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发出哐当一声响。怀里的小斌被惊动,哼唧了一声,眼皮颤了颤,没醒。那双眼睛闭着,倒让人稍微安心点。
远处那引擎声不是错觉,越来越响,贴着海面压过来,带着一股子金属撕裂空气的尖啸,听得人牙酸。
“清道夫”……妈的,来得真快!
我头皮发炸,想也没想,扛紧小斌,扭头就往屋子后面那片乱石礁群里冲!那地方石头嶙峋交错,缝隙多,能躲能藏,兴许能避开天上那玩意儿的视线。
脚刚踩进冰冷的海水里,就听见头顶那声音猛地一个俯冲,几乎是擦着屋顶飞了过去!带起的狂风把破屋的烂窗户吹得噼啪乱响!
紧接着,一种极其刺耳、频率高得让人头晕想吐的音波猛地笼罩下来!像是无数根钢针往耳朵里和脑子里钻!
声波武器!
我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快要裂开,脚下发软,差点栽进水里!“源心”之力自主运转,在耳蜗处形成一层极薄的金光屏障,才勉强抵住那可怕的音波攻击!
不能停!
我咬着牙,玩命地往礁石深处跑!海水没过膝盖,又没过腰,冰冷刺骨。石头滑腻难走,好几次差点滑倒。
头顶那飞行器似乎失去了目标,音波攻击停了下来,开始在不远处的低空盘旋,发出那种令人焦躁的嗡嗡声,像只巨大的金属苍蝇。
我躲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屏住呼吸,小心地探出一点头。
那玩意儿通体哑光黑,造型流畅得像颗水滴,没有明显的舷窗或标识,只在底部有几个不断扫描着地面的幽蓝色光点。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飞机或直升机。
“公司”的科技树点得有点歪。
它盘旋了几圈,似乎没发现异常,开始缓缓下降高度,看样子是打算放下人员地面搜索。
不能再等了!
我目光急速扫过周围,看到不远处礁石缝隙里卡着半截破烂的小木船,也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船底都烂穿了。
一个冒险的念头冒了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抱着小斌,悄无声息地滑进海水里,尽可能不发出声音,朝着那破船的方向潜游过去。
海水冰冷,能见度很低。我憋着气,靠着礁石的阴影掩护,一点点靠近。
终于摸到了那破船边。船体比想象中还糟,一碰就掉木屑。但我需要的不是它能浮起来。
我绕到破船背离飞行器的那一侧,将小斌小心地放在一块勉强能踩脚的礁石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那半截破船往深水区推去!
破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歪歪斜斜地漂出去一小段距离。
几乎同时!
咻咻咻——!
几道红色的激光射线瞬间从飞行器底部射出,精准地打在破船周围的水面上,激起一片水花和白烟!像是在警告和驱赶。
它上当了!
我趁机抱起小斌,沿着礁石群的另一侧,玩命地向更远处的海岸线游去!
身后传来破船被彻底击碎的声音,以及飞行器重新升空、加大搜索范围的嗡嗡声。
不敢回头,拼命游。
肺快要炸开,手臂酸软得像不是自己的。冰冷的海水不断消耗着体温和体力。
就在我感觉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脚下终于再次踩到了坚实的沙地。连滚爬爬地拖着昏迷的小斌冲上岸,瘫倒在沙滩上,像两条搁浅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得浑身发抖。
暂时……甩掉了?
我抬头望去,那黑色的飞行器还在远处的礁石群上空盘旋,但距离已经拉远。
必须立刻离开海滩!这里太开阔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抱起小斌,跌跌撞撞地冲向最近的防风林。
树林里光线昏暗,落叶厚厚的,踩上去软绵绵的。找了个茂密的树丛后面躲进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检查了一下小斌,他还没醒,但呼吸还算平稳。我自己则狼狈不堪,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冷得直哆嗦,伤口泡了海水,又疼又痒。
从几乎湿透的背包里翻出最后一点压缩饼干,硬得像石头,混着雨水艰难地咽下去。又找到一小瓶没被海水完全泡坏的止血粉,胡乱撒在几处比较深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疲惫如同山一样压下来。但我不敢睡。
那个梦……或者说信息碎片……太真实了。
灰风衣男人……“清道夫”协议……“灰烬”级别武力……还有“窥渊”计划……
他们不仅要抓我们,还要利用意外打开的“门”做研究!甚至可能……想主动接触门后面的东西!
疯子!一群疯子!
必须阻止他们!但怎么阻止?凭我现在这状态?
还有蓝姨……她埋下去的……“根”?那是什么?和“锚”有关系吗?
荒木村……也许答案还在那里?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可是现在回去,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脑子里两个念头在打架,吵得嗡嗡响。
就在这时,身边一直昏睡的小斌,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我立刻低头看去。
他的眼皮剧烈颤抖着,像是要醒来,却又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我赶紧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气流声,夹杂着几个模糊的音节。
“……回……回去……”
“……树……底下……”
“……妈……藏了……东西……”
树底下?妈?蓝姨?她藏了东西?!
我心脏猛地一跳!
小斌怎么会知道?!是他残存的意识?还是……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东西……在通过他传递信息?
那东西……想让我回荒木村?为什么?
陷阱?还是……真的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蓝姨藏在了那里?
小斌说完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脸色比刚才更白。
我看着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回,还是不回?
荒木村现在肯定被“公司”的人严密监视着,甚至可能布满了陷阱。回去风险极大。
但小斌的话……蓝姨埋下去的东西……万一是真的,万一是扭转局面的关键呢?
那个“根”……会不会就是“锚”?
赌一把?
我深吸一口林间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泥土和腐烂树叶的味道。
妈的。
没得选。
现在这情况,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迟早被“清道夫”逮住。不如兵行险着,回荒木村搏一线生机!
下定决心,反而没那么慌了。
我撕下还算干燥的里衬衣角,尽量擦干身上和伤口上的水,重新包扎了一下。又找了根结实的树枝当拐杖。
然后,背起依旧昏迷的小斌,辨明方向,朝着荒木村的方向,再次踏上了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逃亡之路。
不敢走大路,只能在荒郊野岭和偏僻小道上穿行。速度慢得像蜗牛。
一路上提心吊胆,听到点风吹草动就立刻躲起来。那架黑色的飞行器没有再出现,但那种被无形眼睛盯着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公司”的触角,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走走停停,躲躲藏藏。渴了就喝点山泉水,饿了就嚼点野果子。身上的伤没好利索,背着个人走山路,更是雪上加霜。
直到天色再次渐渐暗下来,远处那片熟悉的、如同巨大伤疤般的荒木村废墟轮廓,才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夕阳的余晖给那些焦黑的断壁残垣涂上了一层血色,看起来更加死寂和诡异。
村子周围拉着崭新的、带着“军事禁区”牌子的铁丝网,还有几个临时搭建的岗哨。但奇怪的是,岗哨里好像没人?铁丝网也有好几处被人为破坏剪开的缺口。
“公司”的人撤了?还是……换了更隐蔽的监视方式?
我躲在远处一片灌木丛后面,仔细观察了很久,没发现任何活人活动的迹象。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但来都来了,没有回头路。
我选了一个最隐蔽的缺口,小心翼翼地钻过铁丝网,踏入了这片埋葬了太多秘密和死亡的土地。
村子里比上次离开时更加破败,很多地方又发生了新的坍塌。那股甜腥的恶臭几乎闻不到了,被一种更深沉的、泥土和焦糊混合的死寂气息取代。
我凭着记忆,朝着村子北头、蓝姨家那棵老槐树的方向摸去。
越靠近,心里越是不安。
那棵老槐树还在,比别的建筑顽强,虽然也被烧得焦黑大半,但主要枝干居然还挺立着。
树下那片地方,和我离开时差不多,似乎没人动过。
蓝姨……她把东西埋在哪了?
我放下小斌,让他靠着一截断墙。然后走到槐树下,用手里的树枝,尝试着挖掘树根附近的泥土。
泥土很松软,像是被人翻动过不久。
挖了不到半尺深,树枝尖端就碰到了什么硬物。
我心里一紧,动作更加小心,用手慢慢刨开泥土。
下面埋着的,不是一个盒子或者包裹。
而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粗糙古朴的、黑褐色的……
陶俑?
那陶俑造型极其古怪,像一个蜷缩着的、看不清面目的婴儿,但表面却刻满了无数细密扭曲的、类似血管和神经脉络的纹路。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微弱、却异常沉凝的气息。
这是……什么?
蓝姨拼死保护的就是这东西?这就是她说的“根”?
我正拿着陶俑仔细端详,试图感应其中的奥秘——
突然!
身后靠墙坐着的小斌,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再是深紫色,而是恢复了正常的黑白分明,但里面却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焦急!
他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手里的陶俑,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出了两个字:
“……快……跑!!”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我们四周的地面,毫无征兆地、猛地亮起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刺目的红色激光网格!瞬间将我们牢牢锁定在中心!
一个冰冷的、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掌控一切的得意:
“果然来了。钓鱼,总是需要耐心的。”
“放下‘原始核心’,何十三。或许,我们可以谈谈你那两位朋友的……处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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