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太爷呆呆出神。

他曾想过无数可能。

想过那贼人可能是朝廷某位山头的后人，也有可能是出身比高家更顶级的世族子弟。

可他就是没想过，贼人竟会跟天子有关系？

不是，真通天了？

他虽没亲眼见过那两名贼人，但根据底下人的汇报，应该也都是年轻人。

年轻人

是了，当今天子也不过年芳十九。

要是这么算的话

高老太爷脸色逐渐古怪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某种惊人的可能。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总兵将手放在老人的肚子上，宽慰道：

“如今还只是高家一个人而已，老爷子，放手吧，伤了那人，惹恼了天子，整个高家或许都不复存在了。”

高老太爷不，只是闭上眼，攥紧拐杖的干枯手掌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

像是沉默，又像是在权衡利弊。

话已经讲的很清楚了。

贼人手里拿的是王剑，背后站的是天子，他再继续纠缠下去，或许会为整个高家惹来灾祸。

可若不继续下去

今日所遭遇的一切，都尚且历历在目！

城中百姓戳着脊梁骨，兆儿的坟寝明着被掘，官员们也会迟早因此而心生不满。

到那时，高家的威望分崩离析，还能维持从前的地位和威慑吗？

高老太爷不知道。

继续下去，可能会覆灭高家。

不继续下去，高家迟早也得自行崩溃。

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他茫然的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沉思许久，试着想出了解决办法：

“手拿王剑的就一个人那另一个呢？”

总兵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答道：

“另一个上面倒是没交代，估计没什么需要忌惮的”

“那就行。”

高老太爷点了点头，不再开口，抬腿朝前走去。

“哎，老爷子。”

总兵还想劝劝他，生怕他人老犯糊涂。

但高老太爷却只是转过头来，平静的说道：

“对方既有王剑在手，你这个总兵大人害怕也是应该的，所以老头子我就不求你了。

“但老夫还是那句话，我高家死了人，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手拿王剑的小子我动不得，难道那个瞎眼的姑娘我还动不得吗？”

总兵一阵无语。

他很想说，老爷子你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人俩既然是一块儿同行的，那真遇到危险，还能不相互施救吗？

到时候追杀那姑娘还是追杀那小子有区别吗？

但看着高老太爷那倔强的神情，总兵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目送着他，步履蹒跚的离开军府。

鸡鸣破晓。

初升的太阳刚刚从山尖冒头，阳光映照下的这片山林就已然不太平了。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顾太安缓缓收起了腿，眼瞧着面前被他踢飞的那名中年彻底撞在树上，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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