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权力开始分薄的原点，其实就在那个除夕夜，那个纪徵带着他父皇亲自去捉他母妃奸的除夕夜。

思及此，皇后越发怜爱董寒苏。

即便她察觉纪徵的预知梦不对，因为她也做了梦，自己的梦又与纪徵的梦对上，这般玄而又玄的事，足以说明，那不仅仅是预知梦。

即便董寒苏也可能做过一样的预知梦，梦里与纪徵有一段情。

那又怎样呢？

寡妇都能再嫁，历史上多少寡妇再嫁皇帝的例子，且董寒苏救了她的命，救了她两个儿子的命。

别说让儿子娶她，哪怕董寒苏要自己的命，她也愿意舍出去。

浸淫深宫二十多年，皇后早已看清，贞节是男人为了霸占女子，束缚女子，给女子上的枷锁。

她改变不了世俗，却可以改变自己。

若是她刚入东宫那会儿，只会觉得贞洁是女子的本分。

直到看清了皇帝荒淫的本色，看到后宫众多如花一般年纪的女子为了争一个男人的宠不择手段、面目全非，她渐渐为女子感到不值。

这也是她从未对温玉妃会见情郎一事恶相向的原因。

她只觉得温玉妃傻、蠢，从不认为她不洁——皇帝自己左拥右抱，妃子们见个情郎有什么大不了？

当然，这些心思，她既不会说出来，也不会真的去学温玉妃弄个情郎。

起码皇帝活着的时候，她不会。

皇后打发了纪徵，便命乌萱暗地里收拾行李，随时准备回京。

她想两个儿子了，也想寒苏了。

*

纪徵回到何家。

他不再唤寒苏这个名字，叫回四娘，生怕又给董寒苏招祸，连四娘都少叫。

他很少出院子，时常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在书房教“寒苏”认字、练字。

偶尔出去，竟遇到过纪衔三回。

第一回，纪衔趴在墙头上，阴恻恻地笑着问他：“老四，你喜欢董寒苏？”

纪徵变了脸色，没搭理他，立马掉头就回院子，关上门，让太监们守在门外。

纪衔高声喊：“老四，你个下贱坯子，也只配喜欢一个卑贱的宫女！整个行宫都传遍了，你天天喊‘寒苏’，我知道，你身边跟着的那个女鬼，就叫‘寒苏’！”

纪徵攥紧了拳头。

最终，他没有出去反驳。

越反驳，纪衔只会越来劲。

前世，他挨乔相思的鞭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纪衔挑拨的。

纪衔想看曾经高高在上的四哥落入泥里，也希望有人上报此事，让皇帝厌恶乔相思，收回给两人赐婚的圣旨。

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前世看不明白的，纪徵现在都明白了。

因为乔相思才是乔贵妃的亲生女儿，乔贵妃偏心乔相思，纪衔心底，其实是嫉妒憎恨乔相思的吧。

第二回见到纪衔，纪衔猥琐地笑问：“老四，你跟那个女鬼，天天关起门来到底在做什么？嘿，是不是钻被窝里......”

他还没说完，纪徵便捡起一块砖头，快跑几步，朝墙头上的纪衔砸过去。

纪衔捂着额头惨叫一声，朝墙后倒下去。

紧跟着，传出仆从们的尖叫声。

第三回，纪衔只低头看着纪徵阴冷地笑，什么也没说。

他越是不说话，纪徵心里反倒越没底。

不知纪衔憋着什么坏。

而这一天，他收到一个消息：宫里的天花彻底消灭，父皇要回京了！

何应星高兴地提醒他：“四殿下，外面全是你和董家女儿的流，董家人即将抵达京城，你要把握机会，早些向皇上和皇后提亲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