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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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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巷的尽头,主街流动的光影与人声喧嚣隐约可闻,像隔着一层模糊的水雾。但那片象征着人间烟火的光明,此刻在司马南眼中却如同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致命陷阱。她猛地刹停脚步,鞋底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蹭出刺耳的锐响,冰冷的目光如电光般疾速扫过两侧逼仄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巷道。左侧,一扇布满虫蛀痕迹、漆皮剥落如疮的破败院门虚掩着,一道昏黄摇曳的、仿佛随时会被黑暗掐灭的灯火,正从狭窄的门缝里艰难挤出,伴随着屋内断断续续传来孩童惊惧的、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是户挣扎在贫苦中的人家!右侧,则是一段坍塌了半边的矮墙,断裂的砖石参差堆叠,犬牙交错,墙后连接着另一片更加密集、更加复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屋舍群落,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

巷口处,追兵疾掠的身影已然闪现,带起的风声尖锐!

司马南牙关紧咬,几乎能尝到齿缝间渗出的血腥味,身体骤然拔地而起,如同夜空中一只最轻灵迅捷的夜枭,足尖在那矮墙残破凸起的砖石上闪电般连点数下,每一次点踏都精准借力,身影腾挪翻转,已然翻越过去,瞬间便融入了墙后那片更深沉、更未知、仿佛连月光都沉没了的黑暗屋脊之间,消失不见。几乎就在她身影彻底没入浓稠黑暗的同一刹那,三道鬼魅般的黑影也如一阵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阴风般扑到了矮墙之下,没有丝毫停顿迟疑,同样猛地纵身跃起,动作整齐划一得如同提线木偶,紧追而上。冰冷的月光短暂地勾勒出他们攀上屋脊的轮廓,扭曲而迅疾,如同三只嗅到血腥、死死追逐猎物的巨大夜蝠,转瞬也融入这座庞大城池那层层叠叠、鳞次栉比的屋顶迷宫之中,再无踪迹。

冰冷的屋瓦在司马南全力催逼速度的足下接连炸裂,碎成齑粉,簌簌滚落。她将轻身功法施展到极致,身形在高低错落、起伏不定、如同凝固波涛般的连绵屋顶上拉出一道模糊不清的残影,每一次纵跃都险之又险地避开脚下腐朽欲断、吱呀作响的梁木或松动的瓦片,稍有差池便是坠落深渊。身后,那三道黑影如同跗骨之蛆,紧咬不放,踏碎屋瓦的噼啪脆响、衣袂急速破空的猎猎之声,如同毒蛇吐信,交织成催命的鼓点,在这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呜咽的屋脊上空显得异常刺耳,直击心魄,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城西这片贫民区,屋舍低矮密集,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如同孩童胡乱堆叠、摇摇欲倒的积木,又似一片巨大的、腐朽的蜂巢。司马南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太阳穴突突跳动,竭力在混乱与紧迫中勾勒着记忆中这片区域的蛛网般的地形脉络。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闯入脑海——那是几家连在一起的染坊后院,空地上支着数排高高的、如同巨人骨架般的竹架,晾晒着成匹成匹的粗布,厚重的布料在夜风中无力地飘荡,如同幢幢鬼影,无声地招摇,一旦闯入,便再无遮蔽。

追兵那冰冷的杀伐气息再次急剧逼近!其中一道身影猛地提速,竟从侧面斜插包抄,如同一支离弦的毒箭,意图将她逼入那片毫无遮蔽的、形同瓮中的晾晒场!一股锋锐如刀的杀意几乎割裂她后背的衣衫,冰冷的刺痛感瞬间炸开!

司马南瞳孔骤缩如针尖。绝不能落入那片开阔地!那将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逃的绝佳围杀场!电光石火间,她猛地拧转腰身,柔韧的腰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足尖在一块兀自凸起的、形似兽吻的飞檐上狠狠一跺,整个人不进反退,竟朝着侧面一排更为低矮、几乎紧挨着的、覆盖着厚厚枯草和霉斑的茅草屋顶斜坠下去,势如流星,决绝而狠厉!

“想跑?!”侧面包抄的追兵发出一声压抑如兽吼的低喝,如影随形般紧追而至,手中寒芒一闪,一柄淬着幽蓝暗色、显然喂有剧毒的短匕撕裂冰冷的空气,发出凄厉得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啸,直取她后心要害,快得只留下一道死亡的残影!

司马南身体在空中强行扭转,柔韧得如同被狂风吹折的细柳枝,又似一张拉满后极限反弹的强弓,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抹夺命的寒光。冰冷的匕首带着死亡的腥风擦着她的肋下飞过,“夺”地一声闷响,深深钉入下方茅草屋顶那早已腐朽如朽木的木梁之中,直至没柄。借着这千钧一发之际拧身带来的旋转之力,她下坠之势更疾更猛,整个人如同真正的陨石般,携带着沛然巨力和玉石俱焚的决心,轰然砸向那排破败不堪的茅屋!

“哗啦——轰隆!”

腐朽的茅草和早已脆弱不堪的梁木根本承受不住她蓄满灵力的下坠之力,屋顶瞬间被砸穿一个巨大的破洞!尘土、碎草、断裂的木头混合着屋内被这从天而降的灾祸惊醒的住户惊惶的尖叫和愤怒的咒骂,轰然炸开,烟尘弥漫如雾,瞬间吞噬了司马南的身影。

紧追而至的三道黑影猛地刹停在破洞边缘,身形凝滞,惊疑不定地向下望去。烟尘滚滚翻腾,如同煮沸的泥浆,只能隐约看到下方混乱晃动的人影和几盏被惊起、在烟尘中摇曳不定、随时会熄灭的昏黄油灯火光。那女人……是慌不择路自寻死路,还是处心积虑、早有预谋的金蝉脱壳?

“分头!堵住所有出口!”为首的黑影当机立断,声音冷硬如生铁撞击,不容置疑。三道身影一闪,瞬间分散开来,如同三只巨大的、分工明确的夜枭,精准而迅猛地扑向茅屋前后所有可能的出口,布下天罗地网,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走。

茅屋内,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扫过。司马南砸落之处正是灶房角落,锅碗瓢盆碎了一地,汤汁菜叶狼藉不堪,散发着馊臭。一个衣衫不整、露出黝黑胸膛的粗壮汉子被这天降横祸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指着烟尘中的人影,污言秽语如开闸洪水般破口大骂,旁边的妇人则死死抱着一个吓得哇哇大哭、面无人色的孩子,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如同受惊的鹌鹑。呛人的烟尘弥漫,混合着灶灰和霉味,几乎令人窒息。

司马南落地瞬间便已如被压到极致的弹簧般弹起,根本无视那汉子喷射的污言秽语和妇人惊恐的尖叫。她的目光如电,瞬间扫过这逼仄、混乱、令人作呕的空间——前门紧闭,被杂物堵了大半;后门……在灶台旁边,被油腻的布帘半遮着!她身形如鬼魅一闪,脚下避开翻滚的瓦罐,已至后门,手指灌注灵力,在门栓那粗糙的木头上闪电般一按一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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