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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3章 金鸡独立喜相逢,最为残酷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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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3章 金鸡独立喜相逢,最为残酷是命运

西宫阶下,金银童子两个背着伞丶琴,你一个屁股蹲挤我,我一个拱挤你,就差点打起来了。

上方屏风之后的老人抬了抬手:「撤帘吧!又不是在朝堂之上,遮个什麽劲!」

两位宫女便缓缓抬起那描绘神州山河图景,俨然画道宗师所绘的南国山河图,露出其后满头华发,容颜微衰,但依然看得出年轻时惊艳风采的女子。

那南国山河图本是一件圆满级数的法器。

据说是数百年前画师田僧亮前往南朝游历诸山水,面见东南吴姓顾家大宗师顾恺之后,回长安所画。

曹麟甚爱之,将其安放在屏风上,置于书房,批阅奏摺的间隙,日览南国山水。

曹麟逝去后,太后拓跋婉儿便寄情于其上,常默运阳神以祭之,垂帘听政之时亦以此屏遮身临朝,后来老太后成就元神,此物也就祭炼成了一件法宝。

老太后看着下方那两个顽劣打闹的童子,突然会心一笑:「那日皇叔将你们带回来的时候,我便想讨一个,金金胖胖,怪可喜的,而且我们胡人有金人祭天的传统,你们两个甚是吉祥!」

「但念及日金月银,乃是天下罕见的奇宝,我若索要,他们曹家男人自是不好不给我,但又落个欺压男人的骂名……」

老太后摇了摇头:「还好没要,你们两个要都是像今天这麽闹腾,朕的头发都要愁没了!」

金银童子颠了颠小肚子,一副我很自豪的样子。

老太后展颜一笑,突然看向崔啖丶崔绰两人,道:「就是你们两个,将它们带回来的?」

崔啖感受元神目光的不怒自威,比起雪山大法师来,还多了一丝更为玄妙的压力。

他上前一步道:「禀太后,它们太过顽劣,想来雪山大法师也有太后之感,便让学生带回来了!」

拓跋老太后笑道:「他哪里是觉得这两个童子顽劣,只怕是看出了它们背后有人,自觉惹不起,只好灰溜溜的放他们回来,嫁祸给我们了!」

说着便朝元载骂道:「你这狗奴,眼力还不如两个小孩子!」

「人家背着伞,拿着琴,一看就知道是童子的打扮,你惹得起它们,惹得起人家的主人吗?」

太后向后一躺:「反正我惹不起的。」

元载面对皇帝,也只能说是堪堪应付,大家都是阳神,谁怕谁啊!

皇帝见到的阳神之尊,哪位不是与之平起平坐的,如今早不是仙朝之时了!

但见到这位本族的老太后,即刻磕头如捣蒜,叫屈道:「奴婢该死!奴婢也不知道它们这般……这般厉害啊!这拳头打在奴婢身上,差点背过气去,哪里还惹得起人家主人。都是雪山大法师狡诈,送走了这两尊真神,却一个字都不跟奴婢说啊!亏奴婢每年供奉的那麽多香火钱!」

这位外朝也大权在握的大长秋,插科打诨,唱念做打,一字也不提崔家两兄弟作的梗。

只如小丑一般,作丑来消解自家犯的错误。

「那你就暂且去了这大长秋,陪着这两个小朋友在宫中玩耍,若是闹出什麽事来,先拿你试问!」

老太后轻描淡写卸了元载的宫职,然后给他背了一口大锅。

言下之意是以劳抵过,再观后效。

元载这下脸色真发苦了,他知道老太后这一关没这麽好过,但没想到是这麽大一口锅背下来。

金银童子两个,乃是顽童般的脾气,下手没轻没重的,俨然两尊大阳神高修,在皇宫里闯来闯去,不闹出什麽乱子反而不太可能。

自己一尊阳神高手,陪小孩似的陪着他们,倒也是防止闯下大祸的一个办法。

但那两个童子如此顽劣,又对自己有脾气,力气还大,能扛能打,自己陪着他们不知要受多少折腾,还得提心吊胆,求它们不要闹出大事来!

但元载不敢有半点反对,低头接了差事。

这时候,皇帝突然上前一步,道:「太祖!玄微那孩子就要回来了……入朝之后,不知该给个什麽差事?」

老太后按着额头,叫苦道:「又是个不省心的,你们曹家的男人个个要做大事,玄微是个好孩子,比你们都好,但这皇位啊!」

她摇了摇头,有些迟疑:「自仙汉以来,历代天子都有所不祥,虽有飞升之名,实则都……唉!人家都说始皇帝得罪了苍天,降罪于皇帝之位,叫历代皇帝都难以长生,便是成就元神也晚年不详。」

「汉武帝如此强横的一人,晚年连最爱的太子都杀了!」

「浑浑噩噩,几乎酿成大祸!」

「玄微乃是有元神之资的,做这个太子,又何必呢?」

太后站起身来:「我知你们都惧我,但血脉连心,纵然你们一个个都不肯生下拓跋氏的孩子,可你们体内流的不还是我的血?曹谦这孩子也恨我……但当初看出他有元神之能,叫他不要登基,让给哥哥的不还是我?」

「一门两元神,本是我大魏的风光,却弄到这种地步。」

拓跋老太后委屈啊!

她就想曹氏和拓跋氏世世代代联姻成盟,执掌北魏,成两家之好如一家,她有什麽错。

曹家每一代暗害拓跋氏的男子,她不也一睁一闭,忍过去了。

他们不肯生下拓跋氏女子的孩子,她不也认了?

「给玄微娶一门亲事,他爱找谁找谁。然后卸了太子之位,参修大道,我拼尽两家底蕴,也给他铺垫一尊元神之位回来!」

老太后的态度似乎让皇帝有些惊讶。

他目光微微闪动,突然开口道:「玄微肩负朝廷和六镇的联系,担负六镇将士的期望,若是入朝便贬斥,只怕会伤了六镇将士的心!」

「叫有心人找到了离间朝廷和六镇的机会!」

老太后看着他,突然笑了!

「你是怕李重和李家吧?前怕崔,后怕李……你这皇帝做的也真是……」

她摇了摇头:「李氏若有一尊元神,坐镇终南山,俯视长安,再加上崔家一尊元神在朝内,你恐怕连觉都睡不着。」

「但身为皇者,工于心计,玩平衡帝王术那一套,始终是下流!」

「昔年曹麟遭受大难,司马家屠戮曹氏一族,仅馀他一人北奔,即便在大草原上,妖族丶我族丶诸胡看他好似个香饽饽,他依旧不卑不亢,不肯做人棋子。」

「不然司马氏骤然登位,北疆妖族拥戴他杀入中原,司马家天下顷刻颠覆。」

「但他依旧一人一马,游历征战于草原,不惜隐姓埋名,斩杀多尊妖族圣子!」

「后来晋升阴神,为了我才暴露了身份,诸胡威逼,慕容垂丶苻坚丶刘渊丶李雄丶石勒……多少英雄豪杰,诸胡气运勃发,才诞生了这麽多人杰。」

「他自知已经挡不住魔劫,又看出诸胡之中,唯鲜卑匈奴最为强盛,而刘渊心怀仙汉。」

「他便联手刘渊杀了郝散等匈奴大将,又选择了我们拓跋氏,分裂慕容之鲜卑部族,最后扣关而入,十六国纷立。刘渊被石虎丶冉闵所杀,又助前秦氐王,佛门天王苻坚几乎一统北方,平定战乱。后来苻坚南征,于大江边上被谢安联手道门三天师击败,慕容氏围杀之……」

「这时候,曹麟才终于证道元神,一扫诸慕容,平定北方!」

「以一诸胡拥戴的傀儡之身,最终覆灭十六国建立大魏……他的确靠着平衡诸方势力而争取那一线生机,但从未有人觉得他虚伪,只觉得他迂腐。因为他至始至终,初心不变,无论投靠刘渊还是苻坚,都是为了选择最好的那个人,快速平定乱世……但残酷的是命运!」

「证道元神之后,他与我说,神州沉沦如此,乃天命也!但他不会认命,将燃尽一切,与天命为敌!」

「司马懿敬畏天命,故而造成神州沉沦,曹麟反抗天命,陨落长安!」

「你们都认为,是我害死他的,但我宁可死的是我……」

「当初,要是我做了皇帝,封他为我的皇后,拓跋丶曹氏一齐坐了天下,那该多好啊!」

老太后说了许多,看着皇帝神色恳切,目光温和,眼中满是孺慕,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她疲惫的挥了挥手,支撑着脑袋道:「你们散去罢!」

皇帝恭敬下拜,亦步亦趋,缓缓退下。

崔啖和崔绰两人吃了那麽大一个瓜,也都忐忑告退。

金银童子背着伞和琴,蹦蹦跳跳的在西宫里转悠,元载苦着脸陪在旁边。

老太后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叹息一声:「我们是如何走到那一步的那?曹麟,是我看到命运之中,本是我拓跋氏的东西为你所夺,开始怀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算计我?」

「我父兄之死,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为何我亲手断绝了你最后一丝生路,你却将元神送予了我,你最后的目光,是歉意,还是算计?」

「我成就了元神,保住了曹家和拓跋家,应该如你所愿了吧!」

「要说帝王心术,还得是你啊!让我直到如今也不明白,你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最可怕的算计,竟是真诚!」

「但此后八百年,我再也见不到,如你这般的英雄了!」

「残酷的,是命运啊!」

宫殿空空荡荡,虚空之中,一尊菩萨本尊金身,双手合十,凝视着皇城。

在她背后,另有一个仰天怒吼,披头散发,双目重曈嵌套的魔神泣血,以魔道《天弃女魃旱神怨经》为主,修成的魔道不灭神魔之躯!

佛魔一线,兼修两道。

一枚虚幻的道种落在佛魔之间,悄然生根,发芽!

…………

西岳华山,便在华阴之旁,位于潼关之后,屹立关中大地。

前有千古雄关,背靠西岳。

华阴非但有着传说中,神州三十六洞天『太极总仙洞天』的遗留,号称七十二悬空仙门,二十馀道脉!

更是弘农杨氏之祖庭。

昔年东华帝君,清源妙道真君,巨灵神,华光帝君皆垂迹于此,山上数百摩崖石刻,书刻诸经丶神通丶法迹,任由人阅览。

但都在极险之境!

更有佛门僧人入山雕刻佛像,经文,不乏大妖盘踞其中。

虽是一处修行圣地,却以『险』而闻名,其中秘境丶历练丶留经皆无以计数,长空栈道更是号称阴神难渡,便是有种种机缘,敢于上山寻道的修士,犹然极少。

少华山丶太华山丶老君山拢共近百仙门,加上弘农杨氏。

宁家便是此地,一户中等的士族门庭。

靠着家中一位阴神老祖,倒也能遣家中子弟入山中仙门修行,家中嫡系,平日也能做杨氏的座上客。

钱晨牵制白马从华山脚下而过。

遥望二华山,甚至能从两山之间,感觉到一丝无物不能劈开的锋芒,天落两头,那一道斧痕宛若跨越亿万年,浅浅的烙印在钱晨心中。

「此地竟真有开山斧留下的道痕!」

「究竟是禹皇,还是清源妙道真君,亦或是巨灵神,沉香丶华光劈开的呢?」

「劈山救母的人太多,华山都不够用了啊!」

幸亏哪咤不用劈山救母,不然钱晨的真幻道果,也不是不能借来开山斧用用。

实在不行,燕师兄那里还有赶山鞭呢!

「长在华山之下,难怪宁师妹外柔内刚,暗藏锋锐。」钱晨心中戚戚想到,师妹便是在华山脚下,捡到了凤师。

那时候一座名为金鸡峰的山头崩塌,显露出许多上古时候的遗迹,许多修士便联袂登山,去探寻那遗迹的藏宝,当时师妹尚且年幼,跟着父亲在山脚下等待,接应族人。

凤师那时候飞入院中,与年幼的宁青宸撞见,就此结下了不解的缘分。

「这些天来金鸡岭上金光闪烁,有人看到一只幼年金鸡,每日引颈长鸣!其羽若凤凰,吞吐日光,应该是一只血脉不凡的异种!镇岳宫的道士几次来寻,想要收服!」

「是啊!金鸡鸣日,这等异种专克毒蛊阴鬼,又是元辰之类,便是成年了亦是上好的护法灵兽,道佛二家都想收服。」

「何况这还是一只幼年金鸡!」

钱晨听到身旁并肩而行的两名散修讨论着此事,心中也是微微惊讶——凤师又孵化了?

可惜了!

喝不到正宗的金鸡三珠茶了!

「那宁氏之女的事,你可知晓?」

钱晨微微侧耳,听到那人回道:「可是丹成上品那位?」

「对啊!自幼离家,据说在华山之上得了一部传承,就起身出海,在海外闯荡数十年,甚至去过归墟,如今丹成上品归家,名噪一时啊!」

「据说弘农杨氏想要求娶此女!」

「哦!这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海外闯荡数十年,谁知道……」

「呵!丹成上品,已经可以做一派之主了!便是郡望之家,也没几位配得上的,杨氏子又如何,他什麽丹品?如此年纪就有此等修为,异日只怕能成就阴神,要我说,宁氏不如招婿,寻一个身家清白的世家子,将此女留在族中。」

「嫁出去,什麽聘礼能换来一尊阴神镇压族中气运!」

那人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道:「据说是与族中不睦,其父续弦了!」

「哦哦……」

听得那人拉出长长的声音,心领神会:「也是,若是有娘照顾,又岂会小小年纪便离家闯荡。唉!这还回家干嘛!要我就拜入一大仙门,这般丹品,到镇岳宫做一位女长老,地位尊崇,不好吗?」

钱晨没想到这都能听到宁师妹的近况,归墟一别匆匆,如今重逢在即,听到宁师妹这般种种,钱晨竟有一丝奇妙的想像。

「师妹竟然没有拔刀砍人吗?」

「我都告诉她了,进门先给老祖一刀,他活下来自然知道该怎麽做了!师妹这是没听我的啊!」

循着微妙的气机感应,钱晨向着日月交缠的那一缕道韵而去。

远远望到了少华山脚下的一处庄园。

只听得一声鸡鸣,偌大一只,半人高的『幼年』金鸡,蒲扇着翅膀,在高空气势汹汹朝着钱晨俯冲了下来。

钱晨元神散聚无形,躲开了凤师。

就看见那位淡黄衣裳,眼眸如明珠闪烁的女子站在面前,顾盼生辉。

「宁师妹!」

今天码了一万二,登登,宁师妹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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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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