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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右拐,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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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缓过神,小心翼翼地将车子向后倒退了一段,在相对安全但距离塌方点很近的地方缓缓停下。

车内鸦雀无声。

三人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朦胧模糊的车窗,死死盯着那湿滑的山体坡面。

石块,小一些的泥块,不时地从上方簌簌滚落,砸在刚刚清理出来的路段上,溅起浑浊的泥浆。

“啪嗒”一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就滚落在距离车头几米的地方。

每一次小小的滚落,都让三人的心猛地揪紧,提到嗓子眼,又堵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车内沉默蔓延,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

江昭阳推开车窗,雨水瞬间倒灌进来,打湿了他的半边身子。

他顾不上这些,提高嗓音,冲着挖掘机方向奋力喊道:“师傅!这滑坡是咋回事啊?严重不?”

雨声太大,声音似乎被风扯散了。

挖掘机上穿着湿漉漉工作服的男人停下手,抹了一把满是雨水和汗水的脸。

他疲惫地朝这边回应:“咳!还能咋回事?”

“这一个月雨下得太大,就这倒霉催的雨,没完没了!”

“山早就喝饱了,泡透了!这不,‘绷不住劲儿了’,就塌了!”

他指了指那还在渗水的山坡,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忧虑,“我们是昨个半夜就过来在这一段抢险了。”

“拼到现在,那边好了,这边又塌方了,没完没了!”

江昭阳心头一沉。

“师傅,这路大概还要多久能通啊?”他提高了嗓门,焦急毫不掩饰。

那男人紧锁眉头,从挖机上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离车近一些的地方。

坑洼里浑浊的泥水已经漫过了他的雨靴口。

他踮起脚,眯着眼估量着塌方体的规模,雨水打在他脸上几乎睁不开眼:“小哥,真不好说啊!你看那边——”

他指着塌方体的另一头,“塌下来的全是石头混着大树根,又湿又滑,硬得很!”

“这鬼天气,还老往下掉石头,我们干活都提心吊胆!”

“最快……最快也得一个小时往上!弄不好时间还长!”

“一个小时?!”宁凌淇失声叫道,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江昭阳心里暗叫不妙。

这得耽搁行程,到时难道让客人在高铁站一直等?

他看了看旁边同样满脸焦急的宁凌淇,咬了咬牙大声说:“师傅,我们能不能绕路走?”

男人想了想,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眼神凝重:“绕路……不是不行。”

“但这雨下的,小路只怕也不好走,道窄、坡陡、弯多,更怕的是,谁知道别的山头啥情况?会不会也……”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谁都明白。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有急事,拖不起!”江昭阳斩钉截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他再次看向挖掘机师傅:“师傅,您熟悉这片儿,知道现在怎么绕过去吗?给我们指条方向!”

男人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脑中快速搜寻路线图。

“往右!看到那边被冲断半拉的路桩没?”

“就从那旁边有条被树挡着的土路岔进去!进去之后……”

他详细地描述着拐弯点和大致方向,“……最后会遇到一条小河,平时旱季就是小溪,现在不好说。”

“过了河,顺着那条泥巴路一直走,会插回到省道下游的一个道班附近。”

“不过……”他加重了语气,“可得千万小心!路肯定不好走,特别是那条河!”

“明白了!多谢!”江昭阳郑重道谢,迅速关上车窗。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他抹了把脸,目光落在老赵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对老赵下令:“老赵,不能等了!”

“按师傅说的,右拐,土路!”

“不管小路多难走,总比在这里等死强!谁知道山上什么时候再来一下?”

最后一句话,像冰锥一样扎进老赵心里。

老赵重重地点了下头,没有多余的废话,他重新发动车子,猛地一甩方向盘。

中巴车碾过坑洼,小心翼翼地从路桩缺口处拐上了一条泥泞不堪、几乎被杂草和低矮灌木掩埋的土路。

车子刚驶入岔道,就仿佛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湿漉漉的笼子里。

光线陡然黯淡,密集的树木如同高墙般从两侧挤压过来,枝叶在狂风的摇曳下疯狂抽打着车身和车窗,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如同无数只雨掌在拍击。

路面根本不是路,更像是一片被反复踩踏的泥沼。

大大小小的水坑连成一片,泥浆深可及膝。

车轮时不时陷入深深的烂泥中。

需要老赵不断调整方向、加油门才能挣脱。

每一次挣扎都让车身剧烈地倾斜、摇摆,如同狂涛中一叶随时会翻覆的小舟。

底盘被凸起的石头剐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车轮碾过碗口大的石块,颠簸得让人怀疑这车是否会当场散架。

江昭阳、宁凌淇被颠得东倒西歪,胃里翻江倒海。

更令人心悸的是,耳边除了呼啸的风雨和引擎吃力的吼声。

总能听到两侧山坡上,在雨水的浸泡下,不断传来土石滑落、树叶窸窣的“簌簌”声。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兽在头顶逡巡,随时会扑下来。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泥土味、汽油味和两人紧张散发出的气息。

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因剧烈颠簸而发出的低呼。

宁凌淇紧紧抓住前排座椅,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椅背的布料里。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死死盯着前方,带着倔强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中巴车艰难地爬上一个陡峭的泥坡后,前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心头一凉。

老赵猛地踩下刹车。

一条原本应是溪流的小河,此刻在暴雨的疯狂注入下,俨然成为了一条奔腾的、浑浊的黄色怒龙。

河水暴涨,汹涌咆哮着,裹挟着杂草枯枝,毫无顾忌地漫过了他们必须经过的那条低洼小道。

水面浑浊不堪,只能勉强分辨出道路两旁的芦苇草尖在急流中疯狂摇曳。

被淹没的路段有多长?水下地形如何?

没人知道。

翻涌的浪花打着旋,吞噬着路面的痕迹,发出令人不安的哗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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