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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巨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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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缓缓下移,我将仙识沉入地底。

树根深处,灰气如泉涌动,自地下汩汩而出。

而就在这盘根错节的阴影边缘,一座低矮的土堆赫然浮现,孤零零地蜷缩在树根旁。

它并不起眼,却散发着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寒,那是一种不属于尘世的气息,像是从时间裂缝中渗出的怨念残片。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便是秀儿的埋骨之地。

土堆表面,刻着一圈模糊的纹路,线条扭曲如蛇,隐隐构成一道残破的镇魂阵。

我一眼便认出,这是失传已久的鲁班术“锁阴符阵”,需以血为引、以怨为基,方能布成。

当年那个工匠,竟通晓此等邪术!

可惜,他未以技艺护人,反助恶人掩埋真相,将秀儿的冤魂封于地下,永世不得超生。

可岁月无情,风雨侵蚀,阵法早已残缺,符纹断裂处,阴气如漏网之鱼,丝丝外溢。封印,正在崩塌。

我绕至土堆后方,脚步轻如落叶。

可就在我视线落下的刹那,一股寒意直冲天灵——

一只苍白的手,正从泥土中缓缓探出。

那手瘦骨嶙峋,指甲乌黑如墨,弯曲如钩,宛如猛禽利爪。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尖深深抠进泥土,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周围的地面微微隆起,像是有人在下方奋力挣动。

几缕破旧的布条从土缝中露出,随风轻颤,依稀可辨是女子的衣角。

那布料的颜色,竟与秀儿当年身穿的红裙残片一模一样。

我呼吸一滞。

她……是在求救吗?

还是,她的执念已化作尸变之力,正试图破土而出?

理智告诉我,一个被活埋的弱女子,绝无可能从数尺深的夯土中爬出。

可眼前这一幕,分明超越了常理。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怨念太过深重,死后魂魄不散,与地脉阴气交融,竟催生出了“阴尸还阳”的异象。

她的身体,或许早已腐朽,但她的恨,却在黑暗中生根发芽,化作一股不甘沉寂的力量。

若再不加以镇压,待封印彻底瓦解,秀儿的尸身必将破土而出。

届时,她不再是那个温婉可怜的女子,而是一具承载百年怨气的厉尸,所到之处,必血光横行,生灵涂炭。

我正欲凝神施法,却忽觉仙识一颤——远处村道上,一道身影正缓缓走来。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衣着寻常,面容模糊,可她的步伐却极不自然,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每一步都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

更诡异的是,她周身竟缭绕着淡淡的灰雾,与大槐树上的煞气同源!

而她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被操控的躯壳。

她在走向大槐树——不,她是在被“召唤”。

我猛然醒悟:秀儿的怨念并未止于地下,它早已悄然蔓延,开始侵蚀活人的神志。

这妇人,恐怕只是第一个被选中的“容器”。

一旦她靠近土堆,阴气入体,便可能成为秀儿重返人间的媒介!

夜色越发的深了,浓得化不开,村口那棵百年老槐在风中微微摇曳,枝干扭曲如鬼爪,投下的影子像一张缓缓收拢的网。

我猛然惊醒——不是梦,而是黄仙黄玲儿借我灵目所见的“实相”:

一道黑气缠绕的人影正踉跄前行,四肢僵直,眼神空洞,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着,一步步走向那棵盘根错节的老槐。

他不是自愿去的,是被拖过去的。

那股从树根深处渗出的腐气,早已不是寻常阴煞,而是百年积怨凝成的“树祟”。

它以槐为壳,以怨为食,每逢月晦之夜便引诱生魂近身,啃其精魄,噬其神志。&-->>lt;br>而此刻,那人已贴上树干,额头狠狠撞向树瘤,血顺着沟壑般的树皮滑落,渗入泥土——那是祭献,是唤醒。

我心头一紧,灵识急撤,意识如断线风筝猛然坠回肉身。

睁眼刹那,冷汗浸透后背。

老荣和村长老正俯身盯着我,脸上写满惊疑。

“快!”

我一把掀开盖在腿上的旧毯,声音嘶哑,

“去村口!有人要死在槐树下!现在就去!”

村长老怔住:“你……你一直坐在这儿,动都没动,怎么知道?”

我没空解释,拽起老荣就往外冲。

脚步声惊动了村中犬吠,村民纷纷探头张望。

见我们神色慌张,村长老又紧随其后,顿时人心浮动,以为出了大事,男女老少提着灯笼、扛着锄头,浩浩荡荡朝村口涌去。

赶到时,那一幕让所有人血液冻结。

那人双臂死死抱住槐树,像要把自己嵌进树皮里。

鲜血从额角汩汩流出,染红了灰白的树瘤。

他的动作忽然停住,缓缓转身——嘴角咧开至耳根,笑容诡异得不像人脸;

伤口里嵌着木刺,混着血浆挤出半截断裂的牙床,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嘴里硬生生啃断。

“娘——!”一声凄厉哭喊撕裂夜空。

一个小女孩疯了般冲出人群,直扑槐树。

众人惊呼,七手八脚将她拦下。

她跪在地上,指甲抠进泥土,哭得撕心裂肺。

村长老蹲下身,颤声告诉我:这是昨儿还一起摘槐花的母女,今早母亲还好好的,谁能想到……竟是这等结局。

我望着那棵老槐,树皮皲裂处似有黑雾流动,根系如蛇般扎入地底深处。

它不是树,是坟,是活了百年的阴穴。

回到晒谷场,众人围坐在石碾旁,火把映着一张张惊惧的脸。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村长老蹲在角落,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良久才抬头,烟斗轻点地面:“小伙子,你刚才……真看见了?”

我迎着他浑浊却灼热的目光,重重点头。

他忽然起身,整了整衣襟,对着我深深一揖,老泪纵横:“是我眼瞎心盲,不信仙家指点。

如今人命一条接一条,我这当村长的,再不求变,就是全村的罪人。

求你……救救我们吧。”

我扶他起身,语气沉稳:“我和老荣进村,本就为此而来。

但这‘树祟’非比寻常——它借槐树扎根百年,吸尽地脉阴气,早已与树共生。

在树下斗它,等于在它的巢穴里打虎。”

众人屏息。

我环视一圈,一字一句道:“要破它,先破其根。

唯一的办法——砍树。”

话音未落,人群哗然。

“不能砍啊!”有老人颤声喊道,“这是祖宗种下的护村神树,逢年过节都要上香祭拜人梁!”

“砍了它,村子要遭天谴的!”

我却不退反进,从怀中取出一根泛着幽光的墨线,轻轻一抖,线身竟泛起淡淡金纹:

“这是黄仙赐的‘锁魂墨斗线’,专缚邪祟。

但前提是——那东西得离开树根,现形于阳世。”

我抬头望向那棵在夜风中沙沙作响的老槐,低声道:

“树祟怕光、畏火、忌断根。只要锯断主干,震其魂魄,它必会离体逃逸。

那时,我用墨线缠它七圈,再以阳火焚之,方可永绝后患。”

风吹过晒谷场,火把忽明忽暗。

众人沉默,唯有烟斗里的火星,一闪,再闪。

村长老缓缓站起,拿起靠在石碾边的斧头,重重顿在地上:“祖宗保佑,若真能除此祸患……这棵树,我带头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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