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声低垂的眸子里，染上几分难堪。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升出了一丝无耻的念头，真想要出尔反尔。

甚至用点手段强行留她在自已身边。

只要他们还在婚姻续存期间，乔知栩就还是他的妻子，他就还有机会。

可他感受着乔知栩身上散发出来的抗拒和厌烦，他却连抬头直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半晌，他起身，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朝书房走去。

“我去把协议内容改一下。”

他始终低垂着眼帘，头也不回地就去了书房。

乔知栩没有追问，只是坐在客厅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就见傅令声拿了一份新打印出来的协议书从书房里出来。

“我稍微做了一下修改，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

傅令声顿了一顿，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但还是咬着牙关，道：

“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说到最后，他嘶哑的声音里，还夹着几分哽咽。

乔知栩本就不在意傅令声会不会分她钱，不管他怎么改她都无所谓。

无非就是一分钱都不给她，总不能还无耻到反过来分她的钱吧。

傅令声虽然在感情上对她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无耻到要她那点三瓜两枣。

这样想着，她也没去看傅令声改的离婚条件，就在底下签了字。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好。”

傅令声哑着嗓音应了一声，乔知栩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从御景湾离开。

周一，九点。

乔知栩很准时地等在门口。

三年前，她跟傅令声领证时，也是在这个地方。

她曾经抱着期待和甜蜜等在这，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

傅令声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她在民政局没等几分钟，就看到傅令声那辆熟悉的宾利缓缓驶进民政局的大门。

“等很久了？”

傅令声走到她面前，就连问她的问题，也跟当年领结婚证时一样。

乔知栩摇了摇头，“还好，没几分钟，进去吧。”

傅令声点了一下头，两人一并走向离婚窗口。

办理离婚的民政局工作人员照规矩还是做了调解。

“两位真的决定好了吗？婚姻里难免有磕磕碰碰的地方，即使现在过不下去，或许可以找个缓冲的时间和方法，这样……”

“想清楚了。”

乔知栩开口打断了工作人员那不知道用过多少次的调解话术，对工作人员抱歉一笑，“谢谢您，但……我们想得很清楚了。”

工作人员看向傅令声。

比起女方的迫不及待和如沐春风的样子，男方却一脸的憔悴和疲惫。

眉眼间还带着明显的失落。

傅令声见工作人员看自已，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倒也没再劝。

之后，整个离婚过程办得很顺利。

傅令声虽然一不发，但也一直配合着乔知栩。

“两位没有问题的话，请在这里签个字。”

签完字后，工作人员又提醒了一句：

“一个月冷静期后，再过来领离婚证。这期间，如有一方反悔的话，可在离婚冷静期到期之前，申请撤销。”

工作人员说这话时，眼神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地朝傅令声看了几眼。

傅令声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工作人员的话听进去，而乔知栩深怕傅令声听进去了，赶忙起身，对傅令声道：

“快走吧，后面还有人排队。”

“嗯。”

傅令声又是沉沉地应了一声，起身跟乔知栩一同离开。

直到两人刚走出办事大厅，那位负责办理的工作人员突然惊呼了一声——

“我就这两人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傅氏集团的傅令声吗？”

明明媒体上表现得这么恩爱，连老婆养的狗都当小舅子宠，怎么几天时间，就离婚了？

啧啧啧！

有钱人果然挺会装的。

“栩栩。”

乔知栩回头，因为傅令声没有再整什么幺蛾子，乔知栩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我送你回去吧。”

乔知栩摇了摇头，“不麻烦了，我开了车。”

“再见。”

她对傅令声挥了挥手，转身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傅令声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乔知栩轻快的背影，嘴角扯开一抹苦涩的笑。

跟他离婚，她真的很开心。

他恍然记起，一开始她跟他结婚时，她也是这样开心。

即使，他连一场婚礼都没有给过她。

可也仅仅只是一开始。

后来，他一次一次让她失望，一次一次因为简诺而放弃她时，他脸上的笑就没那么多了。

可他，却从无察觉。

又或者，他觉得她很好哄，即使察觉到了，他也没有花点时间去哄过她。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次又一次的被放弃，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傅令声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已活该。

他，该放她自由的。

视线，从乔知栩的背影上收回，他坐上车，回了公司。

傅氏的员工明显感觉到，这段日子总裁的心情很不好，整个傅氏大楼都笼罩在一片低压之中。

而今天，那种让人无法喘息的低压，直接到达了顶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缩着脖子，生怕总裁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已身上。

作为御前第一大总……助，敞亮知道总裁今天是去跟夫人办离婚手续的。

心情不好是肯定的。

可其他员工可以避开总裁，他避不了啊。

总裁之前交代下来的事情，他还得去汇报呢。

敞亮心里这样想着，硬着头皮，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总裁。”

“说吧。”

傅令声捏了捏眉心，语气淡淡地开口。

“已经找到吴小敏她母亲的行踪了。”

吴小敏，便是那位被简诺霸凌致死的女生。

敞亮的话，让傅令声抬起头，眸光微微眯起。

“我们找到十多年前，吴小敏租住的那个地方的邻居，得知吴小敏死后没多久，她的母亲就被人送进了山岗疗养院。”

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变相软禁。

山岗疗养院是坐落在深山里的一家私人办的疗养院。

因为价格低，疗养条件差。

又是远离城区的地带。

多数是被家人放弃的老人或者病人被送到这里，自生自灭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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