偏远小城也是红尘俗世,也有众生相。

这些人有的已经永远留在飞花城,化为枯骨,有些逃了出去,不知前路,在劫境里,他们什么磨难都还没经历,所有人都沉浸在虚假的欢愉里。

凶祟想再上演一次夜间的屠城?顾江雪思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劫境里入了夜,外面可能才过去很短的时间,又无法传讯,暂时没人会发现他们陷在了飞花城里。

楼映台就站在顾江雪身边:或许。

两人正盯着,很快,下面人熙熙攘攘,光华愈加璀璨,东风夜放花千树,玉壶光转,原是他们一个个托起了天灯。

灯火长龙亮如昼,天灯随风起,一盏、百盏、千盏,是人间的烟火扶摇直上,散作银河满天星。

渺渺天灯愿,浩浩人世间。

天灯倒映在顾江雪微微睁大的眼瞳中,柔和的光抚过他眉眼。

顾江雪从前爱热闹,爱美景,无论是静谧的山水还是喧嚣盛景他都爱看,但自从十五岁那场变故,从此长夜似乎只是长夜,星子再不闪烁。

可天上星从来没有变,变的是看向夜空的人。

顾江雪看着天灯,楼映台看着他。

灯火照着楼映台锋利的眉眼,投下模糊的影子,刀剑也能笼上一层柔光。

出去后,想放灯吗?楼映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眼睫颤了颤,回过神,他再望一眼天灯,摇头笑道:不了,天上已无神明,许愿要给谁听呢?

顾江雪至今不明白为什么重生这样的大机缘能落到他身上。

若说天道眷顾,可他已经切切实实死过一回,他遍体鳞伤,在最痛最无助的时候,天道没有怜惜他分毫。

他不再向天祈愿。

他临死都不再祈求,偏偏鬼哭崖万丈深渊一摔,又把他送了回来,好像老天开了眼,要重新给他生路。

顾江雪真是哭也不行,笑也不得。

楼映台垂眸,天灯飘远,阴影重新笼了过来,罩住他眉目。

若是从前,顾江雪不会是这个答案,只要好玩能凑热闹,他会欣然前往,许什么愿、愿望灵不灵都不打紧。

楼映台曾以为世上没有比他更恣意洒脱的人了,以为顾江雪会一直意气风发,可不过三年,竟就物是人非。

顾江雪话都出口了,又默了片刻,把下巴搁在膝上,转过眼来瞧着楼映台:要是你想放灯,我陪你。

楼映台微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顾江雪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天灯已然从顾江雪眼里飘远,唯独楼映台离他那么近,比任何灯火都要清晰。

顾江雪不再祈愿,但是,他眼里还能映照自己想看的光。

楼映台紧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说:好,你陪我。

红尘里滚过,人总是要长大,他明白顾江雪不可能变回从前,楼映台只是希望,这世上还有什么事物能让顾江雪真心笑一笑。

什么都可以,他陪顾江雪去找。

顾江雪拍拍衣服,轻巧一跳跃起身:换个地方吧,这里也看不出什么。

他正说着,旁边传来屋舍瓦片踩动声响,连雾朝他们急急奔来,落地后喘了两口气,就忙道:楼少主,顾公子,我觉得我们可能想错了!

他气息不稳,不是累的而是急的。

顾江雪扬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方才看到曲城主也在放灯,他身边有个人,我刚好认识,名笛照月,是曲城主挚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他有问题?

连雾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之所以知晓笛照月,是因为十年前曲城主阵法落成后,他才堪堪赶来,当时就想冲入城内,好歹被其余人拦住了。

一阵风吹过,下方飞花城热热闹闹,可连雾却好像很冷,他按着胳膊,咽了咽嗓子,声音艰涩:笛照月说,他本是来赴曲城主的约,却不想晚了一步。

那是他第一次来飞花城。

顾江雪和楼映台听到此处,电光石火间倏地扭头,看向了避开人潮的街角处,曲庭槐正与一男子谈笑风生,推杯换盏。

好不快活。

劫境中放着祟的执念。

如果这里是十年前为祸飞花城凶祟的劫境,它即便还原当年飞花节的情景,笛照月也不该在里面。

因为笛照月从未进过飞花城,它没有见过他,也不可能念着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惦记着前来赴约的笛照月,连劫境中都要将他幻化出来的人只有

连雾声音嗡嗡如蚊蚋,他简直不敢说下去,但又必须说下去:这里会不会是曲城主的劫境?

狂风骤起。

人群中传来惊呼,原是有人心愿尚未写完,就被大风卷走了天灯,他不是修士,焦急探手,却也只能与天灯擦指而过。

就在他以为无望时,一道身影旋身飞向半空,袖袍一卷,就将那盏天灯稳稳托在手中。

天灯的主人欣喜:城主!

曲庭槐将灯递给他:给,想许什么愿慢慢写,不急,上天会听到的。

风拂过他的衣摆,潇洒至极,他明明是个懒散酒鬼,却也像阵风,平生随心而活,无拘无束。

连家主。顾江雪感受指尖掠过的风,对连雾换了个称呼,若真是如此,你连家那四位擅入城内的小辈,罪过可就大了。

他的话没有温度。

连雾面色煞白。

曲庭槐生前与凶祟死战,不惜同归于尽,死后却因为别人的错误,化成了他厌恶的邪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要怎么向被曲庭槐救下的人交代?

又要怎么向被强留世间的曲庭槐交代!?

苍天果然不公啊。

天灯的火光从顾江雪眼里散了,他面无表情地想,曲城主,你何至于落个这般下场?

上天没有听你的愿望,上天没有听我们任何人的愿望。

顾江雪遽然出手,一把扣住连雾胳膊:走。

连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跳下屋顶。

楼映台一言不发,与顾江雪并肩而行。

如果祟真是曲庭槐,并且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他们就不好强行度化,为表敬意,也该好好叫醒曲庭槐,帮他解开执念。

顾江雪拽着连雾来到曲庭槐和笛照月面前,短短几息,他已然换了张面孔,没了方才对着连雾的冷漠。

少年扬起笑:曲城主,冒昧打扰你们谈话。

曲庭槐停下与笛照月的交谈,他手上还拎着酒:啊,是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大抵是因为羞愧,在曲庭槐面前抬不起头,根本不敢直视他。

顾江雪仿佛不知道他可能是邪祟:飞花节名不虚传,值得一观,我们游玩得很尽兴。

曲庭槐爱听这个,哈哈大笑:那就好!

如此宝地,合该多玩两天,只是我们来得匆忙,客栈已经人满为患,无处能去。顾江雪道,不知能否去城主府上叨扰两天,当然,房钱照给,我们绝不赖账。

曲庭槐大手一挥,爽快道:谈钱就疏远了!仙家名门的人肯来我府上,我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欢迎!

顾江雪也笑:曲城主爽快,多谢。

三言两语,顾江雪这张嘴就把他们关系拉近了。

若曲庭槐真是没意识到自己早就不在人世的邪祟,他们不可能直接对他来一句:不好意思你已经死了。

如果刺激过头,引得他失控发狂,那可就麻烦了。

笛照月在他们交谈时,一直没急着出声,直到这时候,才适时开口:庭槐,这几位是?

啊,今天碰到的小友,你瞧那位,看服饰就知道是楼外楼的。曲庭槐想到什么,对顾江雪道,对了,白日跟你们一道的云天碧水川的小友呢,一起啊。

顾江雪: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连忙探头:他们等下就到!

顾江雪幽幽看向他。

连雾又把自己脑袋缩回了壳里,伏低做小。

他还想找连家那四个先入城的人,顾迟带来的人手多,多个人多份力,连雾当然不想错过。

笛照月:在下笛照月。

笛照月穿得很素,腰间挂着文人的招文袋,比起修士,更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笛照月见他们虽都是少年人,但名门出来的,可不好当作寻常小孩对待,因此以平礼相待。

顾江雪笑盈盈:我是顾雪,他叫楼小仙。

先前提过,楼映台幼年像小仙童,顾江雪和薛风竹就绕着他,仙童、小仙儿地叫,两张小嘴,嘚啵嘚啵。

幼年开始,楼映台就深受荼毒。

楼映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刚想说真名,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但想了想,他又不是什么仙门天骄,根本不出名,用不着瞎编,还是报了真的:连雾。

连雾能感受到,在顾江雪说出楼小仙这个名字后,楼映台就无声往外冒冷气,寒风凛冽,格外冻人。

生气的楼家人挨不得,这是仙门共识,连雾抱着胳膊往顾江雪旁边缩了缩。

可一扭头,就对上方才被他抢话的顾江雪皮笑肉不笑的视线。

连雾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做连家家主真的好难。

片刻后,飞花城城主府,顾迟等人也到齐了,曲庭槐热情好客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顾江雪楼映台还有连雾一个院,顾迟容谨和剩下九人一个院。

本来曲庭槐要给顾家门人多分一个院子,但他们坚持要住一起,就随他们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开玩笑,他们怎么敢分开住。

连雾放出符咒信号去城门口跟他们汇合时,就把曲庭槐可能是邪祟的事说了。

尽管曲庭槐目前看上去神识稳定,但到底凶险未知,顾家门人需得守着顾迟。

房间分好,可谁能安心休息呢,连雾忧心忡忡朝顾江雪和楼映台道:我还得再去城里搜一搜,看看是否有连家人的痕迹,若找不到,再搜城主府。

连雾也知道顾江雪不放心他,因此他若要单独行动,来跟顾江雪说一声,以示自己坦诚相待。

顾江雪:你单独去,不怕出事儿?

连雾苦笑:怕是怕,但总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当然,你们要是愿意陪我去就再好不过,连雾在心里小声道。

他本以为自己还得再交托一番才能离开,没想到顾江雪听完,居然十分爽快:嗯,去吧。

他这么爽快,反倒让连雾不适应,心生疑窦,踟蹰着不敢立刻走了。

顾江雪看他磨蹭:怎么,还有话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该还有话讲吗?

连雾再次觉得自己好难。

今儿见的这群人里,第一眼他最害怕的是楼映台,因为他锋锐且够沉着,眸光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第一眼觉得最不好相处的是顾迟,因为他眉宇间挂着抹不开的阴郁,脸色一拉下来,就令人觉得不妙。

顾江雪则完全不同。

他不仅长得好,桃花眼里还噙笑,那双眼睛即便是看路边的狗一眼,都能显得含情脉脉,如果在顾江雪楼映台和顾迟三人里选,谁第一面都会凑到顾江雪身边去。

可就是这个初见最好想与的,成了连雾现在最犯怵的。

笑得最温柔,不耽误动手最狠心。

他脖颈窒息的感觉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呢。

连雾鞋底快把站着的那块石头给蹭秃噜了:我,我这就走?

顾江雪奇怪地打量他两眼,忽的明悟,似笑非笑按在剑上:连道友是等我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不不!我们稍后再见!

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连雾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留下一点儿残影,跑得飞快。

顾江雪心情好了点,哼笑着弹了弹剑柄,叮铃轻响,顽劣又愉快。

楼映台就默默看着他逗弄人。

顾江雪摸出几张符纸,叠了数只纸鹤,他手很巧,三两下就成型。

叠好后拿灵光一点,纸鹤竟拍拍翅膀动了起来,而后扑簌簌飞出,悄悄散入城主府中。

唯有南边没有纸鹤过去。

楼映台瞧着他做完这一切,而后抬脚就往南边走。

南边是城主自己的院落,曲庭槐方才往那边去了,不派纸鹤,是因为他们要亲自去探。

顾江雪看着他走,明知故问凑上去:好巧啊楼少爷,你也往这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当没听见。

他无视,顾江雪反而更来劲了,好像不逗他出声就不罢休,他张嘴就溜出一长串:哎别不理我嘛,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很好,你跟我一样聪明,你吱个声,我给你说说具体想法,楼少爷?楼小仙唔!

仙字的尾音被咬断了,楼少爷忍无可忍,手动镇压了喋喋不休的顾魔头。

顾江雪眨了眨眼,舔了舔唇,讶然无比

楼映台往他嘴里塞了颗蜜饯。

不是。顾江雪咬着蜜饯,惊讶,哪儿来的?

楼映台收回手:吃你的。

多吃少说话。

他手指上还残留着方才触到的顾江雪唇瓣的温度,微热,柔软。

楼映台眸光暗了暗,不动声色揩去了指尖残留的糖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眉眼弯弯,乐滋滋地跟上楼映台。

楼映台又不爱甜,随身带着蜜饯干什么,只能是给他的。

顾江雪大可以一口气全要过来,但那有什么意思,就是要楼映台给他才有意思。

因为这样他就能知道,这世上还有个愿意惦记着他,给他蜜饯的楼映台。

天灯就那样,祈愿更没劲,可楼映台很好。

如今他看很多事索然无味,不过为着楼映台,他愿意多笑一笑。

无论劫境里凶祟是谁,顾江雪都不会让楼映台出事。

死过一回的人无所畏惧,重生后他要找幽鬼、要防魔气,之后还要带个可能为祸苍生的崽子,桩桩件件都重,就剩楼映台这口甜了。

谁要是敢动他这最后一口甜

顾江雪咔嚓咬碎了嘴里蜜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就跟谁拼命。

第11章他轻柔地说:我们一个一个

月黑风高,夜空的天灯早已散尽了,星罗棋布,两道身影乘着夜风,悄无声息落在城主府的屋顶上。

飞花城是小城,城主府也不大,整座城主府,可能还比不上楼外楼一个角落小院。

不过曲庭槐懂风雅,院中草木修剪,假山嶙峋,看着粗犷实则别致,跟他本人一样,有落拓不羁的豪气。

顾江雪和楼映台正要矮身,忽的齐刷刷抬头。

另外两道影子落在了屋顶另一端。

是顾迟和容谨。

普普通通屋顶上瞬间凑齐了一桌够推牌九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屋顶上所有人:

四个人八双眼,面面相觑,无语凝噎。

凉风吹过,院子里树梢的虫儿们吱吱欢唱。

沉默的四人用各自的眼神上演了精彩的无声大戏。

顾迟臭脸万年不变,看见顾江雪就烦:怎么又是他,碍眼!

顾江雪转开视线,对面两个他谁也不想看。

楼映台眼神不动,古井无波。

容谨眼睛先是一亮,接着踟蹰磨蹭又来了。

他朝顾江雪传音入密:你们也来探查曲城主的情况?

容谨心道,他现在是为了谈正事,顾迟也不好说什么吧。

可顾江雪垂下眸,已读不回,根本不想搭理他。

容谨等了又等,依旧没有回音,失落地抿抿唇,勉强笑了笑,又改为与楼映台传音谈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听完,冲他微微点头。

容谨问的虽然是废话,但人们碰面后,哪怕没话找话,也总是要礼貌打打招呼,算是给彼此的面子。

可惜容谨最想搭话的那个人并不理睬他。

见面寒暄环节就这么不尴不尬过去了,四个人在屋顶背面屈膝矮身,飞檐遮住他们大半身形,专心探听院内声音。

曲庭槐和笛照月还在院子中喝酒,没有休息。

顾江雪四人或用法宝或用法术隐匿气息,至少现在曲庭槐和笛照月都没发现他们。

院子里的对话清晰飘入四人耳中。

笛照月:你这对陌生人毫无警惕的毛病得改改,只见了一面就敢带进府里。

就比如说楼外楼那位少年,衣着上是楼家直系才能用的龙纹,楼家那样笛照月停了停,用了委婉的说法,那样尚武的家风,怎么会给儿郎起小仙这类名字。

楼映台:

顾江雪:噗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用余光冷丁丁斜了顾江雪一眼,顾江雪飞快捂住嘴,以免自己不知死活笑出声。

顾迟和容谨:小仙?

来城主府的路上曲庭槐都是一口一个小友,顾家后来的这波人连名字都没报。

转念一想,楼映台若是要跟曲庭槐报家门,确实不方便用本名,毕竟曲庭槐的记忆留在十年前,而十年前楼家少主才八岁。

所以他取了个假名叫楼小仙?

容谨:啊这。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顾江雪干的。

顾江雪捂着嘴,肩膀都在抖,顾迟忍着不想往他那边看,但地儿就这么大,下面还没谈什么有用信息,顾江雪那一抖一抖的肩膀简直强行把人的注意力往他身上拉。

顾迟在心里暗骂一句,恨恨转过眼,试图用眼神让顾江雪这讨厌鬼安分点。

他就看到楼映台也忍无可忍居然直接朝顾江雪伸出手!

要打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迟诧异,他俩关系不是很好?

然后,他就看见楼映台冷冰冰的,跟提溜猫儿一样,捏住了顾江雪的后脖颈。

威胁意味非常足。

但是手上动作非常轻。

顾江雪弯着眉眼,轻轻勾了勾楼映台指头,无声求饶。

顾迟:

若不是此刻在盯梢,不能闹出动静,他真有点想啐一口。

呸,辣眼睛!

顾迟对楼映台本来没什么看法,但现在他是越看楼映台越不顺眼。

顾江雪在楼映台身边居然还能那样笑。

他身上的锦衣、手里的剑,都是楼映台给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错啊,都成半魔了,还有人肯把他当个宝。

而他顾迟呢?顾迟还没辟谷的时候,曾被幽鬼关在屋子里饿了三天,那时候他真觉自己要死了。

好在真被饿死以前,幽鬼把他拎出来,给了饭,等他狼吞虎咽吃完,幽鬼带着他,随意找了间富户人家,让他看。

里边少爷小姐们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吃的用的都金贵。

顾迟至今记得,幽鬼就指着他们说:你没有生成富贵命,烂命一条,死了也没人在乎,听话,还能活得久一点。

烂命一条。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这么认为。

直到闯入顾家,他才知道,自己原本是富贵命,也是该被捧着疼着的啊。

顾江雪要不是因为顾家,他能认识楼映台吗?

还真当自己是少爷命呢?

顾迟握着剑,指骨咔咔作响,被院中时不时响起的虫鸣声盖了过去,他把目光生生从楼映台和顾江雪身上撕下来,咬紧一口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怕再看下去,妒火就要让他当场发作了。

连落魄的顾江雪都要嫉妒,太难看,身为顾家继承人也太难看了。

理智上他清楚的知道,但他就是忍不住。

顾江雪似是察觉什么,乌黑的睫羽颤了颤,眼神始终不曾转过去。

甚至楼映台若有所感要侧身时,顾江雪还按了他一把。

顾江雪隐晦对他摇了摇头。

楼映台在顾江雪的动作里顿了片刻,到底顺了顾江雪的力道。

暗潮涌动的屋顶在正事面前,勉强维持住了风平浪静。

院里对话还在继续。

曲庭槐是个心大的,仰头浮一大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间,痛快道:怕什么,主要是我觉得跟他们有眼缘。我这人,你知道的,随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抱着酒坛子爽朗笑看笛照月:我们第一次见面不也这样?

笛照月应是想到什么,怀念一笑,对曲庭槐似乎十分无奈:是啊,你就是这样的人。

曲庭槐好像有点醉了,晃了晃脑袋:我这样不好吗?

院中虫鸣静了,清风拂过,酒香氤氲。

笛照月声音很轻,但连屋顶上的人都能听得见。

你这样,很好。他说。

两人饮酒到大半夜,各自回了屋,顾江雪朝楼映台比了个手势,二人悄无声息跃下屋顶,往回走。

容谨和顾迟也下来。

他们住的院子就在顾江雪楼映台隔壁,所以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得顺路。

四个人走出两条道,泾渭分明。

顾江雪抬头看了看劫境的天,漆黑宁静,虽然不知外面过了多久,但应当还是白天,他有只纸鹤停在城门口,暂时没见外面的人找进来。

可以再等等,顾江雪道,等到劫境内今晚过去,某些事就能确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颔首。

曲庭槐十有八九就是造出劫境的祟了,不过飞花城里还有古怪处,所以楼映台也赞同等一等。

容谨遥遥听到他俩的话,转头跟顾迟好声好气商量,顾迟虽臭着脸,到底也答应了。

曲庭槐的身份太棘手,不答应不行,他是以顾家少主身份来飞花城祭英魂的,事最好办得漂漂亮亮。

好教外人知道,顾家的真少主也是有本事的。

走到各自院门口,顾江雪仿佛不经意朝隔壁院子瞥了眼。

他看到三个弟子接了护卫任务,分列在院外。

那么巧,就是他正想找的三个熟人。

两个院子的距离没有超出百丈,这机会给的,他不去敲门好像都不合适。

可顾江雪面上表情毫无变化,像是什么也没想。

和楼映台进了院子,两人的客房相邻,顾江雪主动道:我守前半夜,后半夜找你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好。

顾江雪摆摆手:那你好好休息。

他施施然回屋,关上门后饶有兴致打量屋子里的布置。

客房很宽敞,分里外间,外间一张墙上挂了个傩面和一身缀着银铃的巫服,用于装饰。

傩面辟邪,形制往往做的奇诡,可以说威严,也可以说狰狞,鬼气森森。

顾江雪不觉害怕,抬手拨了拨巫服上的小铃铛,银铃无声,得注入灵力才会发出响动。

他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拨弄银铃,百无聊赖打发时间。

玉指铃铛晃啊晃,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铃铛晃了多久后,顾江雪悄悄去隔壁屋子,从没关严实的窗户缝往里瞧。

楼映台正在榻上打坐,气息平稳。

顾江雪收回视线,无声走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将那张傩面顺手取来,扣在了自己脸上。

巫服上的小银铃轻动,顾江雪消失不见。

三个顾家弟子站在院外不同位置,夜色看似平和,但只要一想到这里是劫境,所有阴影就立刻瘆得慌。

四周一片寂静,孤身在其中,心里的恐惧很容易在无边的沉默中被放大,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压迫神经。

其中一个弟子本来算是胆大的,但静着静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一股凉意沿着他的脚底莫名直窜脑门儿。

弟子一惊,握紧剑柄倏地转身。

身后树影婆娑,什么也没有。

他紧张地咽了咽嗓子,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没事等等,地面的影子是不是拉长了?

他正要仔细去看,可就在他凝神的瞬间,一个恐怖的鬼面凭空惊现,逼近他满眼,离他鼻尖不过三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弟子心脏吓得骤停!

他一声惊叫卡在喉中,来不及发出半个音,就被狠狠掐住了脖子,那手白皙如玉,寒冷似冰,贴在活人温热的脖颈上,毛骨悚然。

弟子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受制,浑身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他双目圆睁,惊骇万分:救命!

那鬼面人却不急着杀他,身上披着件巫服,铃铛晃了晃,鬼面人偏偏头,似乎低低笑了一声。

空灵如厉鬼幽魂的声音从面具底下飘出来,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不急,还有两个,我带你找他们。

无边的胆寒顺着这句轻柔的话爬满了弟子四肢百骸。

他听到鬼面人说

我们一个一个来。

第12章他是为了救你,才落了寒症

今夜有在顾迟院外巡逻的三个弟子,此刻整整齐齐被掼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鼻青面肿狼狈不已,身上哪儿都疼。

青铜傩面獠牙森森,鬼面人透过漆黑孔洞沉默地注视着他们,宛若盯着匍匐在地上的蝼蚁。

威严的傩面成了厉鬼,可怖可惧。

他们动不得,喊不出。

鬼面人随手扯起其中一人的头发,将他头朝下往地上一砸。

砰砰两声,那人被砸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嘴里和着血腥味和作呕的泥土味,嗓子眼里憋出呜呜声响。

沾了泥,血和涕泪横流,污秽不堪。

脏死了。

那人仿佛嫌弃般地丢开了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个人躺在地上艰难喘息,无法说话的喉咙只能挤出破碎声响,嘲哳难听。

这人很厉害,他们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捉住,本以为死定了,可他又不杀他们。

他们衣服底下青青紫紫,全是被这人揍出来的伤,胸腹闷疼嘴里带血,内里肯定也伤了。

可要说他虐人为乐的话这人却不笑也不说话。

其中一个弟子在疼痛间艰难想,他甚至有种错觉,就好像这人将他们揍了一顿后,发现很无趣,周身气息又淡又沉。

未知的恐惧好比凌迟,这简直比一刀杀了还要磨人。

他究竟想做什么,他们下场会如何?

三人说不了话,但疼痛难耐,有人张着嘴,用口型无声求饶,希望这煞神能放过他们。

鬼面人隔着面具幽幽看了他们一会儿,不知为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这口气却听得他们几欲崩溃,因为鬼面人随即抬手,招来根树枝。

是准备以树代剑,要结果他们了吗?

那树枝在空中一划,却没有落到他们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谨手持灵剑,挡在他们身前,拦下了那根树枝。

大师兄!

心脏大起大落,险些从胸腔迸出,三人激动,眼泪哗哗流得更厉害了。

他们面上转悲为喜,恨不能对鬼面人大喊一声你死定了,但下一刻,三人眼前一黑,齐刷刷晕了过去。

这回动手的可不是鬼面人,而是他们的救星大师兄。

容谨一手挡着树枝,一手挥袖,让三个弟子都晕了,才盯着傩面低声道:江雪,是你,对吗。

不是问句。

傩面人歪了歪头,瞧着他。

容谨目光沉静且笃定,没有移开。

傩面人松开树枝,慢条斯理后撤半步,而后抬手,摘下了脸上森然的面具。

露出了顾江雪秾丽动人的脸。

厉害。顾江雪拿着面具,披着巫服,语气带笑,眼中却无笑,这样你都认得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谨看他的眼神很难过: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样我都能认得。

顾江雪不想理这话,他瞥了眼被揍得凄惨的三人:来帮他们三个出头?

顾江雪能感知到容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拦他,什么意思?

容谨却摇了摇头。

在顾家,他们对你多有欺辱,我知你恨,只是,我求一句,昔年到底是同门,饶他们一命。

容谨抬头:你如果还没原谅我,也可以拿我出气。

顾江雪桃花眼轻轻一眨,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笑着笑着,又觉得没意思。

树影在顾江雪脚下张牙舞爪,他随意丢了手里的树枝。

我没觉得你做错了,容谨,所以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顾江雪无趣极了,但我们谁都回不去了,仅此而已。

容谨长他四岁,幼年失怙,过得十分坎坷,亲族中没人拿他当回事,容谨寄人篱下,最难挨的时候,要跑到大街上跟野狗抢食吃。

跟流浪乞儿也没什么差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被云天碧水川的顾家主遇上,收为徒儿,日子才好了起来。

可童年的经历造就了他小心谨慎的性子,他这个大师兄做的毫无架子,把自己当顾家的附庸,姿态放得很低。

他怕再度失去落脚的地方,对着顾家人可以说百依百顺。

容谨曾对顾江雪是真的好,什么都念着他,为了护他还受过伤。

那时候顾江雪年幼,才丁点大,玉做的一个娃娃,捧着容谨通红的手啪嗒啪嗒掉眼泪,奶声奶气宣布:等长大了,他要保护师兄!

等再大些,顾江雪就发现了容谨在他面前总是谦卑过了头,顾江雪花了很长时间纠正他这毛病。

你是父亲的大弟子,如我兄长,并不低我一等,顾江雪誓要把他拽出牛角尖,少年人神采飞扬,师兄,到我身边来!

他们曾经真的兄友弟恭,亲如一家,谁都给过真心。

因着顾江雪锲而不舍,容谨总算收敛过分恭顺的模样,看着舒朗不少。

然而直到身世之变,顾迟成为少主,顾江雪才发现容谨骨子里的毛病从来没变过。

他从前包容顾江雪,现在包容顾迟,最重要的不是人,而是顾这个姓。

容谨是真怕顾家不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迟罚顾江雪进祠堂,让人打碎他腕骨的时候,容谨也在。

他对着顾迟几番欲言又止,眼中很是挣扎和心疼,似乎想要阻止,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在顾江雪的骨头碎裂声响起时,痛苦地撇过了脸。

他什么也没做,所以顾江雪真的没怨过他,顾江雪只是清晰无比地明白一件事

他的的确确没有师兄了。

容谨自此从他心里淡化,成了过客,谈不上怨念也没有情谊,与路人甲乙丙丁没什么不同。

既然分道扬镳了,那就干净点,如今容谨在他面前踟蹰又何必呢。

顾江雪把目光重新投向那三个弟子。

在顾迟回到顾家后,跟着他来欺辱自己的人多了,顾江雪怎么就记得这三个?

当然得有什么刻骨铭心,才能念念不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堕魔时,是被一个邪魔捡到的,他为什么会被捡到呢?

那时候他从楼家离开,在外兜兜转转,没了修为没有丰厚钱财,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比在顾家自由。

用不着被顾迟呼来喝去,用不着被动则打骂,难得轻松。

他觉得顾家把他扔出来,就意味着两清,他不再是顾迟奴仆,还了两条命,以后见面也不用再愧疚作祟,无债一身轻,精神头都足了起来。

有的是闲时去找恢复修为的法子。

修为啊

顾迟坐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茶摊,瞧了瞧自己使不出灵力的手。

在楼家养伤的日子里,楼映台遇上了一桩麻烦,情形很是凶险。

可他已经是个废人,无能为力。

他本以为自己够豁达,能泰然面对修为被废的事,但现实无情抽在他脸上,打醒了他。

成为一个废物拖累,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他听说附近有座隐山,据传跟恢复修为有关。

虽是道听途说,但来都来了,去看看也无妨,他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顾江雪留下几个铜板作茶水钱,离开了茶摊。

那铜板还是他路上帮人做体力活挣的。

如果再给顾江雪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不会去什么隐山。

但世上没有早知道。

所以他注定会去。

他没找到隐山,却碰上了三个顾家弟子。

这三人在顾家为了讨好顾迟,没少找他麻烦。

若顾江雪能提前探知,他肯定老远就避开这群人,可他身无修为,做不到。

顾江雪不想横生事端,抬脚要走,却被这三个人拦下,被迫逼停了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什么意思,见了我们连招呼也不打,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觉得不是少主奴仆,翅膀就硬了?三人交换视线,教训一下,回头也能去少主面前邀功。

反正顾江雪在顾家没少受罪,多一顿打不算多,是吧?

这回顾江雪还了手,可那又怎样呢,一个废人,还能打得过三个修士?

顾江雪倒在雨里。

三人的笑声在雨中远去后,顾江雪试了几次,都没能顺利起身。

他手指在湿泞的泥土中抓出深深的痕迹,磨破了指甲,拉出血痕。

滂沱大雨模糊了他的眉眼,就是那场雨里,他替自己问了句:凭什么他活该被糟践。

他想等雨停,可陋屋逢雨雨不停,邪魔在雨中看到了他。

那场雨此后经常出现在他梦里,和堕魔的那七天一起。

一切好像只是阴差阳错,是顾江雪运气不好,才会最终堕了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不少人恭维他,说顾家少主天资不凡,是气运加身,受天道偏爱的。

爱个鬼。

他厌恶所谓的命运。

顾江雪手里扣着无悲无喜的傩面,这三个弟子当时没有杀了顾江雪,顾江雪也不会杀了他们。

一刀杀了太便宜他们。

顾江雪曾亲手了结逼他堕落的邪魔,从此无人可以分享梦魇,这么生不如死的好东西,当然要他们三个细细品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着好好品味。

顾江雪抬起左手,用漆黑的魔气画出三个印,拍入三人体内。

容谨即便想阻止也没可能,他不是恢复修为的顾江雪的对手。

印记带着梦魇遁入三人体内,无论他们入睡、打坐还是出神,只要有了空子,梦魇就无处不在。

不管是死在劫境里,还是日后道心破碎,那也是他们命不好,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跟当初他在雨里一样。

顾江雪温柔极了:我祝他们长命千岁,好梦不断。

至于你,容谨,昔日不必再提,来日不必再聚。顾江雪脚底不经意踏过一颗小石子,他毫不在乎,等他们醒了,你如果想告诉他们是我干的,请随意。

他无所谓当着容谨的面动了三个顾家弟子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是圣人,这就是报私仇,想找他麻烦,尽管来。

顾江雪眉眼低垂,提不起劲,心情很不好。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右手腕,为了隐藏身份,他暂时用障眼法把细链遮了起来,那是楼映台亲自给他锁上的。

顾江雪抚摸间,有念头忽的虚无的心脏里疯狂滋生:我想见他,现在就要。

于是他转身就走,对容谨在他身后喊出的等等充耳不闻。

但顾江雪还是猛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黑夜里,楼映台从阴影中无声地,一步步走了出来。

顾江雪猝不及防,登时僵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

他什么时候来的,匿息的本事居然已经高到自己毫无察觉!

顾江雪四肢僵硬,脑子疯狂转动,努力确认自己方才有没有说了不该被楼映台听到的话。

早知道就闭嘴了,顾江雪边慌边懊恼,跟容谨浪费时间干什么!

楼映台看过来了

顾江雪匆忙捏出一个表情。

他祈祷着自己此刻神情千万是自然的、不会露馅的。

但殊不知,落在楼映台眼里只有满满的心虚。

他不知听了多久,就这么无声无息定定看着他。

楼映台的眼神如有实质,看得顾江雪匆匆捏造的表情快绷不住时,他才终于开了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楼映台先叫了名字,才冷着嗓音问,他们三个对你做过什么。

顾江雪:就

楼映台:想好了再说。

楼映台似乎已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经过了一场山呼海啸,直到归于寂灭,他此刻强行把什么死死遏制住了,可顾江雪依然能从余烬里察觉不妙。

我修为被废后野外倒霉遇上他们被揍了一顿。顾江雪语速飞快不带喘气连珠炮似的说完了。

他手指微颤,险些没能拿住傩面。

他说的也没什么毛病吧。

顾江雪是享受楼映台在乎他的滋味,但他不想让楼映台心疼他。

心疼心疼,带了个疼字。

顾江雪不愿让楼映台疼。

楼映台面若寒霜,不知信没信,他目光慢慢从那三张鼻青脸肿的面孔上刮过,最后落在容谨身上。

容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语气又冷又肃。

顾江雪手一蜷,猛然间察觉了楼映台可能要说的话。

楼映台漠然,不带丝毫感情:他昔日为救你,才落了寒症。

楼映台把某人曾用谎言盖上的布直接撕开,把真相骤然掀起,强硬地砸到容谨脸上。

容谨蓦地抬头:你说什么?!

第13章迟来的补救比草贱,顾江雪只

顾江雪十二岁落下寒症,难以根治,连誉满天下的小医仙来看过,都暂时没有办法,只能调养。

容谨那段时日受伤昏迷,等顾江雪后来寒症发作才知道。

其余人告诉他,是顾江雪不小心出了岔子。

寒症,寒症容谨倏地睁大眼。

死水,他想到什么,是死水?

容谨踉跄着后退两步,他迫切地用视线去捉顾江雪,眼中满是茫然:救我的不是长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侧过脸,不答。

当初如果等着长老去救,容谨早就凉透了。

容谨被困在死水另一端,死水是天下至寒之物,水面上御不了剑或法宝,将灵力运转到极致,勉强能在水面行走,但也得注意避开随时掀起的浪涛。

死水带寒毒,顾江雪一路踏过去,又背着容谨过来,期间没让容谨沾到一点死水,倒是自己被寒气侵蚀,落地就倒下了。

寒症发作的时候是真冷啊。

不仅自己冷,靠近他的人也会被冻伤。

最开始,顾家主和夫人搂着他,给他灌输灵力,顾江雪看着他们皮肤被冻得通红甚至泛起青紫,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人靠近。

自个儿还难受着,就先操心起别人来。

但凡谁要靠近,他就耍赖闹将,扬言谁来谁哭。

但楼映台不吃这套。

他强硬地把顾江雪搂过,扣着手腕就送灵力,无情地说:不许哭。

顾江雪冷到发抖,但心跟嘴都还要强,心说你还能管住我?张嘴作势就要假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听楼映台冷丝丝威胁:你敢哭,我也哭。

顾江雪的表情立时被吓了回去。

他本来就裹成圆滚滚一团,桃花眼愣愣瞪大,整个人都变成了团受惊的兔子。

楼映台把他脑袋给摁下去。

顾江雪:楼映台学他那样哭那得是个什么场面?

其实他有点想看,但,还是惊悚多一点。

顾江雪又打了个寒颤,裹紧小被子,老老实实被楼映台拿捏住了。

门外的众人都松了口气,心说果然还是小楼拿他最有办法。

那时候容谨也在门外,瞧着顾江雪在楼映台灵力中稍微好转些的苍白脸色,也在暗暗揪心。

可原来,原来是为了救他才落了寒症吗?

以顾江雪的做派,是怕他难受,所以让其余人都瞒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谨失魂落魄:江雪

别,你别。顾江雪后退两步,你护过我,我救过你,我们两清,从此以后各走各路,谁也不欠谁。

他现在有要做的事,有在乎的人,精力就那么多,半点不想分给无关紧要的人。

顾江雪拽了拽楼映台的袖子:我的事做完了,咱们走呗?

楼映台眸子里还森森,眼刀无差别刮到了顾江雪身上。

顾江雪还努力对他笑了笑。

楼映台闭了闭眼,转身就走。

顾江雪连忙跟上。

容谨猛地抬手,似乎想来抓住什么,但他迈出的脚步被钉在原地,最后,他颓然放下了空空如也的手。

那次顾江雪骨断后,容谨偷偷去递过治疗符箓。

符箓只要拍上去,一点骨折,眨眼就能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顾江雪没接。

他以为顾江雪只是生气了,在埋怨他,于是忐忑地补救,想求他原谅。

可原来顾江雪只是把他放下了,把他抛弃了。

迟来的补救比草贱,顾江雪不要师兄了。

仅此而已。

顾江雪随手把傩面和巫服扔在了路边,绞尽脑汁想着这次要怎么哄人。

楼映台方才把陈年旧事掀开,顾江雪能明白他的用意。

无非是想让容谨闭嘴,瞒下顾江雪对三个弟子动手的事。

虽然顾江雪不怕被找麻烦,但能清净自然还是清净更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楼映台在为他着想,他知道。

因此心头又忐忑,又有点隐秘的欢喜看,世上还有人真心对他好。

顾江雪还没开口,沉默一路的楼映台突然停下了脚步。

顾江雪也跟着急停。

顾江雪。楼映台叫他名字,一字一顿,你又骗我。

这个又字非常灵性。

眼下绝不是插科打诨的好时机,因为顾江雪在楼映台的嗓音里听出了沉甸甸的疲惫。

还有懊悔。

并且这些都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楼映台自己去的。

他在自责?

顾江雪是真的慌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你在顾家,并无大碍。

今日这三个弟子,顾江雪报复的原因是他们在外对顾江雪动手,而容谨说,他们在顾家也欺辱过顾江雪。

楼映台去顾家见顾江雪,他避而不见,传音时就说忙着呢,还半真半假抱怨,说顾迟挑了些困难的活儿给他做,幸好他厉害,问题不大。

就好像他在顾家受到的刁难仅限于此,再无别的大事。

他真是信了顾江雪的鬼话。

楼映台握着剑柄的手骨喀喀作响,活像要被生生捏断了。

顾江雪惊呼起来:手!楼映台!

楼映台低头,发现因为用力过狠,掌心直接被磨出了血。

顾江雪连忙想抓过他的手疗伤,但楼映台死死扣着五指,没让顾江雪掰动。

我错了。顾江雪焦急得不行,先让我给你疗伤。

他看不得楼映台受伤,尤其还是自伤,心脏冒尖儿的疼,比自己挨了刀还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手指却仍旧没有松开,他面无表情,好像流的不是自己的血。

顾江雪来按他手指,楼映台指尖掐得泛白,用了力,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难捱的胶着间,楼映台没放过顾江雪面上丝毫神色,将他所有表情收在眼底,看顾江雪当真慌乱,他唇线绷紧。

楼映台决定再给顾江雪一个机会:顾家众人对你,还做过些什么?

门下弟子能这么嚣张,要么是顾迟默许,甚至可能有顾迟亲自动过手。

顾江雪手一顿,这次他终于没再胡扯,谨慎开口:的确不止我曾说过的那些但是你也明白,我跟顾迟,跟顾家,终究得我们自己解。

顾江雪与顾迟的人生、顾家夫妇二人的自责跟煎熬,只有身在局中的他们能懂,没人能与他们四人感同身受。

旁人不便插手,楼映台也不行。

楼映台自己也明白。

他只是顾江雪前未婚夫,并非真家人,作废的关系,如今有谁认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眸光沉沉,又静静看了顾江雪一会儿,慢慢松开了僵持的手。

顾江雪赶紧把他的手捞起来,用灵力贴在他掌心伤口。

伤口很浅,一贴就好了,顾江雪看着他完好无损的手,舒出口气,给他把血渍也抹掉了。

手心甫一干净,楼映台突然出手,使了点力,钳住了顾江雪的下巴。

顾江雪心头一惊,被迫微仰面庞,他下意识要挣开,但又生生忍住了。

就这么乖乖被楼映台捏着。

楼映台端详着顾江雪在自己手心里的模样。

漂亮、乖顺,眼睫轻动,桃花眼里尽是信任,好像他甘愿把自己送上来,流转的眼波似乎轻声说:楼映台想对他怎样都没关系。

但楼映台知道,这一切都是虚相。

顾江雪有千百张面孔,只要他想,他能骗住任何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映台手里瓷白的脸颊如凝脂,温润细腻,触感分明,可他从来没有抓住过这个人。

顾江雪是雪,是风,总是轻易就会从他身边溜走。

楼映台松开手,顾江雪乌黑的睫羽轻颤,他维持着凑近的距离,轻声道:别难过了,好么?

夜风从两人之间穿行而过,浓郁的暗没有化开,悄无声息缀在他们衣角。

楼映台:那你自己呢,还会难过吗?

从楼家出发前装得若无其事,真见了顾家人,根本不是无动于衷。

我不再信你,楼映台想。

往后种种,我都要亲眼去看。

楼映台敛眸,掩去诸般神情,不回答,只说:下半夜了,回去休息。

顾江雪立刻精神一振,支棱起来了,跟狐狸竖耳朵似的,眉眼弯出明朗的笑: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楼映台别难过,他这会儿说什么顾江雪都行。

顾江雪悬着的心总算平稳落地,盘算想着这样不行,还是得去筹备些东西。

也不是专门为了在惹人生气后派上用场,平时能哄人开心也是好的。

他以前给楼映台送东西也是,见到有趣的好玩的就念着给他,想逗他笑笑。

修道修心,又不是要断七情六欲,自然还是快活点好。

楼映台那么闷,就得有顾江雪这类人来带他看看红尘。

顾江雪边忖度着筹备什么东西,边随口道:你匿息本事什么时候这么高了,我竟然毫无察觉。

顾江雪半走神,也就没注意到楼映台漆黑的眼珠微微一动。

菩提子安静贴伏在楼映台手腕上,楼映台说:戴了法器,还能隔绝法眼洞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原来如此。

能挡下他的感知,这法器必然是个宝贝。

顾江雪先前把那三个弟子拖去的地方是个角落,基本是卡着百丈距离的边缘,找了个能掩盖视线的墙体。

直线距离不远,但走路还挺绕。

两人不急,这么慢慢走着,先前许多心惊波澜也跟着慢慢沉下来,化作各自藏在心头的念想。

他们自然不可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过那么巧,他们都正在想着对方。

眼看到了院子前,楼映台刚要推门,顾江雪脚步却倏地顿住。

他眉头一锁,沉声道:连雾可能出事了。

先前顾江雪那么干脆就放连雾离开,其实是悄悄让一只纸鹤跟上了他。

以连雾的修为不可能发现。

但现在那只纸鹤跟顾江雪的感知断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对视:劫境有异!

第14章顾江雪一巴掌重重落在他脸上

夜已深,飞花城的热闹已经散尽,街巷幽幽,廊檐下的花灯被风轻轻一吹,随时都将被浓稠的黑暗吞没。

城郊一间庙宇内,连雾偏头吐出口血沫。

如今世上所有完好的神庙,都供奉着神都陷落后来到人间的最后一个神君,降春。

降春神君足下生莲,手持白玉拂尘,眉间一点朱砂,在庙宇昏暗摇晃的烛火中,无悲无喜注视着座下的凡尘。

连雾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而在他身边不远处,有四个连家弟子被缚住双手,吊在半空。

他们衣衫破损,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每个人脚下都积了一层黑垢,那是前几天落下的血,已经泛黑发臭。

四个人面若金纸双目紧闭,都只剩微弱的气息,吊着半条命。

连雾刚找过来时,目眦欲裂,一头就撞入别人的陷阱。

但察觉了也没用,因为就算早知有诈,他也必须进来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已经过了最惊惧的时刻,反而镇定了,他含着血抽气,紧紧盯住他跟前的人:没想到是你

面前人腰间素色的招文袋如故,昏黄烛火映出他的眉眼,斯文不再,冷漠晦暗。

连雾又咳了咳,念出他的名字:笛、照、月。

笛照月不是劫境里的幻影,他是活人。

只是在身上染了祟气,掩人耳目。

笛照月跟飞花城主曲庭槐一样,在偌大的世间不过是个小人物,他一介散修,籍籍无名。

可无名之辈也有他们的人生。

笛照月抬剑,抵在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连家弟子脖颈上:你再不开口,我就一个一个杀给你看。

连雾肝胆欲焚,拼命挣扎起来:你敢!

笛照月再没有书生模样:为什么不敢?

他扬高声音恨道:你们都敢违背契约私自入城,我杀你们,天经地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说着,胸口起伏,他原本温和的眉眼被凶厉填满,像一只被冒犯领地的野兽,随时能冲敌人扑出去。

你也是活人,连雾手被绳索勒出血,大喊,你也是前几天进来的吧,我看飞花城异状分明跟你有关!

一派胡言!

笛照月猛地抽剑回身,剑尖直指连雾:是你们,是连家人乱了阵法,害他成了邪祟!

两人喘着粗气,在灯影间怒目对峙,胸膛剧烈起伏。

顾江雪和楼映台就在此时赶到了。

玄衣内敛,月白似仙,他们没有掩饰脚步和气息,直接从屋顶破入,顾江雪越过莲座从神像前走来:大晚上的二位聊什么呢,让我们也听一听呗?

连雾见了他俩宛如救星,顿时激动得顾不上伤痛:二位救我连家人!

笛照月先是一惊,不明白自己在神庙前设下了阵法,这两人是怎么找过来的,但他很快镇静。

也好,笛照月道,本来也该让外人知道他们连家到底做了什么龌龊事。

顾江雪扫过连家众人的惨状,没动,他不急,连雾就急了,他机灵,先朝最名门正派的人求救:楼少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少主却也不拔剑,只说:想我救人,先把事讲清。

顾江雪伸出根手指补充:发天道誓言,把连家这些年对飞花城所作所为都坦白,不准撒谎。

修道者不敢随便发誓,誓都是有因果报应的,更别提绝对会应验的天道誓言,但凡有半句虚假,小命就得当场交代。

就在连雾迟疑的功夫,笛照月直接将剑刺入一个弟子的肩膀,那人在昏迷中无意识抽搐,抖若筛糠。

别动他们,我说我说!

连雾再没了反抗的力气,颓然靠上身后的柱子,像被人抽走了骨头,脊背再直不起来。

我向天道发誓,我会把连家在飞花城做过的事都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天雷加身,万劫不复。

他颤抖着,嘴唇翕动好几次,才终于挤出了第一句:他们的确不是第一批入飞花城的连家人早在三年前,连家就派人来过了。

万事开头难,连雾本以为自己绝没有勇气跟外人提起,可一旦开了口子,后面的话便如洪水决堤,关不住了。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秘密揣在心口,本就让他昼夜难安,如今刀子落下,反而干脆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年前,连雾的爷爷带着几个连家的好手死在了飞花城,本来连家就小,这下能干的几乎都折损殆尽。

整个族里群龙无首,剩下的叔伯都是些酒囊饭袋,给英烈们设的衣冠灵堂还没撤,就先打起了家财的主意。

吵了好些日子,外姓门人看连家已经不成气候,陆续离开,连家自己也走了些,余下的连家人,只能矮子里拔高个儿,找个挑大梁的。

连雾那时候也就十一二岁,只觉得家里乌烟瘴气,头疼得想避开,总算吵完重归清净,人少就少吧,日子也能过。

族里愈发拮据,弟子们修炼用的法宝灵器坏了修,修了坏,灵石根本不够。

出去接活赚钱吧,太难的接不了,修为低;只能接些除小祟或者摆风水之类的活儿,钱不多,还不一定抢得到。

连雾自己能忍,不代表族里所有人都能接受连家愈发没落,再这么下去,连家就得从仙门变成凡门了。

飞花城闭城后的第三年,就有主事人提了句:我们有路引,悄悄进城,小心绕开城内阵法,拿点东西就走,如何?

城主府再怎么小,里面能用的宝贝也肯定比现在的连家多,与其搁在城里浪费,不如拿出来造福他人。

若老爷子没折在飞花城,我们何至于落魄至此,就当给我们的补偿了!

连雾第一次听到这个提议,目瞪口呆,只觉开口的人失心疯了,显然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当时几乎所有人强烈反对,缺德的事不能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雾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但一年年过去,日子更加难熬,弟子们修炼之途困难重重,去灵气高的地方吧,又因为傍身东西不够,随时有送命的风险。

随着遭遇瓶颈的、残了废了的人越来越多,入飞花城的提议再度被提起,一次、两次反对的声音逐渐减少。

终于在第七年的时候,主事的众人一致通过了提议。

此事万万不可!连雾在堂外不顾礼节拦下诸位长辈,飞花城一战有功德,城中还有惨死的凡人,连家万一染了业障,子孙都得跟着遭殃!

他们看着这个如今小辈中最出众的孩子,沉默片刻,按住他的肩膀:小心些就行了。

连雾着急:但是

前天刚有两个弟子的尸身抬了回来,你看到了吗!那长辈骤然收紧手指,按得连雾肩骨生疼,他眼中布满血丝,尽是决绝:眼下尚不能保,还谈什么以后!

连雾的话卡在喉咙中,再说不出。

他想说以后就做凡人,平平淡淡一辈子挺好,可他已经踏上修途,不是个寿命短暂的凡人,他没资格说这句话。

他若说了,连家其余人就能对他口诛笔伐:连家把你培养成修士,你居然想让以后的孩子们都只能做个凡人,凭什么只有你享受好处,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拦不住,于是几年后的今天,终于东窗事发。

因为城里东西沾着祟气,所以一次不敢多拿,头回就拿了两样,带出来后还花了很长时间净祟。神庙里,连雾哑着嗓音道,所有人都小心避开阵法符文,第一次也没出什么事。

就是因为没出事,尝到了甜头,便再也停不下来。

也不知是因为祟气,还是因为业障,连家许多人从去年开始,身体就不大好,我们家没人能开法眼,所以搞不清楚原因。说到这里,他既自嘲,又难过,五叔去后,家主位置落到我身上。

连雾嘴里的血味化不开,他咽了咽:我想停,但其他人已经不许了,五叔没有把路引给我,我偷了一回,又被他们偷了回去。

这些人心存侥幸,从可能不会影响飞花城阵法起他们就想了,可能不会染业障呢?可能不会跟五爷一样死掉呢?

所有的侥幸都源于贪欲,直到不幸真正降临。

谁也说不好曲庭槐化祟究竟是这次的四个人出了岔子,还是先前就有连家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日积月累,终于酿成大祸。

连雾说出了所有,顾江雪和楼映台默然无声,笛照月手中的剑当啷坠地,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拿不稳了。

笛照月双眼通红:十年前我应约前来与他共度飞花节,但我迟到了,所以这次我提前来了,我提前了半月,没让人瞧见,反倒是让我发现了你们的歹行。

他不敢再迟到,一次迟到,让他和曲庭槐错过一生,从此阴阳两隔,不复得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怕了,早早赶来,独自缅怀,却不想竟撞见了连家人提前入城。

笛照月自己就是阵师,如果让他进城,他有把握绝对不会影响曲庭槐的阵法,但他没有。

十年内一次都没有。

因为他怕自己看到阵眼里的曲庭槐,就会不顾一切把他的尸骨带出来。

那样曲庭槐的心血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他忍了十年,十年啊,笛照月心知人性卑劣,他不敢赌自己的人性,不敢来看曲庭槐一眼。

可有人敢赌。

你们怎么敢啊,笛照月喑哑难鸣,你们怎么敢啊!

据载,成为祟的过程是很难受的,死去的人被强留在人间徘徊不去,本就是逆势而为。

尤其在知晓自己已经死亡的那一刹那,天崩地裂,孤魂悲鸣,连灵魂都要撕成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庭槐救了那么多人,他凭什么要经受这样的苦!

笛照月眼中恨意通红得能滴血:我恨不得杀了他们,但又想连家绝不止四个人如此,就留着他们作饵,如今也好,连家全族都该还债,一个也别想跑!

连雾没有再看他,他在昏黄的烛火中疲惫地仰头,似乎想去看看神像:我最初是反对,可有时候我也忍不住想,连家就真的错了吗?我爷爷叔父为飞花城舍命,他们除了名声,还留下了什么,连家这么艰难,也只是给自己找条活着的路而已!

连雾说着说着,仿佛把自己说动了,失焦的眸子映着被吊在半空的连家弟子惨状,他渐渐蔓延癫狂:没错,我们没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连雾癫乱的话,顾江雪的手重重落下,毫不留情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很大,打得连雾眼冒金星双耳嗡鸣,目眩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顾江雪一张脸无悲无喜,在这一刻,竟比庙宇中的神像还令人不敢逼视,他揪住连雾的领口,直接扯断了绳索,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顾江雪声音没有温度:你真这么想?

连雾头晕目眩,艰难张口:我

顾江雪将他提到笛照月跟前,摁着他的脑袋逼他看向笛照月:看着,听着。

顾江雪问笛照月:这里四个连家弟子,你就算想把他们当诱饵,大可以只留一个,其余都杀了,你为什么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眼中的恨意在这句话中褪去,红着的眼睛被悲伤尽数占据,他嘴唇微微开阖好几次,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连雾愣愣地看着他。

他为救人舍了命。笛照月双肩委顿,字字泣声,我怎么能让血污了他安眠的地方啊!

顾江雪松开手,连雾就这么滑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没了魂的躯壳,顾江雪的声音从他头顶而来:听清楚了?

岁月磋磨,有人历经百难,初心不负,可有人不仅碎了骨,还碎了心,从此走上不归路,再也找不到来处。

你若真觉得没错,不会藏路引,不会劝,何必这种时候破罐子破摔,真骗得了你自己?顾江雪声如落雪,冷,却让人清醒,连家错了就是错了,你是家主,要带着连家一起承了因果报应,当然,除非你能放着连家不管。

放着连家不管

他不能。

人活在世上,总是会被不同的东西牵绊,连家给他的不止有负担,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亲眷,长辈的回护、兄弟姊妹的玩闹,也是他的慰藉。

是他的家。

连雾跪坐在地,已是泪流满面。

他嘴唇嗫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良久后,连雾躬身,抬不起的头砸到地上,嗓子里溢出一句沙哑的音:对不起

烛火微动,生灵的悲苦落在地上,神庙的微光也驱不散沉沉阴霾。

顾江雪和楼映台对视,皆无言,先抬手把四个半死不活的连家弟子放了下来。

笛照月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活着受罚。

仙门中的事,众人大多相信秉公执道的奉神司,楼映台问笛照月:要连家交予奉神司处置?

笛照月还陷在心绪潮涌中没出来,只无言颔首。

顾江雪看着笛照月,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世事无常。

他们本想等笛照月先缓缓,岂料下一瞬,神庙忽然猛地震颤起来。

地动山摇,天穹振声。

顾江雪和楼映台登时一凛,立刻用灵力拉了庙宇内所有人出去。

刚踏出门楣,远方就有祟气拔地而起,石破天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城主府的方向。

顾江雪愕然:曲城主?

失控了?

笛照月茫然抬首,愣愣地看向那将天地翻搅的黑雾,顾江雪忽然意识到什么,抬手结印。

他眼中绽出金色莲花的虚影,天地万象,法眼洞开!

连家这样的小修,一家子没人能开法眼,而大多修士开法眼都会消耗不少精力灵力,也不能随便用。

唯有顾江雪是天生法眼,想开就能开,

法眼也有不同,顾江雪眸中生莲,灼华含光,月白罗裳笼着玉魂雪魄,恍惚间,他竟比身后泥做的雕塑更像神明。

笛照月没有抵挡法眼的修为和法器,顾江雪很快在他身上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一个正在消散的祟印。

顾江雪眼中的金莲轻轻敛去。

方才的话,曲城主应当都听见了。顾江雪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了真相。

故里繁华,飞花城大梦一场,曲庭槐要醒了。

第15章楼映台揽住顾江雪的腰,毫不

曲庭槐其实隐约察觉了自己不对劲,也觉得笛照月有什么瞒着他。

所以笛照月在深夜出去的时候,曲庭槐偷偷在他身上留了个印。

在他眼里,自己用的是灵力,但殊不知,其实是祟气。

祟印将庙宇里的对话传了过来,将所有线索一串,惊雷劈入脑海。

谁变成祟了我吗?

曲庭槐茫然。

城主府祟气冲天,狂风四起搅动风云,黑雾凝成的漩涡直贯天地,只听得轰隆声响,大片屋墙摧枯拉朽般崩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容谨本来还在看着三个受伤的弟子出神,察觉异变,连忙每人拍了张符,把人叫醒了。

顾迟和剩下的弟子赶在屋子倾塌前跃身而起,看见容谨领着三个面上淤青未消灰头土脸的人往回赶,惊道:出什么事了?

被揍的一个弟子忙道:一个鬼面人袭击我们,幸亏大师兄及时赶到!

鬼面人?顾迟心头咯噔。

他找幽鬼找得快发疯,听到鬼面人首先就想到他,简直草木皆兵。

容谨把话带走了:祟气爆发,很可能是曲城主醒了。

顾迟深呼吸,按下心头的狂跳,咬咬牙暂不去想幽鬼:走,先去看看。

若祟清醒过来,劫境就是他的地盘,躲哪儿都不安全,不如直接到跟前,还能把握情况。

出事的确实是曲庭槐。

同在城主府,云天碧水川的人很快赶到,肆虐的祟气狂暴浑厚,裹着中心的黑影,乱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

顾迟抬手挡着风,在大作的风声里抬高嗓音:楼外楼的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不能隔壁院子塌的时候被压死了吧。

这么近的距离,楼映台跟顾江雪去哪儿了?

容谨也在风中回道:不知,或许他们有自己的打算。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他们念叨的人就到了。

连雾落地的时候跌了一下,四个弟子被他先留在了城郊空地,他没脸当着笛照月的面疗伤,因此是带着伤跟人一起赶过来的。

顾家人意外地看向最后一个人,笛照月。

笛照月身上故意沾染的祟气已经淡了,生机浮现,因此他们都能发现问题:活人!?

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浓郁的祟气吞没了曲庭槐的身影,空隙间,影影绰绰只能瞧见他似乎正跪坐在地,死死抱着自己的头。

笛照月只踉跄了一下,而后就不顾一切往祟气里冲。

他运起灵力,仓促在周身下了防护阵,随着他一步步往里踏,灵光和阵法一点点被祟气击碎蚕食,罡风割过他周身,留下一道道伤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顾江雪在身后叫他,别再靠近了!

笛照月却不闻不问。

又一道祟气成刀,劈过他肩膀,登时血流如注,笛照月痛哼,但仍旧不退。

我得去,他喃喃道,我不能再留他一个人

他错过了初夏的一场约,从此抱憾终身,他不愿再后悔。

祟气咆哮起来,顾江雪瞳孔一缩:曲庭槐身边正在凝出第二重劫境!

他痛得不愿醒来,企图用层层劫境裹住自己。

劫境虚实结合,这里也是真实的飞花城旧址,必须压制祟气,否则任由他这么失控下去,方圆都得遭殃!

容谨:不好,必须把祟气锁住!

顾迟几乎要睁不开眼:这谁挡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把留在连家宅邸那些顾家弟子一起叫过来,也未必拦得住!

这就是能造劫境的凶祟,修为的差距太过分明。

怕不是得那些道尊道君出手才行。

顾迟暗骂一声,摸出碧水幡,正拼命想该怎么下手,身侧突然金光大盛!

一瞬间,潮水般往外扑的祟气如同撞上一面结实的墙,就这么被拦下了。

顾迟猛地侧头。

是顾江雪。

顾江雪召出了九瓣金莲。

熠熠金光看似柔和,却坚不可摧,顾江雪四周光芒大盛,将祟气抵御在外。

莲花飞速转动,仔细看便能瞧出,它不仅抗住了祟气,它甚至还在吸收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是顾江雪先天灵宝的能耐,万物之气,管你灵气祟气甚至魔气,它都能将其化为最纯粹的清气,从而吸收,不仅可用以抵御攻势,还能还击。

是盾也是矛,当然,扛不扛得住,能扛多少,就全看顾江雪的本事。

在金莲暂时阻挡祟气蔓延的时候,楼映台拔剑起手。

他飞身跃至半空,双指并拢,灵光擦过剑身,宝剑瞬间灵气大盛。

剑名同尘,是楼映台叩道所用之剑,伴他至今,剑与主已经浑然一体。

楼映台现了冰蓝的龙瞳,眼尾覆上了细细的黑色龙鳞,这是他运转了自己的先天灵宝:化龙身。

先天灵宝可以是外物,如顾江雪的金莲,也可以直接融入自身,比如楼映台的化龙身。

必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可化作龙形,将如今楼家逐渐单薄的龙血提升到极致。

楼映台提剑,朝虚空中刺出。

他刺得不快,每一剑如有千钧,可所过之处,祟气尽退,仿佛遇到了天敌,嚣张狂浪的祟气抱头鼠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五剑时,剑身上灵力微淡。

楼映台正要在提力,一片金色的花瓣悠悠飞来,落在了他剑身上。

淡下去的灵力霎时充盈。

楼映台专注着盯住虚空中的方位,没有移开眼。

他即便不去看,也知道是顾江雪。

只会是顾江雪。

楼映台继续挥剑。

他一共出了七剑,口中低声:开阳,摇光,七星锁祟,起!

以剑为阵,以灵作星,北斗七星大盛,斩断冲上云霄的祟气,死死将其往下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顾江雪和楼映台一下一上,以周天方位,锁住了祟气。

顾迟本以为不可阻挡的暴动,竟就这么被拦下了。

他愣愣地难以相信。

他是知道顾江雪和楼映台厉害,不然顾江雪从前也办不下来那些麻烦事,但是,他不知两人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

某些自号的尊者君者,怕也比不上他俩。

法宝灵器可以填补修为的差距,但有些差距,再多天材地宝也填不满。

他从前看顾江雪用招,只会厌烦嫉妒,如今一下看着两个天之骄子挡在众人面前,头一回生出了点嫉恨之外的情绪。

他姓顾,比不过顾江雪;是少主,比不过楼映台。

烦躁以及不甘,面上不但无光,还莫名有点疼。

像被抽了一巴掌。

容谨从他身边闪身,帮顾江雪掠阵,顾迟这才回过神,咬了咬牙,也提着碧水幡冲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想输给顾江雪。

碧水幡是好东西,天然有克制祟气的本事,用来除祟再好不过。

但前提得是持宝者灵力够,使得顺。

否则激怒邪祟,引来更疯狂的报复,适得其反。

不巧,顾迟明显没达到随心所欲摆弄碧水幡的境界。

正在被压制的祟气见了灵气单薄的碧水幡,就跟看见不共戴天仇敌似的,呼啸声嗷嗷大作就拼死反扑。

顾江雪被这神来之笔的拖后腿差点拖出一口老血。

你他顾江雪一句骂差点脱口而出,末了抵了抵舌尖,勉强咽了回去。

容谨色变:少主,快往回收!

顾迟也想往回收,但祟气疯狂攀上碧水幡,他根本收不回来,和祟气较劲的脸已经涨红:不行!

容谨:别慌,我来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只觉得耳边嗡嗡,他和楼映台的灵力都在飞速消耗,听他们说话简直聒噪,忍无可忍,当即抬腿一脚把顾迟踹了出去:滚!

顾迟跟祟气拔河半天没能撤回来,却被顾江雪一脚踹出老远,碧水幡啪嗒随风卷回他身上,顾迟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碧水幡随着打滚,把顾迟裹成了长长一条。

顾迟不知是骤然拿回幡旗不适应,还是被踹懵了,居然直直躺在地上,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

还是旁边弟子们七手八脚去把幡旗解开,将人扶起。

顾迟直到起身,才终于回神:顾江雪踹了他。

这一脚力道很重,他肋下隐隐作痛。

顾迟不可置信:顾江雪居然敢踹他!

那个在顾家俯首听令、唯命是从的顾江雪居然对他动了手。

顾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茫然,还是先怒火中烧,两种情绪争不出高低,让他整个人都诡异地被静默了。

而那头,笛照月浑身被祟气割得伤痕累累,离人影已经很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庭槐他失声大喊,曲庭槐!

漆黑的人影顿了顿。

随后,一股混浊的祟气把笛照月整个吞了进去,再也看不见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顾江雪唇线骤紧,须臾,又松开眉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顾江雪再度开启法眼,他上前数步逼近,好像在浓郁的祟气中寻找着什么。

容谨注意到顾江雪的法诀变了,但他不知道顾江雪想做什么,硬着头皮也跟上去掠阵帮忙。

顾江雪眼眸轻动,罡风卷起他月白的衣衫,在这夤夜乱象中,顾江雪却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并非气势逼人的从容不迫,更像是他的周遭都下了一场雪,雪落无声,万籁俱寂。

他就站在雪里,不染纤尘。

容谨一瞬间产生错觉,顾江雪明明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顾江雪目光虚虚游弋,慢慢钉在其中一个点上,他刚抬手,那处就冒出个小漩涡,祟气越过九瓣金莲朝他指尖袭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容谨:江雪!

距离太近,抵挡已经来不及,他想也不想立刻扑上去,试图以身替代顾江雪。

但他没有成功。

有人按上他肩膀,将他整个人往后一拽。

容谨错愕朝后倒去,他是离开了危险,但也眼睁睁看着祟气吞没了顾江雪的手。

容谨又惊又怒,在倾倒间怒视罪魁祸首,却看到了楼映台与他擦肩而过的身影。

楼映台扔开容谨,自己却上前一步。

他没有分给容谨半分眼神,容谨却从他刀锋般锐利漠然的侧脸中恍然领悟了楼映台的冷意。

你想替顾江雪受伤?

想都别想。

楼映台不会给他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江雪既然都把他放了,不念也不恨,那么楼映台就不会让他再走入顾江雪的人生。

爱或恨,感动或愧疚,都是记着一个人的证明,而容谨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楼映台推开了他:你不配。

况且,容谨连顾江雪真正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楼映台上前,却不是把顾江雪从祟气中救出来,他单臂揽过顾江雪的腰,毫不犹豫带着人跳入了漩涡里。

容谨摔在地上,怔忡下忘记了自己的声音。

原来顾江雪是想进去。

原来从来都是是他不懂啊。

第16章哪怕遍体鳞伤,也只是想再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云天碧水川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怔住,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连雾跌跌撞撞,也跟着跳了进去。

漩涡缓缓平息。

祟气被顾江雪和楼映台压得暂且平静,黑雾缓缓流淌,像蛰伏打盹的兽,暂时收起了爪牙。

顾迟抹了把脸,好半晌没能找回一句话。

容谨失魂落魄,木头似的站在那儿。

漩涡平了,其余人暂时不可能再进去,默然片刻后,顾迟才走到容谨身边,沉声问:怎么办,等?

容谨依旧瞧着顾江雪和楼映台消失的位置,最终轻声道:等吧。

连雾好歹抢着漩涡消失的最后时机冲了上去,而他因为愣神,错过了机会。

有些事和人,错过便没有了。

楼映台揽着顾江雪的腰落了地。

这里是尚未稳定的二重劫境,与一重劫境同样的夜空,此处却火光冲天,燃了半边天的不是天灯,而是城中肆虐的大火。

屋舍倾塌声、哭喊声跟着逃命的人一起响彻四面八方,不停有祟气凝成的黑刺或从空中直穿而下,或从地底冒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间炼狱,这才是十年前飞花城那一夜真正的模样。

笛照月是被裹入的,顾江雪就用法眼观位,找准突破口,跟着进来。

容谨不懂,但楼映台明白他的心意,他们向来最为默契。

他俩刚踏在地面,就听的身后噗通一声。

连雾姿势不雅地砸在地面上,费力地撑着爬起。

顾江雪顿了顿: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他全凭一股劲儿直接冲了进来,身上伤还没好,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可他无论如何没法留在原地。

他没脸待在安全的地方。

我不会拖后腿的。连雾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渐渐定了下来。

他修为低,绝不主动添乱,若不幸那也没关系,就当替连家还一点债。

顾江雪和楼映台对视一眼,到底没说什么,任他跟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顾江雪戳了戳楼映台的手背。

楼映台的臂膀还圈着他的腰肢。

还要搂多久啊小仙。

一起进来的方法那么多,干嘛非得搂搂抱抱,靠的也太近了。

顾江雪的后背贴着楼映台前胸,他因着寒症,体温常年偏低,楼映台的怀抱太暖了,哪怕隔着衣物,热度也丝丝缕缕往他身体里钻。

顾江雪面上冷静,实则不太自然,有点想躲。

但他之所以没有主动躲开是因为今儿刚惹得楼映台难过。

哄人是门艺术,不能三言两语后就作罢,那不上道,除了慢语,还得在一些小细节上润物无声。

总之,得让人觉得舒心。

所以顾江雪没问楼映台为什么非得搂着,换了个讨巧的说法。

楼映台面无表情放下手。

先前在家罚跪时搂着顾江雪,他就觉得瘦了,养了几天果然还不够,手臂横在他腰上,就如同环住一段柳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稍微用力就能被掐断,孱弱纤细。

回头还得再养养,楼映台想。

笛照月最先进来,已经跌跌撞撞朝城中最高的城楼跑去,那里散发着最浓烈的祟气,是十年前曲庭槐布阵的阵眼,他的尸骨也在那里。

第二重劫境还不稳定,大火热浪逼人,形状却有些模糊不清,那些屠戮百姓的祟刺却很真,顾江雪他们也得避开。

因为祟气暴动,又临近核心,这里的压迫感更重,顾江雪和楼映台方才消耗了不少灵力,节省着没有御风飞去,逆着人流往登高楼赶。

途中所见皆是惨状,即便知道这些人都是幻影,但当黑刺朝凡人袭过去时,他们好几次都差点下意识出手。

太真实了。

濒死的痛呼尖叫,以及死不瞑目的绝望,都太真实了。

这就是当年的飞花城,是曲庭槐看到的模样。

连雾本跟着他们跑,在离登高楼还有几步的距离时,被眼前景象一惊,突然刹住脚步,愣愣睁大了眼。

他看见了一具尸体他爷爷的尸体。

他的爷爷与一个凡人一起被祟刺贯穿,钉在了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素不相识的凡人,看姿态,老爷子应当是想挡下祟刺,但失败了,祟刺穿过他的胸膛,也穿透了他身后的人。

老爷子的手里还握着半柄残剑,鬓发已乱,虚虚遮掩着他没能阖上的眼。

连雾颤抖不已,嘴唇嚅动踉跄上前,他伸出手,想碰碰,但又不敢。

忠骨未曾敛,连家一步错,步步错,连雾身为如今的家主,当终于站在先辈的尸骨前,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只觉无颜相对。

他们这些年辜负了先辈遗志,都在做些什么事啊

顾江雪余光掠过他,猜出这位是连家先辈,离登高楼只有几步路,顾江雪道:你留在这里?

连雾的手一缩,他红着眼眶狠狠搓了把脸,而后道:不。

至少知道哪具尸骨是他老人家了。连雾逼着自己往前走,临了只回头再望一眼,等一切结束,再来接他回家。

登高楼内,门已经被破开,外面悲鸣震天,此地却仿佛不受侵扰,安静地诡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笛照月瘫软在门口,一路走到此地,他已经实在没有力气了,但还差一点

满城的火光也照不亮登高楼,在空旷的大殿中央,有道颓靡的人影正掐住地上一具身体的脖子,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从他们周身扩散,狂乱可怖。

人影状若癫狂喃喃自语:大阵已经启动了,祟气为什么还不停,为什么

顾江雪三人闯入,见到笛照月,顾江雪连忙上前扶起他。

笛照月艰难地攀住顾江雪的手:带我过去,求你。

顾江雪扶着笛照月靠近,离中央约莫还有两三丈的距离时,顾江雪停下了脚步。

笛照月想扑上前,但顾江雪轻巧又坚定地拉住了他。

笛照月泪眼婆娑,冲着那道声影,唤他名字:庭槐

正在拼命掐人脖颈的影子一顿。

他像是想扭头,但半路又生生顿住,脖颈僵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城主,顾江雪一手扶着笛照月,一手背到身后迅速掐诀,语调温柔如春风,你看看谁来了?

人影披头散发,脖颈发出刺耳的咔咔声响,剧烈颤抖起来。

别,不,不不

他松开掐人脖颈的手,用破碎的袖袍和凌乱的头发,想要遮住自己的脸,若是他的腿能挪动,一定早就跑了。

他用尽手段在诠释两个字:别看。

顾江雪掐诀的手一顿。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噩梦里的自己。

梦里不人不鬼的他以为楼映台来了,同样拼命想要挡住自己,是否也是这般癫狂的姿态?

不想让这样的自己被人瞧见,尤其是被最在乎的人

笛照月哽声:别怕,让我看看你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好久没有见过你了啊

他像是怕惊吓了孤魂,声音放得很轻,可根本抑不住喉头满溢的苦。

十年生死两茫茫,咫尺天涯不得见。

顾江雪被这一声搅得神魂皆颤。

他艰涩地咽了咽嗓子。

他们不想被某人看见,可某人不畏险阻荆棘,哪怕深入险地遍体鳞伤,就想再看他一眼。

什么样子都好,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笛照月想看看曲庭槐。

楼映台也想看看他。

顾江雪死死掐着手指,努力克制视线不往楼映台那边看,缓过了这股劲儿,他继续施法,玉指留下残影,行云流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出声后,那道人影浑身的骨头都嘎吱作响,他肩膀颓靡下去,像是不堪重负,终于小心翼翼地,转过了脸。

散乱的长发底下,依稀可见曲庭槐的眼。

曲庭槐想看,又不敢多看,他哑着嗓音,很轻,像怕碰碎一场梦:你怎么来了?

我来赴约,笛照月过不去,我们约好过飞花节,你忘了吗?

没有,没有曲庭槐喃喃,我等你许久也没等到,而后一只凶祟突然破土而出,我就想,你没来也好,说好让你看看飞花城的热闹,结果

他声音一哽,突然又变得焦急疯魔:我下了阵,要镇压他,可怎么不行,外面惨叫声没停,为什么还在死人?

他不知顾江雪楼映台是谁,匆忙指着躺在地上的身体:他还在作祟,你们谁来瞧瞧,瞧瞧!

我失败了吗?我

城主,你成功了。连雾拿脏兮兮的袖子用力擦了把眼角,高声道,飞花城过半的人活下来,逃了出去,你成功了啊!

曲庭槐张皇的手脚在他的声音里停了,缓缓放下,不太敢相信,疑惑,又希冀地确认:我成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含泪拼命点头。

曲庭槐混浊的眼睛再度亮起:我成功了啊

那外面,为什么还没停?

因为你还在一场噩梦里。顾江雪温柔地说。

伴随他话音落下,顾江雪掐完最后一个手诀,曲庭槐周身忽然绽开朵朵金莲,光芒大盛,如旭日烈阳,要破开这一方无边死地。

顾江雪:楼映台!

楼映台飞身而起,以剑划出符文,一剑刺向曲庭槐额头,将符咒钉入他脑海。

道冲玄清,楼映台低喝,醒!

剑光刺入曲庭槐神识,无数光影从脑中浮现,记忆一片又一片,他终于看清了方才被他死死掐住的那张脸。

那不是什么屠戮飞花城的凶祟,那是他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确确实实成功了,所以,他已经死了。

十年于许多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于他却是沧海桑田。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邪祟,但是方才那人说,飞花城有一半的人活了下来,真好。

十年前凶祟大肆杀戮,援兵还没到,他这样修为不高的无名之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法能拖延时间。

一条命能护住他的飞花城,值了。

此身飞花非浮萍,零落成泥归故乡。

而且,还能见到笛照月,已然无憾了

就是,照月怎么哭了呢?

天穹中传来碎裂声响,如琉璃碎瓦,蛛网迅速蔓延,在脆响声中,劫境逐渐崩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守在外面的顾家人若有所觉,纷纷抬头。

二重劫境,大火里的飞花城碎了;

一重劫境,安宁的飞花城也碎了。

虚假的幻象破开,天光乍现,黄昏的云彩投下火红霞光,轻柔地抚过所有人眉眼。

无论是那夜的惨状,还是昔年浩瀚的天灯,都不在了。

唯有十年后古朴庄肃的飞花城,静静坐落在人间。

顾江雪松开手。

笛照月奔去了故人身边,楼映台落在了顾江雪身侧。

他的龙瞳和龙鳞已经收敛,两人花了不少力气,这会儿在夕阳斜晖里,都透着股劫后的疏懒。

顾江雪瞧着笛照月和曲庭槐靠近的影子:你刚才剑诀也早在准备了,是吧。

楼映台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顾江雪掐诀时,他也在准备,即便没有顾江雪那嗓子,他们也能配合得严丝合缝。

心有灵犀啊。

第17章楼映台轻碰过他耳垂:热?

笛照月还记得自己遇到曲庭槐那天。

青山泼墨,竹林飒飒,他听人饮酒高歌,好奇拨开竹叶。

乱林飞叶,他看见一狂士,左手执剑,右手抬酒,纵情潇洒足风流。

那人瞧见他,对他不羁一笑:相逢即是缘,道友,来一杯?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十年后,笛照月在飞花城的废墟,对着成了邪祟的曲庭槐,泪湿青衫。

已经完全清醒的曲庭槐收拢祟气,张了张嘴,最后长叹一口气,干脆拂开衣袍席地而坐,大剌剌道:有酒吗?

今日来迎英魂,本就备了酒,连雾刚想上前,就被顾江雪拽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笛照月泪还没停,他抹了抹眼:有。

他从储物器里摸出酒,在曲庭槐对面坐下,放下两个杯盏,给曲庭槐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曲庭槐一饮而尽,笑道:竹叶青,好酒!

笛照月垂着头,眼泪无声落在杯子里,砸起层层涟漪。

曲庭槐伸手过来,跟他碰了个杯。

于是笛照月将混着泪的酒一饮而尽,酒过喉头,尽是苦涩与辛辣。

我失约了。笛照月说着,又给两人倒了一杯。

虽然不知道你路上为什么耽搁了,但我很庆幸。曲庭槐笑,真的。

笛照月举着酒壶的手不住颤抖,佳酿从杯中溅出,曲庭槐抬手,按住了笛照月的手背。

抱歉,没能让你看到天灯浩瀚的飞花城,还让你这么伤心。

笛照月终于撑不住,酒壶从颤抖的指尖摔落:你不要朝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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