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拖着病体，亲自审乔家人。

见到憔悴狼狈的永安侯，皇帝痛心疾首道：

“乔卿，朕以国之重士待你，许以高官厚禄，许乔氏以贵妃之位，乔氏三番四次在后宫兴风作浪，朕也没有迁怒乔家，只惩治了她一个人。你们要再送一个女儿入宫，朕也允了。

“朕想不通，到底朕哪里亏待了你们，竟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朕玩弄于鼓掌之上，连狸猫换太子的戏码，都在朕的宫里上演一遍！”

到这步田地，皇帝已经破罐破摔了。

他一直拿青史留名激励自己做个好皇帝，做个明君。

可这些人，总要来拖他的后腿，把他的脸面、名声一遍一遍踩在地上。

乔家拿自家儿子换他的女儿，还一心扶持乔家子上位，不惜起兵造反，这是在窃他的国啊！

乔意婉怎么在后宫里折腾都不要紧，唯独窃国，皇帝再也容不下乔家了。

老侯爷脑袋磕在地上，痛哭流涕：

“皇上，是老臣辜负了圣心！老臣罪该万死！当年一步错，才有后来的步步错，老臣早已没了回头路！所有的罪行，老臣都认下了！只求皇上莫要因老臣之过，而伤了龙体。”

皇帝心头大恸。

太子连忙给皇帝顺气。

皇帝看看儿子的脸，稍感安慰。

太子与他有六分像，这确实是自己的儿子。

再没有哪一刻，皇帝比此刻看太子更顺眼的了。

曾经的六皇子纪衔，惊惧不安地跪在角落处，皇帝压根不多看他一眼，怕自己会当场气死。

他不喜欢老六，可也当了他十几年的父皇，没有缺过他吃穿，没有少给过他皇子的尊贵。

偏偏这老六不是他亲儿子，他的另一个亲儿子，死在了乔相思的鞭子下！

皇帝不敢想象史书会怎么评价他，会不会说他是史上最蠢、最绿的皇帝？

太子见气氛凝滞，开口道：“林氏，你所说的真相，快说吧。父皇国事繁忙，没空陪你胡闹。最多月底，乔家所犯所有罪行查清，你们都会上刑场。”

他在提醒，乔家人的死刑逃不了，不如多抖露些秘密，说不定能给乔相思、乔意婉添堵。

这种事情，他很乐意耐心地去做。

寒苏前世的仇，他要一一帮她报了。

乔家大夫人磕了个头，环视一圈乔家人，呵呵冷笑两声，方才淡淡道：

“皇上，当年乔妃生产伤了身子，再也难以有孕。恰好那时，皇上和皇后都出宫秋猎，后宫由乔妃做主，她便趁机夺走了我那刚出生的小儿子，替换了她生下的公主。

“事情发生时，罪妇便知，这辈子与儿子再不能相见了，因为我的幼子生得有几分像我，我俩出现在同一场合，定会让人察觉出不妥。

“而且乔意婉是个疯子，还是个极端自私自利的疯子，只有乔家人觉得她是正常的，我知道，她早晚会出事的，她早晚会连累我的儿子的！

“促成我下定决心的一件事是，我在六皇子满月时进过一次宫，我看得出来，乔意婉根本不爱我的儿子，一次也不肯抱他，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抱着的相思。

“所以，满月之后，我便暗中将乔意婉的孩子，和乔家奴仆刚满月的女儿替换了。

“你们听懂了吗？乔相思，是乔家家仆的女儿！而乔意婉，你的女儿，本该是尊贵的公主，因为你，她成了一个低贱的婢女！”

乔家大夫人哭着哭着，突然爬到纪衔的身前，因双手被反绑，无法拥抱，只能靠在他的肩膀上哭。

“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苛待你，把所有的偏宠都给了乔相思！这是我为你，唯一能做的了。娘不后悔！”

纪衔却抖苍蝇似的，抖掉了乔家大夫人。

他边后退，边念叨：“不，不，我是父皇的儿子，我与你们乔家，毫无关系！你们这些人，全都在胡说八道，我是皇子，皇子！”

乔意婉扑过来，恶狠狠地问：“林氏，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到底是谁？你怎么敢，怎么敢换掉我的女儿，把她变成奴仆！我跟你拼了！”a