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踏入殿门，便见四个太监像没头苍蝇似的瞎转，看见太子，四人忙忙跪下，一人流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说道：

“禀太子殿下，四皇子......四皇子刚刚殁了！”

这大半夜的，他们不知该不该立刻去禀告皇帝，一旦禀告了，说不得他们也逃不掉一个死。

他们想多活一会儿。

四人直哭自己倒霉，被分配来照顾一个不受宠还病怏怏的皇子。

太子眉头微蹙，快步来到寝房，亲自试探纪徵的鼻息和脉搏。

乌宝想拦，没来得及。

死透了。太子气得冷笑，这纪徵，死得可真够及时的，差个一时半刻，他便会让他尝一尝窒息的滋味。

太子回头，冷冷问：“四皇子临死前，你们可听见，他说过什么？”

四个太监同时打个哆嗦。

他们没聋没瞎的，当然看见了，听见了。

四皇子在地上爬，哭喊“寒苏”，凄厉而绝望，令人不寒而栗又不落忍。

最后是死不瞑目。

他们将尸体抬到床上，摸了他眼睛好几次，才将他的眼皮合上。

也幸好将四皇子的双眼合上了，否则再吓到太子，他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四人连忙一人一句：“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四皇子，四皇子死在睡梦中。”

“走得，走得很安详。”

“对对对，走得很安详。”

太子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孤倒是听到了四弟说的话。”

四人惊恐抬头，生怕太子下一刻要摘了他们的脑袋。

太子又道：“他哭着对孤说，父皇的赐婚圣旨还没下来，他与那乔家小姐约好了，要与她生同衾、死同穴。”

四人面面相觑，下一刻，脑门重重磕在地上：

“是！太子殿下说的是！四皇子临死前，一直叫喊‘相思’，一直看着门口，希望能见乔家小姐最后一面。”

太子低头看着他们，温声道：“你们对四皇子忠心耿耿，伺候周全，父皇定会赏你们的。”

四人大喜，不敢笑，哭着说：“谢太子殿下，奴才们有愧。”

太子没再多说，只道：“去禀告父皇吧，就说四皇子病殁。孤今夜会守在此地，等待礼部来装殓他的尸身。”

四人心中越发安定，即刻出门，悲哭呼喊：“求见皇上，四皇子病殁了！求见皇上，四皇子病殁——”

淹没在黑暗中寂静的皇子所，瞬间炸开了锅。

各处有皇子居住的宫殿，次第亮起灯火。

随着太监们的呼喊声传到前面，禁卫军无人敢拦，就这么任他们一路喊进皇帝的寝宫。

这一晚，皇宫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四皇子纪徵殁了。

临终前，只有太子和五皇子探望过他。

最后，是太子帮四皇子收敛了尸身，人人皆赞太子仁厚。

纪徵的“遗愿”也传开了。

皇帝深信不疑，因为纪徵回宫之后，第一时间便是亲手写了两封奏折给他。

有亲笔奏折为证，皇帝下旨，令乔相思殉葬四皇子。

圣旨下来的当日，太子再度来到宫正司，这回却不是来审端妃的，而是来审乔意婉的。

董寒苏回到宫正司当差，自然也跟了来。

太子先让人把乔意婉拖出来，抽一顿鞭子，再将她扔回牢房，这才慢悠悠问：

“乔娘娘，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