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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维港的夜景,想吉隆坡的双子塔,想亚庇的落日,想马六甲上来来往往的船只。

不然,他怕他倒下之后,都没有力气站起来。

但是今天为了试探夏松萝究竟是不是刺客,他又失控了。

十五年了,如果再找不到一个答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凉水不断从头顶浇下来,江航默默站了将近半个多钟头。

拿定主意之后,他关水阀走出浴室,随便拿浴巾擦了擦头发,拿出一个双肩背包,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些东西,装进包里。

江航提着背包,下楼去:“方姨,我先走了。”

他原本就是打算走的,但没有动这个黑色的行军包。

方荔真站起身,神情中透出紧张:“你要去那个地方?”

她不知道是哪里,但就是上次令他遭受重创的地方。

这大半年来,他待在这里,除了养身体,就是在为出行做准备,打算再去一趟。

“不用担心,这次我准备的还算充分。”江航单肩背着双肩包,“本来答应你,陪你们过完年再去,现在……”

信客家的信筒预示他有生死危机,他不能再等了。

“为什么忽然改主意?”方荔真不放心,朝他走,却见他向后退了一步。

她就知道,很难把他留下了。

方荔真心中叹气,只能说:“万事小心,熬不住了,记得回来。”

江航微微点头,压低帽檐,往门外走。

方荔真又说:“给你的钱,记得收下,出门在外,兜里有钱总是方便一些。”

“我有赚钱的门路,不缺钱。”江航走到门口,脚步微微踟蹰,“方姨。”

方荔真会意:“还有事情要我帮忙?”

江航垂了垂眼睛,经过慎重考虑:“稍后,如果有一位姓金的律师来找你,你帮我这样告诉他……”

……

夏松萝从金栈家里出来以后,去找何淇。

这个点,何淇上班去了,她有门锁密码,打过招呼之后,开门进去,在沙发躺下补觉。

睡了一个多小时,何淇翘班回来了。

拎回来几瓶气泡水,一袋柠檬,还有几包零食,小西装外套一脱,两个人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登录游戏的时候,夏松萝又问一遍:“你翘班可以吗?别被逮着了,还在实习期。”

何淇夹了一块儿薯片塞嘴里:“放心好了,能不能转正,和我是不是全勤没多大关系。”

她爷爷是传媒大学的教授,电视台里的一位领导,从前是她爷爷的学生。

她走传媒这条路,基本上是一片坦途。

其实何淇学习很好,业务能力也很强,但“关系户”的标签,总是如影随形。

她也一点不在乎,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凭真本事进的电视台。

登录游戏之后,两人进入组队。

“等下,我改一下分路。”夏松萝把常用的法师,改成了刺客。

进入选英雄界面后,她选了女刺客阿珂。

这英雄以前叫荆轲,后来大概是被举报了,改成了阿珂。

何淇纳闷:“你怎么忽然玩起来刺客了?”

夏松萝最喜欢使用的英雄,是中路法师小乔。

何淇以前也觉得纳闷,夏松萝生活中热爱极限运动,打游戏却总是喜欢萝莉和萌妹。

夏松萝看技能介绍:“忽然想玩。”

何淇怀疑:“你会吗?”

“试试呗。”夏松萝说。

结果打了个0杠8,惨败。

被对面嘲讽,被队友举报,扣了信誉分。

两个人都掉了星。

夏松萝禁不住笑了:“我玩刺客玩的真菜。”

何淇很无语:“你早说你要练英雄,我也选个练,亏我还拿了战力英雄。”

夏松萝说:“不就一颗星嘛,带你打回来。”

再开一局时,金栈的电话打来了。

夏松萝心里一咯噔,看时间,他应该去了澜山境,见过江航了?

不,他没找到人的可能性更大。

夏松萝按下通话键:“金律师,怎么样了?”

金栈的语气很烦躁:“他又跑了。”

夏松萝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金栈烦躁的是:“他跑就跑了,还让那位方女士告诉我,他会去天池,如果我想送信给他,去那里找他。”

夏松萝微微怔:“长白山天池?”

她冬天常去长白山,西坡有个国际度假区,拥有亚洲顶级的滑雪场之一。

金栈却说:“不是东北的长白山,是新疆的天山天池,位于乌鲁木齐郊外。你不知道有两个天池?”

夏松萝还真不知道,她也经常去新疆滑雪,但都是把乌鲁木齐当做中转站:“那你买机票去呗,现在是新疆旅游淡季,机票很好买。”

……

听她说的这么轻飘飘,金栈站在方家门外,气不打一处来:“他明显是在戏弄我,方女士告诉我,他骑机车去的,可能会晚几天到,让我过几天再买机票。”

这边过去乌鲁木齐,四千多公里,而且进入西北大环线以后,夜间气温零下十几度,他骑机车去?

和自杀有区别?

“而且,他一个东南亚长大的人,去北疆做什么?”

金栈怀疑他是在声东击西,故意引走自己,好去办他自己的事情,“去北疆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他说去天池。你知不知道西王母庙就在天池。”

江航肯定是在故意整他,同时也在告诉他,他对信筒上的青鸟羽毛,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通缉犯,对十二客了解的,似乎比他还多。

难怪阿妈也想从他口中问消息。

金栈说了半天。

只从听筒里听到另一个女声:“选法师啊,你怎么没改分路,又选的刺客?”

金栈险些背过气去:“夏小姐!我在和你讨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在打游戏?”

夏松萝说:“你先不要那么激动,他跑了,反正你也找不到,不如按照他说得做。过几天去天池,飞机也就几个小时,商务舱补个觉就到了,就算耍你,也不吃什么亏。”

“不吃什么亏?”金栈冷笑,“我凭什么跟着江航的节奏走?”

他是律师,从来都是让对手跟着他的节奏。

一旦被对手给带了节奏,那就距离败诉不远了。

“他也太小看我们信客。”

金栈刚问了他阿妈,信筒飘红之后,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锁定江航。

但是江航必须距离信筒在一定范围内。

金栈说:“我现在立刻启程,不管他最终目的是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他。”

夏松萝:“那快去吧。”

“你必须和我一起去。”这才是金栈给她打电话的目的,“我来这里见他,问题不大。但我将工作暂停,开着车到处跑,这件事很不同寻常。”

金栈自从做了律师这行,出了名的拼命十三郎。

起早贪黑,一年休息不超过十天。

忽然做出反常的事情,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这个风险他承担不起。

现在律所私底下都快传遍了,他对夏松萝不同寻常。

带着夏松萝出门,可以掩人耳目。

“有损你的名声,但我本来就是在为你办事。”金栈心安理得。

……

夏松萝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她实在不想去:“我真不想见他,你就别难为我了,要不,你去找个女性朋友陪你一起去?”

金栈说:“我没有女性朋友,只有女客户和女下属。而且我找人的方式,不能被不相关的人看到。夏小姐,你就当帮我这一次。”

难得他说话这么服软,夏松萝开始动摇,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金栈软硬兼施:“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又在骗你。你也听江航说了,刺客是组织不是家族。家族一般是血脉传承,组织则更看重个人天赋。咱们都知道,杀手一般都是从小培养,但也不乏有的人天赋异禀,年纪虽然大了,依然具有极强的可塑性。”

夏松萝停下手里的游戏:“你什么意思?”

金栈说:“我前几天找到你,说你是江航的女朋友,你坚持说,你根本不认识江航,结果他就在你附近,当晚你就认识了他。”

他顿了下,“现在江航说你是刺客,你也说不是。会不会明天、后天,你就会遇到刺客组织这一代的当家人,发现你天赋异禀,是个天选刺客,拉你入伙,培养你当继承人?”

这下轮到夏松萝冷笑:“拉我入伙,我就得入伙?”

金栈“呵”了一声:“如果对方真要十分看重你,必须得到你,你猜他们会不会对你爸爸下手,对你身边和你一起玩游戏的好闺蜜下手?”

夏松萝手抖了下,捏紧手机:“你少吓唬我!”

金栈笑了:“我吓唬你?你也听到了,我不了解刺客,我阿妈也不了解刺客,我们谁都不知道刺客是什么样子,也许比我说的更凶残千百倍。”

夏松萝抿紧了嘴唇,从江航的状态,她当然能感受到刺客的凶残程度。

金栈继续说:“如果我是你,我会想要知己知彼。目前唯一了解刺客的就是江航。真不想找他问清楚?”

“行了行了,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想我帮你当个挡箭牌吗?”夏松萝答应下来,“我陪你走一趟就是了。”

……

金栈挑了挑眉,谈判这事儿,他入行以来,还没输过。

而且最擅长抓对方的痛点。

自从选择学习法律,他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顶尖法师,错了,是顶尖律师。

金栈交代她:“你还在市区吧?我现在去律所拿东西,你一小时后过去律所找我,我们一起出发。”

不能耽搁太久,江航跑出范围,就很难锁定他了。

夏松萝说:“知道了。”

不知道要追多远,夏松萝把家里的临时密码给他,让他帮忙拿点东西。

衣服和日用品都可以随时买,她要金栈帮她拿上战壕刺和鹰爪。

金栈不认识,先搜百度图片,才能确认哪个是哪个。

之后金栈回到了律所,他办公室里放着出差用的行李箱,该有的都有。

重点是保险柜里,藏着一个小檀木箱子,他把檀木箱子取出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打开箱盖,里面装着一本书,书册名字是以信客文字写成的《追踪术》。

金栈一遍也没看下来过。

还有一件青铜制品,是个八卦罗盘。

罗盘正中有个凸起,可以将信筒横着卡在里面。

这是信筒的底座。

原理和指南针是一样的,信筒飘红以后,和收信人之间的联系变紧密了,只要江航在范围内,信筒会在罗盘上旋转,充当指南针的针,始终锁定收信人的方位。

但是他捣鼓了半天,信筒动也不动。

难道江航已经跑出范围了?

金栈没法子了,只能又给他阿妈打电话求救,询问该怎样启动这个罗盘。

金昭蘅:“需要血。”

金栈:“……”

他从果盘里拿起水果刀,准备扎破手指:“要几滴?”

金昭蘅:“二三十毫升左右吧。”

“要这么多?”金栈真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不是需要割手腕?”

“是得割手腕,你想割哪里?”金昭蘅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个信客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金栈扔掉水果刀。

恰好夏松萝敲门进来:“准备好了没?”

金栈拿外套:“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附近有个医院,我开车去抽两管血,很快回来。”

夏松萝莫名其妙:“抽血?”

“启动这个家传罗盘,需要手腕血。”金栈穿外套,“什么时代了,难道还要我割自己一刀?”

夏松萝以为他怕疼,朝他走过去,趁他不注意,拽过他正在整理领子的手腕。

掏兜,蝴蝶刀“刷”地展开,在指尖打了个旋。

金栈的手腕立刻浮现出一条浅浅的血线。

随后,这条血线逐渐开裂,鲜血才开始外流。

金栈原本惊得一个激灵,但夏松萝这一刀,划出很长一道口子,却只有微微痛感,就像被蚂蚁夹了一下。

且血也流得也很缓慢,握紧拳头才会流,松开就不会流。

夏松萝朝他挑眉:“怎么样,不疼吧?”

金栈微微颔首:“很不错,你这刀工,适合去当厨师,考不上编剧的话,可以考虑下新东方烹饪学校。”

夏松萝给他个白眼,就知道他这张嘴,说不出什么好听话。

“接下来,让我给你带来一点小小的震撼。”金栈朝她神秘一笑,将手伸到罗盘上。

五指向下,血液随着手指流下来,一滴滴地,滴落在罗盘上。

其实安静放血就行了,什么都不用做。

他偏要装的高深莫测,以防止路上夏松萝不听他的话,给他添乱。

一边放血,一边随口编了一段词:“尺素未解封,罗盘贯西东,三川五岳指路,日月星辰做灯,血问收信人,身在昆仑第几峰!”

实在是太像那么回事,夏松萝是真被唬住了,站在一旁看他“施法”,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他的血滴落在罗盘上之后,信筒忽然晃动了下,开始在罗盘上缓慢移动,最终定在一个方位。

“成了。”金栈收手,唇边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到底要看看,他和江航之间,究竟谁带谁的节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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